喊了很多年，自由到底是什么？用启蒙思想家卢梭嘲讽18世纪英国的话说就是：英国人民只有在投票的那天才知道什么是自由。

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裴多菲的这句名言，曾几何时，鼓舞了一代又一代的人。

自由的概念在西方社会中占据了中心位置，不了解自由以及自由演变的历史，便无法真正理解为什么自由这么重要。

自由这个概念非常复杂，在自然定义上，自由一般表示人类可以自我支配身体，自我支配意志，并对自身行为负责的一种能力和权利。

在哲学定义中，自由代表的是一种社会伦理和政治权利。

黑格尔说：人类的历史无非是自由意志的进展，东方只知道一个人的自由，希腊和罗马只知道一部分人的自由，基督教以来的西方则知道一切人的自由。

黑格尔的这一论断的确很有历史感，人类的历史就是一部争取人人自由的历史。

古代东方的自由也正像他所说，只有皇帝一个人是自由人，所以人人才都想当皇帝，人人都是帝王思想、人人都是帝王视角。在外儒内法的古代东方社会，儒家和法家都把自由贬低为人的欲望，一个要灭除、一个要利用。儒家主张克己复礼，要存天理、灭人欲。法家主张以权势为本，把自由当做天敌，把自由一词视为禁语。他们一开始就把人的意志引向了对权力的绝对服从，也就是对君主的无限忠诚，立志当一个忠臣，立志为了最高的权威而舍弃自己，这种对权力的服从意志，当然不是自由意志。

而古希腊也只有一部分人自由，这就是奴隶主和自由民，而广大的奴隶只是主人的私产，当然谈不上什么自由意志。

到了基督教的世界，基督教认为上帝面前人人平等，人们也只是在精神上每个人都自由，但在现实中，还需走过漫长的历史进程，最终还是要靠健全的宪政制度来保障。这一点，黑格尔活着的时候都没有看到。

西方从古希腊开始就有发达的商品经济，商品经济导致了私有制的产生，私有制的产生则导致了个体人格的独立。到了中世纪，人们对上帝的理解折射着对自由的理解，并且逐渐加入了理性的思考。比如上帝的律法通过摩西传给人类，上帝是立法者，他代表着立法的自由、代表着人间的正义。

文艺复兴后，随着城市化的进程和印刷术的普及，新思想和新观念得以快速传播。最终因教皇制度的滥用和教会的贪婪，让欧洲迎来了宗教改革，打破了天主教长期的思想禁锢，人文主义思潮开始兴起，西方社会也开始追求个人自由和社会自由。

到了启蒙运动，西方开始对自由进行了非常多的探索，产生了一批自由主义的奠基人，比如霍布斯、洛克、伏尔泰、孟德斯鸠、卢梭。他们认为：以往的人类社会是自然状态，那样的社会是非法的，必然会陷入弱肉强食的状态，他们认为人类应该建立一个合法的社会。

他们从自然法权出发，提出了人的三项基本权利，那就是：生命权、自由权和财产权。

他们认为：自由是一切权利的基础，是人类文明的支柱，如果没有自由，一切都是空想。保障人的自由是最大的法律，因为只有自由才能为价值观和制度提供终极的合法性依据，民主制度只是在为自由提供保障而已。

为此他们建立了一套关于自由的法权哲学，特别是权力制衡的理论，这标志着西方的自由意志进入到实行期和成熟期，其中根本的原则叫“天赋人权”，也就是人人生而自由，自由是每个人的天赋权利。

自由、平等、博爱，这是法国大革命的著名口号，但只有口号，没有制度实践，因此还不算成熟的自由意志。不过虽然法国大革命失败了，英国光荣革命和美国独立战争却迈出了实质性的步伐，又经过几代人的不断修改和完善，让这个理想得以初步实现。

那如何实现人的自由理想？

主张社会正义的哲学家们，强调社会的责任是保障每个人的自由大致平等。强调程序正义的哲学家们，主张通过程序正义来建立人的自由权利。

其实，启蒙思想家的法权哲学有两层意思，一个是权利、一个是法。

比如说，人人都愿意建立一个法治的社会，至于要有什么样的法律，当然需要经过讨论，最后还是要少数服从多数。但是没有人认为，社会可以不要法律，即是造反起家的人，也会向民众许诺建立一个公平的法治社会，而不是建立一个弱肉强食的社会。

因此，权利有边界，这个边界就是他人的自由。说直白点就是，你的自由不能损害别人的自由，否则人类自由的总量就会减少。

那人的自由有哪些？

1941年，美国总统罗斯福在国会发表演讲，他说：人权的本质是“自由”和“平等”。对自由最有力的解释就是平等。人人生而平等，不仅在守法上人人平等，而且在立法上也要人人平等。

为此，他提出了四大基本自由，也就是：言论的自由、信仰的自由、免于贫困的自由，以及免于恐惧的自由。

这是目前对于人类自由权利最精彩的阐释，“四大自由”的提出标志着人类新时代的开端，它阐述了世界秩序应该遵守的基本原则，也是人类社会为之奋斗的共同理想，同时这也是《联合国宪章》和《世界人权宣言》的思想来源。

当然，把“四大自由”真正落到实处，不仅是美国，更是整个人类世界面临的挑战。

总而言之，做一个自由人，并为此而建立一个自由的社会，这是人类的最高理想，这需要全体人类的共同努力。正如胡适所说，一批奴才肯定建立不了一个自由的国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