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段时间,有这样一个综艺节目的片段,引发了热议。
当时是在玩一个游戏,导演给出一个词:冰箱,明星们要说出冰箱里有什么。
“可乐、鸡蛋、酸奶......”直到明星们要把导演单子上的词全都猜出来,游戏才算结束。
导演问一位女明星:“请问冰箱里面有什么?”
女明星不假思索地回答:“碗。”
台下的明星们全都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有几个甚至笑得直不起腰来。
而台上她的队友们如同被雷劈了一样,跪倒在地,仰天长啸:“冰箱里怎么有碗啊?”
女明星反驳:“冰箱里怎么会没有碗?”
但明显在场的其他明星,都无法与她共情,全都觉得她不可理喻。
有位男明星不解地问:“是头天晚上的剩菜吗?”
我不懂,冰箱里有碗、有剩菜,是什么特别新鲜、特别难以理解的事情吗?
评论区里,有网友发出了灵魂深处的疑问:
“我想知道明星的冰箱里放的是啥?
是高档护肤品、面膜以及需要定时打的羊胎素吗?”
普通人明显没办法那么讲究,特别是需要带饭上班的早八人来说。
偶尔有空烧个咖喱鸡肉、土豆炖牛肉之类的硬菜,一般都会一次性做一大锅,放冰箱里分成好几顿来吃。
对于没吃过剩菜的明星来说,更不能奢求他们能理解现在的“带饭摆烂学”。
外卖又贵又油腻,公司又没有食堂,家里也没有帮忙准备饭菜的家人,很多年轻人只好自己做饭、带饭上班。
一开始还坚持荤素搭配,饭用的是糙米饭,肉类和青菜也都用心准备。
但时间一长,画风逐渐变得越来越糊弄:一根腊肠、一颗咸蛋就充当了蛋白质来源;
蔬菜?不存在的,一小勺榨菜、橄榄菜配白米饭,就是对午餐最大的尊重了。
但你能苛责他们又懒又不爱惜自己身体吗?
漫长的上班和通勤时间,已经榨干了他们大部分的精力。
而备菜、洗菜、切菜、炒菜、洗碗的过程,又实在太耗费时间。
有句话概括得很精准:“摆烂式带饭,是他们在夹缝中唯一能做出的艰难平衡。”
而这就是,那些嘲笑“冰箱里有碗”的明星们,根本无法理解的真实世界。
02当代年轻人的生存空间,能被工作给挤压到什么程度?
前天的热搜上挂着一个词条:“新娘坐上婚车仍在谈业务”。
江苏无锡,一对新人的大喜之日,新郎乘车去接亲。
而穿着婚服的新娘刚坐上婚车,就接到了客户的电话,还有各种消息要回复。
即使是人生中如此重要的时刻,新娘仍是一刻也不敢松懈,因为身上还背着房贷。
山东更是有位宝妈,白天刚做完剖腹产手术,晚上就开始用笔记本电脑汇报工作。
旁边就躺着她刚生下来的小婴儿,而她却只能忍受着疼痛面对着电脑。
我不明白,当下的社会究竟在鼓吹什么样的价值观,能够让人沦为没有感情的工作机器。
仿佛人生中最美好、最震撼、最难忘的时刻,都可以被侵占、被忽视、被跳过,只为了工作而服务。
打开小某书,经常能看到这样的提问:“求问,环球影城/迪士尼/欢乐谷里,有没有适合办公的地方?”
卑微的打工人,连在假日里难得去一次游乐场,都要带上笔记本电脑,随时随地准备好突如其来的工作任务。
可悲的是,多数人对此感到习以为常,甚至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有爬长城爬到一半的时候,还得在垃圾桶上对着笔记本加班的;
有在风景如画的海边悬崖上,穿着汉服刚准备拍照,却不得不拿出笔记本加班的;
有在全场人都在大合唱、举着荧光棒热泪盈眶的演唱会现场,掏出笔记本加班的;
还有在夜店里蹦迪嗨皮的时候,都不忘带着笔记本加班的......
1930年,经济学家凯恩斯曾乐观地预言100年后的生活:
“随着科技进步,没有意义的工作将会消失,人们一周只需要工作15个小时。
人类最紧要的问题,是如何利用自由、消磨光阴?”
如今,距离这个预言只有不到8年的时间,但每天三小时的工作制,却遥远得如同天方夜谭。
当然,世界上确实存在着“每天工作3小时”的地方,比如富得流油的卡塔尔。
但大多数人,仍面临着越来越卷、可支配时间越来越匮乏的状态。
他们糊弄式做饭、摆烂式带饭、时时刻刻准备好加班,日复一日,没有尽头。
03更残酷的是,榨干年轻人的大部分工作,其实是“毫无意义的工作”。
美国人类学家大卫·格雷伯写过一本书,名叫《毫无意义的工作》,他直接戳穿了这样一个事实:
当今世界,充斥着大量让人趋之若鹜,却对他人和社会毫无意义的工作,从而形成了超大规模的内卷。
在书中,他把“毫无意义的工作”分成了五类。
第一类叫“随从”(flunky),这类工作存在的唯一目的,就是衬托另一个人的重要性,让那个人看起来很重要。
比如身穿制服的电梯操作员、公司前台的接待员、高管秘书等岗位。
第二类是“打手”(goon),指的是具有一定攻击性,但没有任何积极社会价值的工作岗位。
比如游说者、公司律师、公关等,仅仅是雇主的打手,权贵的附庸。
第三类是“拼接修补者”(duct taper),指的是那些为了应对组织的某个故障或缺陷而存在的工作岗位。
比如航空公司前台的一些工作人员,负责安抚拿不到行李的乘客。
第四类是“打钩者”(box ticker),指的是那些被雇来掩盖某个组织不作为的员工。
比如绩效分析师,或者公司高管的下属团队中,专门负责他们的演讲PPT和报告中的地图、照片、插画的人。
第五类是“分派者”(task master),指的是专门给别人派发任务、甚至主动创造各种任务的人。
比如一些公司的中层管理者,哪怕没有他们的介入,下面的员工依然可以把活干得很好。
正是由于一些“毫无意义的工作”的存在,让人活得像机器,忙忙碌碌却不知生命的意义在何处。
清华大学的一位教授为这本书写的序言里有一段话:
我们每个人都像是坐在摩天轮的座舱里,始终匀速地转动着,乘着一股惯性完成每天的规定动作。
加班,熬夜,日复一日,疲劳甚至倦怠成为生活的常态。
越来越多的人意识到,自己终日忙碌的工作并没有意义,而作为个体,我们的时间是有意义的。
我们是需要被尊重,欣赏,需要被滋养的。
在摩天轮的座舱里,有一小部分人是醒着的,他们开始反思自己在系统里的困境。
甚至大胆地重新审视自我,思考什么是值得的,什么是不做也可以的,开始尝试从这样一种生活中挣脱出来。
希望我们能够成为那些,打开座舱窗户向外呼喊,带着大家一起唱歌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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