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眼泪破防了。

3月4日，郑州。

一名男子一边吃饭一边和记者聊天。

他穿着一身破旧的迷彩外套，头发略显凌乱，看上去就是刚从工地上下来的样子。

他手上端的是当天的午餐——5块钱一碗的面条，别人剩的东西都倒给了他，没有肉，甚至连青菜都没有。



可是，这对于他来说，已经是“美味”的正餐。

因为平时，他就吃点馒头，喝点白开水，就这样咽下去。

他说自己是从洛阳来郑州打零工的民工。

每天都在等待能接到活儿，日子根本没有保障。

可是，在这里待了5天，才挣了200块钱，买了一些必需品之后，剩下的五六十块，还要坚持好几天。



至于他住的地方，更是让人泪崩。

为省钱，他没有租房，没有工作，连工地也不能睡，只能在桥洞底下将就着。



买了床被子，往身上一裹，一个晚上就对付过去了。

饿了怎么办？

身上带着点白糖，加油站有免费的热水，兑下去可以补充血糖，减少饥饿感。

生活上的艰难已经是巨大的煎熬，更让人揪心的是，他们还要被压榨。

大叔说，挣这200块，是因为他做了一天的“大工”。



什么是大工呢？就是工地上最粗重的活，扛水泥，扛沙袋，凡是要下力气的，都得你干。

一天下来，原本有300块。

可是，眼下行业不景气，干活儿的人又多，于是工头就敢把价格压得最低。

说到这里的时候，大叔的口气里，并没有太多的愤慨。

反而是面带微笑地讲起了这段往事：身上没钱了咱也得去...



他似乎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这样的待遇。

但，即使贫穷，即使被人压榨，他依然存有一份可贵的自尊。

在视频里，他提及了好几次，这是自己买来的饭。

那一份面条，不是别人的施舍，也不是从哪里捡来的，而是堂堂正正的，花钱买来的。

也许，对于他来说，用微薄之力去挣口饭吃，就是生存的自信。

临别之际，记者给他200块钱。

他鼻子发红，喉头哽咽，一直不断地拒绝：

我要你的钱干啥？有活儿了我就挣钱了。不是自己辛辛苦苦挣来的钱，心里边不高兴。

即使自己最穷最窘迫，可是他还是想着靠自己的劳动去赚钱，这就是我们中国最朴素最勤劳的那一批农民工。

而视频中，最让我难受的地方，是当记者问：

有没有让孩子知道自己现在的情况？

提到孩子，他第一次展现出了扭捏和不自然的神色：唉，小孩们我不想跟他说那么多，他们太小，咱知道自己出来吃苦受冻了就行了。



看到这里，我的内心充斥着一股难以名状的辛酸：

用一身灰尘，去换来孩子的光芒万丈。

其实在我们身边，像这样的父亲还有很多很多，他们卑微如蝼蚁，渺小如尘埃。

他们在苟且中艰难生存，只为有一天，你能过上比他们更好的人生。

命运的打击袭来，他们用肉身抵挡，咬牙坚持，只愿你能岁月静好，大江奔流。

这就是我们的父辈，那一代让人泪流的平凡人。

哪有什么岁月静好，不过是有人在替你负重前行。

2

前几天，郑州这个父亲火遍了各大网络，抖音、视频号，微博纷纷刷屏，在微博上的累积阅读有2.2亿，今日阅读258万。



许多网友说破防了，看到了最最真实的农民工生活。



看完这个视频，其实我也想起了自己在工地的父亲。

高三的那年，父亲在我们县城的工地干活。

母亲说，天冷了，捎了些衣物，让我去他那儿拿。

隆冬时节，寒风刺骨。

我站在父亲工地附近，远远地看着他，在高高的建筑架上，提着两桶水泥颤颤巍巍地走。

他有风湿，每到这样的天气就会腿痛。

但此时，他似乎全然忘记了身上的痛楚，咬着牙一直往前走。

到了拐弯处，他甚至打了个趔趄，但很快，他又调整了回去。

我站在下面，又惊又怕，又难过，又心酸。

眼睛不争气地往外涌。

他看见我，很快就下来，微微喘着气，额上还有细细密密的汗珠。他将衣物递给我，又在口袋里摸索着，给了我100块。

说：高三了，吃点好的。

他转身离去，在尘土飞扬的工地上，渐渐地没去了背影。

那天的阳光不大，但很多年以后，我一直记得父亲消失在工地的那个场景。

歌曲《父亲》的评论下，有一个评论曾让无数人眼泪决堤：

“父亲打来电话，特别愧疚地对我说：我明年……不干了吧？干不动了，像是在征求我的同意一样。

我当时恨不得狠狠地给自己一巴掌：该愧疚的人不是你，而是我。”

生活从未容易，如果你觉得容易，不过是有人在替你承担不易。

3

见过一个挑山工父亲。

每一次起身，都要先跪下，然后再缓缓起来。



都说男儿膝下有黄金，可他为了儿女，一次次跪下。

见过一个在火车上的父亲。

他在火车上，已经站了40多个小时。

为了省钱，他没有去买饭，憨憨地笑着：反正晚上不干活，不吃饭也没关系。



他随身携带着几个大的蛇皮袋，除了自己的棉被，剩下的全是给孩子吃的零食，自己舍不得吃一口。



看过一个睡在网袋里的父亲。

中午休息的那一会儿，他就睡在高空的架子上，姿势不太优雅。



身下，是离地百米的高空，任何一点意外，都是以生命为代价。

但，为了省钱，为了赶工期，他们不可能去舒适的宾馆休息。

从前年少，未知苦处，不信神佛。长大了才知道，父母，就是孩子是守护神。

如果有条件，谁愿意冒着风险，被人嘲讽，不顾一切呢？

这个世界，有人光芒万丈，有人卑微如泥。

当你走过他们的时候，只希望你不要嘲讽，不要轻视，因为，那是我们的父亲。

我们父亲这一代人，他们遭遇过60年大饥荒，经历过文化大革命，还遇上了上山下乡等等。

他们受到的苦是我们无法想象的，可是他们什么都不说，而是默默地把最好的东西给了我们。

4

知乎上有一个问题：

人，什么时候才会真正长大？

有个答案戳中了无数人的心：

等你有了想保护的人时。

曾经，你无法理解父辈们的艰辛和磨难。

甚至，你痛恨他们用消耗生命的方式去爱你，徒增你的愧疚和负担。

但后来，我们自己长大了，也成了别人的父母，方才知道：

有一些爱，从来不会计较得失。

我爱你，即使为你拼掉生命，我也在所不辞。

网上流传着这样一段话：

我的父亲没有散文诗，他只有密密麻麻的干活工期，手上厚厚的老茧，他很平凡，什么都给不了我，却把什么都给了我。

所爱如山海，挡风也挡雨。

那些质朴的表达，那些无能为力的沉默，那些拼尽全力的坚持，都是他们爱的证明。

看过这样一个视频。

父亲骑着三轮车去接女儿。

途径女儿学校门口，女儿却羞怯而嫌弃地蒙起了头，生怕被人看出，这个灰头土脸的中年男人，是自己的父亲。



那一刻，父亲尴尬而歉疚的笑容，刺痛了很多人。

可是，我想对那个女孩说：

孩子，等你长大之后就会明白，你今天嫌弃的这个男人，是这个世界上唯一愿意为你拼命的人。

他们站在泥泞里，奋力托举你仰望星空。

当你高飞，请回头看看，那个满身泥泞的男人，欲言又止的眼神。

别嫌弃，别鄙夷，他们的一生所求，不过你平安健康、顺水长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