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届中国电影金鸡奖颁奖典礼上,李雪健凭借《封神第一部:朝歌风云》中饰演的姬昌一角,获得最佳男配角。
时隔32年,他第2次获得金鸡奖,上一次还是1991年他饰演的焦裕禄。
69岁再捧金鸡,这是对这位德艺双馨的老人实力的高度认可。
而他在发表获奖感言时却谦逊地说:“应该把这个奖分成5份,每个提名者各一份,他们分别代表了中老青三代。”
这就是老艺术家的风范。
“只要还能演,还有人用,自己就会玩命表演。”这是李雪健老师的心声,演戏于他而言,不仅是职业,更是毕生的执着与坚持。
可以说,他的一辈子都离不开表演……
01
要说他和表演之间的缘分,可能要追溯到童年。1954年出生的他,是时代的幸运儿,他的成长始终伴随着我们新中国的不断发展,有喜也有忧。
童年时期,还是小孩子的他,扮演的第1个角色是孙悟空。毕竟农村里,处处都是小木棍,也就是孙悟空的金箍棒。
细一点的就放在耳朵上边,稍微长一点的便拿在手上,更长的木棍,要么插进袖子里,要么被他藏在裤腿里。
可因为个头比较小,就算使出72变的功夫,还是会被别的小孩子欺负,但他还是愿意玩,并且乐此不疲。
他还自己发明化妆术,将水弄到对联的红纸上,然后用手指一抹,脸蛋和嘴唇都变得红彤彤的。
毫不夸张地说,是表演让他的童年收获了不一样的快乐,但这个快乐在1965年的时候结束了。
他的父亲需要来贵州支援三线建设,刚来到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还没有来得及适应环境,又迎来了新的考验。
由于众所周知的原因,李雪健经历了那个年代身份变化带来的欺辱,但因为父母的教导,他并没有反驳,只是默默承受着。
在这个灰暗的时刻,给他的生活带来转机和希望的还是表演。
因为普通话和山东快书的优势,他来到了学校的宣传队。
在舞台之上,观众的喝彩声取代了他内心的屈辱感,被尊重的感觉赶走了他的恐惧。
初中毕业进入工厂后,他再次加入宣传队。队里排演《白毛女》,他饰演的穆仁智惟妙惟肖,时常能受到其他工人的夸奖,年轻的李雪健体会到了被认可的感觉。
这样的日子过得很快,直到19岁那年,李雪健选择参军,看到了更广阔的世界。
当兵的日子更苦了,他爬过雪山,蹚过草地,挖过坑道,也打过山洞。但他还继续从事着宣传工作,这可能也是苦日子中唯一的甜。
1976年,唐山发生大地震,作为解放军的一员,他也参与了救灾活动。
面对这般灾难,他受到了很大的触动,都说人生如戏,戏如人生,只有真正经历过,才可能会感同身受。
这一次的经历,也许为他之后精湛的演技埋下了伏笔。也是在这一年,他凭借自己出色的表演,来到了文工团。
只是刚来的时候,李雪健并没有什么优势,长相不够出众,身高不够高,他只能偶尔出演一些配角。
有时候甚至只是个跑龙套的路人,一句台词都没有,但他抓住每一次机会,比别人更加刻苦的练习,将自己融入其中,用生命创造角色。
跑了4年的龙套后,他终于开始崭露头角。
02
1980年,李雪健出演了《九一三事件》中的林彪,这是他人生中第一个重要的角色,也是改变他命运的角色。
为了这个角色,李雪健瘦了20斤。因为林彪胃口不好,身子很瘦,兜里经常会装着黄豆,李雪健也模仿着来,兜里揣着黄豆,有事没事吃上几颗。
林彪是个平头,李雪健也剃掉了自己的秀发,只为了看起来能够跟林彪一模一样。
而且他还会不断地翻阅相关的历史材料,反复听林彪讲话的录音,看他的影视资料,林彪说话时的语调,下意识的小动作,被他一遍又一遍的模仿。
比如林彪在开会时,会习惯性地掰火柴棍,这细节很难被觉察到,但李雪健看到了,他还害怕观众们看不清,故意点着之后再狠狠地掰断。
不断的精雕细琢,李雪健越来越神似林彪,他坐在那里,仿佛就是林彪本人。
话剧上映之后,在全国范围内都引起了不小的轰动,曾经见过林彪的人,再次看到李雪健,直呼“演的太像了”。
李雪健也凭借着这次传神的演绎,获得了“梅花表演奖”,这可是话剧界的最高奖项。
而刘少奇的夫人看完话剧后,也迟迟不愿和李雪健握手,只因他的表演太过逼真,让夫人想到了往事,一时无法走出来。
这之后他声名大噪,许多导演都慕名邀请他来参演,而他也一如既往的谦逊自律,认真对待每一部戏,每一个角色。
数10年的打磨后,1990年被称为“李雪健年”。这一年,他出演了《焦裕禄》和《渴望》,各种各样的奖项拿到手软,其中也包括第11届中国电影金鸡奖最佳男主角。
“苦和累都让一个好人焦裕禄受了,名和利都让一个傻小子李雪健得了。”他朴实谦寻的获奖感言还让人记忆犹新。
焦裕禄的出演也并不顺利,因为李雪健和人物原型相差有些大,单看身高就是个硬伤,就这样,他收获了许多质疑声,也差点就此退缩。
导演告诉他:“外形上尽量靠拢,用神似战胜形似,你可以的!”
这时,李雪健一颗摇摆不定的心才终于放下。他开始减肥,熬夜不睡觉,白天只吃白水煮青菜。他来到焦书记工作的地方,认真体验他的生活。
生活了两个月之后,李雪健暴瘦20斤,变得跟焦书记一样苍老又疲惫,他用演技弥补了身高的劣势。
当骨瘦如柴的李雪健来到兰考拍摄时,群众都喊着“焦书记来了,焦书记来了”。
一下子电影和现实之间,生与死的界限仿佛消失了,人群中抽泣声不断,兰考的百姓们想到了他们的焦书记。
还有上了年纪的老人喃喃自语:“老焦啊,俺们现在不愁吃穿了,你在那边有钱花吗?”
李雪健和兰考百姓们的双向奔赴,一同创作出了这个封神之作。
这之后,他继续兢兢业业演戏,用演技回馈每一个关注他的人。
又一个10年过去,2000年时,李雪健却传出噩耗,被查出身患鼻咽癌。
03
这个消息对李雪健来说犹如晴天霹雳,那时的他已经拥有了一切,但突然被告知,这一切随时都可能消失,包括自己的生命。
他一下子懵了,但却不是恐慌和害怕,反倒是好奇:“为什么自己身体那么好,还会得这个病呢?”
很长一段时间,李雪健都不愿谈起疾病,那时的他,经历着身体和心灵的双重折磨。
因为放疗,头发和牙齿一点点脱落,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脖子还因为肿胀而发生溃疡。那时病床上的他,称得上不忍直视。
在人间最真实的痛苦面前,没有所谓的感同身受。
李雪健一下子陷入绝望,表示自己就是被摔烂了内脏的鱼,生不如死。
但最终是爱与希望,将他从绝望中拉了回来。
13岁的儿子给他写信,告诉他一定要有信心:“您有信心吗?不要回答可能,也许,要对我说有。”
虽然命运过于沉重,生活过于痛苦,但只要爱和希望还在,一切就都还有机会。
那之后,李雪健还会说自己是一条鱼,只不过变成了置之死地而后生的鱼。
虽然更难熬的是癌症治疗带来的后遗症,他的听力,口腔和吐字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影响。
不仅需要定期清理和检查耳道,而且因为放疗杀死了唾液腺细胞,他无法分泌足够的唾液,隔一小会儿就要抿一口水,不然口腔就会像火烧一般。
但就算如此,李雪健也没有放弃演戏。听力受损,他就戴着助听器,实在不行还会下意识地看唇语。
牙齿脱落,他就戴假牙,一副松一副紧。为了上镜,拍戏时会戴紧一点的,休息时戴松一点的。
吐字困难,他就每天做下颌运动训练,尝试说绕口令,锻炼自己的面部肌肉。
拖着这么一副千疮百孔的身体,李雪健又演了20多年的戏,参与了20多部影视作品的拍摄。
在一次采访中,李雪健被问到生病之前的日子,他最怀念的是什么?他回答道:“我最怀念的是我的语言。”
是《荆轲刺秦王》里秦王怀疑委屈的语言;是《大宅门》里八爷体现一系列情感转变的语言;是《再团圆》里令人心疼的语言;是《流浪地球2》里克服痛苦后,依旧相信希望的语言。
李雪健这一生都是低调做人,踏实演戏,他用自己的人格魅力赢得了无数人的尊重。
他的一生都和表演有关,再一次获得金鸡奖最佳男配角,也是实至名归。
毕竟他在《封神》中饰演的姬昌,一句话,一个背影便能感动所有人。
一个镜头里,他用五官、声音乃至凌乱的头发丝,将丧子之痛演绎到了极致,他的演技是教科书级别的。
如今69岁的他,仍活跃在荧屏一线,虽然他的戏演一部少一部,我们需要且看且珍惜,但我们还是希望能多在荧屏中看到这位老艺术家的身影,看到他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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