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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种你上来 [樓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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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布局
  厅堂之中,霎时间一片寂静。
  近几年江南风头最盛的两个女煞星,齐聚于此。
  而且,还都成了如意楼麾下,少楼主的左膀右臂。
  但南宫星却高兴不起来。
  崔碧春,雍素锦,她俩都是公门悬红赏银足以令小户人家一生衣食无忧的通缉要犯,即便六扇门的鹰爪孙们为了不造成太大死伤,暗中有个不在武林门派内强行拿人的规矩,可眼下镇南王的公子在场,万一有立功心切的出手抓捕,他南宫星就只得放弃此间诸事,先带着她俩打出一条生路去。
  他正要低声呵斥她两句,那边武烈却已经按捺不住,高声开口道:“雍素锦,我知道你一贯一人做事一人当,眼下这么多人看着,你自己说,我那两个护卫,是不是被你偷袭杀了?你是不是还要杀我,只是本公子机灵,武功又好,才没让你得逞。”
  雍素锦娇笑一声,躲到南宫星背后,道:“我压根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什么护卫公子的,分明是我出门办事,你见色起意,非要抓我回去跟你做苟且之事。我逃,你就追,追得我不得不躲进山里,狼狈不堪。”
  武烈睁大眼睛,“雍素锦,你……你竟是这样的女人么?本公子看错你了!”
  雍素锦哼了一声,不屑道:“不知是谁整日追着我跑,还说些什么自己开过十九个花魁的苞,要挨个干上十遍之类的疯话,我哪里冤枉你了么?”
  武烈笑着摇了摇头,道:“好,好好好,你果然伶牙俐齿,好厉害的一张嘴。本公子说不过你,可你也别忘了,本公子的嘴,乱说起来,可没人管得住。”
  但雍素锦见到玉若嫣端坐在四公子武瑾身边,已经从牢狱中脱身,哪里还有什么忌惮,抬手一掖额边碎发,娇声道:“你随意,嘴长在你身上,爱说怪话爱吃臭屎都是你的事,与我何干。”
  武烈一扭身,怒气冲冲地盯住了玉若嫣。
  可惜玉若嫣早已从乍见妹妹的震惊中平复,面无表情道:“小公子,你这么望着我,有何指教?”
  武烈抬起手背蹭了一下鼻尖,缓缓道:“你当真不知?”
  玉若嫣淡淡道:“我应该知道什么?”
  “玉捕头,我的好嫂嫂,你若是记性不差,该记得自己从前做噩梦,说过有个妹妹吧?”武烈朗声说道,目中隐隐闪过一丝凶光。
  玉若嫣摇头道:“小公子,王府上下均知我入府之际就已因伤失忆,你如此说,是何用意?”
  武烈缓缓道:“我这么说,是想告诉你,你的亲妹妹,本公子替你找到了。”
  满座哗然。
  南宫星眉头紧锁,满心不解,他一时间想不出,武烈突然在此揭破此事,能有什么好处。
  即便玉若嫣和雍素锦的姐妹关系被公开,两姐妹天各一方多年,就是拿到府衙去说,姐姐也不可能因为妹妹的罪行被牵连。
  难道是为了让雍素锦的名头给人造成连带印象,怀疑玉若嫣其实就是杀害世子的真凶,好为还未被抓住的文曲脱罪?
  他扭头看了一眼,发现雍素锦并不着慌,神情颇为悠闲,侧脸望着门外如洗碧空,仿佛武烈所说的话,与她并无半点干系。
  玉若嫣淡定道:“小公子,那么,敢问我妹妹是何人,现在何处?”
  武烈冷哼一声,伸手一指雍素锦,大声道:“那就是你妹妹,雍素锦。你本该和她一样姓雍,名叫雍素玉,你二人都是当年雍老神捕的孙女,我没说错吧!”
  玉若嫣看起来平静无波,不为所动,南宫星心中却顿时掀起了狂风巨浪。
  雍家姐妹的身世是如意楼百般打探,再加上从雍素锦那里猜到的一鳞半爪,辛辛苦苦多方调查,才勉强有了八成把握。
  武烈一个号称从未离开过滇州的王府贵公子,为何会知道的如此清楚?
  此事除了如意楼少数一些人知道之外,不该再有其他知情者了。
  莫非……西三堂的叛徒得到消息,传给了天道,天道又……不对,他暗暗摇头,心想镇南王府的情报来源也极为广阔,又有玉若嫣刚被救起时候的讯息,单雷颐一眼看到雍素锦的伤疤就能猜出她与玉若嫣的关系,可见此事对于外人是个秘密,对于王府中的知情者来说,想到则该是轻而易举。
  可单雷颐看到的,应该也只有天道知晓才对。
  南宫星无暇过深思索天道与武烈之间可能的关系,他左右打量,急于想找到法子,解决武烈带来的这场全新乱局。
  玉若嫣淡然自若,扭头问道:“四公子,敢问您可知道此事?”
  武瑾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五弟,你这话等于是将玉捕头定为了当年应被充军的罪奴,无凭无据的话,我可要在父王面前,将此事好好讲述一遍。”
  武烈哼了一声,提高嗓门道:“我跟伺候过玉捕头洗澡的婢女勾搭上后,听她私下悄悄说起,玉捕头后腰上,有一块栩栩如生的蝴……”
  “住嘴!”武瑾突然双目一瞪,沉声喝道。
  武烈吓了一跳,不觉停口。
  “五弟,”武瑾这才缓和神情,解释道,“玉捕头中了很厉害的邪法,某种虫子之名,绝对不可提起。蝴字开头的二字词,与蜘字开头的二字词,在唐门三山已被严格禁止。你刚上山并不知情,我现下告诉你,还请谨言。”
  武烈楞了一下,略一思忖,转而道:“总之,我知道玉捕头后腰上,有个用来掩盖伤疤的刺青,这事儿大哥都未必知道。那刺青的图案就是……就是那花上头来回扑棱的飞虫,你们不让我说的那个。”
  南宫星在旁却注意到,其余人知不知道玉若嫣有这个印记姑且不论,四公子一定一早是知道的。
  否则,刚才岂能来得及出声阻止?
  武瑾淡淡道:“好,大家如今都知道有了那么一个印子,可这和那位雍素锦姑娘,又有什么关系呢?”
  武烈朗声道:“那刺青用来掩饰的伤疤,也是一般的飞虫形状。是因为当年雍家姐妹被发配充军后,相貌极好是两个美人坯子,便双双被一位权贵设法弄去,烙上疤痕,当作私奴调教驯养。那么,只要让大家看看,你们二人腰后是不是一个有刺青,一个有同样形状的疤,不就一清二楚了么?”
  武瑾皱眉道:“五弟,你这是什么话,难道要让玉捕头在大庭广众之下,将腰身亮给人看么?”
  轻罗在旁眼珠一转,道:“那……不如让我去查验一下,玉捕头,我一个女人,你总不会有意见了吧?”
  玉若嫣淡定站起,往内室走去,并不言语回答。
  不料雍素锦咯咯笑道:“你还真去啊?这公子发了失心疯,想要证实他纯属胡扯,能有何难?玉捕头,不管你腰后有什么鬼东西,我话放在这里,本姑娘腰上,可什么虫子都没有。”
  说罢,她突然一转身,将本就削了一截的罗裙弯腰扯高,向上掀起,浑不在意亮出短短亵裤之上一段紧凑诱人的腰肢。
  南宫星暗暗吃了一惊。
  那里本该有个小小的蝴蝶伤疤。
  可如今没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大片横贯腰后,像是被粗糙岩石硬生生磨掉皮肉而成的狰狞伤疤,凝血仍在,已成了深深的褐色。
  雍素锦腰肢一扭,放下衣衫,高声道:“怎么,你们看到有那种疤了么?”
  武烈指着她,道:“你……你竟……竟下得去手?”
  女子大都爱惜肌肤,雍素锦那一片大疤,毁了她臀上近半雪肤,几乎不可能痊愈到完好如初。那蝶形烙印,自然也随着磨烂的血肉,再不可能看得真切。
  雍素锦冷冷道:“这不还是拜你所赐,要不是你一直追杀我把我追进了山,我何至于摔下山坡,被碎石划烂成这样?我后背毁了肌肤,将来若不受少楼主宠爱,便都是你害的!”
  这种决绝法子一出,即便在座诸人中不乏心知肚明者,却也无可奈何。
  没了就是没了,没了的东西,无法证明它存在过,即使曾亲眼见到。
  当下可不是讲究诚实美德的时候,南宫星微微一笑,朗声道:“这就奇了,小公子,不瞒你说,在下和素锦曾有多次肌肤之亲,昏暗闺阁有过,明亮野外也有过,胡天胡地的时候,她身上各处也算是看了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为何我就不曾见过她身上哪里有被烙印为奴的记号呢?”
  雍素锦站到南宫星身边,娇笑道:“就是,你一个生人,还能比我男人知道得多?”
  武烈脸上一阵尴尬,撇撇嘴,无奈道:“是我蠢,没想到你血钗雍素锦在江湖也是有头有脸的一号人物,竟然能这么面不改色扯谎。南宫星,你为了女人,也够拼的。”
  南宫星淡淡道:“小公子,是非黑白口说无凭,你若真关心嫂嫂,还是尽早为她寻找真正的妹妹去吧。”
  “哼,”武烈眼珠一瞪,道,“你以为这就完了么?本公子还有办法。”
  武瑾皱眉道:“五弟,你离开王府,可越发不像话了。大家都在辛苦费力,商议如何对付七星门的文曲,你咋咋呼呼,一直与小星他们纠缠不休,为何?”
  武烈一扭头,目光与四哥相对。
  轻罗伸出纤纤玉手,在武瑾额上轻轻揉了两下,柔声道:“小公子,你若累了,就去休息休息吧。也听听唐门都发生了什么,免得糊里糊涂的,在这里叫人笑话。”
  “贱婢,我与四哥说话,与你何干?”武烈忽然大怒,一声暴喝,手中宝剑竟然打横一甩,剑鞘暗器般激射而出,打向轻罗面门。
  轻罗纹丝不动,藕臂微横,袖子一拂,便有一股柔和醇厚的力道宛如透明墙壁将剑鞘挡住,当啷一声掉在地下。
  这一手袖里乾坤惊世骇俗,堂中大半都是高手,岂能没有这种眼力,惊叹目光,顿时纷纷投向了四公子身边这看起来弱不禁风的美妇。
  连南宫星也是心中一紧,这轻罗出手一招,他若是全力施为,倒是也能勉强做到,但绝没可能做到如她那般轻描淡写举重若轻。
  左臂挥出,按在四公子头上的右手,连腕镯都不曾摇晃半分。
  仅凭这一招来看,此刻这大堂之中,光明正大单打独斗,真未必有人能赢下她。
  江湖之中,竟出了这么一个天资卓绝深藏不露的怪物?
  她到底是谁?
  武瑾面色微肃,看着武烈道:“五弟,你莫非忘了,轻罗可以算是你的四嫂么?”
  武烈一招就已测出自己绝不是轻罗对手,冷哼一声过去捡起剑鞘,道:“什么叫算是,玉捕头有爹的亲口承认,我敬她是未来大嫂,说得过去。轻罗不过是给你找来伺候衣食住行的奴婢,武功再好,也不过是个好用的奴婢,本公子可不认这种名不正言不顺的四嫂。旁的不说,她姓氏名谁?是哪一家出身?大嫂是孤儿,她也是么?”
  似乎看出武烈在存心激怒轻罗,武瑾抬手按住她的掌背,微微一压,淡淡道:“轻罗仅有一个老父,晚年得女,极宠爱她,我从未有片刻将她当作奴婢看待,你若不敬她一声四嫂,那今后,也不必叫我四哥了。”
  武烈一怔,退后两步,皱眉道:“四哥,这玩笑可不能乱开。”
  武瑾半垂眼帘,道:“你四哥几时与你开过玩笑。”
  武烈绷着脸直挺挺站在那儿,默然片刻,强挤出一个微笑,拱手道:“四嫂,是五弟刚才冒犯了,还请赎罪则个。”
  轻罗哼了一声,道:“说戏文似的,没个正经。”
  武烈连连碰壁,自己也觉得没趣,后退两步,朗声道:“既然我初来乍到什么都不清楚,那我就先下去找人问了。这里谁管事的?安排个人给我,带我找个睡觉的地方,再安排两个婢子,要漂亮的处子,我走了,后会有期。”
  来得快去得也快,他说话间就已退到门边,最后抱拳拱手,转身离去,在外面远远来了句:“四哥,你记得问问那帮公门跑腿的,崔碧春、雍素锦都在,那数千两的悬红赏银,是没人敢要么?”
  雍素锦脸上煞气一现,捏住发钗就想追出去。
  南宫星急忙把她一拉,笑道:“你慌什么,这里又没有公门的在任捕头。玉捕头待罪之身,急着查清世子遇害一案,没心思抓你。”
  这厅堂上来来去去,令人眼花缭乱,听南宫星这么一提,诸人才想起,哦,对,原来大家的主要任务还是清查世子遇害的事儿。
  武瑾颔首道:“不错,此前的证据已颇为充足,可证明我大哥的死,是文曲在背后一手操纵,嫁祸给大嫂。可如今抓住的一个个都抵死不招,又闹出范霖儿这么一场惨剧,小星,你觉得下一步该如何是好?”
  南宫星微微一笑,道:“我早已说了,此次主要是辅佐玉捕头,还请玉捕头明示就好。”
  玉若嫣起身道:“如今线索太乱,我头也有些不适,唐掌事,唐门情形你最了解,接下来除了调查之外,还要谨慎提防文曲继续兴风作浪,对几位公子不利,你可有什么打算?”
  唐远明从方才就在深思不语,唐炫退在他身后,隐隐低声说了几句什么,他听了之后,神情便肃穆许多,让堂内诸多唐门弟子都不禁心中忐忑,隐隐不安。
  此刻玉若嫣问起,他才缓缓道:“既然大家心里都知道,其余四位公子中,八成有文曲的下一个目标,那么,我便先问一句,四公子,你可愿回去?”
  武瑾微微一笑,道:“实不相瞒,我既然来了,有个结果之前,便不会走。唐掌事,你在门派之中位高权重,你应该懂得,我们兄弟四个既然都来了,若想此后的日子平安无事,便一定要在这里呆到最后。或者说,斗到最后。”
  唐远明沉声道:“若我也这样去劝说其他几位公子,设法送诸位一起离开呢?文曲布局皆在唐门此地,只要几位公子肯走,她所有苦心谋划,便都成了竹篮打水一场空。”
  武瑾思忖片刻,微笑道:“唐掌事既然提出如此建议,想必还有后话才对。愿闻其详。”
  “四位公子所谋何事,不必明言。”唐远明侧目望了一眼唐炫,想来此刻所提,与他有关,“可我想,其中决心,必定有所差异。有的势在必得,有的却只是为了自保,四公子,敢问一句,我猜得对么?”
  武瑾淡淡道:“你如此问,我已宣称为了自保,自然只能点头。”
  “唐门此前曾放出风声,尽力将来自江湖的恶意,转移到塘东县去,那边郊外有唐家的产业庄园,家中高手悄悄过去,意欲将对玉捕头图谋不轨的歹人诱出,一网打尽。”
  武瑾微微颔首,道:“有劳唐掌事费心了。如今玉捕头可说是重得清白,只差真凶落网而已,还有不识好歹的,玉捕头自行处理,想必不难。”
  唐远明继续道:“那里能用玉捕头做诱饵,自然也能换成其他。既然可以诱杀江湖匪类,自然也可以诱杀文曲及其党羽。”
  武瑾一直半垂的眼帘抬了起来,笑意勾在唇角,“唐掌事,此计甚妙,为何先前不提?”
  唐远明恭敬道:“一来是方才刚由我家中堂侄提点,才想到此法,二来……四位公子身份尊贵,我也担心此法不妥。”
  武瑾肃容道:“并无不妥,唐掌事,文曲背后可能是天道,天道之中可能便有我兄弟之一,如此安排,既是诱出文曲,也是诱出我王府中居心叵测的幕后主使。你只管安排吧,其余几位兄弟同意,我便带着亲信头一个出发,为此做个表率。”
  唐远明注视着武瑾的双眼,抱拳躬身,道:“若是舟车劳顿怠慢公子,容在下先说声抱歉。”
  武瑾微微一笑,道:“不妨,我既然出来了,就准备好了劳碌一阵。塘东县附近,你准备如何布局?”
  唐远明缓缓道:“公子,恕在下不便言明。其中缘由,想来您应该清楚。”
  武瑾目光闪动,并未言语,身畔轻罗却怒道:“大胆,你这算是明敲明打怀疑我家公子么?你有何凭据?”
  唐远明不卑不亢道:“并无凭据,因此在下对四位公子,都会是一模一样的说法,都会一视同仁地怀疑。直到真凶原型毕露,再负荆请罪,向无辜公子致歉。”
  武瑾微笑道:“唐掌事如此小心,实乃我们兄弟的幸事。不过,也请恕我冒昧,我们四兄弟,能无条件地信任你么?”
  唐远明淡淡道:“公子们不必信任在下,只要信任好自己的心腹亲信便可。塘东县外共有三处庄子,一处园林,园林住处虽少,但五公子轻装简行,并没带着多少随从,那地方颇为雅致,还养着几位歌妓,想必颇合五公子的心意。如此一来,便可以将公子们分开招待,唐门只在外围保护,再请东川郡府派驻行伍,亲身验送饮食,层层防备,就不信那文曲有通天彻地之能。”
  唐炫此时才在旁朗声道:“而且,据在下估计,文曲应该就在此前露了行迹的诸多相关人等之中,几位公子只要离开,唐门必定将这些人全部严加看管,不得离开半步,文曲无法去与幕后主使里应外合,时间一久,必定会露出狐狸尾巴。”
  听到狐狸二字,霍瑶瑶轻轻哆嗦一下,挪挪步子,躲去了雍素锦身边。
  雍素锦横她一眼,蹙眉轻声道:“瞧你这胆子,怎么不去找个老实头嫁人算了。”
  她哪儿敢回嘴,只有讪讪陪笑。
  不过雍素锦嘴上说着,还是微微斜身,挡在了她与唐远明和唐炫之间。
  武瑾面露倦意,道:“二位说得有理,这安排也很妥当。离开江湖门派,到府衙控制的地界暂住,对我们兄弟有百利而无一害。那么,就烦请唐掌事劳心劳力,去说服我那些兄弟吧。我实在是乏了,轻罗,咱们走。”
  唐远明不再多言,略略松一口气,起身道:“恭送四公子。”
  影卫拎起暖炉,快步带路在前,轻罗扶着武瑾,款款跟在后面,从旁离开。
  武瑾一走,南宫星也拱手道:“唐掌事,既然暂时不需要再在唐门调查什么,那我收拾一下,便先告辞了。你瞧我身边这呼啦啦来了许多人,也不好总赖在唐家吃吃喝喝。”
  唐远明摇头道:“南宫星,此事未彻底水落石出之前,人人皆有嫌疑,四位公子在此,你可随意下山,四位公子只要动身,你和你身边那些,连着近些时日上山的人,便都不得离开半步。”
  他口中说着,抬臂做了个手势,堂中唐门弟子纷纷起身告退,转眼走了个干净,只剩下玉若嫣面无表情坐在原处,望着他和唐炫。
  南宫星皱眉道:“人人不得离开,那四位公子到了塘东,便放着不管了么?”
  玉若嫣冷笑一声,道:“四位公子在塘东,若按照唐掌事的布局分隔散开,与唐门中人便没了任何牵扯,真要出了什么事,又与唐门何干?届时反倒能将世子之死一并洗脱关系,证明不过是王府内乱而已。百年世家,果然名不虚传。”
  唐炫见已没了旁人,上前一步,沉声道:“此事,唐门确有私心。但玉捕头只看穿了其中一层,并不知道,我请掌事如此安排,也是为了公子们的安全。”
  “哦?”玉若嫣站起,道,“你明知四位公子中就有幕后主使,在那只靠官家保卫的地方,当真能比唐门安全?”
  唐炫回道:“若留在此地,便绝不可能再有什么安全。转移布局,才有一线生机。”
  他一指门外,目光凌厉,“反正我已叛出唐门,不怕自爆家丑,玉捕头,南宫兄,唐门诺大家业始终都能交给同辈中的佼佼者来把持,你们真当是掌舵者目光锐利从不偏私么?”
  “短则十余年,长则二十年,每当上一代衰老,新一代成才之际,唐家的状态就会与平和时期不同,只要发生什么大事,内部便会暗流涌动,甚至有主事者故意引火烧身,将麻烦波及整个唐门。”
  “一旦大浪掀起,便会有多方合力,推波助澜,直到把资质合适的弟子十之八九卷入,形成激流碰撞般的漩涡。到最后,龙争虎斗,斗到剩下最强的一批,成为无人不服的下一代家主。唐掌事是上一次争斗的亲历者,我说的可有错误?”
  唐远明长叹口气,缓缓道:“祖上定下这个不言明的规矩,只在掌事者间口耳相传,行安你能早早看破,却宁肯叛出唐门,实在可惜。”
  唐炫傲然道:“我不屑以兄弟姐妹的血,铺一条通往牢狱的路。”
  “牢狱?”
  他笑道:“难道不是么?你们几位为唐门呕心沥血,被绑在这几个位子上十多年了,比起可以恣意行走江湖的游侠浪子,当真更加快活么?”
  唐远明淡淡道:“人生总不能只想着自己快活。”
  唐炫目光闪动,又道:“回想当年百般算计,压下一个个同宗兄弟,得以执掌一方的时候,该是如何风光得意,如今,你可有后悔?”
  “我不来做,总有他人要做。”唐远明看向墙壁上的挂画,淡淡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人在世家,又何尝不是如此。”
  玉若嫣显然没兴致听这些名门密史,打断道:“如此说来,你的意思是,四位公子若是不走,唐门很有可能趁此机会发动轮替之争,闹起内斗,波及大家?”
  “不是很有可能。”唐炫面色凝重,道,“唐门主事者个个都是精锐英才,我回来这些时日,他们轻轻松松就揪出了三十多个天道策反的内鬼,不妨反过来想想,若没有他们默许,天道有可能一路渗透到这等地步么?若没有他们放纵暗示,掌事门主都还年富力强,内门弟子谁会早早就惦记上接班即位之事?”
  南宫星叹了口气,无奈道:“如此说来,所谓的争斗,其实早已布局妥当,暗中开始了?”
  唐行简、唐行杰他们,原来早从勾结天道之时起,就注定了最后的结局,他们等于是死在了自家叔伯们的谋划之中。
  雍素锦冷笑道:“不就是换个好听的说法罢了,跟谁打赢谁说了算我看也没什么区别。唐炫,要是你们唐门当家的费尽心机才赶上这么大一个局,被你搅黄了,你还能活着下山?”
  唐远明略一犹豫,缓缓道:“因为此事,已经超出了我们的控制。天道死灰复燃不久,我们就察觉到有力量在钻营渗透,私下商议,一致觉得,这是个遴选接任者的好机会。可此次事态发展,已经远远超出我们预计,引火是为了烧荒,不是为了焚尽山林。现已可以笃定,天道背后有朝廷势力牵涉其中,那设法收手,让一切停摆,等待更好的机会,才是最佳选择。庙堂之上的暗流,远比江湖纷争可怕得多,唐门抽身避祸,理所当然。”
  看雍素锦面露不屑之色,唐炫笑道:“何况我所说的布局,本也是查明此案最便捷的法子。在场各位心知肚明,世子之死,正是兄弟勾结……操纵天道,假借七星门之手,再陷害玉捕头所为。那么,这个陷阱既能断掉文曲与主使者的联系,又能逼迫他沉不住气暴露出来,若他硬是忍耐,至少也保住了四位公子平安,拖延出了继续调查文曲真身的宝贵时间。如此高招,你们难道不该感谢我么?”
  南宫星承认,即使唐炫是为保唐门安泰,这一计,也绝不是什么下策,牺牲最小,安排最易,得利最大,堪称神来一笔。
  玉若嫣略一沉吟,抱拳道:“有理,那我便动身随掌事走一趟,帮忙劝劝其他公子。”
  雍素锦冷笑道:“我看最后准是那老五不肯走,他就是罪魁祸首,将他一刀杀了,一切解决。”
  唐远明并不理她,对玉若嫣道:“那就有劳玉捕头了。相信讲明其中利害,诸位公子应该会明白我们一片苦心。”
  看玉若嫣点头,他又对南宫星道:“上过山的人,在公子们动身后便不得离开唐家堡,其中自然也包括你娘。你之后若在约定的地方再见她,叫她不要再走。唐门很大,躲得下一个唐月依。她若一意孤行,莫怪我们不念昔日姐弟情份。”
  南宫星无奈道:“话我带到,听不听,我可说了不算。你是堂舅,该比我清楚才对。”
  霍瑶瑶苦着脸道:“咱们也谁都不准走了么?”
  唐炫瞄了一眼四大剑奴,道:“这两日才刚上山的,多少还可信些,但要走,就只趁这几天,公子们出发之后,唐家堡便要化成铁桶,困住所有包藏祸心之徒。”
  雍素锦哼了一声,道:“凭什么晚几天就有了嫌疑?”
  唐炫淡淡道:“因为范霖儿很可能已经把关键消息传了出来。他们的计划应该是分着阶段批次,之后的步骤,可以交给之后的人来做。那近些天才赶来的人,尤其是不听劝不肯走的,就一样要列入嫌疑,圈在唐门才行。”
  霍瑶瑶急忙道:“那我要现在就走呢?”
  唐远明道:“凡是昨晚之后到的,离开这间厅堂之后,不再与唐门中其他任何人接触,直接离开,无妨。离开之后,切记不要接近塘东县,否则,勿怪那边辣手无情。”
  南宫星笑道:“既然两位已经考虑得如此周到,那么,恭敬不如从命,我这就送无关人等下山离开,绝不与他人再多接触。我安排好事情,便自行折返,绝不劳堂舅你差人去抓。如何?”
  唐远明道:“好。”
  说罢,他对玉若嫣招了招手,说个请字,便并排向外走去,准备找其他几位公子商谈。
  雍素锦侧挪两步,目不斜视,眼中就像没看到玉若嫣一样。
  玉若嫣神情平静,望着她上下打量一番,便与她擦肩交错,背对走远。
  南宫星在屋内看去,门外阳光正好,灿烂洒下,将这姐妹二人的轮廓描绘的格外清晰,只是,一个纹丝不动,一个渐行渐远,原本交叠在一起的影子,就这样迅速分开,仿佛再也难以碰触到一起。
  知道雍素锦心中必定不会好受,他上前将她轻轻搂住,柔声道:“放心,玉捕头已经几乎彻底脱罪,只差抓住元凶而已。”
  雍素锦哼了一声,道:“与我何干。”
  只是她嘴上说着,双手还是紧紧攥住了南宫星左右衣襟,用力绞缠在指尖,白皙的手背青筋微凸,显然忍耐得极为痛苦。
  唐炫并未从大门这边离开,他远远瞄了一眼雍素锦,便往堂后去了。
  “我知道你们的任务是护着我,那么,就先在五丈外跟着,我送她们下山回来,就去找唐门的人安排一下住处,这里要真成了个大铁桶,按兵不动的高手们大概就要露面了。有你们四个在,我多少更安心些。”
  离开厅堂,南宫星叮嘱几句,让崔碧春带着霍瑶瑶走在四大剑奴中间,自己则带着雍素锦领在前面,低声问起她任意妄为,离开崔碧春看管之后发生的事。
  人都已经上了唐门,雍素锦懒得隐瞒歪曲,小声将前后经过飞快讲出。知道玉若嫣暂且不会被定死罪之后,她显然神态心绪都轻松了许多,走在暖融融的阳光之中,步履轻快,足跟微掂,身子略略摇晃,如花枝轻颤,娇媚灿烂。
  “刺杀武烈这种莽撞事情,今后可不准再做了。此次算你情有可原,若有下次,我可要罚。”南宫星见她并未拒绝被送走的事,心底也大感宽安,只要她不闹别扭,崔碧春极为听话,差两人跑一趟内三堂,通知师父西三堂这边必须彻底清查同时,还能避免让她俩被公门高手盯上。
  雍素锦回眸一笑,眉目撩人,唇角斜勾,道:“我任你罚,你高兴怎么罚,便怎么罚。下不为例的事儿,我可允不了你。”
  南宫星快走几步,压低声音道:“玉若嫣……其实已经知道你的身份。你当真不打算与她相认么?依我推测,她在唐门所中邪术,藏的机关九成九与你相关,我想着,是不是能寻个隐秘的地方,我把她带来,让你们两个单独相处,就像给脓疮放血,将她治好,免得今后再被他人设计,惹出什么祸端。”
  雍素锦将头往旁一扭,道:“她知道她的,我知道我的,这就够了。崔碧春也没整日守着崔冰。”
  “但崔冰若是中了邪术,碧春必定会守在身边。”
  她嗤笑一声,道:“猫有猫道,狗有狗道。她们有的,我们没有。你要不想我偷偷跑了,就别再提这种事。”
  南宫星不禁笑道:“你当初说的是为奴为婢,全听我的,结果倒像个说媒成亲的老婆,下聘前夸得温柔贤惠天花乱坠,真进了家门,便这也不行,那也不干,成了个母老虎。”
  她眉梢一挑,“不高兴要,那你说声,我转脸就走,绝不赖着,省得耽误你如意楼的名声。我答应了,等几位公子一走就去帮你送信,这就是破天荒地听话咯。”
  “好好,你真是听话。”南宫星笑着摇了摇头,问道,“阿昕此前的消息是你探出来的,你还记得她藏匿的地方么?”
  雍素锦颔首道:“这才多久,我就是被大棍子敲过脑袋,也绝忘不了……怎么,你都还没去看她?”
  南宫星叹了口气,“炫兄只说我想去看,就知会一声,结果他神龙见首不见尾,只有他找我,没有我找他,横竖你也上山了,干脆,你来给我带路吧。唐门如今简直是龙潭虎穴,我好好劝劝阿昕,让她不要再执着家中事情,你和碧春走的时候,就把她也一并带走。我彻底没了后顾之忧,真遇到什么,也敢施展拳脚。”
  雍素锦略一思忖,道:“好,反正这就要下山,我带你去看她。”





第二十三章 较劲
  一行人沿着山道快步向下,走出不远,南宫星便一眼望见两个熟悉的身影,其中一个正拽着另一个要往别处走。
  略一思忖,便能猜出,唐蕊多半是知道如今唐门情势复杂危机四伏,不肯让傅灵舟再出力帮忙,但傅灵舟言出必践,非要上来找南宫星,于是便僵持在了这儿。
  南宫星微微一笑,示意雍素锦跟后面几位一起,就准备过去劝说两句。
  但这时,一个剑眉星目,形貌颇为俊朗的青年大步走了上来,一眼见到唐蕊在和傅灵舟纠缠,微微皱眉道:“唐蕊,你还有点闺女模样么?当山道上与男人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唐蕊眼睛一瞥,浑身一震,急忙松手退到一边,一低头,恭敬道:“我……我也是一时情急,行博哥哥别怪罪啊。”
  唐行博左右望了一眼,沉声道:“小两口有什么话,私下商量好。你们的事儿,家中长辈毕竟还没开口承诺,连着几晚住在一起,难免招来非议。唐蕊,你若再不小心行事,真被谁抓住话柄,莫怪堂兄将你关禁闭关到出嫁。”
  唐蕊撇撇嘴,低低哦了一声,不敢再说什么。
  “傅兄见笑,唐家毕竟还是江湖门派,没有那许多规矩,家中女眷难免和寻常人家不同。”
  傅灵舟急忙拱手道:“不敢,实不相瞒,在下就欣赏唐蕊这样直截了当的姑娘,若是忸忸怩怩的大家闺秀,我反而不会动心。”
  唐蕊心里一甜,笑着蹦过去搂住了傅灵舟的胳膊,“就是,灵舟喜欢就好。”
  唐行博抬眼望见南宫星,一抱拳道:“此事过后,家中安定,我再为傅兄引荐,商谈具体婚嫁细节,还请稍待些时日。”
  傅灵舟微笑道:“当然,希望我也能为唐家出几分力,才对的起蕊儿对我的种种美意。”
  唐行博看南宫星已经走近,招呼道:“孟兄……”
  南宫星先前跟他打过照面,只是这般当面交谈还是头一次,心想没什么可隐瞒的,便道:“不必再如此称呼,在下已将身份说穿,敝姓南宫,单名一个星字。”
  唐行博果然早就知道,笑道:“既已说开,倒是省了许多麻烦。”
  他望一眼南宫星后面跟着下来的人手,目光一闪,道:“不知南宫兄,这是要去何处?”
  “下山,在唐家堡办点事。”南宫星微笑道,“我来了不少朋友,顺便安置一下。”
  唐行博剑眉半挑,很热络道:“需要在下帮忙安排么?唐家堡地界,十有八九是唐门的产业,南宫兄此次对唐门恩情不浅,一些食宿照顾,理所应当。”
  “不必,我们还要去办点事情。”南宫星拱手道,“不劳行博兄费心,你忙便是。”
  “好。”唐行博也不赘言,颔首道,“若有所需,南宫兄只管知会一声,不必客气。”
  “那是自然,小弟长这么大,还不知道什么叫客气。”
  两人说笑几句,错肩而过,而不过几句话的功夫,唐蕊就已经拽着傅灵舟走远,一副唯恐南宫星将她男人带坏的警惕模样。
  交错而过的时候,唐行博侧眼望着雍素锦,上下打量,似乎想问什么,但一转念,闭口不言,只对瞪视过来的雍素锦微微一笑,便快步往上离去。
  在唐门住得久了,一回到唐家堡那充满市井气息的寻常城镇,南宫星登时就感觉浑身上下一阵轻松,好似刚从肩上卸了八百斤的石头下来。
  而且,一想到就要见到唐昕,他心中便涌起一股丝丝缕缕的甜蜜。
  这几日他就在唐家堡盘桓,等几位公子离去的时候,要是唐昕伤还没好,就安排她跟崔碧春和雍素锦一道离开,这三人只要拧成一股,寻常江湖风波绝不至于应付不了,肯定能顺利赶去翼州,到了那儿,他信里的话一带到,肯帮忙的人里随便谁出手压一压,把雍素锦困住不准离开想必不难。
  到时没了后顾之忧,不管唐门被文曲掀起怎样的风浪,他也不至于顾此失彼投鼠忌器。
  先去客栈要了四个大间,两端住进四大剑奴,命他们在此等候,守住当中两间屋子。
  到时候接出唐昕,南宫星便打算在这儿住下,一解这些时日积下的烦闷。
  霍瑶瑶探头探脑看了一下,一拽雍素锦袖子,小声问道:“素锦姐姐,我……我要跟碧姑娘一屋吗?”
  这八尾狐狸倒也有趣,在血钗和碧姑娘之间,竟是害怕后者更多。
  南宫星好奇道:“怎么,你更愿意和素锦同住么?”
  霍瑶瑶连忙用力点头,两侧挽的双鬟都跟着上下晃荡。
  “这是为何?”
  霍瑶瑶瞄了一眼崔碧春,见她已经进屋收拾床铺没理会门口动静,小声道:“素锦姐姐嘴上狠,但……但出门在外一起呆了好些日子,哪儿都挺照顾我的,碧姑娘整天不言不语,我要跟她一屋,晚上可连个说话的都没有,想想就难受哎。”
  雍素锦娇笑一声,突然抽出脚掌抬起一条修长玉腿,架在南宫星肩上,裙摆顺着光滑肌肤滑下,露出大片诱人春光,足尖一歪,那灵巧脚趾已经暧昧无比地夹住了他的耳朵,和手指一样缓缓捻搓。
  她侧目看向霍瑶瑶,舌尖在唇瓣上一勾,轻声道:“这小色鬼下了山,不用再装正经人,晚上肯定是要我和他睡一屋的,再加个唐昕,已经是三人挤一张破床板。你也要来么?”
  霍瑶瑶摸摸后脖子,笑着退进屋里,“那、那我还是跟崔姐姐一起将就下吧。”
  南宫星侧头在雍素锦脚踝上轻吻一下,道:“你要是奔波劳累,在这边和她们两个一起休息也可。这客栈的大屋本就能睡三人,你们三个都挺苗条,不需要挤就睡得下。”
  雍素锦缓缓蜷腿,嫩白脚掌带着艳红甲色滑过他结实胸膛,突地一蹬,旋身站定,娇笑道:“我偏要和你挤,我是累得挺狠,跟你睡,头个时辰出点力气,之后可睡得香,我算得清帐。”
  听到旁边有跑堂上来,她一拂裙摆,挡住本已露出小半的雪白大腿,道:“走吧,先把唐昕给你接回来。”
  既然知道那边只有青柳与宁儿两个不懂武功的普通姑娘,南宫星也就没再拉拉杂杂带一堆随行的,与雍素锦一道过去路上,恰好顺便问一问霍瑶瑶的事。
  崔碧春虽然把人给他送了过来,但了解不深的情况下,他不敢放开手脚用她。既然雍素锦与她相处时间更多,自然适合介绍一二。
  而且,雍素锦看人的眼光比崔碧春要毒出不少,南宫星不能事必躬亲的情况下,相信她的判断,总好过自己劳心费神。
  按雍素锦的说法,霍瑶瑶属于那种运气不错,有贼心没贼胆的黄毛丫头,有过一段奇遇,学了些邪门外道的功夫,东骗西骗捞了不少油水,但心地不错,除了自己吃穿住用,都救济了遇到过的贫苦民众。
  因为骗过几个大户豪绅,恰好背后又有江湖门派撑腰,她在江湖上的名声就谈不上有多好,但她做事谨慎,觉得恶名远播对她一个年轻姑娘来说未必是坏事,便仗着邪门伎俩精熟,满江湖凑热闹。
  此前她撞上的都是小打小闹,没出过什么岔子,算是混成了半个老江湖。
  可惜这次在塘东,彻底失了手。要是仅仅落进淫贼手里,她还在私处暗藏了护身的物件,略施小计演演戏,兴许还有脱身良机,无奈兜兜转转,先被软硬不吃的崔碧春带走,又落进比她还狡猾老道一大截的雍素锦手中,不几天,就被驯得服服帖帖。
  其实她起初还是有要逃的心思,后来跟着雍素锦跑了几处如意楼的分舵,大概是见识到了有靠山的好处,刺杀武烈失败后,也没有借机远遁,仍乖乖按雍素锦的要求办事,后被崔碧春送上山帮忙。
  硬要说,霍瑶瑶坑蒙拐骗见风使舵,算不上是什么好人。
  可她也算不上是什么坏人。
  玉若嫣锒铛入狱的消息传出,无数宵小趋之若鹜,大概也只有她霍瑶瑶,是想炫耀一下自己的本事,看看能不能骗过江南第一女神捕的锐利目光。
  “这么说,她心气倒是不低,只不过没用对地方。”南宫星略一沉吟,道,“她那一身本事,此时此地有大用,你们走后,就把她留给我吧。”
  雍素锦眉梢一扬,轻笑道:“我们这些老皮老脸的都支开,就留个新来的嫩丫头陪着,你可真是什么时候都不忘风流快活啊。”
  南宫星知道她嘴上从不饶人,不以为意,只道:“还不知道阿昕肯不肯走,她的伤要是好干净了,留下帮忙也不是不行。有她在,起码唐炫不会次次见面都没个好脸。”
  “人家心疼自己宗族女眷,你这种花间浪子来了,怎么敢有好脸?这就搭出去两个妹妹了,放着你不管,怕不是要顶上一摞便宜大舅子的帽子,杂耍一样晃悠。”
  南宫星笑着在雍素锦臀尖上拍了一掌,“我这次到唐门可够老实了,我那堂舅夹枪带棒也就罢了,你还在这里乱呷醋。”
  说到最后,故意带上了几分东南口音。
  雍素锦一瞪眼,“去去去,少来学我调门,我官话一样利索的呐。”
  说话间到了位置,雍素锦才懒得敲门,也不管十几丈外就是集市,人来人往不乏眼睛盯着,木屐一顿,崩飞两块石子,倩影飘飞而起,腾空一转,已纵进院中。
  跟着这么个闯祸精,南宫星自然也无暇再去正经叫门,苦笑着摇了摇头,施展轻功沿着同一路子跃了进去。
  院中一个丫鬟端着簸箩正在择干菜,突然从天而降两个不速之客,登时吓得小脸煞白,哆哆嗦嗦问道:“你们……你们是什么人?”
  雍素锦飞身过去,雪足一伸,从下方托住掉落的簸箩,高声道:“唐昕,你情郎来接你了,伤好了么?好了就收拾收拾,咱们走吧。”
  南宫星过去端起簸箩,放到一边,对那丫鬟柔声道:“莫怕,我真是阿昕的情郎,专程来找她的。我听说,你在这里与你家小姐一起照顾阿昕,我很感激,今后若有什么困难,就去找如意楼,说你们是南宫星的朋友,凡力所能及,我一定出手相助。”
  门内传来唐昕略显嗔怪的话音,“你啊,还嫌自己麻烦不够多么?整日胡乱许诺。”
  雍素锦附和道:“没错,同是出门办事的,咱们南宫少楼主走一圈能欠两三朵银芙蓉,冠绝全楼,我听说能跟他相提并论的,也就在北边忙的那位师兄叶飘零了。不愧是同出一门的,就这,还好意思觉得我是惹祸精。”
  唐昕伤已经好得七七八八,担心青柳害怕,便拉着她的手一起迈过门槛,凤目斜扫,上下打量一番,神情顿时便是一冷,“血钗,久仰。”
  “又不是没见过你,我就不瞎客套了。”雍素锦扭开脸,语调转眼也冷漠了几分,“小星总夸你机灵能干,我姑且算是久仰了吧。”
  唐昕眼角泪痣微微一颤,但她心里知道轻重,醋意再盛,也不能顾此失彼,忘了久别重逢的心上人,当即走向南宫星,几步里眉眼间便尽是甜蜜动人的笑意,双臂一展,投入他怀中,螓首半侧,鼻尖拱在他颈侧深深一嗅,轻声道:“小星,我好想你。”
  “我来得太晚,叫你难过了。抱歉。”南宫星抚过她发丝,低头见她娇躯清瘦了不少,叹道,“不怪炫兄对我心里有气,阿昕,你本就值得一个男人,一心一意好好护着……”
  “我自己本事不济,怎么能总指望男人护着。”唐昕悄悄在他脖子上咬了一小口,放开他道,“往后我还要勤学苦练才行,你要有空,把你会的本事也教我些。让我变得高强几分,可比巴巴过来护着叫我高兴。”
  “好,等你前置武功练熟,到了境界,我便教你大搜魂手。”
  “我看你更想教她大色鬼手。”雍素锦在旁笑道,“别磨蹭了,要走就赶紧。万一你那大舅子来了,怪我把你偷偷领来,将我弄走关着,我如今残花败柳,对你来说可不算是没偷过的了,你还肯为我去跟他交手么?”
  虽说早知道雍素锦能心甘情愿给南宫星卖命,其中少不了会有如此关系,但亲耳听见,唐昕心尖儿还是一阵刺痛。
  只是她一早明白南宫星是什么样的男人,眼中醋意转瞬压下,莞尔一笑,道:“那我这就去收拾收拾,就两身换洗衣服,包上就能走了。”
  青柳在门框里头小声提醒说:“唐昕,你……你当真不等行安回来,跟他说声再走么?”
  “就劳嫂嫂你帮我带个口信吧。炫哥哥脾气古怪,真要为难小星,我心里反倒不痛快。”唐昕一边说,一边抬腿进屋收拾东西。
  青柳忙道:“宁儿,快去帮把手。”
  那丫鬟这才如梦初醒,匆忙跑进屋去,脚下被门槛一拌,惊呼一声险些摔个马趴,亏得唐昕反应较快,反手将她扶住。
  青柳乌溜溜的眸子上下打量了几眼南宫星,轻声道:“奴家也去帮忙,少陪了。”
  说罢,扭身便走,颇不愿再在其他男人面前抛头露面的样子。
  南宫星轻轻叹了口气,柔声道:“素锦,你这又是何必。”
  雍素锦嗤的笑了一声,道:“我这人就这样,谁给我个果子,我还谁棵果树,谁丢我块石头,我杀了谁全族。”
  “阿昕不过是吃醋而已。”
  “许她吃,不许我吃么?”雍素锦咯咯笑道,“怎么,气气她,你就心疼咯?”
  南宫星叹道:“我只是在头疼,晚上恐怕不如我想得那么美好。”
  雍素锦凑近他几分,讥笑道:“你想的是怎么个样子啊?我们两个一起陪你睡觉,叫你一箭双雕,还不美好?至于我们之间斗不斗嘴,吵不吵架,不妨着你快活就是。你要嫌烦,挺着你的鸡巴给我们堵住呗……哟,忘了,你只长了一根儿呢。”
  她嘴上刀子一样刺个不休,南宫星却早就摸清了她的大致性子,知道她这反而是心情不错,且在勾引撩拨的表现。
  他还知道雍素锦略有些受虐之癖,索性抬手一攥,捏向她俏耸酥乳。
  她果然非但不闪,反而纤腰一挺,故意迎了过来。
  雍素锦巧乳不大,他一把握了个满掌,先是轻轻揉动半圈,旋即二指一对,在找出的奶头上不轻不重掐住,沉声道:“看来,你晚上是又想受罚了。”
  雍素锦一声轻喘,嫌不过瘾似的扭身一撤,硬是将乳头从他指缝拽了出来,疼得她樱唇微微一颤,眼波却水润了几分,冷哼道:“有本事你罚啊,反正我就是这性子,有本事,你罚死我好了,我还省得为你做牛做马了呢。”
  一望她眼神,南宫星就明白,自己在唐门的表现,成了她心里记上一笔的人情。
  以她过往的做派,怕是要变着花样在床帏之间给他还上。
  他略一思忖,提前叮嘱道:“素锦,那霍瑶瑶还是处子之身,你可莫要这就算计到她头上去。”
  雍素锦略感讶异,唇角含笑,道:“哟,难怪到哪儿都有姑娘投怀送抱,你这往人肚子里养虫窃听的本领,是谁教的啊?”
  南宫星笑道:“不老有人说我虎父无犬子么?这就是娘胎里带的本事。”
  雍素锦一侧脸,似笑非笑道:“霍瑶瑶也算个标致的小美人,就是喜欢易容,脸皮儿折腾多了,不那么水嫩,怎么,你嫌弃啊?”
  “素锦,”南宫星轻轻握住她微微发凉的手掌,柔声道,“我知道,你心里对自己的伤残之处其实颇为介意,也对感觉不够敏锐多有自卑,但你都已是我的女人,你可有半点感觉到我嫌弃什么?”
  雍素锦眼角跳了几跳,没有作声。
  “所以你不必想着拿别的姑娘送给我做人情。你我共享男女欢愉,就很足够。美人不美人的,我若看上,自会去想办法。”他拿起她的手,在指尖轻轻一吻,笑道,“这就不劳你来费心咯。”
  雍素锦扭开脸,小声道:“我也不全是为了你。那霍瑶瑶……也挺对我胃口的。”
  “咦?”
  她轻笑一声,“怎么,我就不能和你一样喜欢漂亮的小姑娘么?你真当之前我逗崔冰,折腾白若兰,就是为哄你高兴啊?可没人有这么大的面子。”
  南宫星长长哦了一声,心中一动,把她拉到怀里,附耳道:“那,阿昕不够漂亮么?”
  “我不喜欢那种长相。”她鼻后哼出一声,道,“想看千娇百媚风骚撩人的,我自己照照镜子就是,她又没我好看。”
  南宫星瞄一眼屋门,见唐昕还没出来,微微一笑,压低声音在雍素锦耳边轻轻说了一句。
  “当真?”雍素锦双眼果然一亮,一副见猎心喜的样子,“你不是故意哄我吧?”
  “千真万确,你不是觉得自己奇怪么,阿昕比你更甚,却能安心享受。”南宫星伸手捏了捏她紧实弹手的臀肉,“这一点,你可不如她。”
  她脚尖一翘,笑道:“无妨,别人凭手艺,我凭脚艺,能叫男人心甘情愿被我踩来踩去,这本事她们可羡慕不来吧?”
  这话倒是不假,虽说金莲谱白若兰求着抄走一份,崔冰也跃跃欲试想要学习修炼的样子,但寻常女子即便赤足雪嫩光滑,也没有雍素锦当年遭受苦难的经历,自然差出不止一筹。
  南宫星看着她弹力十足,仅仅是皮肤下肌理跃动就能令他下腹发热的诱人小腿,忍不住笑道:“你要是不只惦记着踩男人,肯拿些功夫学学跳舞,单凭你这双腿,就能冠绝江南,绝没一个舞姬能及得上你。”
  雍素锦秋波一横,笑道:“少做梦了,累出一身臭汗,只为你们男人看得开心?”
  “不不不,不是我们,是我。”南宫星一本正经道,“我还挺想看你跳舞的。”
  “呵,你还是叫你家的乖女人们学吧。”
  “她们肯定不如你跳得好看。”
  “但她们肯学。”
  “你不肯?”
  “不肯不肯,一百个不肯。”
  “说好做牛做马,为奴为婢呢?”
  “哟,我说了做舞姬么?”雍素锦咯咯一笑,脚下作势一踩,扭腰旋身,摆了个罗裙飞扬的架子,“你想看啊?我偏不学。”
  南宫星也起了性,笑道:“那我就偏要做足功夫,非要你哪天觉得不学对不起我,将来学了跳给我一个人看不可。”
  唐昕收拾妥当,恰好从里面走了出来,拎着包袱蹙眉道:“什么你一个人看?小星,你又在动什么鬼主意呢?”
  雍素锦吃吃笑道:“他色心大发,想看人跳舞。昕姑娘你不如遂了他的愿,学给他看咯。”
  唐昕还当是青柳的身份叫南宫星突然来了兴致,面上微微一红,走近他身边低声道:“等唐门的事情过去,我找嫂嫂学给你看就是。你们男人啊……就惦记着这种风流调调。”
  雍素锦立刻在旁敲边鼓,正色道:“瞧,我说得不错吧,这些爱你爱进骨头的,才肯为你学舞,唱唱跳跳演给你看。”
  唐昕唇角微翘,心里一甜,对雍素锦的嫌恶也少了几分,轻声道:“咱们走吧,我不在这儿,嫂嫂她们也能省去很多麻烦。对了,小星,路上跟我说说,最近唐门情况如何。”
  “嗯。”南宫星应了一声,接过包袱甩到肩后,开门领路在前,“正好,你也跟我说说,唐家那些需要注意的人,比如唐行博,他在家中一直压着你一头,想来你对他应该比较了解。”
  不料唐昕竟摇头道:“你问别人还好,行博哥哥……恐怕没谁谈得上对他比较了解。他这人城府极深,说话做事滴水不漏,掌事膝下子女,就数他最像父亲。我在西堂拼了命一样努力,他……轻轻松松便压得我抬不起头。若不是被他压得心里着急,我还不至于立功心切,一时不查,跟着跑去暮剑阁。那……就不会认识你了。”
  雍素锦在旁讥诮道:“那也没什么要紧,他这次过来,一样会惦记着把你哄上床。早晚的事情。”
  南宫星急忙道:“别听她调笑,我在唐门这些日子可老实得很。”
  唐昕噙着笑挽住他胳膊,道:“我知道,炫哥哥对我说了。”
  走在路上,南宫星把自己这边的情况事无巨细都对唐昕说了一遍。难得他在唐门呆了这么久只碰了唐青这一个旧情人,自然不会错过表功的机会。而且,唐昕神智并未遭到什么损害,此前地位也不算低,对唐门知根知底,真要说助力,比唐青要大上许多,请她帮忙分析,也许能找到什么外人注意不到的疑点。
  一直说到进了客栈,在房里又讲了小半个时辰,下来在单间大桌吃饭,才算讲完讲清。
  倒不是南宫星口齿笨拙讲得慢,而是唐昕问得颇细,时不时还要让他停下,沉思片刻。
  “范霖儿竟然是这么一个狠角色,此前我可真没看出来。”唐昕眉心紧锁,面色凝重,“小星,我……我总觉得情形不对,咱们还是别再上山了。你去提醒一下姑母,咱们今夜收拾好东西,明天一早就走。”
  “嗯?”雍素锦微感讶异,“唐昕,你……这就吓破胆了?”
  唐昕狠狠咬了一下唇瓣,看来也是下了很大决心,“随你怎么讽刺,你说我女生外向也好,胆小如鼠也罢。我既然……选了男人,就不能不考虑他的安危。如今山上玉若嫣已经脱困,凭她的本事,配合罗傲那些公门高手,寻常麻烦必定能够应付得来。炫哥哥上山留守,我们本家上代高手全都行动起来,这样的阵仗,若是能轻松解决,咱们为何还要上去?若是连他们联手都对付不了,小星,凭咱们就能扭转乾坤么?”
  她凤目一斜,语气中没有半点戏谑,“我可不想贴囍字的屋门都没进过,就当了寡妇。”
  雍素锦嗤笑道:“看你这样子,就是真当了寡妇,怕也守不了多久。”
  唐昕瞪她一眼,并不理会,仍对南宫星道:“小星,我并非危言耸听,我知道唐门上下有多大能量,玉若嫣的本事,从名头就能知道几分,冯破虽死,可罗傲还在,再加上你说的那位轻罗,武功深不可测几乎到了天人合一的境界,这么些人都保不住几位公子性命的话,你去又有何用?”
  南宫星摇了摇头,微笑道:“你怎么知道,这些人就是一条心的?”
  “若对手就在他们之中,岂不是更加危险?比如,假使四公子就是主谋,身边那位轻罗靠他来做证人,每晚去杀几个,眼中钉挨个拔完,你能有什么办法?”唐昕神情焦急,显然是真动了跟他一起打退堂鼓的心思,“小星,听你一说,我就能猜出来,对头这次并不是为了唐门来的。他的目标是镇南王府。那既然唐门不会有事,咱们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她说到这里略略一顿,又道:“玉若嫣也已经欠了你的人情,脱罪成功,你……你要对她有什么想法,过后再找机会就是。文曲针对她,只是为了借她的手杀掉世子,叫她身陷囹圄无法出来妨碍行动,后面几位公子中要有聪明人,必定会将玉若嫣拉拢到自己一侧,当成护身法宝。她不会有事的。”
  这话雍素锦爱听,点了点头,道:“说得有理,这么一看,星主子,今晚你去通知你娘,咱们真撤了吧。我的银芙蓉你算是做成了,今后,我更听你话,算是咱们约好的报酬。”
  知道她是担心自己继续缠在玉若嫣身边会动什么邪念,南宫星思忖片刻,缓缓道:“可做事有头没尾,实在不是我的风格。而且,明知道文曲已经被困在唐门,不把她揪出来,对如意楼后患无穷。七星门多半已经被天道收归己用,这种强敌,解决一个算一个。”
  雍素锦眼中杀气一闪,道:“不如这样,你让唐昕带路,列好名单,最有可能的是文曲的不就那么三五个人么?你叫这四截木头护着我上去,我把可能是的人都杀了,错杀几个下人保一方平安,我舍得。”
  四大剑奴对木头的称呼置若罔闻,迅速吃完饭后就闭目入定,据白若兰说,这是在养他们的“心剑”。
  唐昕似乎也觉得这是个好主意,瞥一眼南宫星后,才道:“不妥,小星不会答应的。”
  雍素锦早就料到,咯咯一笑,道:“那让一步,我将她们全都废掉,弄瞎眼睛割掉舌头,说不出话见不到人,文曲就是有天大的本事,也再难兴风作浪。其中兴许有无辜的,你借我银子,我每人赔个五百两,尽够了吧?”
  想到了先前被抓上山的香坠,南宫星叹了口气,摇头道:“这种不分青红皂白一概处理的想法,你莫要再有,我也不会同意。唐门百年基业也没让他们做出这种决断,你这杀性,可要好好收收了。”
  唐昕微微一笑,颇庆幸南宫星没有点头,眼波荡漾,柔声道:“那,你准备怎么做?”
  “四位公子按照布局离去后,我再上唐门,不信这次还揪不出文曲的尾巴。”南宫星望向左顾右盼一直没好好吃饭的霍瑶瑶,道,“乱心灯之前缴获了不少,这东西威力颇大,霍瑶瑶的奇门异术,应该也能从中受益。等山上人员精简之后,我打算靠她帮忙,把被关押的所有人逐个用乱心灯审讯一遍。”
  霍瑶瑶缩了缩脖子,小声道:“这……这……你们别错以为我不想卖力,我就是觉得,文曲要有你们说得那么厉害,那、那简直就是我祖师爷都及不上的高手。我这三脚猫的本事,她只要对着镜子自设心防,就能把我挡在门外,急死也进不去。”
  南宫星笑道:“你不必担心这个,她挡住你,就会暴露她的身份。她挡不住你,你就能帮我得手。哪怕是最糟糕的情况,你拿她毫无办法无从判断,但其他无辜的人,总没有文曲的本事吧?你一个一个帮我筛选出来,剔除出去,剩下那个,不就是要杀的目标了么?”
  霍瑶瑶隐约觉得还是不妥,可投入门下没有什么都不做白受庇佑的道理,只好不情不愿回答:“哦,那你说干什么,我去干就是。”
  雍素锦在旁道:“这些催心摄魂的法子,之前我见霍瑶瑶演示过,对内功精深的人效果并不太好,还需要找准对方的心防薄弱之处,或者干脆就把目标弄到奄奄一息,只要意志坚定,就算有那什么乱心灯,也不至于受害严重。”
  唐昕点了点头,轻声道:“不错,至少来对我下手的那人,就没能突破我的心防。那人对我已经颇为了解,知道我对嫡庶差别有心结,知道我对自己的资质天赋不服气,只可惜,他没想到,这些事还远到不了能让我承受不住的地步。”
  南宫星笑道:“那岂不是只有我最安全,我这人心胸宽阔,没什么阴影心结。”
  雍素锦一挑眉梢,淡淡道:“你爹呢?”
  “自小到大就没见过几次面的男人,想成心伤也难。”南宫星端起酒杯喝了一口,“就先这么定了,几日后,公子们出发,素锦和碧春去一趟翼州,务必把西三堂的情况传到楼主耳中,此事干系重大,西三堂恐怕会有叛徒对你们拦截狙杀,莫要纠缠,自保为先。霍瑶瑶和阿昕与我在唐门处理后续,有剑奴们保护,不会出什么岔子。”
  雍素锦眸子一转,吃吃笑道:“那这几日,咱们就是在这客栈里休息么?”
  “浮生偷得几日闲,休息休息,难道不好?”
  “跟你休息,晚上觉都没得睡,好什么好。”雍素锦仰脖喝下一杯,一丝酒浆从唇角流下,滑向她纤白修长的颈子。
  唐昕淡淡道:“那你跟霍瑶瑶一起睡就是,尽可以睡个够。”
  霍瑶瑶连忙点头,“行,我跟素锦姐姐挤挤,不打紧的。”
  崔碧春在旁嗯咳一声,扶了扶腰间碧痕。
  霍瑶瑶瞪大眼睛左右望望,露出一丝苦笑,“还……还是算了,崔姐姐跟我……就挺占地方的了,还是你们挤吧。”
  雍素锦一托腮,笑吟吟望着唐昕。她知道玉若嫣没了祸事在头,心里一派轻松,当初跟白若兰、崔冰两个一道三仙绕柱的把戏都弄过,好几天晚上大被同眠人叠人,可没什么兴致在南宫星眼前装矜持,指头在脖子上那道酒痕一蹭,吐出嫣红舌尖一舔,不必言语,挑衅的劲头就展现的清清楚楚。
  唐昕经验虽不如她那么丰富,可也是跟着唐青玩过一龙二凤把戏的,连彼此看不顺眼的堂妹都能同床竞技,又何惧多出个雍素锦。
  她心里忌惮的,主要还是雍素锦相貌极美,在屋中几个女人里稳稳能胜出一头,她可不想到了衣不蔽体的时候被比下去。
  这迎战心态展现得颇为明显,饭后不久,唐昕就弄了一个大桶,叫小二去烧热水,出门跑了一趟胭脂铺子,买了些梳妆小物,还弄了一大包干花瓣,撒进水里,请崔碧春帮忙添水,美美洗了大半个时辰。擦干之后梳洗打扮,坐在铜镜妆奁前一口气忙到日暮西沉。
  雍素锦就只是随便擦洗了一下,躺在床上翘着水润之后格外莹白的脚丫,侧目笑道:“皇上妃子接驾,恐怕也就是你这么个劲头了。”
  唐昕不以为意,笑道:“上心些,总比只往床上一躺强吧。”
  雍素锦咯咯一笑,道:“女人生得好看,肯躺下,就比不好看的强。”
  崔碧春见状,将还剩一小半水的大桶单手一拎出门离开。
  唐昕仔细描眉画目,望一眼天色,忍不住问:“小星还在跟霍瑶瑶讨教那些邪门功法么?”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你还当他真有心情只在房里颠鸾倒凤,其余什么事情都不管么?”雍素锦掩口打了个呵欠,“我要打个盹,省得晚上睡不够。你收拾你的,别来烦我。”
  唐昕扭头一瞪,心想这女人可比唐青难缠得多,今晚须得小心应付才行。
  雍素锦对上她雌心勃勃的目光,单手托着面颊侧躺瞄她一眼,扑哧一笑,道:“唐姑娘,听说你天赋异禀,屁眼出油,真的假的啊?”
  好似被当胸踹了一记窝心脚,唐昕俏脸顿时先红后白,一股掺着委屈的怒意从眼底涌上。
  这时南宫星推门进来,反手落下门闩,过去将唐昕抱住,面现愠色,道:“素锦,你是真想挨罚了吗?”
  雍素锦眯起眼睛,身子一扭翻进大床里侧,笑道:“那你跟她一起来罚我呀。”
  心知此时一定要安抚好唐昕,南宫星马上低头,在她耳边也说了一串。
  唐昕将信将疑,蹙眉道:“这……当真?”
  南宫星微微一笑,“都是我的人,我何必骗你。”
  她凤眼一横,起身就走向床边,“不信,我要剥光了她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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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失算
雍素锦哪里肯顺唐昕的意,身子一翻,便去了床角蹲下,笑道:“我的衣服,可没那么好剥。跟谁同床,我也是最后一个脱的。”
  唐昕眼角微微一颤,莞尔一笑,“好啊,那你就最后一个。”
  话音未落,她回身便将南宫星腰带解开,手脚麻利服侍他宽衣,转眼就将他精壮身躯彻底袒露出来。
  南宫星知道这两个女人怎么斗最后便宜的都是他,便笑而不语,只是跟在旁边站着,看她们怎么施展。
  “他先脱了,接着是我。”唐昕本就没选什么好看外衣,只挑了件水红缎面鸳鸯精绣兜儿,当即一挑领口盘扣,修长十指拨弄琵琶般由上到下,一抹腰带,紧凑臀峰微微一扭,左右一晃,便将罗裙抖在地上。
  迈出裙堆,她回手脱掉上衣,粉白晶莹的娇躯,便只剩下了精心挑选的兜衣,和一双裹着脚掌的薄薄绣花鞋。
  她单脚一提,沿着顺滑小腿落下,轻轻一踩,把酥红脚跟从中抬起,交错一踢,侧身坐上了床,笑吟吟道:“喏,你这会儿可是最后一个了吧?”
  雍素锦咯咯一笑,突然猫腰窜了出去,双脚在唐昕脱落的衣裙上一踩,翻身跳到桌上,“你穿戴整齐的时候我尚且不怕你,你光着屁股,还能剥了我的衣服?”
  唐昕一扭脸,双手一撑,挪到床边,一脚半垂,一脚垫在股下,微微斜身坐定,水汪汪的眸子挑衅似的往雍素锦那儿一抛,讥笑道:“不脱就不脱,正合我意,我还乐得少个抢男人的。”
  说着素手轻舒,已将南宫星腿间阳物拢住,款款捏揉,唯恐指肚干涩惹他不快,先沾些津唾在手,才绕着龟头四周缓缓摩挲。
  雍素锦哼了一声,翻身一横,侧躺在桌上,撑腮道:“当我很稀罕么,你要独个吃得消他,我还高兴落得清闲呢。”
  身上赤条条,心里也就渐渐放开了那点矜持,唐昕微昂下巴在南宫星已经渐渐昂起的阳具顶端轻轻吻了一口,淡淡道:“你都说我会出油了,自然吃得消。你想等我受不住换手接班,那还是趁早去隔壁睡觉吧。”
  雍素锦娇笑道:“那也要见识了你的本事再说啊,我又不是没用肠子吃过他,那大玩意在里面一耸一耸的,半拉屁股都发麻,不信你真能顶半宿。”
  “爱信不信,爱看就看。”唐昕早就犯久了相思病,连唐青那样的对头都同床共寝过,就算雍素锦故意在旁做出一副看好戏的样子盯着她不放,她也要先和情郎一解心头苦闷再说。
  当即不再理会其他,唐昕微微垂下眼帘,鼻头抽动,嗅着南宫星胯下那鲜明的男子体味,心窝一酥,红唇开启,轻轻衔住龟头,舌尖左右扫动,边舔边往内含入。
  南宫星见她俩暂时偃旗息鼓,这才微微弯腰,轻柔抚弄着唐昕娇软耳垂,鼻端闻到淡淡花油香气,心中一阵感动——这并不擅长红妆修饰的要强姑娘,终究还是学会女为悦己者容了。
  手掌缓缓向下,抚过唐昕肩头,在锁骨略一盘桓,轻轻一勾她肚兜的绕颈红绳,钻入掀起缝隙中,顺着嫩滑颈窝向下摸去。
  唐昕鼻翼翕张,明眸上抬,吮着口中已经完全昂扬的巨物,小舌与玉茎摩擦纠缠,在檀口中搅拌出淫靡水声,不住唧唧作响。
  他愉悦轻喘,掌中催出淡淡真气,顺着坟起肉丘一滑,便攥住了她恰恰一掌不能尽握的坚挺酥胸。
  不愧是久别重逢,仅仅是这种程度的肌肤相亲,唐昕那娇嫩鸡头肉上,就已经翘起了微微发硬的乳尖,似两颗春枝蓓蕾,轻轻抵在他的掌心。
  他横过指肚,压住嫣红两点,上下一扫,转个圈子。
  两线酸痒穿乳而入,唐昕嘤嘤两声,将口中肉柱吞吐更急,双手沿着南宫星身侧向上爬去,也捏住他的乳头,随着樱唇动作,吐出时将乳头一搓,含入时拨弄两下。
  南宫星更加兴奋,加上有阵子没尝过肉味,不觉腰背一收,便挺着阳根往前一顶。
  “呜唔……”唐昕猝不及防,喉头被撞,闷咳起来。
  她本想退开先缓口气,不料听到桌上雍素锦有意无意冒出一声轻笑,顿时不甘示弱,深憋口气,索性调匀真力,使出了内功修行所用的绵长呼吸,硬是把小小星又多吞进一截,蠕动香腮配合着舌根隆动,将几乎整条棒儿牢牢裹住,从四面八方推挤。
  “嗯……”南宫星畅快地哼了一声,双手玩弄酥胸更急。
  只不过,男子与女子其实并无本质不同,女子花房越近外侧越是敏感多汁,男子阳物也是越近顶端越是加倍受用。虽说吞咽蠕动别有一番刺激,但终究抵不过柔软唇瓣加上灵活小舌包围在龟头上下湿淋淋磨弄那么痛快。
  而且,他胯下那只雕兄天生昂首挺胸,一硬起来便傲然上翘,颇有点桀骜不驯的气派,鱼水交欢的时候堪称利器,勾着上沿在娇嫩蜜壶中往复抽送,事半功倍,但到被情人深含侍奉时,便会恰好捅住最容易痒痒的那处,不硬压咳嗽,转眼就要呛出泪来。
  他不愿唐昕逞强,最后在雍素锦面前太过狼狈损了颜面,便一边揉搓双乳,一边往后稍稍拉开几分。
  唐昕眨了眨眼,顺势后仰吐出,舞动舌尖在他马口上撩拨几下,媚眼如丝道:“你这东西弯得方向不好,稍有点不习惯,容我转个头。”
  “转个头?”南宫星略一挑眉,抽手出来,兴味盎然。
  她这段时间跟着青柳同吃同住,闲来无事除了练功养伤,自然便是打听那些闺房妙术,此前她本就在千金楼里拜过师父悉心讨教,经过青柳指点,必定不是寻常良家妇女可比。
  她先是侧头微仰,从悬垂阴囊轻轻舔过,接着,一边横吮一边转身,在床边缓缓向里伸腿,舌尖点了几下微晃龟头,躺了下去。
  伸手取掉发簪,一头乌发如瀑洒落,她将后颈枕在床沿,垂首在下,纤长五指握住南宫星的棒儿,重又引向那染了唾液后格外丰润有光的朱唇。
  南宫星看出她的意思,分腿略一沉腰,便缓缓插入她这调转了方向的唇中。
  这个姿势,恰好双手能轻易按住朝天双乳,鲜艳肚兜下,两丘嫩笋被罩得满满当当,运力一揉,两瓣朱唇便夹着阳具美美一吮,吸入口中寸许。
  往复几次,南宫星并不满足仅用双手回应心爱娇娘的唇舌侍奉,向前一倾,不去硬冲那喉头吸吮,而是趴在唐昕身上,轻柔抚开她滑嫩大腿,指尖扒开那扁小花房,对着绽开的鲜艳玉门,便低头吻了过去。
  “唔……哼嗯……”唐昕身子一颤,抬手抱在南宫星臀后,更加卖力吮吸,唧唧声中,唾液四溢,顺着唇角滑落。
  头臀相对,彼此亲吻最羞耻之处,不仅身上销魂,心里更是好似蜜里调油,她纤腰拱了几下,终于还是忍不住一抬长腿,交叉在南宫星脑后,白里透红的身子好似挂在了他身上,越吮越急,小口中不住啧啧作响。
  南宫星舌尖款款点着蚌珠,屈膝撑住大半体重,微压在她光滑身子上,腾出一手,指尖一转,挤入到了那已温腻油滑的嫩涡之中。
  “嗯嗯……”唐昕哼了一声,投桃报李,鼓起舌腹,紧贴在龟头下沿小幅磨蹭,螓首摆动过急,令一头散落秀发宛如江潮,一浪接一浪涌动。
  南宫星指尖进出几次,膣口那一环嫩红软芽便酸痒一紧,将他密密一裹,内里又泌出一层蜜浆,格外润手。虽已欲火如炽,但他怜香惜玉惯了,并不急着将勃发阳物送入这湿滑小径中,仍耐着性子舌尖摇摆,拨弄微翘蕊珠,指头在她体内略一翻搅,便又送入一根,覆盖上微寒真气,往一道道细嫩肉褶中旋转抚弄。
  “嗯……嗯嗯……唔……”唐昕的鼻音陡然拔高,忽而强了数倍的酥麻一股股涌上心头,让她直奔泄身而去。
  不甘心显得如此不堪一击,她扩开鼻翼猛喘几口,运起内功镇定心神,抱定情郎双股,小嘴儿嘬着那条长棍施展浑身解数,吞进吐出,香津横流,唇上胭脂将肉棒染出片片淡红,好似将她喉咙刚开了苞一般。
  春宵苦短,背后桌上还半坐半躺着一个虎视眈眈的雍素锦,南宫星可不急着损耗充盈阳气,略一收纳精关,一边享受着口唇磨弄出的畅快,一边将指尖挖弄更急。
  知道今夜会有好事,他在与霍瑶瑶讨教奇门功法之时,就已用锉刀磨润了所有指甲,硬处短藏在指尖肉后,他如何在唐昕花径中翻江倒海,也绝不会有些许不适。
  不多时,她的里面就已经水声潺潺,紧小壶口收得更窄,勒得他二指出入都有些吃力,不得不退出一根。
  心知她就要到了,南宫星略一低头,抽出水淋淋的指头,扒开她紧凑臀瓣一刺,挤入到那天生淫媚的柔嫩后窍之中,抽弄同时,双唇一嘬,将她嫩核儿连着四周皮肉一起吸起到嘴里,舌面向着鼓起花苞连连舔舐过去。
  “嗯……嗯嗯……啊!啊啊——”唐昕大腿上的雪肤一紧,皮下肌理猛然突出,勾着南宫星的头,屁股往上一凑,又一凑,一阵细密哆嗦,终于还是忍不住吐出了口中宝贝,偏头美美叫了两声,呻吟连着阴津一道泄了出来。
  “哈啊……哈啊……哈啊……”唐昕通体如酥,心里甜美欲醉,正是恨不得化在南宫星身下的当口,却见眼前人影一晃,雍素锦下了桌子,站到了床边,“你……你干什么?”
  雍素锦伸手抚摸着南宫星的臀尖,笑道:“这才一盏茶的功夫不到,你就丢了阴精,快活得奶子都圆了一圈,你情郎在山上憋了好久,你当真吃得消?”
  唐昕斜眼瞥她,灵活五指不忘上下捋着面颊边的棒儿,轻笑道:“我头晚和他过夜,他憋得更久,我又不是什么弱不禁风的大家闺秀,再说,我能出油啊,不劳雍姑娘你来分忧。你要是也盼着他宠宠你,就求我两声,我又不是不能容人,但想讨了便宜卖乖,抢了男人还说是帮我,那大可不必。”
  她的如意算盘打得不错,也确有靠那媚润油肛满足南宫星整整一夜的本钱。
  可她却不知道,雍素锦对娇媚女郎的兴致,其实比对南宫星还略高些。
  “不必帮你就好,”雍素锦一扭身,坐在了两人旁边,“我倒不盼着他来宠我,我自己会找乐子。”
  南宫星离开白家那阵子夜夜四人大被同眠,早习惯被人从旁看着,不仅分毫不受影响,反而更觉亢奋,那条阳物微微一跳,带着唐昕的手掌都晃了一晃。
  唐昕隐隐觉得不妙,但一时间也想不到她要做甚,虽觉得有些羞耻,可此刻正是情浓之际,浑身绵软发热,花房饱胀酸痒,一股股黏蜜染湿玉门嫩肉,哪里还顾得上和她较劲,偏头归位,舌头一卷,吮回那条爱不释手的宝贝,啾啾吞吐。
  雍素锦莞尔一笑,身子一挪,缩进床里唐昕见不到的那边,轻轻拍了拍南宫星的头。
  他放开仍在微微颤抖的花蕾,抬眼看向她,用眼神问她,要做什么。
  她将修长手指伸进口中嘬了一下,沾着唾液指了指唐昕还被他指头搅弄着的嫩红臀眼。
  显然,她就是要看看,那到底是怎么个出油法。
  南宫星微微一笑,点点头,渐渐将小小屁眼中的指头不住搅弄着外移,同时低头继续轻舔唐昕花芽。
  唐昕耻丘扁而内收,唇肉单薄,上端阴核除了一层嫩皮遮掩一半,立得又翘又高,不必将头狠向下探,就能以舌底一下一下舔过。
  舔到她又微微抬腰,雪臀半悬,南宫星轻巧收手,撑在旁边床板上,让出了位置。
  雍素锦的纤细指尖顿时接替,灵巧钻入臀缝,一边旋转,一边向内深入。
  唐昕螓首昂在南宫星胯下,正专注吞吐那坚硬到让她心窝发痒的阳具,满腹春情哪里还能察觉出屁眼里的指头细了一圈,双脚踩在两侧一边嗯嗯娇哼,一边向上拱臀迎凑,巴不得小豆儿和舌头贴得更紧些,肛肉被挖得更爽利些。
  雍素锦的指头在里面上下探索,旋转一挖,就发觉的确和自己洗的时候摸到的后庭略有不同。唐昕这娇嫩菊蕊,不仅入口柔软细嫩丝毫不见阻碍,有点润滑就能轻轻松松将指头挤入,只要抠上几下,周围热乎乎的肠壁便不知从哪儿泌出一层黏乎乎的油浆,温润滑腻,足够让指头在里面随意进出,顺畅无比。
  果然是个能出油的天赋异臀。
  她在心里暗暗笑骂,难怪南宫星这小子犹如暗藏着断袖分桃的癖好,连她们腚眼都不舍得放过,一个个软磨硬泡采了去,保不准就是唐昕这媚得发妖的屁股惹下的麻烦。莫说男人抠过之后想进去搅和搅和,她都玩得有些爱不释手。
  而且这肛肉弹力也是极好,南宫星不住舔着嫩豆儿,快感让唐昕花房附近不自觉便松紧交替,蜜唇间的嫣红阴门都像个急喘小嘴儿,一张一合挤出股股淫液,可那夹着指头的一环菊肌,放松时候依旧恍若吸住,不离分毫,等向内一收,真如一张樱桃小口,拿出吃奶力气把指节死死嘬住,偏偏还柔软得很,没有半点吃痛。
  雍素锦暗赞,身上有这么个销魂窟,难怪唐昕底气足,旧伤初愈仍敢夸下海口,这地方绝无半点脱阴风险,瞧着一抠之下她还挺觉快活,要是那肛中淫蜜再能源源不绝,就是十个南宫星轮流上阵,她只要撅着屁股睡大觉,便能应付得来。
  唐昕心中渴盼已久,终于按捺不住,吐出龟头湿淋淋横吮过去,伸长粉颈将卵袋上的褶皱都细舔一边,啧啧亲了几口他绷紧大腿,娇喘道:“小星……你……你还不来么?我想……想要了。”
  南宫星知道,论一解相思,吹箫抚琴纵然身上快活,却还是不如阴阳交泰二者合而为一,酣畅淋漓连接起来的鱼水之欢那般慰藉。他微微一笑,抬头嗯了一声。
  雍素锦乖觉得很,立刻将手抽出,缩到一边床角,装着面红耳赤羞于观望的样子,把脸往曲起双腿之间一埋,只露着明亮眸子,悄悄打量。
  唐昕急匆匆爬上床,见摆的是竹木硬枕,便拉过被子一卷搁下,一双嫩藕似的臂膀圈住南宫星脖子,昂首痴痴吻着他向后躺倒,陷入被子团中,昂起一双已经透着粉色的长腿,不再有半点矜持,缠住他的腰杆,便将水光盈盈的桃源挺高,贴着他紧绷小腹磨蹭。
  春情勃发。
  南宫星吮着她柔滑丁香,知道若想今夜尽兴,须得先把她久别小径满满喂一顿饱,才有余暇顾及其他。他蓄股微热真气弹在她硬如红豆的奶头,弓腰一凑,那微微上弯的阳物就已经抵在她最娇嫩的入口外。
  她也不客气,垂手一引,双脚勾着他背后使劲一拱,那水津津的屄缝便左右张开,当中充血已久的嫩蛤细细咕啾一声,便将鸭蛋大的紫红龟头美滋滋吞了进去。
  “嗯啊啊……”她蹙眉张口,唇角似笑非笑,一声吟哦畅快无比,听上去只觉世间再无什么事情能叫她这般满足似的。
  那牝户将他一口咬住,顿时便有许多层叠嫩肉包裹上来蠕动不休,阵阵酥痒袭来,南宫星忙定定神,稳住阳关,会阴一收,双手撑在唐昕腋下就是一顶。
  “啊!”她昂头娇呼,双手在他颈后搭着,顿时攥紧成拳。
  他微微一笑,缓缓抽离,龟头刮过内卷嫩肉。
  “嗯嗯——”她咬唇连哼,缠在他腰后双脚足尖一翘,交错勾在一起。
  他缓缓在浅处抽送几下,指肚一合,捏扁她一边肿胀乳头,款款搓动。
  “吁……”她出一口气,微微晃臀迎合,凤眼半眯,面颊渐渐浮现一层醉酒般的酡红。
  他轻送十余下,手掌一按捏住乳峰,猛然一撞,龟头长驱直入,重重叩在花心。
  “呀啊!”她低叫一声,穴流成泽,十指纤纤抓着他肩头肌肉,想挖却又不舍。
  他缓缓退出,又在浅处摇摆,研磨,低头吻住她唇,含住她送出舌尖,啧啧吞吐。
  “唔唔……”她鼻音销魂,一身玉骨仿佛都被磨酥,两只赤脚禁不住勾着他的屁股,使劲儿下压,唯恐他不肯深入,欲火焚灼,叫她痒得百虫蚀心。
  雍素锦见唐昕已经动兴发情,趁她嘴巴被吻说不出话,挺身卧到她身侧,笑吟吟伸出手掌,握住她一边嫩白奶儿,缓缓抓揉。
  她手小,唐昕双乳虽不如唐青那么丰美,却也比她大出几分,弹性饱满肌肤莹润,让她无法握尽,指缝中乳肉四溢。
  唐昕起初还不觉有异,美过了被浅后之深猛顶那一下酣畅之后,才忽然想起不对,南宫星的手岂会这么小,还有如此细滑的掌心?
  她睁眼一望,发现雍素锦正在那儿对她酥胸毛手毛脚,心里一恼,伸手就去拍她。
  雍素锦嗤笑一声,另一掌横切挡住,用上了武功招式。
  唐昕羞急,纤腰一扭侧过身,双手就要出招。
  可南宫星偏偏在此时由浅入深,趁着她娇躯一转的当口猛地一插,叫她饱满花心被龟头先撞再磨,浑身的筋儿都酥了一半。
  他捧回她羞红面颊,一边抽回浅弄,一边再将她吻住。
  “唔唔!呜呜呜!”唐昕蹙眉用鼻音抗议,情不自禁想起当初作弄唐青的时候,倒真是天理循环,送了她个现世报。
  她只得一手可用,还被南宫星奸弄得有气无力,哪里能挡得开雍素锦,不几下,便被按在身侧,再无法遮掩弹晃玉乳,被她按揉得百般变幻。
  雍素锦见她无法反抗,当即得寸进尺,把头一伸,将早乱了的肚兜彻底掀开到乳沟中夹住,在旁一口噙住她的乳豆,牙关微合轻轻一咬,舌尖左右快扫,拨得乳尖上那些细小奶眼儿一股股酸痒钻入。
  趁着浅浅抽动时候酸麻积蓄,手上还有点力气,唐昕将胳膊用力一抽,挣脱雍素锦压制,心知自己这会儿就是一条白鱼,被肚子里热乎乎硬邦邦的大鸟钻得只有前后扑腾的劲儿,躲是躲不过了,可也不能便宜雍素锦在边上恣意妄为。她伸手一扯,将雍素锦领口扣子尽数拽开,虽说此刻被南宫星压着看不真切,但女子衣衫她轻车熟路,闭着眼也能摸到关键。
  雍素锦放开奶头,屈指一弹,笑道:“不劳唐姑娘大驾,我自己来。”
  说着挥手一抹,身子一扭,已将两侧袖子脱开,她抓住唐昕的手,就塞进自己的鲜红抹胸之中,还故意用已经微微发硬的乳头顶着她掌心磨弄一圈,吃吃笑道:“不如你的大,但也挺软乎吧?好摸么?”
  雍素锦的双乳比唐昕略小,但挺拔翘尖,下沿饱满,手感着实不错。
  唐昕捏住揉了几下,用指甲轻轻掐住顶上奶头,恼她趁虚而入,稍微用了点力。
  哪知道南宫星恰好在外围磨够了次数,带着一股凉丝丝的内力狠狠一顶,气贯长虹。
  她呜咽一声,花心抖颤,猛地泄了一股出去,浑身上下都美得一紧,那两边指甲,自然也跟着掐入到了奶头肉中。
  雍素锦闷哼一声,痛得身子一抖。
  唐昕这才反应过来不对,急忙撒手,心中涌上一股歉意,也有些担心雍素锦报复,在她乳头上狠咬一口,赶紧一挪身子,从她齿缝中逃开。
  但雍素锦并没报复,她的娇喘反而急促了几分,斜斜一躺,双腿交错蹭蹬,先把亵裤褪掉,亮出了修长健美的双腿。
  她毕生所学均在这双腿上,保养也极为留意,虽说受过伤,但都想尽办法治愈,并未留下什么疤痕,滑嫩皮肤之下肌肉随着运力弹动,曲线变幻,魅惑万方,加上那双无可挑剔的赤足,所散发出的风情甚至跨越了性别的界限,让侧目望着的唐昕都觉得一阵口干舌燥,禁不住便伸出手在她足踝上下抚摸了几次。
  “莫怕,唐姑娘,你掐得也不是很痛,我没生你的气。”雍素锦用脚趾与她手指相扑互戏,扳过她小腿,往她脚掌上舔了一下,腻声道,“你想脱光我,是为了看什么,我清楚得很,我这就给你看看,你可瞧清楚了。”
  唐昕心里好奇,趁着南宫星缓抽慢送等她缓过余韵,手肘一撑,侧身抬头,看了过去。
  雍素锦双脚相对,缓缓把膝盖打开,将自己曾狠心毁过的私处,晾在了昏黄灯光之下。
  南宫星、崔冰、白若兰……每个第一眼看到雍素锦下阴的人,都会情不自禁吓上一跳。
  唐昕自然也不例外,她瞪圆眼睛,颤声道:“这……这是……为何?”
  寻常女子的娇软蜜唇,凸翘阴核,在雍素锦这边全都没了踪影,微微隆起的耻丘上,只留着三块陈旧疤痕,狰狞包围着一线阴门,和其中红艳艳的嫩肉。
  南宫星不愿雍素锦自己回忆过往,只简单道:“她幼时遭过罪,你想像不出的那种,别再问了。”
  他见唐昕泄了两遭,暂时差不多够了,便抽身而出,站在床边拍了拍雍素锦的肩,“趴下,让我看看。”
  雍素锦横身一躺,笑道:“你看什么?我还有哪里你没看过?屁眼里的褶子都被你瞧遍了吧。”
  “看你的新伤。”南宫星虽未出精,但他对此本就收放自如,被唐昕的嫩穴吮吸半晌,该享受的快活一分没少,此刻已经不急,便打算趁着两女关系有了转机,将她们先摆在一起再说。
  “你是不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癖好啊?看着伤疤,能让你鸡巴更硬?唐姑娘还水淋淋等着你呢。”雍素锦还是不愿,缩身就往床内躲去。
  唐昕眼前一亮,张开双臂一扑,将雍素锦抱个满怀,讥讽道:“躲什么?原来你还有不好意思的时候?”
  雍素锦咯咯一笑,道:“我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还不是怕他放着你不管,过来玩我的屁股,我又不会出油,肠子里跟塞了截干屎一样,夹夹不断,拉拉不出,我这是好心让你,你可莫要不识好歹。”
  唐昕才不理她,抓着她胳膊一架一扭,笑道:“我偏巧想歇会儿,再说……不就是看看么。”
  雍素锦哼了一声,不甘不愿沉腰一撅屁股,趴在唐昕身上枕着她的双乳,懒懒道:“好,随便你看吧。”
  南宫星双手从她臀尖向上抚摸过去,心中一阵微微刺痛,颇感难过。
  雍素锦的背上原本就密布着许多陈年旧伤,皆是她当年没能逃走留下的残酷印记,而此刻,臀上寸许,又多出了一片磨皮去肉的狰狞新疤,红褐掺杂,四边发紫,淤血都还未散去。
  雍素玉这个姐姐,到底是她心底的至亲,还是无法摆脱的梦魇?
  究竟如何,才能让这对姐妹消去所有的阴霾,恢复到正常人家姐妹的样子?崔碧春给崔冰写家书时的那浅浅笑意,莫非此生都无法在雍家姐妹脸上看到么?
  雍老爷子那人间绝色的儿媳就未能善终,只因容貌极美,死前遭受了不知多少羞辱折磨,两个孙女好不容易活到如今,难道一样也要红颜薄命不成?
  雍素锦扭脸看见他神情,轻哼一声,屈膝反抬玉足,修长脚趾一张,熟练灵活地将他分心后微微发软的阳物夹住,使出半招“蟾宫玉臼”,趾缝前后律动,笑道:“发愣不动,是不是等着我这金莲谱呢?”
  南宫星侧身躲开,坐下低头吻上她那片伤疤,舔过粗糙结痂之处,柔声道:“你为何不肯信我,硬要自作主张?我都说,我会帮你把人救出来,我接了银芙蓉,就必定全力以赴,瞧你……背后本就没几块好肉,还非要折腾成这副样子。”
  雍素锦不愿让唐昕知道太多,只道:“我自己高兴,一劳永逸,省得今后还有数不清的麻烦。”
  知道雍素锦用寻常法子已经无法得到男女之乐,南宫星弯腰捡起裤带,伸手将她双臂往背后一别,绕过双腕紧紧一捆,一掌扇在那挺翘臀尖,佯装愤怒,道:“你如此不服管教,我今晚就要好好罚你!”
  唐昕吃了一惊,忙开口道:“小星,这……这也不至于吧?有话好好说。”
  雍素锦鼻息娇媚急促,一扭脸在唐昕酥胸上咬了一口,笑道:“我是做牛做马的奴婢,主子要罚,天经地义,你要心软,不如陪我一起啊?”
  说话间,南宫星又是一掌扇在臀上,啪的一声清脆响亮,听得唐昕心尖儿都是一紧,可见雍素锦满面飞霞双目湿润,显然颇为受用。联想到刚才那一掐后的毫不介意,唐昕若有所思,将手重又伸到雍素锦胸前,试探着用指尖对着乳头狠狠一戳。
  “哼嗯……”雍素锦蹙眉呻吟,抬眼望着唐昕道,“你……你不陪我一起受罚,反倒要装出当家主母的样子,跟着罚我么?”
  此时南宫星已经连扇了十几掌下去,眼前的臀肉泛起迷人红光同时,她那饱经摧残的一线屄口,终于也冒出了晶莹水色。
  知道她不喜欢太过湿润滑溜的滋味,要得就是磨出刺痛却又能顺畅抽送的感觉,卡住她腰往后一拉,他便用力一顶,插入到紧涩曲折,但并不太深的花径之中。
  “唔……”雍素锦闷哼一声,蹙眉张口含住唐昕乳头,身子被干得前摇后晃,就顺势一下下舔着嘴里的奶尖儿。
  唐昕看着南宫星一边抽送一边还在不住抽打雍素锦的屁股,疑惑道:“小星,这……这她吃得消么?”
  南宫星一掌捏紧雍素锦半边臀瓣,轻喘道:“不这么罚她,她才吃不消。不信,你摸摸看。”
  “呜呜!”雍素锦嘬着嘴里奶肉摇了摇头,含糊道,“不必摸,我就喜欢这样挨罚,你有这空闲,不如想想怎么抢回你男人吧。她放着好端端哪儿都不缺的你,急着操我来了,你不气么?”
  唐昕跟唐青斗心眼儿好几年,最初的醋意一过,哪里还那么容易被雍素锦撩拨到失控,而且她望着雍素锦那满背伤痕,想着她股间少了的那几样东西,身为女子感同身受,自然而然分外同情,心底早已软了。
  她幽幽一叹,抱起雍素锦,侧身闪开到一边,轻声道:“我都泄了几次,老让你看着眼馋,还要对我动手动脚。让你一会儿又何妨。小星,我……非得跟着你你一起罚她,她才高兴么?”
  言下之意,自然就是问还有没有别的路子。
  南宫星知道唐昕已有不忍,心想正是时机,便抵着雍素锦花心研磨,柔声道:“素锦与寻常女子大不相同,能让她情欲汹涌的法子一共两个,要么像我这样狠狠罚她,她越吃痛,就越是心花怒放。”
  唐昕虽没见过,但毕竟见识广博,多少听说过一些,凤眼一斜,道:“那……另一个呢?”
  雍素锦不等南宫星回答,就突然身子一挺,挣开他双手斜斜一扑,重又把唐昕扑倒压在身下,在唐昕唇上飞快吻了一口,双眼水漾欲滴,娇笑道:“还有,就是你这般样貌标致的小娘子能叫我亲亲摸摸,最好再与我好好磨磨镜子咯。唐姑娘,我下面有疤,是硬的,贴着磨你,可快活咯,你要不要试试啊?”
  唐昕有点心慌,她虽和唐青同床侍奉过,可调戏唐青时都抱着逗弄心态,从未有过真从女人身上找乐子的想法。她这才意识到,原来雍素锦非要留下,并不是真要跟她抢男人,而是看中她了。
  “我……我有小星就够了。”她蹙眉往后一挪,不情愿道,“我又不是什么深宫怨女,不必磨镜自娱。”
  雍素锦微微一笑,低头舔上唐昕大腿,娇喘道:“随你,反正,你情郎正在我里面搅和呢,嗯嗯……他又大,又硬,这么好的宝贝,却让我这个不喜欢男人的占了,我耐力也强得很,我看呐……嘶……嗯……啊啊……我看你就,就在旁边睡下得了。你不早点让我舒服了,今晚轮不到你咯。”
  唐昕凤眼一眯,醋劲儿再起,抱起雍素锦上身望着她已经硬起的乳头,运起打暗器的手法,将指尖一扣,冷冷道:“好,那我就跟着小星一起罚你吧。”
  话音未落,她二指弹出,准确无比地抽打在雍素锦的乳头。
  唐门暗器手法冠绝天下,唐昕这指力虽大半都是巧劲儿,却也能将铁莲子打出十余丈远。
  雍素锦乳头猛地一痛,好似要被弹碎,昂头闷哼一声,跪着的双腿都往中间夹了一夹。
  唐昕啊哟一声,忙道:“小星,我、我不会出手太重了吧?”
  南宫星那条肉棒正被雍素锦牢牢裹住,吸得龟头酥麻欲化,呃嗯低喘一声,一时间顾不上回答。
  反倒是雍素锦挑眉笑道:“这就叫重么?我怎么半点不觉得呢?我看啊,你还是换成嘴巴,用上牙得好。”
  看她挑衅似的将颤巍巍小乳凑到自己唇边,唐昕暗咬牙根,一张嘴将她乳房含下半个,将心一横,贝齿合拢,把她奶儿顿时夹扁。
  “呃啊……哈啊……啊啊……”雍素锦浑身微颤,明明痛得蹙眉呲牙,唇角抽搐,那早已无法从抽插中得到乐趣的曲折腔肉,还是往飞快进出的肉棒周遭涂抹上了层层淫蜜。
  南宫星隔着肩头给唐昕递了一个眼色,示意她不必担心,自己也加快速度,捏臀掐乳,与唐昕两面夹击,将被绑了的雍素锦协力摆弄。
  无奈雍素锦双手虽然被绑,可她脚趾灵活不逊于手指多少,将身子靠在南宫星身上后,便探足一捏,灵巧拨弄起唐昕的勃胀阴核。
  唐昕本就泄身不久,正是敏感当口,扭臀躲了几下,却躲不过那雪足追击。
  如此片刻,她心中恼火,咬着雍素锦乳肉,往另一边乳头上连连弹指,打得嫣红奶尖儿噼啪作响。
  雍素锦娇吟不休,脚趾在唐昕胯下越动越急,不多时,两具美艳裸躯,便一起到了情潮之巅。
  黏滑蜜浆垂流在雍素锦的脚尖,南宫星的胯下,落处虽然相距甚远,色泽却别无二致,昏黄灯火照映之下,一般的晶莹透亮,闪闪发光……


第二十五章 夹击
唐昕在唐门一直都是负责情报一线,由轻身功夫不错的小跑腿一点点努力拼到仅次于唐行博的位子,横竖也算个小小头目。在这个位子上,她武功未必要有多高,但博闻强记一定是分毫不敢落下。
  正经东西心里分毫不敢遗忘,那些不正经的,总归会有好奇之心。
  是故闺房中的情趣她即便自己并不懂得多少,但大都知道个模模糊糊的轮廓,在南宫星身下一处处豁然贯通之后,她还当自己所知,差不多就是闺房秘戏的十之八九。
  哪知道今夜雍素锦就结结实实给了她当头一记闷棍。
  先前那吃痛反而情欲高涨的情形唐昕有过听闻,知道有些女子颇能苦中作乐,更有甚者,会用上红绫悬吊,银针戳刺等极端法子,雍素锦既然遭遇不同寻常,这也不是不能理解。
  那喜欢玩弄女子身躯的情形,唐昕也算是听过,这世上既然有男子性好龙阳,臀中取火,那自然就会有女子醉心磨镜,阴阴互济。
  可眼下这情景,着实让她瞠目结舌。
  女人的脚,从来都带着一股禁忌的意味,大户人家的闺女,裙摆及地,碎步缓行,就是连穿着绣鞋和袜子的脚也不愿让男人见到。
  在颠鸾倒凤,百无禁忌的时候,有些男人往往爱捧起那双旁人不得见的雪嫩脚掌,或抚摸把玩,或亲吻吸吮,在唐昕眼中,皆不足为奇。
  所以雍素锦懒洋洋说起要用赤足帮南宫星出来一次的时候,唐昕心中还满腹疑窦,寻思你这双脚长得是美,可南宫星一身精纯内功,阳气绵长,在她身子里折腾许久都不至于一泄如注,不过是把玩一下嫩足,何至于出精。
  然后,她便瞠目结舌,坐在雍素锦怀中,近距离亲眼见识到了那独步天下的“金莲谱”上绝学。
  雍素锦本就是存心要震震唐昕方才虐痛她到泄身而升起的淡淡傲气,故意让唐昕双腿微屈垫在下面当作架子,搂着她一起坐在南宫星双股之间,雪白赤足绕过唐昕腰肢,伸向南宫星胯下,修长脚趾趁着那擎天一柱上淫液未干,迅速施展开来。
  酥红足弓合拢两侧,先来了一段“残玦抱臂”,旋即转为“娇菱礼佛”,那玉雕般的脚丫时上时下,先叫紫红龟头在两边足底之间出出入入,跟着十根细长脚趾左右一抱,一边顺次起伏,一边缓缓套弄,摆弄阳物的动作,倒比唐昕的双手还要老练娴熟。
  之前被脚趾生生拨弄到花径涌蜜的时候,唐昕就知道雍素锦的脚和一般女人不同,可她实在想不到,竟能不同到这等地步。
  但听着南宫星的轻喘,看着他面上享受神情,唐昕清楚知道,这的确让他极为快活。
  雍素锦胜她的这一筹,她无论如何也翻不回去。
  而且,望着那双雪浮酥红的脚掌,在昂扬阳具周遭盘绕起伏,柔软而不失韧劲的肌肉呈现出各种淫靡形状,唐昕竟也感到一阵强过一阵的痒,小虫一样爬在她的乳峰、她的肚脐、她已被打湿的毛丛,和芳草下方不远,那还记着粗硬肉棒狠命磨弄滋味的潮湿洞穴深处。
  唐昕伸出手,轻轻扶在雍素锦正忙碌的小腿上。那里的肌肉正在光滑的皮肤下紧绷扭转,印痕蠕动在她的掌心,微微下压,内里极为结实,甚至,有些发硬。
  可这些肌肉并不会让小腿丑陋,那线条依旧优美而诱人,包裹着的光滑皮肤连一处毛孔都摸不出来,还透着一股微妙的湿润感,仿佛用这里夹住阳具,一样能让男人喜悦到呻吟。
  这么一双腿脚,到底经历过怎样的磨练?
  “唐姑娘,你情郎那里不够滑溜了。我脚上不会出油,你行行好,去帮帮忙咯。”雍素锦从后方往她耳根呵了口热气,轻声说道。
  “这……这我要如何帮忙?”唐昕双乳从刚才开始就一直被雍素锦抄手按着,奶头被拨弄得又酸又涨,连嫩红乳晕的色泽都深了几分,难免反应有些迟钝。
  雍素锦在她颈后轻笑着舔了一口,娇喘道:“你要愿意用口水呢,就弯腰稍微吐一点,不过,那个并不太滑,也用不了多久,你想你情郎舒服快活呢,不妨……就试试你小屄的水儿咯。”
  唐昕脸上一热,蹙眉道:“我当然想他快活。可……可用我的水儿,我为何不把他装进来,非要帮你作嫁衣裳?”
  雍素锦早摸清了她的想法,吃吃笑道:“你就不想看完么?我这双脚丫子啊,招数还多呢。尤其到了他出精的时候,我来教你看看,如何让男人快活的时间翻个倍。”
  唐昕默不作声犹豫一会儿,终于还是压不住心底好奇,弯腰凑近,拢唇吐舌,将一汪香津垂落下去,浇在正被双脚服侍的棒儿上。
  那阳具足足胀大了一圈,她卖力吸吮舔嘬,也要起码一炷香功夫才能有这效果,还得不碰到牙齿才行。
  她缓缓挺身,一只手垂下,不自觉便摸在了她的右脚上。
  同样是轻功不错的女子,凭什么她雍素锦脚底白里透红不见丝毫死皮糙肉,蹬踏施力最容易磨出厚茧的地方,仍能娇嫩柔滑,比剥壳煮蛋都不逊半分。
  她望着雍素锦繁复灵巧的动作,尝试着自己分开脚趾学了学,可那技巧当真不是常人能用,她拼尽全力,大脚趾根部都已经酸痛,打开的缝隙依旧不可能容得下南宫星的巨物,蜷曲起来也不可能抱住半根,更别说几根脚趾逐次起伏,这弹琵琶轮指一样的本事,她用手还差不多。
  “不必嫉妒。”雍素锦轻轻捏住唐昕乳头,她手指磨搓着唐昕,脚上伺候着南宫星,口中仍能分心低声道,“我这本事你没有,可你那能出油的好屁股,我也眼气得很呢。我用脚给他揉,总有累的时候,哪比得了你炫耀的本事,单枪匹马就能应付小星一夜,就是他明媒正娶的白若兰,也必定羡慕得要命。”
  唐昕听出雍素锦主动示好,两人如今肚兜也都脱了,精赤条条贴在一起,肉挨着肉,她后背都能感觉到雍素锦微微发硬的乳头在轻轻划动,心里暗暗叹了口气,轻声道:“我也是强撑硬顶,他花样多,又长气得不得了,到最后,还是我先筋疲力尽。我要有你这腿脚灵便的好本事,起码,能多应付他一时半刻。”
  南宫星起身半坐,伸手往唐昕娇嫩鸡头捏了一把,笑道:“床笫之间男欢女爱,求的是阴阳和合,共赴巫山,你们谁累了,不想再快活,说一声,难不成我还能强要?”
  唐昕一斜凤眼,娇嗔道:“你……你一弄就让人失了魂儿似的美,不累到抬不起屁股,谁舍得说不要啊。”
  雍素锦脚趾一紧,使出“宝锁横江”,将南宫星昂扬巨物上下卡住,憋回那股欲射滋味,在唐昕白皙后颈舔了一口,轻笑道:“那不还是你贪,我就舍得,他只要出了精,我知道他快活过,想何时停就何时停。”
  南宫星喘息着笑道:“可在你脚下,你不想让我出,我也出不来啊。”
  唐昕盯着那肉棒渐渐平复,马口渗出一滴透明津液,忍不住往雍素锦胸前一靠,扭脸问:“这……这憋回去有什么好处?”
  “我怎么知道,你问他。我只知道这么一来,男人会快活得要上天,在他身上一试,不假。”雍素锦一脚托住阴囊,用软嫩足底旋转按揉,另一脚抬起罩住龟头,逆向转动,这“瑶池一柱”用在刚锁回阳精的男根上,比平时还要销魂数倍。
  南宫星在这两人面前没什么好遮掩的,曲肘半躺,愉悦呻吟道:“她虽然不让我出,但方才的滋味,可是比出精的时候不差太多,既省掉元阳消耗,又享受到美妙滋味,当真了得。”
  知道唐昕羡慕,雍素锦笑眯眯凑到她耳边,轻声道:“这里的诀窍,可未必非要用脚。你是唐门的姑娘,暗器学了少说也有十来年,手指头,难道还能不如我的脚丫子感觉敏锐,动作灵活?”
  唐昕眼前顿时一亮,心底醋意早就被淫靡气氛冲击的七零八落,这会儿哪里还顾得上捡起,“这要怎么来?”
  “只要记住这几样诀窍,小心感应,莫错过时机,你随时都能用手做成。”雍素锦也不隐瞒,一般用玉足操作,一边揉着唐昕双乳在她耳边细声传授。
  她曾经所在的地方,说是炼狱淫窟也不为过,为了能让男人的享受尽量提升,可以说是花样百出。莫说唐昕一个似懂非懂的失身少女,就是浸淫青楼十余年的老妓,也未必能知道其中一些不传之秘。
  南宫星看着胯下嫩菱似的美足娴熟伺候,听着雍素锦嘀嘀咕咕教授本领的响动,心中突然忍不住想,当年逃走的时候,这姐妹俩应该不是才被送去,那……玉若嫣既然没有失忆,这些取悦男人的方式,她是否也曾学过几样?
  一想到玉若嫣莲足半举,也如雍素锦一样在他胯下反复摩擦,面色潮红含羞带怯的样子,他那根阳物便一阵硬涨,微微发痛。
  他也承认,若说没对玉若嫣那样的绝色佳人产生过什么邪念,纯属自欺欺人。
  虽说雍素锦五官精致绝美比姐姐逊色不了多少,可毕竟生长环境截然不同,雍素锦的眉宇间始终有股隐隐约约的戾气,即便故作媚态也掩饰不住,再加上总是赤着一双吸引目光的霜白玉足,无形便分去了几分注意。
  而玉若嫣在王府生活多年,习武涉足六扇门,身上既有一股凛然贵气,又英姿逼人,配上健美身段,摄人面容,足以激起男子体内将其征服的浓重欲望。
  只可惜,南宫星心中清楚,雍家姐妹二人互为心结,是彼此人生最大的桎梏与阴影,要是玉若嫣真失去记忆,他到还可以支走雍素锦谋求良机偷个娥皇女英的结果。可如今玉若嫣已经眼见妹妹托身在如意楼,可以说安危系于南宫星一身,以她心性,怕是绝不肯给南宫星一亲芳泽的机会了。
  “跟你打赌,小星在想别的女人。”雍素锦突然一声娇笑,脚趾夹住他阴囊外皮就是一拧,“瞧他走神的。”
  唐昕顿时脸上有些挂不住,她都赤条条陪着雍素锦一起在床上伺候了,南宫星竟在走神。
  而且,她心思机敏,一想就知道,以此刻赤裸双姝的姿色,能让男人还有心思分神的,方圆八百里内顶多只有一人。
  “你……你这会儿想起玉若嫣了?”
  南宫星的面皮未能尽数子承父业,不免略显羞赧,恰好那条肉棒被双足侍奉得又到情巅,低喘一声,呻吟道:“不成……分心也……也忍不住了,素锦,让我出来……”
  雍素锦娇哼一声,“点雪寻梅”一触即走,也懒得再用“粉瓣摇杵”的招数来帮他延长出精的快活,收腿便双手一撑往后挪开。
  唐昕一怔,眼见那肉棒一颤就要喷个满床白花,急忙弓腰低头,抓住那活龙就急忙把紫红龟头张口含住。
  果然,才一进到温润口唇之间,一股浓腥就喷射而出,水箭似的冲在她的喉头,让她深处一痒,险些咳嗽出来,急忙不住吞咽,细白的脖子一时间憋得通红。
  南宫星这股欲火倾泻出去,也顾不上慢慢平复,趁着两女没有小事化大兴师问罪,张开双臂扑倒唐昕,拉躺雍素锦,把她俩并排压在床上,双手布满阴阳真气,顺着玲珑曲线光滑肌肤缓缓抚摸,笑道:“好,轮到我来服侍你们两个了。”
  雍素锦哼了一声,皮笑肉不笑道:“不敢不敢,羞煞奴婢咯。”
  唐昕扭开头,酸溜溜道:“你要不情不愿,那就去伺候玉若嫣呗,她艳名全天下都知道,我可比不了。”
  这种事情,解释起来没完没了越描越黑,南宫星知道雍素锦不必哄,便一扭身,将唐昕缠住,上边拨弄奶头,下面轻点花豆,嘴唇夹住耳珠轻柔亲吮一番,柔声道:“可她又不必我伺候。我还是喜欢想要我的姑娘,阿昕,你想要我么?”
  唐昕一扁嘴,扭头咬了他一口,忍着笑道:“讨厌,净问些废话。”
  她身子余热犹存,不几下,便又被南宫星摆弄到娇喘咻咻,玉津潺潺。她摸向他胯下,将半软阳具握住,贴在自己雪白嫩滑的大腿上,上下蹭动,娇声道:“我想要,你……你倒是硬起来呀。”
  内家高手气血充盈,更何况南宫星这种花间浪子理所当然会在房事上狠下功夫,他微微一笑,捧住她玉股向上一抬,将半软阳物放在两腿之间,压回夹住,前后轻轻抽送。
  不几下,那颓懒潜龙便又精神抖擞,热腾腾撑在唐昕并紧的腿缝之中。
  “呐,我这就来了。”他轻笑一声,依旧贴在她后背,吐舌顺着耳后一舔,搬起她一条大腿抬高,就这么侧躺着扶稳一挺,叽咕一声轻响,水淋淋的嫩缝儿又被撑了个溜圆。
  唐昕美美叫了一声,骨酥心醉,柳腰反折,将屁股努力上提,微微摇晃着身子迎凑,开裂果肉之间,鲜美汁水被阳具翻搅带出,亮晶晶反着光流下,将她下面这条大腿染得转眼湿了一片。
  南宫星运功相助,唐昕敏感多浆,那里能敌,只觉胯下玉门外热内凉,嫩肉处处酸麻欲化,不过百余下轻抽慢送,就被丝丝缕缕销魂快意穿透蕊心,激出通体战栗,娇呼一声,泄得溪谷之间湿滑一片,连内外翻飞的唇肉之间都被抽送出吱吱淫声。
  “呼……呼呜……呼呜……”她长长喘了几口,发觉南宫星还在后面扳着她大腿进进出出,心尖儿一麻又要奔着下一浪而去,急忙转为伏身,挥手对他摆了摆,“你先去折腾雍素锦吧,叫我……叫我回口气。”
  “那可不行,不把你伺候舒坦,你又该叫我去找玉若嫣了。”南宫星轻笑一声,翻身趴上她的背后。
  他那根阳具本就粗长上弯,女子并腿俯卧根本躲避不过,伸手将屁股蛋儿扒开几寸,骑着她大腿斜下一钻,那鸡巴便逆着淫水滑入。
  双脚一夹,他手掌撑在唐昕腰肢两旁,也不等她求饶,就狂风骤雨般一阵猛攻,龟头挖得牝户噗啾作响,那白花花的臀肉转眼就越收越紧,越抬越高。
  雪白虫儿一样拱了几拱,她哀鸣一声,花心嘬着龟头哆嗦两下,又泄了个一塌糊涂。
  眼见南宫星还要加速,唐昕终于捋顺一口气,告饶道:“小星、小星……好小星……我知错了,我知错了。”
  “不过是吃醋,说明你心中在乎我。何错之有?”南宫星笑吟吟答道,大腿绷紧继续抽送,坚硬下腹拍着唐昕臀肉,倒似打屁股般清脆。
  唐昕攥着床单,一双赤脚在后面鱼尾一样拍床,刚想说话,一股钻心酥麻冲上顶门,快活得双眼一翻,舌尖都凉了几分,一条嫩腔子恨不得把南宫星的小兄弟勒细,舒服到大腿根都在抽搐。
  “别……别了……小星……我舒坦了……真的……真的……舒坦了……”唐昕扭着屁股,侧头再次求饶,“不用……不用伺候了……”
  南宫星这才稳住,俯身吻了下她耳垂,笑道:“可这才一刻出头,我还生龙活虎呢。”
  雍素锦在旁看着,眼珠一转,绕下床去,找出灯油壶,过来笑吟吟递给了南宫星,冲着唐昕微微发颤的雪白臀沟努了努嘴。
  唐昕自己也有点吃不住劲,趴在床上软绵绵道:“那边……那边真不成,已经……酸透了,你动……我都想尿……小星,换个地方吧……”
  “好。”他笑应一声,抽出湿淋淋的阳物,拍了拍唐昕的臀尖。
  虽说她旱道多油,天生肛媚,但方才那并腿俯卧的蝉附姿态,会让臀眼收得太紧,他又分外粗硬,还是要提防裂伤。
  唐昕嘤了一声,乖乖将长腿一折,屈膝撑高已经微微泛粉的屁股,双手拉过方才卷好的被子,往腰下一垫,趴在那儿做好了准备。
  南宫星先用指尖蘸些唾沫,抹在她红艳艳中带着淡淡茶色的菊心,微一用力,那柔软的肛口便随着她一声娇哼吸住他小半根指头,一环环颇为有力的嫩肉套圈儿似的向内蠕动,蜜滑油润,吮得指肚都像是被舔过一样阵阵酥痒。
  他向内探去,悬腕一转,唐昕嗯嗯两声,臀尖一耸,四面八方的肠肉又往中间堆紧几分,让手指颇有几分刺入湿泥洞里拔不出来的拖拽感。
  这等好臀,不进去翻天覆地一番,便是辜负红颜美意。他弯腰捧住唐昕臀肉,啾啾亲了几口,将她双膝往两侧一拽又多分开几寸,自己提到高些位置,压下翘起阳具,依旧自上方斜伸,抵住肛穴中央,缓缓用力挤入。
  唐昕还记得该如何用后面叫他快活,先放松腰下全部肌肉,哪怕尿眼松了也不往回收,咬住身下被子,双手攥紧,把劲儿都转移到其他地方,静静感受着臀缝中央小小孔洞被那粗大肉棒一寸寸撑展。等最显憋胀的龟头伞棱通过,屁眼好似吃下一个塞子的时候,她吁了口气,将先前努力放松的肌肉恢复正常,那错以为要排泄的嫩肠子,立刻紧紧抓住进来的阳具,蠕动外推,磨得南宫星连连低喘,他自己也肛花酸颤,不觉便从前面漏出几滴清亮淫汁儿,沿着细长乌毛缓缓垂落,拉出一根细细蛛丝。
  粉桃似的臀肉比起前面的最大好处,便是不论男子如何伟岸的淫器,只要耐心轻抽换送,总能深埋尽根,压到阴毛丛都贴住女子肛周,微微刺痒。
  南宫星靠灯油辅佐,缓缓推到深处,前后微微动了几下,那略沙肠壁便润出一层融酪似的黏浆,动起来滑而不松,畅而不顺,紧紧吸裹却又拖拽不住,顶入重重破阻,抽出层层刮磨,抚臀摆腰不过几十回合,便舒爽到后背发麻,阴囊紧缩。
  而且唐昕一觉快活,勒在根上的娇嫩菊肉便打了活结的绳圈儿一般束紧,血脉被逼往龟头,让那凶猛蘑菇不由得再膨胀几分。
  阳具一粗,撑得肠腔满满当当,刺激更甚,磨弄更狠,两人的舒畅打着滚儿地上翻,不一会儿便一个低喘咻咻,一个娇喘吁吁,一个摆腰更快,一个提臀更急,一个抄胸捻乳,一个探手花蒂。
  正所谓,活龙入白谷,碧水下蝉溪,赤菊吞狂蜂,春葱拨菩提。
  这一番阳冲阴凑,酣畅淋漓,雍素锦在旁看着,不觉眼底微湿,秀目半眯,将灯油壶随手放到床边,便绕回床内,一扭身躺在唐昕旁边,轻咬下唇,手指轻轻捏摸在唐昕摇晃乳肉,一条雪白长腿高高跷起,微点足尖踩在南宫星胸膛,脚趾曲曲伸伸,小手一样拨拉。
  唐昕被抄着上身,臀后一下下冲击夯入,肛肠如淋了美酒畅快欲醉,魂儿都浮在半空,红艳艳的嘴唇不住颤动,一丝津唾垂下都顾不上擦,哪里还管得了雍素锦在下面动手动脚。
  雍素锦越玩越是起劲,眼见唐昕高潮间隔越发短暂,似乎又要求饶,微微一笑,吐出柔软舌尖,在下面接住她垂下的那一丝口水,攀蛛丝般一路向上,双手一抱,将她冰凉唇舌结结实实吻住。
  唐昕凤眼一瞪,心知不妙,急忙撒开正揉搓阴核的手,去推雍素锦。
  但雍素锦膏药一样将她贴紧抱着,四团乳肉将南宫星双手挤在中间,四颗乳头两个顶着掌心,两个抵着手背,两个被攥紧揉捏,两个旋转磨蹭助威鼓劲,四片唇瓣交错贴合,一个想躲一个追,两条香舌缠在一起,一个想缩一个吸,本被托回口中的唾液转眼就从缝隙间溢出,再度背井离乡。
  雍素锦满心得意,快活得浑身飞满霞光,那平平耻丘的缝隙间,淫蜜泉涌,丝丝缕缕染在两块陈旧疤痕上,映出两弯新月般的弧泽。
  唐昕身上虽也舒服,却已经舒服到有苦说不出眼中闪着泪花的程度。
  她那小屁眼里虽天赋异禀油浆层层叠叠不断,一环环肠节也能将裹着的肉棒分段吸吮分外销魂,但这天生媚肛极为敏感,腚沟里就像是多生了一个屄缝,即便没有脱阴之忧,那凶猛的快活却分毫不少。
  她嘴巴被雍素锦死死堵着,双手也被雍素锦抓在自己臀后按着,想喊停喊不出,想推人只能用奶子使劲儿,白蛇一样乱扭,还是被硬邦邦的鸡巴戳在里面串着,泄洪的阴津流出了花瓣,流过了大腿,流上了床。
  意识渐渐离了娇躯,唐昕眼前一片模糊,恍惚间,竟有了一种自己要被活活奸死,却又死得心甘情愿的念头。
  一浪、一浪、一浪一浪一浪……起初她还能分清高潮之间的空隙,到此刻,身子却已仿佛失去了其他所有感官,只剩情欲之火熊熊燃烧,将她当作木柴,当作油膏,一寸寸焚烧殆尽。
  南宫星一直在估计着唐昕的极限,这娇媚油肠如此销魂,他也乐得多享受片刻。
  但没想到,雍素锦突然使媚,将唐昕紧紧缠住,那娇淫奢糜的景象,让他也一时间有些失控,埋在唐昕臀股之间一直挺动不休,足足弄到出了一身大汗,湿淋淋像一尊出水铜像,光泽油亮。
  他正爽得大口喘息,决定收功结束这次,射满那销魂肛花之时,突然觉得唐昕身子猛地一挺,那原本缩得死紧的后庭冷不丁松了几分。
  他反应极快,马上抱起唐昕向旁一转,坐在床边抱腿分开,事出紧急也顾不上先将阳物撤出,就那么依旧顶在她臀芯里面,直挺挺戳着。
  果不其然,唐昕犹如烂醉一样侧头靠在他肩上,浑身酥软不动,唯有那充血到分外艳红的蜜裂缝隙之间,淅淅沥沥淋下一股清透液体,旋即,哗啦啦喷洒在床边地上。
  雍素锦啊哟轻叫一声,急忙伸长胳膊挪开床边鞋子,踩上自己那双过去端来铜盆,往唐昕湿透胯下撩了几捧。
  那是后院深井的水,清凉无比,泼洗在耻丘,顿时让唐昕一个激灵,终于将九天外飘飘欲仙不肯落地的三魂六魄拽回。
  她眼珠转了转,睫毛微颤眨了几眨,似乎终于意识到刚才发生了什么,哎呀叫了一声,双手蒙面扭头扑在床上,钻进了被卷里头。
  南宫星哑然失笑,看雍素锦端着盆子满脸得意,忍不住抬脚踢了踢她,指指自己就要达到至高喜乐的高翘阳物。
  “呸,不看才从哪儿拿出来。我可不吃她的屎。”
  南宫星接过铜盆,压下阳具泡进去洗了洗,笑道:“那转过来,换你了。”
  雍素锦往床上一坐,动了动脚趾,“还用这儿帮你吧。”
  南宫星摇了摇头,深沉了几分的视线滑过她雪白裸躯上还隐隐可见的红晕,“你的脚也累了,歇歇吧。”
  “帮你省劲儿,你还不高兴?”雍素锦水眸一斜,笑道,“你刚才可是吭哧吭哧累了半天,就歇会儿,叫我伺候伺候主子呗。”
  “那就用嘴吧。”南宫星说完一躺,掀开被子搂过唐昕,对着她羞红面颊亲吻一阵,轻声安慰。
  雍素锦似乎早就在等这一刻,她起身跨过南宫星身躯,哼了一声,一边蹲下用尚有一层淫蜜润滑的膣口含住龟头,缓缓勉强坐下,一边讥笑道:“唐昕姑娘,先前是谁夸口独个儿应付一整夜也不成问题,绝用不到我帮忙的啊?怎么这才差不多一个时辰,就得我端水来洗尿啦?”
  唐昕自觉羞耻,埋首在南宫星怀中不肯抬头,生着闷气心里不甘,干脆一脚踢向雍素锦胸膛。
  可惜她浑身上下绵软如酥,这一脚比起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千金小姐也好不到哪儿去,雍素锦起起落落吞吐着胯下肉棒,依旧轻轻松松抬手接住,顺势一抄凑到嘴边,笑着含住她脚趾吮吻起来。
  唐昕更羞,急忙回抽,可雍素锦心神清醒,一身力道仍在,虎口一锁扣住脚踝,就慢条斯理把玩起唐昕的赤足。
  南宫星挺喜欢这画面,不想让唐昕使劲儿抽走,微微一笑,扭头稳住唐昕,手掌一伸就带着一股温暖真气捏住她早就肿胀如豆的阴核,飞快搓弄。
  唐昕刚聚起的力气顿时泄了个一干二净,蹙眉哼唧权当抗议,大概是想不明白,凭什么那根鸡巴在她身子里头时候是她被两人夹击,如今换到了雍素锦的里面,怎么还是她被左右夹击?
  先前绑着雍素锦的时候明明不是这样的啊……
  所谓雨露均沾,便是要一般公平。
  雍素锦下肢力强持久,起伏套弄旋转磨蹭前后扭动左右摇摆循环往复,不一会儿,便将南宫星早已高涨的情欲送到了巅峰。
  他一觉酸麻聚向会阴,便卡住雍素锦纤腰往上一托,天地反转一翻,抽出跨上一步,对着她娇柔红唇便压了下去。
  雍素锦无奈张口,舌尖一托,吮入嘴里,吃下他喷射出的万千子孙。
  侧靠在南宫星强壮胸膛上,唐昕望着雍素锦跑去桌边用茶水漱口,低声道:“小星,你这些子子孙孙,怎么都叫我们吃了。可真浪费……”
  南宫星已经出了两次,心中躁动大体平息,懒洋洋道:“我又不急着当爹,兰儿一心怕我绝后才那么着急,你急什么?”
  唐昕白他一眼,轻声道:“怎么,我就不担心你续不上香火么?”
  南宫星哈哈一笑,道:“南宫家这种糟糕血脉,断就断了。天下姓南宫的又不止我一家,怎么能叫续不上香火。”
  唐昕知道他一夜下来勇猛数次不成问题,眼珠一转,小声道:“那……下次你给我,多少没所谓,反正出进来,叫我有个念想嘛。”
  雍素锦挑亮油灯,换上新蜡,屋内光亮许多。唇边带着水珠,她抬腿迈上床榻,拇指一揩,笑道:“那你给他嘬硬了,我施展金莲谱,快出来时候提醒你,你就老实别客气,抬屁股给他坐下去,只要坐不错洞,下一泡精都是你的。”
  唐昕瞄她一眼,“你不要?”
  雍素锦咯咯笑道:“要来作甚?肚子一大,大半年不能打架,呱嗒掉下个娃娃,我还要挺着奶子抱着日夜去喂,都当老妈子了,那还怎么行走江湖,你怕不是要憋死我。娃娃那么烦,保不准我一生气踢下床,小星就算不生气,他娘也非要追着我打不可,我哪儿惹得起,还是免谈免谈。”
  她见唐昕犹疑不信,索性笑道:“不怕给你亮个实话,别说我不喜欢娃娃,就是喜欢,也没本事生了。我身上哪儿你都见了,你自己说,我还是个寻常女人么?”
  南宫星微微皱眉,将她拉到怀中,沉声道:“女人受伤,一样还是女人。”
  “受伤是受伤,残废是残废。你老婆胳膊上那个疤叫受伤,我这就是残废。不必你违心安慰。”雍素锦轻快说道,雪足一勾,脚尖已将南宫星软垂阳物扶起,另一脚旋即跟上,轻轻踩住,两面一夹,上下揉搓。
  唐昕发觉南宫星有些不悦,忙撒娇道:“小星,人家既然不喜欢,不要就不要,难道不要的你非要给,我这想要的……你反而一个劲儿吊着么?”
  赤裸相拥,一龙二凤,就算铁石心肠的男人,这会儿最硬的也绝对不是其他地方,南宫星笑叹一声,道:“不是我这次不想给你,我是寻思着,打算用素锦的后面,从那儿拔出来,你要存精,不嫌脏么?”
  唐昕一愣,略一思忖,下床踩着鞋子去桌边端起杯子,倒了满满一杯水,过来放在床边地下,上床笑道:“我及时洗洗就是。”
  雍素锦一捂屁股,摇头笑道:“你还是给她好好播种去吧,我这出大粪的地方,你硬爱往里钻,我又不会出油,被你肏多了,屎都比别人粗一圈。”
  知道她是故意激自己恶心,南宫星一笑置之,双臂一张把她圈到怀里,冲唐昕说:“来,这次换咱们夹击她。”
  “喂,我满背伤,你还老从后面来,不嫌丑啊?”雍素锦对唐昕过来将她抱住并不排斥,但看南宫星又转去后头,她毕竟是个不可能完全不在意容貌的少女,不禁心生不悦,一撅屁股,在他小腹上撞了一下。
  南宫星不以为意,俯身在她新伤上轻柔吻过,道:“我总要记住这些伤的样子,免得将来我姨娘给你治好后,我记不起你曾经这些经历。”
  “你没事干闲得?记这些作甚?”
  “这些痛苦,也是你的一部份。”南宫星柔声说道,拿过灯油涂在已经再次翘起的阳具上,站在床边抱过雍素锦的纤腰,顶着紧窄臀缝缓缓压入。
  雍素锦闷哼一声,侧脸靠着唐昕双乳中间,蹙眉问:“你这是抹了多少油啊?要给我屁眼里接出根灯芯照亮么?”
  果然,玉若嫣没事之后,雍素锦的心境比从前渐渐开朗许多,言谈举止,都有几分隐约改变,南宫星大感高兴,顺着她讥诮言语往里一挺,顶个尽根,笑道:“那就用我这东西给你当灯芯吧。”
  雍素锦轻哼着承受他的抽送,双手摸索着去捏唐昕屁股,道:“你这根东西,就算我舍得点火,你其他女人也要围过来活吃了我。”
  “你雍素锦何时怕过这些。”南宫星拨开她垂散长发,轻轻抚摸着她微有香汗的后颈,“你要真舍得,这次干完,我就躺下叫你点火。”
  雍素锦随着他动作摇晃几下,抬眼看着唐昕,问:“他让我烧了他鸡巴,你也不吱一声么?”
  唐昕板起脸,道:“吱。”
  南宫星一口浊气顶上喉头,险些笑软了胯下阳具。
  唐昕也咯咯笑了起来,在雍素锦乳头上掐了一把,道:“你就是嘴巴毒,才不信你舍得。”
  “谁说的?”雍素锦突然冷哼一声,眼中寒光一闪。
  跟着,她对着被吓一怔的唐昕脆生生大笑起来,在面前浑圆乳房上咬了一口,软软趴了下去,犹如一只寻到了炉火的猫儿,心满意足眯起眼睛,拱高臀部方便南宫星进进出出,轻声道:“是啊,谁知道什么时候,我就不舍得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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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故人
连鸳鸯也不必羡慕的左拥右抱日子过着,南宫星却不能真安心撒手什么都不管,沉醉在温柔乡中不可自拔。
  在唐昕和雍素锦的陪伴下了虚度半日光阴,他找霍瑶瑶又讨教了几个时辰那些奇门异术之后,便踏着月色上山,到约定的地点找自己母亲,转告唐远明给的警告。
  打好腹稿,又等了一刻有余,身边树梢好似微风拂过般一阵轻响,唐月依的修美身影便轻轻落在了南宫星眼前。
  南宫星先将唐昕已经接到的事情报告,果然如他所料,娘亲立刻露出微笑,凤颜大悦。
  他对自己母亲还算了解,知道唐昕、唐青这两个亲上加亲的表姐妹才是她甘愿涉险的主要原因,当即打蛇随棍上,提起让母亲趁着唐门还没下决心封闭唐家堡,尽早离开。
  “唐昕和雍素锦我都打算送走,她俩没一个听话的,我觉得,要是没个压阵的,半路肯定要出岔子,单靠崔碧春恐怕不够格,娘,我看这一趟还是靠你护送吧。”
  唐月依何等机敏,一笑道:“这是遣走我么?唐门是我娘家,有什么好怕,唐家堡就是被围到铜墙铁壁,我找处过水的山崖跳下去便是,咱们习武之人行走江湖,最不怕的就是跳悬崖。当年我和你爹没水的也一样掉下去过,那不要脸的,还趁我摔伤没有还手之力弄出了你。死不了人。说不定我下了水顺流一飘进了江,也跟雍素玉一样遇到贵人,正好进镇南王府当卧底好好查查那一家子。反正你爹跟你一个德行,救美人多远多危险也舍得跑一趟。”
  知道她是在暗暗讥刺自己还不舍得玉若嫣,南宫星只好岔开话题戏谑道:“那可不成,唐门三山河水进的那条江,要一路往东南去,镇南王府必定捡不到,保不准就进了定南公的大宅子。那边离我爹隐居的地方近,娘你肯定满肚子不高兴。”
  “行了,臭小子,娘的安危不用你操心,真要出了事儿,你捎个口信给沈七或者冷四,自然有人来救我。”唐月依满不在乎道,“这次过来的四个公子都不是善茬,唐门万一应付不好要出大事,连唐炫都顶着叛徒的名声跑上跑下调查不肯离开,我岂能临阵脱逃。”
  看她神情凌厉严肃,南宫星知道无法再劝,只好威胁道:“那,娘你要是真被唐门的谁抓了,我肯定不止通知你说的那两个。”
  “你师父最近够烦了,这种小事别打扰她。要是唐门这帮混蛋不识好歹跟我翻脸,沈七或者冷四来给他们个惨烈点的教训才是对症下药。”唐月依眼中寒光一闪,“说不定我也要杀上几个,看看到底是什么人在当蛀虫!”
  “我要通知我爹。”
  “我揍你!”
  南宫星一缩脖子,转身展开狼影幻踪,在这幽静林子里跟娘来了一段久违的追打逃窜戏码。
  七绕八绕一直逃到身上发热,两人才重新立足站定。
  唐月依微笑道:“果然是孩子大了,打不着了。”
  南宫星笑道:“那是娘亲心慈手软,没动真格。”
  “你大了,娘也老了。”唐月依轻轻叹了口气,“你担心娘,也是正常的。女人十月怀胎,真是伤筋动骨的大事,我产下你后,算上哺乳换尿布,里外里整整两年没有练过功,当年我就不是你爹对手……如今,怕是连你也要打不过了。”
  南宫星不知她为何突然感伤,急忙嬉皮笑脸凑过去一转身,“娘要打孩儿,那永远是打得过的,孩儿屁股在此,恳请母上动手。”
  唐月依扑哧一笑,照他后脑勺上拍了一掌,“行了,说别的正事吧。我不舍得走,是惦记唐门,和我娘家这群亲戚,你呢?惦记那个满肚子藏了不知道多少东西的雍素玉?”
  “娘,我现在好歹也算是半个如意楼的少楼主,天道的阴谋气味这么浓,我还就在现场,最后我什么也没查,带了一串美人班师回楼,那我以后还怎么在师父面前吹牛?”南宫星嘻嘻哈哈带过去,知道他们娘俩谁也没心思走,干脆转而说起了轻罗这个突兀出现的绝顶高手。
  唐月依起初还当他是色胆包天盯上了四公子家的美姬,但多听几句之后,笑容就渐渐从脸上消失,“当真有这种功力?”
  南宫星点头道:“孩儿自认眼力还算不差,如今山上我明确知道实力的年轻高手,傅灵舟、唐炫,加上我,不管谁单打独斗,都不是那个轻罗的对手。”
  他神色凝重,缓缓道:“但这并非最奇怪的地方。最奇怪之处,是我离开后苦思冥想,越想越觉得不对,她的运力手法,我好像在哪儿见过,但想不起是见谁用过。我想……公子们离开之前,我是不是找机会跟她切磋一下,试试她内功深浅,兴许能猜出来路。”
  唐月依红唇紧抿,轻声道:“小星,你知道你觉得眼熟,意味着什么?”
  南宫星神情更加沉重,用力点了点头。
  他虽然学了母亲的一身本事,但核心内功为风绝尘亲自指点的阴阳隔心诀,其余杂七杂八,也大都是狼魂中的前辈倾囊相授。
  唐月依并没教他唐门的心法,亦即是说,他包括基础内功在内的所有修为,都承袭自狼魂一系。
  而内功心法,便是内家高手出招运力的法门。
  南宫星提起这件事,显然是怀疑,轻罗和狼魂中的前辈有关。
  自天狼山的初代高手,到卷土重来报仇雪恨的二代精锐,狼魂此前并非个个安然无恙,并不乏失踪和殒命之人,若算总数,反倒是湮没于江湖风波中的比例更大。
  唐月依犹豫片刻,道:“天狼山势大之时,打着狼魂旗号的高手足有数十人之多,到如今,你爹的同辈隐居下来的,不过十余人。其中还有近半不问世事,守诺不再出江湖。若是他们中谁的子女,倒是好事一桩。起码四公子这里,咱们就有了自己人。”
  南宫星苦笑道:“娘,我爹那一代尚有反目交恶的,到了我这一辈,传人们彼此间面都没见过几次,真能毫无防备当自己人么?我是寻思,要真能在上一辈攀个关系,说不定就可以先把四公子的嫌疑排除。他就算有争权夺利之心,起码不会是天道的人。需要怀疑的目标,少一个算一个。”
  唐月依目光闪动,忽然道:“小星,你这话……可有点走偏了。”
  “哦?”
  “你也说了,你们这一代传人之间彼此都很少见面,你又从何断定,他们不会去辅佐天道中人?”唐月依轻声道,“此次天道死而复生本就诡异得很,要知道,当年萧落华和你师父可大不相同,她武功虽并非顶级,但运筹帷幄,心机深沉缜密,若非女子之身无法身处朝堂之上,绝对能叫京城那些谋臣一个个相形见绌。”
  “嗯,我听过不少她的事,敬仰已久,可惜无缘得见。”
  “她遵守约定,亲自斩断了天道各条脉络之间的连接,并请狼魂诸人一起做了见证。可以说,若是当时天道中的某人想要卷土重来,就需要摸索着探明当年萧落华设下的障碍,并一一去除。”唐月依的眼中忽而闪过一丝恐惧之色,“对啊……我先前怎么没想到,小星,其实……最容易将天道重新扶植起来,回复运作的,不就是当初见证了萧落华所作所为的人中之一么?不行,我要尽快把这推测写信告诉你师父。此事不可怠慢。她威信仍在,召集同辈中人,大都会给她一个面子。”
  南宫星皱眉道:“娘,你这推测……也太过火了吧?狼魂搏杀近五十年,为的就是规制武林中人不叫他们肆意妄为这个共同的理想,狼群吃羊,但不应伤人,这些都不把江湖人当人看的师叔师伯,岂会去跟一直维护江湖人利益的天道同流合污?”
  唐月依喃喃道:“五十年了。小星,距离你师父他们纵横江湖的日子,也快有二十年了。人是会变的。总之,你师父张罗大家聚一聚又不是什么坏事,这事你不必管了,我会跟她商量。你不要急着去跟那个轻罗攀关系,我找个机会查查她。她武功要真那么高,背后的人到底如何姑且不论,这个四公子,就一定要格外注意。能把武功修炼到如此境界的女子,不会甘心侍奉哪里都不如自己的男人。那个四公子,一定有什么地方比她强。”
  南宫星微微皱眉,道:“我就觉得我师父哪里都比我师公强。”
  “你懂什么。要没有狄大人,如意楼岂会那么容易有今天的基业。”唐月依呵斥道,“要我说,你师父除了武功,哪里都不如那个文弱书生。当年前厅坐着相府提亲的媒婆,你师公能在后堂用匕首抵着脖子向父母说要娶你师父,宁肯丢官滚回家里种田。你爹要能这么待我一次,他就是……就是再多娶十八九个老婆,我也认了。”
  “那他最后也没娶我师父,到现在京城那边的圈子还流传着狄大人有个神龙见首不见尾宠妾的说法呢。说的是谁难道娘你不知道?”
  “跟你说了你也不懂。”唐月依哼了一声,不屑道,“你跟你爹一样,都是一颗心能分八百瓣,恨不得爱谁都一样多的臭男人,最后表明真心的就是那个所谓的正妻之位。所以你才替你师父打抱不平。你不如回家问问兰儿,若是让她降格做妾,但从此之后你心里只装着她一个只爱她一个,只另找一个女人当妻子传宗接代应付差事,你看看她愿意不愿意。”
  她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好了,越说越远,轻罗的事我知道了,还有别的么?”
  南宫星沉吟道:“娘,一旦唐家将环境封闭起来,四位公子离去,那文曲的目的恐怕就有九成九要落空。换成你是文曲,或者是幕后主使,你会如何应对?唐炫这一招,可说是打在了七寸上啊。”
  唐月依目光闪动几次,眸子一转,道:“让公子们走不成。”
  “不错。”南宫星一拍膝上,笑道,“可依我所见,镇南王的这四位公子,没有一个是蠢笨愚钝之辈,唐门如今又已经重重戒备,恨不得做个大铁罩子将公子们一个个罩住,文曲想要突然更改计划来对他们下手,只怕没有那么容易。”
  “哦?文曲的本事不是很大么?”
  “我和霍瑶瑶讨教了两日,已经发现这种依靠摄心邪术的高手存在的致命缺陷。”南宫星微微一笑,道,“他们需要非常完善周密的前期布局,才能顺利奏功的同时掩饰住自身的存在。他们自身没有太多精力放在习武上,要么干脆不懂武功,要么就像霍瑶瑶一样仅有点末流道行,他们缺乏直接下手的实力。那,在短期内唐门倾尽全力严防死守的情况下,文曲不靠背后力量帮忙,绝对留不住这几位公子。”
  唐月依点头道:“不错,是这个道理。”
  “这四位公子此前斗大哥,大哥没了就亮出獠牙彼此厮杀,若是有人能找到轻松将对头解决的法子,四个公子恐怕早就已经死了一半。”南宫星缓缓道,“因此,以我的推测,这次四位公子若不出事还好,如果有谁出事,出事的那个,就八成是文曲的后台。”
  唐月依眉梢一挑,眸子都亮了几分,“这就是所谓的苦肉计?”
  “对,苦肉计。”南宫星坚定道,“所以咱们就该将计就计,谁用苦肉计,就狠狠查谁。文曲的形迹,一定就藏在那位公子可以接触到的范围内。”
  “要是有公子死了呢?”唐月依摇了摇头,突然道,“小星,江湖波诡云谲,娘一直教你,做事情不要先入为主,你虽然脑筋活,但也和你爹有一样的毛病,认定了的事,就钻进去牛角尖想到底,你千万不要擅自把谁认定成凶手再去推测,那样只会是智子疑邻。懂么?”
  南宫星神情一凛,垂首道:“是,孩儿谨记娘亲教诲。绝不无凭无据妄下结论。”
  唐月依神情缓和几分,道:“那么,我也懂你的意思,唐门地界你不熟,还分身乏术,顾不过来这么多。我会找几个可靠的旧相识,和我一起出马,牢牢盯住这四个公子周遭的情形。尽量防患于未然。”
  南宫星其实没这打算,忙道:“娘,你还是远离那种危险圈的好。四个公子,堂舅大可以盯住一个,唐炫这次如此积极,安排他去盯一个问题不大,小公子对玉若嫣心怀恶意,把他交给玉若嫣负责,最后一个,我想趁机试试傅灵舟。”
  唐月依蹙眉道:“你呢?”
  “孩儿也不会凑近危险圈,如今多少姑娘的一生幸福牵挂在孩儿身上,自当好好珍重才是。”南宫星打个哈哈,笑道,“而且我这几日忙得很,那个霍瑶瑶虽然每样功夫都不精,但暗器易容,摄魂控音,毒术医理,机关布阵都懂一些,也都记着秘籍在心里,就像个初出茅庐的龙十九。”
  龙十九和七巧童子两位,历来被作为江湖中奇门异术的标杆人物提起,南宫星能给出这种评价,已是相当抬举。
  唐月依面现不悦,沉声道:“又是个眉清目秀的可人儿?”
  南宫型笑道:“娘,这种易容术已有大成的女子,容貌如何还重要么?我若哄好了她,让她死心塌地为我卖命,我看上那位女子的相貌,只要带她去打打眼,回头就能换成那副样子,岂不美哉?”
  “小星,我此刻没心思听你说玩笑话。这种杂学过多的江湖人,多半心术不正,性情不定,你也少打领去内宅的主意。这种女子,还不如雍素锦那个煞气入骨的小魔头。”
  南宫星只好正色说出本来目的,道:“我是打算深入了解过那些手法后,确定能信任霍瑶瑶,就把她带上山,利用收缴到的乱心灯,将所有嫌疑重大的人物,好好过一遍筛子。旁人不说,那范霖儿如今受伤在床,精神不济,我就不信加上乱心灯,霍瑶瑶还撬不开她的嘴。”
  唐月依颔首道:“这是个不错的法子,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动手?”
  “霍瑶瑶这边问题不大,疑人不用,用人不疑,这几天随时都可以。我只是担心打草惊蛇。文曲这种人,一定会为自己留一个万不得已时的后路,若这么早就将那以防万一的手段逼出来,四位公子中谁是文曲的靠山,可能就再也无法得知了。”
  “所以你打算等公子们离去?”
  “或者哪位公子出事。”
  有唐月依赞同,南宫星的底气就更足了几分。
  至于唐月依对其他方面的反对,他并没放在心上。
  那霍瑶瑶卸掉易容装扮之后,虽不能说是倾国倾城,却也娇美秀丽,足以让他心生怜惜。而且江湖中奇门高手的确大都心术不正,如意楼麾下虽也有几个略通此道的,可都远不如霍瑶瑶这般全面,既然已经被雍素锦强行绑进楼里挂了名,收做自己部下总好过便宜他人。
  至于这部下将来进不进内宅,从长计议就是。
  他如今宅内已有主母白若兰,院子里添不添新人,他娘才管不过来。
  而白若兰成婚后就跟有了心结似的唯恐夫家人丁稀落,之前跟崔冰共寝时还旁敲侧击打起了崔碧春的主意,想来不会对家里多个肚子帮生养有意见——要不是南宫星专门写了两封信阻止,之前帮他处理阴阳隔心诀修行苦闷的婢女们就都要进门转妾。
  与娘亲分别,下山回客栈的路上,南宫星的心思,还是忍不住转到了那个轻罗身上。
  他并非打算去给四公子送绿帽子御寒,他只是隐隐觉得不安。
  思来想去,他还是给最近的如意楼分舵修书一封,将轻罗的情况细细做了说明,转交师父同时,命人抄录送往另外几处。
  然后,他又写了封信,火漆暗记,加急送往翼州一处隐秘所在。
  既然劝不动母亲大人离开,那么,防患未然就很必要。否则,为了唐门和玉若嫣这点事情害自己娘折进去,他南宫星可是万死难辞其咎了。
  忙完这些回去,唐昕连日劳累精疲力尽,早已睡得沉了,雍素锦倒是蜷腿蹲坐在椅子上,还在等他。
  “修罗仙子不肯走吧?”见南宫星进来,雍素锦打个呵欠,唇角微翘,略带嘲弄道,“就知道你得无功而返。”
  “也不算,还说了些别的。”南宫星揉揉额角坐下,苦笑道,“走不走这个,她不听话,我没办法。”
  “我和崔冰不听话你就敢打屁股。”
  “那是我娘。”
  “娘怎么了?”雍素锦一翻眼睛,不屑道,“别跟我说这个,我打小没娘,不懂。”
  “她不听我的,你们听就好。”南宫星柔声道,“我娘武功高强,江湖经验也足,最重要的是,唐门就是她老家,万事皆熟,她不肯走,想必问题不大。”
  “问题不大你还至于满眼愁字儿往外冒吗?”雍素锦哼了一声,玩着自己脚丫子道,“你分明就是觉得你娘有可能遇上扎手的事儿,又无计可施吧。”
  “说对了一半。我觉得我娘的确可能遇到扎手的事儿。但不是无计可施。”南宫星淡淡道,“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
  “要是我划的船,就对着桥头撞过去。”雍素锦拿过帕子擦了擦手,伸足踩上红带帛屐,脚趾一翘勾起晃了两下,“看你没什么兴致,今晚不必折腾,那我睡了。”
  “睡吧。”南宫星这两天比较尽兴,不多纠缠,拉过她往面颊一吻,与她一起挤上床睡下。
  隔天一早,南宫星在床边站着举高唐昕双脚,遂她的意送了一股热精进去,姑且算是一日之计在于晨。
  把软绵绵的唐昕交给雍素锦缠着,南宫星照旧去隔壁找霍瑶瑶讨教,虚心学习顺便增进一下彼此之间的信任。
  毕竟已经奴婢一样跟了一阵,霍瑶瑶在南宫星面前大致已经谈笑自若,那股精灵古怪的小妖女劲头儿隐隐有点冒泡,对唐门的事儿一个接一个的出馊主意。
  比如把乱心灯拿来后不去真审问嫌疑者,而是干脆偷偷用给四个公子,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再比如帮南宫星易容改扮,直接抢了玉若嫣就跑。
  “我抢她跑干什么?”南宫星不禁诧异问道。
  霍瑶瑶理直气壮回道:“你不舍得走不就是为她么,人都抢到手了还留在这儿干嘛?”
  南宫星当然不能说对玉若嫣没想法,但那想法的的确确没有到把她抢回家做个妻妾的地步。
  他自开荤以后,就莫名发现一条比较奇怪的规律。若是有姐妹双双对他倾心,一旦他都碰了,就有一个要出岔子。
  这也是当初在暮剑阁,白若萍明显已经对他有意,颇想跟着姐姐效仿娥皇女英,仍被他故意视而不见的理由之一。
  唐昕和唐青不过是堂姐妹,一并服侍他后就接连出事,险些就要天人永隔。
  因此崔冰在他宅子里,崔碧春就只需要尽心做个侍卫。雍素锦怎么算也已经是他的人,那玉若嫣,他就还是远观一下,仅帮她谋个彻底清白为妙。
  亦或是,一亲芳泽后便敬而远之?
  “我是为了不让天道的奸计得逞。西南四州虽在天璧朝占地不大,但防范蛮夷劫掠与敌寇入侵,靠的就是镇南王府负责的这一道屏障。”南宫星叹了口气,“王府乱则西南乱,西南乱则朝廷乱,牵一发而动全身,不可不慎重对待。”
  霍瑶瑶噢了一声,嘟囔道:“原来你追着玉若嫣跑,还是为国为民呢……”
  正说着话,房门外传来对着隔壁的敲门声,伴着跑堂那中气十足的大嗓门,“南宫少爷,堂下有人找。”
  南宫星怕他扰了唐昕和雍素锦,急忙开门出去,道:“我在这儿,什么人找?”
  “是个瘦瘦高高的行脚僧。”
  “僧人?僧人为何会知道我的住处?”
  跑堂知道他是唐门贵客,忙解释道:“有唐门弟子带着来的。”
  南宫星略一皱眉,道:“好,我这就下去。”
  霍瑶瑶好奇,“我能跟着么?”
  南宫星一瞥,道:“碧春,你跟瑶瑶一起来吧。还不知道对方是什么来路,小心为妙。”
  “是。”崔碧春应了一声,伸手拿起枕畔碧痕,挂上腰带,快步跟出。
  走在楼梯上,南宫星心里略感疑惑。
  他相识的熟人之中,并非没有僧侣,但皆不在附近,也不会特意跑这一趟。
  不知道会不会是什么不速之客。
  下楼张望一眼,大堂中那个等待的僧人非常显眼,一看便知。
  他比旁边带路的那个唐门弟子足足高出一头有余,肩膀颇宽,但从脖颈来看瘦骨嶙峋,难怪跑堂的要特地说一句瘦瘦高高。
  竹箱已经取下放在地上,一身僧袍多处补丁,灰蒙蒙仿佛许久不曾洗过,斗笠捏在手中,颇感燥热般向着头颈扇风。
  南宫星眉心紧锁,只看这背影,他也能确定,自己与这个僧人并不相识。
  “南宫少侠,这位法师今晨上山,唐掌事与他谈过后,他便要来找你。”那唐门弟子一直留意着楼梯这边,一见南宫星下来,便急匆匆迎到面前,开口解释。
  听到这话,那高瘦僧人也转过了身。
  如身材一般,僧人的脸也清瘦得很,满面苦行僧的味道。
  可他的眼睛,却炯炯有神,透出一股逼人的光,不怒自威。
  那不是僧院中能修行出的气势。
  南宫星略一颔首,找了张空桌坐下,一指对面,朗声道:“禅师请坐。”
  那僧人开步张膝,大马金刀一跨坐下,开口道:“不敢,贫僧受戒十载,去年才成了具足比丘,哪里能叫什么禅师。”
  南宫星微笑道:“那,敢问比丘师父法号?”
  “贫僧微嗔,盼能证悟空性,早入无嗔境界。”他嗓音嘶哑粗犷,十分响亮,似乎并不习惯窃窃私语,每一句都沉稳浑厚,唯恐旁人听不真切似的。
  南宫星微感讶异。
  并非是他听说过此人法号,而是他看到旁边落座的崔碧春,脸色忽然变了。
  “碧春,你怎么了?你认识此人?”他立刻柔声问道。
  崔碧春面颊紧绷,红唇紧抿,可那干涸近枯的漆黑双眸,却仿佛泛起了一点水气,她沉默片刻,才轻声开口,语调微颤道:“微嗔是为无嗔,还是为前尘旧事?”
  微嗔苦笑道:“若能真的无嗔,贫僧又何必来此,找这位南宫少侠。”
  南宫星左右一望,心中忽然一道光芒闪过,道:“看来,这位比丘师父找的其实并不是我。”
  崔碧春摇了摇头,轻声道:“也不是我。”
  微嗔哈哈一笑,朗声道:“可见到你,我心中一样十分高兴。小二,上一坛好酒!”
  “微嗔师父并不持戒?”南宫星疑惑问道。
  微嗔摇头,“酒未必要喝,得逢故人,当祭一杯。”
  崔碧春起身离桌,过去将酒坛接过,拿着酒碗返回,一掌拍开泥封,满上,举至嘴边,轻声道:“能见到你安然无恙,我先饮一碗。”
  说罢,仰脖便喝,咕咚咕咚将一碗酒浆灌得精光。
  微嗔缓缓道:“碧春,那人今年突然暴毙,我过去打探,说是遭人暗算,一身剑创惨不忍睹,犹如凌迟,可是你所为?”
  崔碧春抬手倒酒,道:“是。”
  微嗔叹了口气,道:“奸佞之辈,虽是一切由头,可若是君上无意,又岂会令众多忠烈含冤九泉。”
  崔碧春不语,仰头又是一碗烈酒下肚,白皙面颊上泛起一丝嫣红,但眸中并无半点醉意。
  南宫星轻声问道:“想来,您就是昔年那位惨遭奸人污蔑的边关守将吧?”
  他苦涩一笑,道:“贫僧微嗔,出家人不念俗世过往。”
  南宫星淡淡道:“若真能不念,又何必来此?”
  “贫僧本已潜心苦修,无奈红尘俗世仍要打扰。南宫少侠,对当年谋反案详加调查的,不正是你们如意楼么?”微嗔双目微抬,两道凌厉精光闪过,“那贫僧岂能不出山打探,看看你们究竟意欲何为。”
  南宫星微笑道:“这么快就能找到这儿来,可见大师避世苦修,人脉却依旧了得。依我看,当年谋逆重罪的死囚,仍能好端端出现在我面前,也是他们的杰作吧?”
  微嗔平静答道:“方外之人,一样会有几个朋友。”
  说话间,崔碧春已经喝下第三碗酒,旁边霍瑶瑶忍不住道:“崔姐姐,别再喝了,你喝这么猛,可要醉的。”
  崔碧春默默摇头,拎起酒坛再倒。
  南宫星笑道:“别管她,她与故人相逢,心中高兴,又不会说,只好大口大口地喝。”
  微嗔盯着崔碧春,看了片刻,沉声道:“南宫少侠,我昔年旧友遗留亲族,崔尚书家的姐妹,一人与你为奴,一人随你为妾,是么?”
  南宫星肃容道:“不错。魏将军不顾罪名在身,特地寻来,莫非是要为她们讨个公道么?”
  “不敢。”微嗔缓缓摇头,哑声道,“能有如此归宿……已是她二人之幸。我只恨……”
  眼见眉宇之间煞气升起,微嗔长吸口气,低头闭目,大声吟诵佛号,数十遍后,才平复如初,睁眼说道:“贫僧此次前来,并非为了找崔家姐妹。”
  南宫星淡淡道:“不是为她们,那便是为另一对姐妹了吧?”
  微嗔语调中的悲愤愈发克制不住,“雍大人一生……何等刚正忠诚,可……可他的后人却……却……”
  啪嚓一声脆响,他双手下的桌面突然崩裂开来,木片散落一地。
  额上青筋凸起,眼中通红含泪,不难猜到,这位避世多年的将军,又想起了当年朝中同僚因他而受的酷烈劫难。
  南宫星静静等着,等他冷静下来。
  而崔碧春依然在喝酒,一碗接一碗,那些能让人烂醉如泥的酒浆,仿佛被她倒进了无底洞中。
  足足半刻过去,微嗔那肌肉高高隆起的手臂,才渐渐放松下来。
  “抱歉,贫僧失态了……”他缓缓说道,“京城旧梦,本该如过眼云烟,无奈……贫僧尚未尽数勘破,陷于我执,叫施主见笑了。”
  南宫星微笑道:“若只是个避世的由头,又何必如此认真。如若并非如此,那大师又何必来此?真正的出家人,不该挂心这些凡尘俗务吧?”
  微嗔一怔,花白眉毛轻轻颤了几下,略显迷茫,“施主是何用意?”
  “大师,你若真觉得自己是个出家人,此刻就不该在此。不论崔家姐妹还是雍家姐妹,都与你这个比丘毫无干系。”南宫星沉声道,“你若不甘避世,决心为旧识后人出手,便不必再去想着那些清规戒律,你的佛法,难道还能渡化了天下狼子的野心么?”
  崔碧春缓缓放下碗,不再倒酒,望着南宫星的脸,唇角露出一丝笑意。
  霍瑶瑶完全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乌溜溜的眼珠转了转去,无奈桌上连个小菜都都没有,只得干坐着傻等。
  微嗔闭上双眼,微微低下头颅,陷入沉默。
  南宫星不再多言,而是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崔碧春的肩头,递给她一个温柔眼神。
  崔碧春却避开了那目光,低头恭敬颔首,仍是忠心奴仆的模样。
  片刻之后,微嗔展颜一笑,张开双目伸出瘦长胳膊,大掌拎起酒坛,满上一碗,端起道:“你说得有理,容我重新来过。”
  南宫星笑道:“请。”
  他扬声道:“在下魏宸,听闻老友后人有难,特来助一臂之力。南宫少楼主,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么?”
  南宫星左右一瞥,心中暗暗思忖片刻,微笑道:“魏将军,当年谋逆大案的罪魁祸首已由碧春手刃伏诛,旧日恩仇,已经烟消云散。此时此地的事,与当年已没有什么关系,依我之见,魏将军还是安心避世休养就好。”
  魏宸显得有些失望,长叹口气,道:“那……能让我见见素锦么?当初她娘嫁进雍家,我还是婚礼贵宾,如今……唉……”
  南宫星淡淡道:“此事应由素锦自己决断。这样吧,魏将军在此稍待,我上去问问,她若愿意见你,我就带她下来。”
  魏宸感激道:“好,就请少楼主行个方便吧。”
  “失陪。”
  崔碧春闻言起身,拽了霍瑶瑶一把,快步跟在南宫星身后一起上楼。
  霍瑶瑶眼珠转了转,小声说:“主人,你好像并不信他啊。他身份有假?”
  南宫星扭头瞄一眼崔碧春,道:“身份想必不假,魏宸虽然罪名最大,但最后的结果却是暴毙天牢,诸多疑点,应该是得到好友相助,借死脱身。那时新皇登基不久,朝局极其不稳,他军权既然已经不在,朝廷也就懒得一查到底。碧春对他可能还有些印象,这人是他,应该不会错吧?”
  崔碧春只道:“像是。但多年不见,那时我年纪尚小,不敢保证。”
  霍瑶瑶小声问:“那你不信他的是什么啊?”
  “无凭无据,我就先不乱说了。”南宫星卖个关子,道,“既然是故人寻访,就先让他们叙叙旧吧。”
  话虽如此,可雍素锦毕竟不是崔碧春。崔碧春对南宫星言听计从忠心不二,莫说是见个和尚,就是让她去做尼姑,也不会犹豫半分。
  而雍素锦这种别扭性子,别说是故人重逢,就是跳出一个姑姑,她也未必肯认。
  南宫星开锁进门,唐昕显然被折腾得够呛,趴在床上被子斜盖半拉身子,香肩半露沉沉睡着。
  雍素锦靠在床头,伸着白净晶莹的长腿,用脚趾玩弄着唐昕汗湿的乌黑秀发。
  看她还是一丝不挂,南宫星反手掩好房门,落下门闩,走到床边,轻声将魏宸到访的事说了一遍。
  不出所料,雍素锦打了个呵欠,懒洋洋道:“什么魏叔叔,想不起,没兴趣,我不见。”



第二十七章 失约
南宫星搬过雍素锦那双雪润娇美,几乎毫无瑕疵的赤足放在膝上,运起几分内力帮她轻柔按捏,舒筋活血,柔声将魏宸的来历说了一遍。
  雍素锦猫儿一样侧靠在唐昕腰侧,微蜷长腿轻哼着任他按揉,听完之后,笑道:“他和雍老神捕是至交好友,与我有什么关系?”
  知道她嘴上从未承认过自己身世,即便如意楼已经将大部分事情都调查出来,她也一直嘴硬称与她无关,南宫星低头在她脚背青络上轻轻一吻,道:“素锦,这里没有外人,阿昕对我来说和兰儿一样可信,你不必这么使犟性子。”
  “谁和你犯倔了?”雍素锦眼珠一斜,不悦道,“我早告诉你了,我就是个逃出来的无名女娃,雍素锦这名字都是我捡来的,原主儿早就被折磨死了,是你不信。”
  “你这谎撒得实在不高明,我想信也难。”南宫星苦笑道,“起先我还不明白为何你要顶着一个朝廷钦犯家眷的名字行走江湖,行事作风还如此招摇,甚至几次三番主动去找六扇门的麻烦,现在才知道,你的确是用心良苦。”
  “少给我脸上瞎贴金,”雍素锦面颊一红,照他肚子轻轻踹了一脚,“我就是任性妄为惯了,谁叫我武功天赋好,随便学学拿个破发钗都能一路打过来碰不见对手呢。”
  不愿把话题扯远,南宫星柔声道:“素锦,你姐姐的事情,可能会因为此人的到来而有变化。”
  雍素锦面色一寒,脚趾顿时夹住他的衣服一扯,“我跟你说了我没有姐姐。你领的银芙蓉,我可只指了名,关系没准你乱猜。”
  她也无意纠缠口舌之辩,别别扭扭一转头,道:“那你说吧,我见他能有什么好处?装成他的故交遗孤,骗他几两银子花花?”
  南宫星轻声道:“魏宸当年犯下的是叛逆大罪,皇上念他有功,罪减一等,判夷三族,女眷充军。一来当年就保住了一些外戚,只是贬为庶民,南雍北魏中的魏氏一脉,至少还在。二来朝中不乏对此冤案不满之人出手营救,加上军中心腹暗地配合,给他演了一场暴毙的好戏,将他本人救出,落发为僧。三来此后皇家对他心里有愧,并未一查到底纠缠不休,反而是魏将军牵连出的,那些被皇上认定为结党营私的臣下,一个个遭了灭顶之灾。”
  雍素锦家中败亡之时她已记事,别开脸去,将脚也抽了回来,伸进唐昕被中。
  南宫星叹了口气,伸手将她纤腰揽住,轻柔抚摸后背上那些新旧伤痕,道:“我并非是要去追查当年冤案,也无意去代你们复仇,毕竟此事若是追究到底,罪魁祸首,乃是当今圣上。我说起这些,是想告诉你,魏宸的出现,十分可疑。”
  “废话,这还用你唠叨,”雍素锦不耐烦道,“我在六扇门不过是赏银千两,他魏宸的脑袋,可是能让人至少官升一品。”
  “正是这个道理。”南宫星叹道,“我想不出他冒这么大风险出现的理由。碧春、冰儿和你已经由各分舵通告江湖,从此受如意楼庇佑,是楼中明面上的人,魏宸若只是担心你们,根本不需要亲自跑这一趟。难道他会觉得,他一个落难罪臣避世僧侣,会比如意楼的能量还大?”
  “那怎么可能。”雍素锦对如意楼已经有了几分佩服,不情不愿,但还是道,“也就你们这些发傻的,能搞起这么大个摊子来专做得罪江湖人的生意。”
  “我们也是江湖人,我们可不会得罪自己。”南宫星微笑道,“只是帮人还愿,难免要得罪另一些人罢了。”
  雍素锦眼珠一转,道:“可你也说了,魏宸是个避世罪僧。那他消息未必有那么灵通啊,他说不定压根不知道如意楼,还当你们其实是个窑子,巴巴赶来想救他认识的姑娘出火坑呢?你看我就天天伺候完你伺候唐昕,啊哟,可真活得比青楼头牌还累。”
  南宫星瞪她一眼,道:“要消息并不灵通,如何能知道玉若嫣有难?又怎么能来得及赶到这里?的确,玉若嫣名头很响,是公门的金字招牌之一,世子遇刺大案震惊朝野,魏宸知道并不奇怪。可他又是怎么知道来找我,再通过我来找你的呢?”
  见她不再抬杠,南宫星吁了口气,道:“所以,我才打算带你见见他,叙叙旧,看看他到底有什么企图。”
  “不行。”雍素锦还是摇头,“我没旧可和他续。他要找的雍素锦,是雍素玉的妹妹。可惜我并不是。”
  南宫星双手捧住她脸颊,柔声道:“那,素锦,就请你委屈一下,帮我装成雍素玉的妹妹,去和他叙叙旧,看看他到底有什么企图,会不会对山上的玉捕头不利,好么?”
  雍素锦面色微变,蹙眉道:“那是魏宸,为何会对玉若嫣不利?”
  “素锦,别的事情你都可以不承认,但玉若嫣心里,有一份压抑了十几年的仇恨,这你总不否认吧?”
  雍素锦犹豫片刻,点了点头。
  “魏宸虽然出家,可一眼就能看出他六根不净,并未把仇恨放下。碧春受害时年纪尚小,心中仇恨目标明确,经我们帮忙得手之后,便不再牵挂,投身于我报恩。魏宸心中的执念,可要比她深重得多。新皇巩固权力的案子由他而起,牵连的故交好友均因他而死,他当年就已经官拜二品镇守边关,真能只将目光放在那小人奸臣一人的身上么?”
  雍素锦一撇嘴,抄起衣裙往身上套,道:“听不懂,说得简单点。”
  “我此前就在想,此次世子一案,幕后主使的目的极有可能是期望西南大乱,进而撬动朝廷根基。如果魏宸如今的仇恨,也是针对朝廷,那他……岂不是和这位主使志同道合?”南宫星缓缓道,“此刻唐门之中,四位公子的状况已成僵局,以天道的办事风格,不可能不去计划引入外力破局。我怀疑,魏宸可能就是那个外力。”
  雍素锦动作极为利落,说话间已经穿好衣裙,脚踩木屐走到桌边,对镜将一头秀发松松挽起,抄过锋利铁钗插入鬓间,“走吧,我便帮你扯扯谎,骗骗那个老和尚。”
  南宫星这才彻底松了口气,将唐昕被子拉高盖好,挪来屏风遮光,让她继续酣睡,带着雍素锦出门往楼下去了。
  崔碧春和霍瑶瑶跟在后面,惹来雍素锦一个白眼。
  雍素锦刚一看到大堂情形,便清脆道:“我不在这大庭广众的地方做猴戏,你换个隐秘之处。”
  南宫星只得又要了一间厢房,还顺她的意思叫崔碧春和霍瑶瑶两个回房休息,只单独放进来了一个魏宸。
  雍素锦这才与他对桌坐下,略一思忖,软软靠进了南宫星怀里,嗲声嗲气道:“南宫主子,我还等着在屋里伺候你呢,你叫我来见这么个老和尚作甚?”
  明知她是故意刺激魏宸,可南宫星也没办法,此刻解释,就是泼墨画石涅,越描越黑。再说,他与雍素锦本来也有了最亲密的关系,索性大大方方将她一搂,微笑道:“魏前辈,素锦平时随性惯了,叫你见笑。”
  魏宸没有说话。
  他花白眉毛不住颤动,脸上皱纹变深许多,唇角微垂,鼻翼略张,一双虎目竟隐隐含泪,不知想到了什么伤心过往,心情激荡。
  雍素锦被他盯得不自在,冷哼一声,突然脱掉木屐把那双晶莹白嫩的赤脚放在了桌上,身子一躺靠着南宫星的胸膛,用双足挡在了魏宸与她颜面之间。
  魏宸这才恍然觉出失态,长吸口气,缓缓道:“抱歉,贫僧……我……一时间想起了太多事情。她的嘴和下巴,很像她娘,真的很像。”
  “像个屁。”雍素锦没好气道,“你知道我娘是谁么?我自己都不知道。”
  南宫星心里其实也有猜测,这姐妹两个,应该是雍素玉与母亲更像,所以一出现在江湖就被好事者推上江湖四绝色之中,位列至今。而雍素锦出道后办事狠辣诡异,还用一双美若神赐的赤脚引去了几乎所有男人视线,且关于她的抹黑传言从未停过,所以并未有远播艳名在身。
  其实她们真要梳妆得当用近似的打扮,马上便能找出姐妹亲缘的蛛丝马迹。
  魏宸失声道:“我当然……”
  当然之后,再无他话,魏宸脸色变了几变,终究还是没把原本要说的讲出口来,只是喃喃道:“罢了,罢了,不堪回首……不堪回首啊。你不记得她,也不是坏事……”
  南宫星知道,雍素锦并非不记得。
  因为她的指甲,此刻已经隔着衣衫,快要掐入他的腰里。
  他只能强装镇定自若,微笑道:“魏前辈,我已将素锦带来,你若有什么话,但说无妨。素锦耐心不佳,还是莫要磨蹭得好。”
  魏宸神情似乎有些恍惚,他端起瓷杯喝了一口凉茶,沉吟片刻,拍拍光头,才道:“素锦,这么多年,我最挂念的就是你们姐妹二人的下落,如今你归附如意楼,想来……你应该已经找到你姐姐了吧?”
  南宫星抢在雍素锦前面开口道:“魏前辈,我看你也是个豪迈之人,何必在此装模作样,说些自己也不擅长的谎话呢?”
  魏宸眉心一皱,隐隐有些羞恼,“南宫少楼主,不知你此话,是从何说起?”
  南宫星淡淡道:“你说来此是因听闻老友后人有难,南雍北魏,你们两家交情,我略知一二,但我不知的是,你所说的那位有难后人,指的是谁呢?”
  魏宸一怔,僵坐在凳上,哑口无言。
  雍素锦眸子中闪过一丝煞气,口吻却越发娇甜,道:“就是啊,我要是你听说的人,那我没什么难啊,跟着这么个大树,好乘凉得很,出门住店都能找到不用给钱的地方,他还挺心疼人,哪儿都照料着我,我除了陪他睡觉,也没别的担子要扛。可他鸡巴大,技巧还好,陪他睡觉怎么能叫有难呢。”
  她目光一寒,翘在桌上双脚收回桌下,突然抬手拔下了发钗,略一甩头,青丝披散,冷冷道:“那你听说的老友后人,是谁?”
  魏宸双手微颤,手臂青筋暴突,看来他这些年外家功力已经炉火纯青,只是佛门修心养性的本事,连皮毛也不曾得到似的。
  “我说的……自然是雍素玉,你的姐姐。”
  雍素锦用指尖轻轻捻着那根铁钗的锋利尖端,眯眼道:“魏将军,雍素玉是谁,你为何会知道?这世上知道这件事的,可不太多。”
  这话不假,南宫星在如意楼内委托调查的时候并未说明雍素锦与其的关系,朝廷重臣的后人,女眷大都只有姓氏得列文书,雍家姐妹在公开可见的信息中,不过是那长长罪犯名录中不起眼的两位“雍氏女”罢了。
  即便有人能猜到雍素锦和当年雍家有关,可能将此联系到玉若嫣身上的,在如意楼内恐怕没有几个。
  相较而言,单雷颐传递出的消息,才是更加危险也更加明确的信号。
  魏宸不可能从如意楼的渠道知道这些。
  那么,答案就很简单了。盘子有两个包子,拿走一个,剩下的自然是另一个。
  天道。
  魏宸缓缓道:“素锦,你姐姐有难,你不急着帮忙,却在这里纠缠旁枝末节,实在是……”
  “实在是什么?”雍素锦呵呵一笑,索性一蜷腿,整个人缩到了南宫星的怀里,“唐门山上有难的人,大都是被天道出手害的,万一有个天道的人来找我,我还不能问问咯?”
  魏宸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素锦,你好歹也是雍老爷子的子孙后代,如此罪责,岂能随便就认定凶手。”
  南宫星沉声道:“魏前辈,此时不是混淆视听转移话题的时候,你还没说,是如何知道玉若嫣的身份。此事关系重大,前辈可切莫误入歧途才好。”
  魏宸面颊绷紧,从齿缝中挤出一句:“不错,我便是从当下的同僚口中得知。”
  说罢,他大掌突然重重拍在桌上,沉声吼道:“替天行道,如何能算是歧途!”
  “天地不仁,”南宫星淡淡道,“前辈又何必去相信替天行道这种幌子。天道暗中为祸武林五十载,其中的确有不少侠义之士为捍卫江湖门派而战,可这个组织整体所为,有什么颜面提替天行道四字?”
  “为何没有?”魏宸朗声道,“天道第一代首领慕容悲,凭一己之力联合武林正道,毕其功于一役,将我朝改元换代以来最凶残的邪派神龙道一举歼灭,驱逐出西域关外,被万凰宫乘胜追击,分崩离析为逆龙道、异龙道两派,至今不得归返中原。这难道不是替天行道?”
  “第二代首领南宫邈,为遏制天狼山狼子野心重组天道,多方围剿,清除了武林心腹大患,换来江湖十余年平安无事,难道不是替天行道?”
  南宫星听到这里,眉头一皱,略感讶异,莫非这魏将军并不知道如意楼与狼魂的关系?否则怎么好意思当着他的面说清剿天狼山是替天行道?这与指着和尚骂秃驴有何区别?
  果不其然,魏宸的神情没有丝毫变化,仍自顾滔滔不绝道:“而到了第三代首领北堂无心,更是天纵英才,将一盘散沙的武林同仁聚成一心,团结协力对抗复仇狼魂,若不是她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何来此后又一个太平十年?”
  南宫星目光闪动,笑问:“不知这一代首领,是哪位惊才绝艳的人物啊?”
  “当今首领的名讳,自然是秘密。”魏宸沉声道,“朝廷扶植隐龙山庄,大有将武林门派尽数收编之势,当今圣上改号元顺以来,官吏腐朽更甚,六方藩属各有一套算盘,庙堂山雨欲来,江湖又岂会太平安宁?少楼主,你们如意楼家大业大,难道愿意看着锦绣河山,自此被风吹雨打不成?”
  “也许双方对彼此都有一些误会,我豁出这张老脸,在这里做个说客,还请南宫少楼主三思。”他一拱手,颇为诚恳道,“江湖终究不过是江山一隅,为何不与天道携手共谋,以微薄之力,护天下太平?”
  听他说得诚恳,南宫星暗暗心惊,心想天道一条条脉络之间倒真是隔绝得周全,有人为了天下大乱酝酿出一肚子阴谋诡计,还有人为了江湖安宁肯对天道忠心耿耿,双方还都觉得自己是在替天行道,真是奇哉怪也。
  他略一沉吟,道:“魏前辈,玉若嫣谋害世子一案,你就没从你当下的同僚口中听到些内情么?”
  魏宸一怔,摇头道:“他们如何能知道内情,我们赶来帮忙查案的同僚这两日才到,我算是先来的那批,一到唐家堡,就急匆匆来找你们了。”
  这人看似没有心机,语调又颇为诚恳,听起来十分可信。
  但南宫星不久前才吃过这上面的大亏,险些被柳悲歌一刀切成两段,成了个大头小头分家过日子的冤死鬼,哪里还敢轻信。
  他略一沉吟,朗声道:“魏前辈,那你此次过来,对这边案情,都知道了些什么?”
  魏宸还当是考验,当即答道:“我想,我知道的总比江湖传言多些。素玉她……”
  雍素锦打断道:“那是玉若嫣,别总喊错名字!”
  魏宸一怔,皱眉道:“好吧,玉若嫣她应该是遭到了奸人陷害,身中邪术,因此才错手杀死世子,我的同僚,想来没有骗我吧?”
  “不错,正是如此。”
  “可此次事端背后恐怕有镇南王府的公子参与,动用财力雇佣七星门,为的是夺取世子之位,继承藩属大权。”魏宸面色愈发沉重,“南宫少楼主,素锦,你们是混迹江湖的,兴许猜不到,这些人为了能在一方天地生杀予夺,掌握大权,能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来。”
  南宫星淡淡道:“大致能想象得到。”
  “根据天道的情报,公子中那位穷凶极恶之徒,甚至还挪用了镇南王府的一笔重要款项,因此他一定会趁着唐门发生大案的机会,将其余三个兄弟尽数除掉。只有解决掉所有威胁,他才能顺利嫁祸出去,洗清自己嫌疑,执掌西南。”
  南宫星皱眉道:“所以,魏前辈的意思是,要我和你们天道合作,一起查出这位公子的身份?”
  “不错。”魏宸神情凝重,缓缓道,“也只有这样,才能将玉若嫣的嫌疑彻底洗净,若不如此,我将来还有何面目去见九泉之下的老友?”
  雍素锦不屑一顾道:“该做的,我跟小星都已经做了,如今玉捕头已经证明的确被人陷害,等元凶伏诛,自然就能无罪。干嘛要和你们合作?你初来乍到,什么都还不清楚,能帮上什么忙?”
  南宫星较为客气,柔声道:“魏前辈,实不相瞒,此次事件有诸多疑点都指向天道,你既然坦白自身就是天道部下,我是万万不敢跟你合作的。”
  “指向天道?”魏宸面色微变,沉声道,“南宫少楼主,这种指责,总要有凭有据吧?我等替天行道,既不求名也不求利,权谋争斗从不涉足,为的只是心中公义,也许有宵小之辈冒充天道之名,惹来你们什么误会,但只要讲清说开,一切就都还有商量余地,不是么?”
  南宫星略一沉吟,问道:“暮剑阁白家今年的劫难,背后就有天道谋划指使,魏前辈可曾知道?”
  魏宸朗声道:“自然知道,暮剑阁白家仗势欺人,以武学一脉庇佑白家商号,从中牟利甚多,与其做过买卖的商家,无不怨声载道,早已为武林正派所不齿,只是白家与清风烟雨楼有交情,在蜀州又已根基稳固,想要施以惩戒,自然只能由天道这样的组织来办。南宫少楼主,我知道你夫人便是白家长女,你是白家的女婿,可心中那杆称,总不能歪得太过吧?”
  他面上正气凛然,又道:“如意楼不也收下银芙蓉,将白家一位重要人物在闹市街头砍杀得七零八落了么?你们和我们,难道不是殊途同归?我们天道,只不过更加照顾武林同道的面子,做得比较隐蔽罢了。这也是为了江湖正道的团结。”
  “说得好。”南宫星笑着拍了拍掌,拱手道,“魏前辈蛰伏多年,避世出家,但心如明镜,不论何等微尘也无所遁形,实乃得道高僧,先前是晚辈看走眼了,失敬失敬。”
  魏宸竟不觉得这是讽刺,对“微尘”的讥嘲也置若罔闻,仍坐得笔直,道:“天道中的事,我知道的不多,但也不少。唐门中一样有愿意与我们同行的正义之士,只是七星门实在厉害,背后那位公子又心思缜密布局周详,我听同僚提及,唐门的我辈中人已有多位丧命,这也是我不辞劳苦至此的原因之一。这位公子如此居心险恶,不能不除。如意楼中有多位狼魂高手的影子不假,但北堂无心既然能变为萧落华,与风楼主击掌盟誓,可见双方并非只能敌对争斗下去,少楼主,武林是欣欣向荣,还是掀起血雨腥风,有时就在一念之间啊。”
  南宫星忍不住笑道:“魏前辈,按你的意思,玉捕头遭文曲陷害刺杀镇南王世子,全是某位公子的布局谋划,天道无辜受到连累,与此并无干系?”
  “不错。”
  “那当初七星门在白家事件中追着我们不放,也和天道无关?”
  魏宸沉声道:“那是某支同僚所为,我有所耳闻。但七星门七位门主从来都是独自行动,极少联合,总不能武曲被我同僚雇佣,文曲便也算在我等头上吧?”
  南宫星不怒反笑,道:“魏前辈,没想到,此前的生死相争,原来不过是误会一场。既然如此,那再好不过,如意楼楼主风绝尘,名号从未有过特意隐瞒,天道如今的首领到底姓氏名谁,能否告知以示诚意呢?”
  魏宸摇了摇头,“我不是不说,而是的确不知道。”
  “那你这一批同僚,归谁管辖呢?”
  “自然是我。”魏宸昂首挺胸,曾统帅千军万马的气势又隐隐散发出来,“我昔年策马边疆,为天子守一方平安,如今习武有成,替天理行一番公道,实不相瞒,我就是天道这一支人手的掌旗。”
  话音未落,他已将一面袖珍令旗亮在手中,显然是为了自证身份。
  南宫星从师父口中,对天道的大致结构略有了解。
  天道最上层的组织者,即慕容悲到北堂无心这三位所处的位置,其实并无一个确切的称呼,可以称之为首领、头目、尊主,此位之人与身边最亲密的心腹,是整个天道的“核”。
  在其下,有分区域统领一方的“尊主”,这些人至少也是江湖大派元老的身份,均有调配大量人手的资格。
  尊主这一职位会有数名护法,但护法并无实权,位高权轻,重要性远不如分管具体行动的巡查。
  巡查与具体负责一支的掌旗之间,便是身份是否单线保密的分水岭。
  也即是说,魏宸作为掌旗,仅仅有可能知道他这一支上的巡查身份,对尊主和护法都无从接触。而他管辖的舵主、副舵主、令使则都会知道他的掌旗身份,只有门人会被部分隐瞒。
  所以魏宸若是掌旗,不清楚天道最上那位首领的身份,实属正常,蜀州这一带的尊主究竟是谁,他也未必知道。
  南宫星当然没必要客气,立刻又问:“既然魏前辈已是掌旗,天道首领是谁你不清楚,此方尊主是谁你不知道,负责此次唐门事件的巡查,你总该知道身份吧?”
  魏宸面不改色,道:“救玉若嫣一事,是我作为掌旗的私自行动,尊主并未委派巡查与我联系,兴许有巡查已经在秘密监视,但我并不知道是谁。”
  南宫星笑道:“原来魏掌旗与我谈合作,代表的仅仅是天道一支人马而已?”
  魏宸缓缓道:“西南四州中,我知道一位尊主的身份,他也愿意看到双方合作,此事有利无弊。我先来试探一下口风,并无不可。”
  “那位尊主是什么人?”南宫星不悦道,“魏前辈,你若一点诚意也不肯表露,我很难相信你的真正居心。你的话可不可信姑且不论,即便你并未撒谎,以天道的诡秘行事,你所知那些,恐怕也只是盲人摸象罢了。”
  魏宸叹了口气,望着雍素锦的脸,略显惆怅道:“他……罢罢罢,先不说这些了……你信也好,不信也罢,我此次前来,一定要将玉若嫣救出,不管用什么手段,我都要保住老友最疼爱的孙女。南宫少楼主,我旗下门人,与我所能调动的同僚,均已在唐家堡附近待命,枕戈待旦。我来得晚,许多情报已掌握不到,你既然对我有戒心,我也不奢望你分享于我。我只盼当你需要人手,如意楼鞭长莫及的时候,能想起这里还有位软弱无能的老比丘,正等着再参加人生最后一战。”
  南宫星一抱拳,道:“若需帮助,晚辈自会开口。至于其他,就还请魏前辈能找到和我师父相当的管事者,确认天道的意思,再来商讨吧。”
  魏宸喃喃道:“南宫少楼主,天道并非一个门派,并非只有一种想法,一个念头。替天行道有很多种方式,你选的与我选的,便未必一样。”
  南宫星一怔,隐隐觉得他似乎在暗示自己什么,“不知魏前辈此言何意?”
  “没什么,有感而发罢了。”魏宸叹了口气,挤出一个微笑,柔声道,“素锦,我……能问问,你此前过的怎样么?”
  “不能。”雍素锦抬手拍拍小嘴,打了个呵欠,“我这十几年过得精彩无比,但我不会对任何人讲,烂在我肚子里,气死那些说书的。”
  魏宸又叹了口气,轻声道:“素锦,苦海无边,回头是岸……”
  雍素锦咯咯笑道:“我开心得很,上什么岸?上岸才是苦海,你懂个屁。你若没别的要说,本姑娘可要回房了。我家主子贪得很,饭前要日我一遍,饭后要日我两遍,我这就回去洗屁股啦。告辞。”
  魏宸的脸色又变得十分难看,可雍素锦并不在乎,一扭身起来,踩着木屐开门走了。
  南宫星只得一抱拳,道:“她是故意气你的,别太在意。其实,素锦对比较在意的人才会如此,真正不放在心上的人,她根本不屑浪费只言片语。”
  魏宸仿佛陷入到了什么痛苦的回忆中,他轻轻叹了口气,低下头,缓缓道:“南宫……小友,素锦,就拜托你了。”
  “不劳前辈费心。”南宫星不卑不亢道,“她既然已将自己交给我,我的人,我自会尽力照料。前辈将来若发现不妥之处,到时但说无妨。”
  “那么,晚辈告辞了。”他说罢,也起身退了出去。
  回到卧房,唐昕已经起床梳妆,神情倦懒,海棠初醒,眉眼自有一股撩人媚态。
  南宫星将魏宸的事简单说了一遍,如他所料,唐昕的意见也是不要相信此人。
  只不过,理由和他的略有不同。
  “小星,我们探查情报的人,最要小心谨慎几次三番审视的,就是这种主动送上门的消息。”她微微侧头,将一朵珠花小心仔细戴在耳后鬓边,对镜一照,凤眼中精光一闪,“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这道理一定得牢记才行。”
  雍素锦讥诮道:“对极了,玉若嫣可是江湖四绝色之一,说不定这和尚就是起了色心要来占便宜呢。”
  “好了,也不必胡乱揣测。”南宫星靠在床头,手掌轻轻抚着雍素锦后颈,半垂眼帘道,“不管是敌是友,敬而远之就好。”
  唐昕一扭头,似笑非笑道:“不怕他来抢你的雍素锦么?她要肯悉心打扮一下,我看被人选进四绝色也没什么问题,可美得很呢。”
  雍素锦赤脚一翘,架在南宫星臂弯上晃了晃,笑道:“江湖四绝色历来不放有主的花,我上上下下里里外外连皮带骨都被你家小星吃了个干干净净,还被你吃了个七七八八,那名头怕是这辈子都和我无关咯。”
  知道她俩又要例行斗嘴,南宫星没心思掺和,打个招呼,便又往隔壁去找霍瑶瑶请教了。
  行走江湖,技多不压身。所谓三人行必有我师,他请教起来颇为诚恳虚心,学得也挺专注,只无奈这些奇门异术都需要多年苦功,他想要速成并没多大希望。
  隔了两天,傅灵舟下山来找了南宫星一趟。颇为难得,这次唐蕊竟然没有跟着。
  他来传唐远书的门主口信,说是唐家堡周围封闭的准备已经做好,让南宫星也尽快安排妥当,一旦几位公子离山,就让预定送走的人跟着一起离开。
  听言语间的暗示,应该还是希望南宫星尽量劝走唐月依。
  除此之外,还多了一条预警,说是之前被假消息引到塘东县附近的那些邪派好手,发现上当后又都啸聚于唐家堡周围,巡视弟子已和他们起了冲突,小有伤亡。
  为了震慑这些匪类,唐远书希望公门能将玉若嫣已经脱罪的消息通告周边。
  但没有得到直接回应,罗傲婉拒,二公子的回答也暧昧不清。
  唐门只得增派人手加强戒备,傅灵舟就被请托帮忙。他想着自己脑筋不够活络,便应允下来,决心在山下多立功劳,当作给唐蕊爹娘的聘礼。
  这种一门心思为了抱得佳人归的青年,南宫星从来都很欣赏,便如他所愿与他商讨了一些应对之策。
  能感觉到,唐门山雨欲来,临别前,南宫星特地叮嘱几句,让傅灵舟务必自保为先,否则唐蕊一样要伤心欲绝。
  “这话你知道劝别人,怎么自己就不当回事呢?”看雨丝渐密,唐昕将一件夹衫罩在南宫星肩头,略显嗔怪道,“你知道你要出事,会有多少人伤心欲绝么?”
  南宫星微微一笑,柔声道:“我不是也在努力自保了么。”
  唐昕妙目一转,幽幽道:“可你都不肯跟我们一起走。宁愿让我们这些女人去翼州见不到你的地方提心吊胆。”
  “我有四大剑奴保护,你们几个难道还能强得过他们?”南宫星将她揽到身边,轻轻一吻额角,柔声道,“而且我也向楼中提了,唐门事态已经不是我一人能控制得住,只是……西三堂这边我不放心,我请师父安排些可靠的帮手来。阿昕,这里是你的娘家,也是我母亲的娘家,我与这里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即便没有玉若嫣,我也不能坐视不理,让天道的阴谋在此地如愿得逞。”
  唐昕抬手在他鼻尖上点了一下,“更何况还有玉若嫣,对吧?”
  南宫星笑了起来,“不错,更何况,还有玉若嫣。她与镇南王府之间已有裂痕,即便罪名洗清也无法修复,一旦西南公门没了她的容身之处,那于公于私,我都想将她笼络到身边。江湖上这样的人才并不多见。”
  “而且还美得要命。”
  “你也很美。”南宫星笑着低头将她吻住,把那些被离愁牵扯起的缕缕醋意一并随着香津吸吮入口,化为缠绵情意。
  原本他想让唐昕留在身边,多个熟悉唐门内部情形的可靠帮手,后续获益匪浅。
  可这两日间,唐门内外暗流涌动,南宫星自己都觉得后背一阵阵发冷,唐昕武功比雍素锦弱上一截,还是一并送走,免得平白为自己添一个软肋在侧。
  唐昕原本不是那么容易听人劝的性子,无奈南宫星床上床下使出浑身解数,大头小头一起动,动得她筋软骨酥,不觉便什么都答应了。
  知道公子之中必定有人要在期限到来前铤而走险,南宫星提前备下车马,找唐门周围岗哨疏通妥当,决定让几位女眷提前离开。
  看她们收拾行李,霍瑶瑶一脸不情愿地嘟囔道:“主人,我……我这三脚猫功夫,你不让我走,那我要出事,你……你可得救我啊。”
  雍素锦笑着捏了捏她脸蛋,“放心,我们一走,他准保日夜守在你身边,你进茅厕他都听着。晚上钻到你被窝里头保护你。”
  霍瑶瑶一缩脖子,“那、那可不用。”
  预定出发的夜里,恰好是和唐月依相约的三日一见。
  南宫星这次带上了唐昕,想让她也帮忙劝劝,最好能说动自家姑母未来婆婆跟着一起离开。
  可来到山上,凄风苦雨中撑着油伞等了足足半个时辰,仍未见到唐月依的身影。
  南宫星强自镇定,将唐昕送下去后,又折返回来,在山林间等了整整一夜。
  他没有等到唐月依。
  直到夜雨渐停,朝阳初升,晨露晶莹,唐月依依然没有出现。
  南宫星最后等到的,是山雨终于到来的消息。
  镇南王府三公子武达中毒,二公子武平震怒,已下令封锁唐家堡,任何人不得擅离。
  数千精兵,即将把此地,围得水泄不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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