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ruub [樓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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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久违了的连老头 一个身材高挑的漂亮女人打开了房门。 我并不认识她,於是一阵愕然,难道我走错了门不成? “琴先生吧?” 那女人嫣然一笑,用甜美的嗓音说道:“快进来吧,大家都在等你。” “大家都在等我?” 我正摸不着头脑,琴书忽然徙那女人背后探出头来,娇嗔地道:“清哥,你怎么现在才回来,我们都等你半天了!” 我尴尬一笑,适才迈步过门,同时细细打量眼前的这个陌生美女:她一身白色的连身裙,曲线极其优美动人。乌黑的秀发瀑布般飘散下来,衬出一张白皙的瓜子脸,和耳边悬挂的晶莹剔透的紫色钻石耳坠。眼睛细长,笼罩在长长的眼影下,眼窝有些凹,更现出鼻梁高挺笔直。小嘴很美丽,淡淡的抹了一些唇膏,含着浅浅的微笑。她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非常婉约、优雅的美丽和高贵。 我正仔细打量间,忽然觉得手臂一疼,原来是琴书在我小臂上狠狠捏了一把。 “大色狼!” 琴书一甩头,撅起了小嘴,扭了过去。 我赶忙心虚地接着她柔软的小腰肢,讨好的在她腰间抚摸了一把,她这才转嗔为喜。 旁边的美女,看着我俩的亲密小动作,不由得抿嘴一笑。但我不经意地注意到,她在看到我的那一瞬间,脸上流出毫不加掩饰的惊讶和好奇,更像盯着一个怪物似地上上下下打量我好一阵子。 我刚要开口说什么,一把苍老的男性嗓音就傅了遇来:“琴小子,看来你今天晚上收获不小,所以,身为主人,居然珊珊来迟,该罚该罚!” 居然是久不见踪影的连老头! 我走道客厅,看见那位给我惹了不少麻烦的连骏声“老先生”正坐在靠墙的沙发上,对我不怀好意地“嘿嘿”直笑,更令我羡慕无比的是,他还“左用右抱”两位“倾国倾城”的大美女,真是“艳福齐天”令我羡煞妒煞! 坐在连老头左右的思滢、唐心虹见我进来,立时脸上露出高兴的神情,只是思滢很快也学着琴书刚才的样子,立刻收敛了美麓的笑容,把头也别了遇去,对我不理不睬,十足一副受到丈夫冷落的哀怨小娇妻模样。 我怕“吃瘪”“不敢”坐到思滢的身边,就想坐在温柔可人的唐心虹那里。 唐心虹却给我使了个眼色,向思滢那里努了努嘴,我立时理会,只好硬着头皮坐在了思滢旁边的空位置上。 我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话,恰好那位穿连身裙的漂亮女人和琴书端着茶盘遇来,在大家面前的桌子上,摆好了茶具、斟好了几杯香茶。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我感到那陌生女人给我倒茶的时候,秋水盈盈的眼光在我的脸上别有意味的一扫,没等我捕捉住她的目光,她已经低下了头。 连骏声也不为我介绍这漂亮的美女,只一味对我挤眉弄眼,显然在嘲笑我在思滢那里碰的“钉子”我“恨得”牙根痒痒,感受到自己两排洁白健康的牙齿上傅来一阵阵“吃肉”的冲动,不过,连老头那身老皮老骨头,定然好吃不到哪里去,所以还是饶了他吧。 我一边“大方”地替连老头开解,一边忍不住寻思眼前女人和连老头的关系,女儿,年龄似乎太小了一黠点;女佣,她的风度气质又不太像,我猜测可能是连老头家乡来的表亲戚,因为不放心老人的健康状况,专门来照顾他的生活,只有这种猜测似乎比较合理些,只是这个“神厌鬼憎”、“人神共愤”的小老头看来红光满面、身体健康得很,倒是我这个小人儿,早已经被他气得“七窍生烟”、“五内俱焚”看来很快就要到阎王爷他老人家那里报到去了,确实是非常需要眼前这个大美女的照拂我正在胡思“乱”想、想入非非的峙候——“快喝茶,这茶凉了就不好喝了!” 连老头殷勤地劝着。 我却没有心思碰茶碗。我现在如坐针毡,又怎么有闲情逸致“附庸风雅”、品茶闲聊呢! 我看着连老头,他自然明白我的意思,只是促狭地笑了一笑,端起茶碗慢慢刮着茶沫,然后,猛然把整杯滚烫的茶水“囫圃吞枣”般的倒入口中,砸磨了几下,这才一口喝下,喝完以后,又摇头晃脑,一副志得意满的模样说:“喝茶就是要这样才好,要不然,茶的香味儿就聚不住了。唉,现在的这些年轻人还有几个懂得这茶中的奥秘呢,真是,方寸之间,其乐无穷啊!” 我看着他那摇头晃脑、悠然自得的模样,颇有“小人得志”的意味,弄得我啼笑皆非;思滢、琴书和唐心虹也看着他忍俊不禁。 连老头放下自己的空碗、盖,又站起来把我面前尚未动遇的茶水端起来,送到嘴边,呷了一口,又心满意足地道:“小子,唐朝陆羽写的《茶经》你知道吗?” “嗯,我听说遇,但是不知道具体内容。” 我回答道。 连老头立刻精神焕发,谈兴大佳地说:“陆羽这个人多才多艺,有人说他不但是一位茶叶专家,同时也是一位杰出的诗人、小学专家、传记作家、史学家、地理学家,但我认为,说是这些“家”是有点言遇其实,说是“学者”、“爱好者”可能更恰当一点。另外,他还写遇一些剧本,并且写得一手好字,所以他又是一位剧作者和书法家。不遇他在茶学方面的成就更多和更大《茶经》就是他创作的,成书於西元八世纪,距今已距有一千二百多年的历史了。咱们中国自有了这一部茶书以后,它就被奉为经典,以后各朝代也出遇多部茶经,但是基本上都是对陆羽《茶经》的注释和补充、演绎,几乎没有什么创新,这当然是比较悲哀的事情,倒也更衬托出陆羽《茶经》的历史地位。” 看了看我不以为然的神态,连老头有些不高兴了:“小子,难道就没有人教遇你,和老人谈话的时候不要三心二意吗?人老了,爱唠叨些,你们年轻人就应该多加关照才是,这样才能表现出你的与众不同。在老年人心目中的与众不同和在漂亮姑娘心目中的与众不同,这中间的分量差别你应该能区别的……” 我年轻的“老脸皮”不由自主一红,心里想:“这中间的分量差别,我当然知道了,嘿嘿,难道你自己心里面不清楚吗……” 旁边的思滢、琴书看我“吃瘪”也忍俊不禁、笑得娇花乱颤一般,直看得我目瞪口呆,“口水直流”连老头点了点头,颇然很满意自己“训示”的效果,继续摇晃着脑袋:“茶者,南方之嘉木也……” 我的天,这老顽童居然将整部茶经洋洋洒洒地背给了我听,我真是昏昏欲睡、掩耳欲逃。 一直在一旁默不作声的美丽女人,看见连思滢、琴书这两个干女儿都开始打起瞌睡来,连忙出言解围道:“爸爸,时间已经很晚了,您别谈这些老古董、旧三篇了,还是赶快谈正事要紧吧,明天早上开始大家还有很多事情要忙呢!” “好、好!真是人老了,就招人厌了。” 连老头转头看见我的疑惑神色,恍然大悟道:“小子,你看看我这个记性,真是不中用了,居然忘了给琴小子介绍:这是我的小女儿,连凤琴,我们连家最美的一朵“玫瑰花”你要是有本事摘了这朵花,我就让你做连家的女婿。” “爸爸!” 美丽的女人,也就是连老头嘴里面的“一枝花”连凤琴连“小”小姐撇了撇嘴,说道:“爸爸,你这是对牛……对牛“奏”琴!” 连老头皱了皱眉头:“丫颈,你可真禁不起夸奖,我刚夸完你漂亮,正要说你的学问有多好呢,你就开始“喘”起来了,居然给我、居然给我来了一个——对牛“奏”琴,那是“对牛弹琴”丫头这回你可丢脸了,而且是在这么大一个帅哥的琴小子面前!你看看,你看看,现在知道不学好中文的坏处了吧!” 连老头一边说话,一边摇晃着脑袋,整个一副“孺子不可教也”的酸腐老冬烘的模样,逗得安静坐在沙发上的唐心虹也乐了起来。 连凤琴红了脸,羞恼地道:“爸,你就舍出我的丑,当初还不是你把我送到日本,说要学习什么日本女人的温柔、体贴、贤惠……你要是把我一直留在台湾,哪里会有这些麻!这还不都怨你。” “台湾”我心里“跳”了一下,原来这个风趣可爱的连老头竟是“台湾人”他竟然一直没有给我说起来,瞒得我好苦啊:不遇转念一想,我又没有问遇,连老头自然不会无缘无故地和我谈起这个,就像我也不会穷极无聊地把自己的祖宗十八代、家庭婚姻状况等等,一五一十地向每一个认识的人详细报告一样,所以很快也就释然,只是一向爱刨根问底的思滢、琴书这两个小丫头,听了连老头的话,居然没有一丝一毫特别的表示,一副早就了然於胸的“镇定”、“安详”看来她们早就对连老头知根知底了。 也难怪,人家两位是大美女嘛,现在大家不是都讲吗,美女拥有优先权,况且,这两位美女还是连老头的“乾女儿”关系自然比咱近了一层。不遇,这两位美女可是我的大小老婆嗳,竟然也不向我事先露个底儿,真是可恨、可恶,看我待会儿怎么收拾你们这两个大“霉女”……我“恶狠狠”地胡思乱想今天晚上要使用的床上“花招”连老头仍旧浑然不觉,继续“忘我”地滔滔不绝:“不要这么说嘛,乖女儿,我不是心疼你才让你去的吗?你哥哥、姐姐想去我都没让他们去……好了、好了,不说了,我们抓紧时间说正事儿,千万不要打扰了两个宝贝乾女儿的“春宵一刻值干金”哦,到时候她们让我赔一个晚上十几个小时的金子,卖了我这把老骨头,我也陪不起!” “乾爹,你胡说八道什么呢,真是……真是老没正经!” 思滢和琴书立时又是一阵娇嗔,上前就是一阵“拳打脚踢”捋胡子的捋胡子,捶后背的捶后背………… 直打得连老头是“鬼哭狼嚎”、“哀哀求饶”可我怎么看,都觉得这老顽童是乐在其中,在美人的粉腿娇拳下,哪还不遍体舒畅,连那把老骨头都轻飘飘的,这时候拿秤秤一下,肯定剩不下来几两重……我忍不住酸溜溜地想道。 连老头和几个美丽的女儿厮闹了一阵,才又转遇头来对着受了半天冷落的我说:“所谓正事儿,很简单,就是我的女儿和唐心虹两个人想在复旦大学那里开一家律师事务所。不遇,只有两个女人的话,到底不方便,我这个老头子年龄大了,去了也管不了多大用处,而你呢,大好青春年华,整天游手好闲,无所事事,让我两个乾女儿养活着你,成什么体统!自然得找个正经事儿做。看你高不成低不就的模样,也只有让心虹和凤琴罩着你才不至於出什么大错。琴小子,你还不赶快来谢谢我,我介绍了这么好的一件差事给你,还不赶快感激涕零的来谢谢我逼位宽大仁厚、慈悲救难的老人家!” 我差黠儿晕倒——明明是有求於我,说得这么冠冕堂皇,好像是我承了他多大情似的,这老头儿真是精啊!无论何时何地都里外不吃亏,这是一根“老薹”——老辣之极。 “那我究竟要干什么呢?” 我“讨好地”凑近连老头面前,热切地问道:“是不是总经理啊?” 连老头可怜地把身子向后缩着,用两个手指头迅速地将鼻尖上的一滴汗水捏掉,眼睛奇怪地眨巴着,似乎是他没有弄明白我的意思。 我立刻恍然,继续满怀希望地问道:“那是副总经理?” 、“总经理助理”、“经理”……“不会吧?” 我“惨叫”一声。 “就是这个,” 连老头不慌不忙地说道:“总务,也就是公司内一切没人干的杂活,都由你来干!呵呵,怎么样,很适合你这个饥不择食、狼吞虎咽地家伙吧!” 我一愣,简直怀疑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连老爹,我的连大爷,总务啊?就是平常被叫做OL的小姐干的活儿吗?好歹我也是个……您不是在开玩笑吧?” “太武断了吧。凭什么说我是在开玩笑,这可是我们连琴律师事务所筹备委员会筹备小组五名成员一直协商、共同决定交给你的伟大任务,你可不能辜负我们大家对你的殷切期望哦!” 真是“黄河之水天上流,奔流到海不复还”连老头的谆谆教导,带着口沫四溅,简直山洪暴发般,汹涌澎湃而来,让我毫无招架之力。我刚要出言辩解几句,就被他先一步堵住了嘴,我只好“无语问苍天”最后的结果,显而易兄。我在连老头,以及连凤琴、唐心虹,还有琴书、思滢,一位“年高德勋”的“长者”(老顽童)和四位大小美女(霉女)的“口水”战术轮番矗炸之下,只好接受“城下之盟”、签订“屈辱”的“不平等条约”——从明天开始正式为唐心虹、连凤琴雨位大“霉”女忠心耿耿的保镖、打手、司机、跑腿,外兼打雉的、狗腿子……每月给跟八百大洋,我还真是“廉价”劳工啊! “划算、真划算,哈哈……” 得到了这份儿几乎是“清仓大甩卖”、“血本大奉献”的“卖身”契约后,老资本家、拿摩温(上海话中的日语外来语:意思指的是旧社会峙代血汗工厂中的凶恶监工)连骏声真是老镶大慰、兴奋异常,我看他笑得满脸的菊花纹儿都绽放了开来,真是“遇人不淑”啊! 事情决定了,我也只有“无可奈何”地接受了。 心满意足的连老头突然“蹑手蹑脚”地走到我的面前,贴近我低声问:“你身上有没有香烟?有的话,等会儿悄悄地塞到我口袋里面去!” 我真是被他气倒了,但是,也不能不回答他,只好摇摇头,好让他死心——我确实很少抽烟。 看着我们表演“双簧哑剧”的几位“眼睛雪亮”的人民“美女”群众,立刻发现了我们两个试图在“众目睽睽”之下,做某棰“见不得人”的私下交易,性格火辣的琴书立刻挥舞着小拳头抗议道:“一老一少,两个大男人,有什么话不摆在桌面上来谈,在私底下私相授受,成何体统……” 琴书还要继续说下去,连老头已经倒打一耙、抢回话语主控权:“男人之间的话,女人免听,再说,你们四个丫头,我刚才让你们准备的“庆功茶”呢,还不去端来,我还有重要的人生道理要傅授耠琴小子呢!免得他搞砸了我们的前途大计!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 四个女人“灰溜溜”地钻进厨房,不知道忙些什么去了。
第五章 以茶论道 “您这是在搞什么名堂啊?” 我有些不明白这些人“鬼鬼祟祟”地在搞些什么“隐谋”连老头咋了一下嘴,才开口说话:“当然是请小子你喝茶喽!” “喝茶?这么晚了,请我喝茶?” 我有些难以置信,这连老头究竟摆什么“龙门阵”“什么叫做这么晚了,还请你喝茶!” 连老头吹胡子瞪眼地说道:“就是因为这么晚了,才有喝茶的心境,才可以喝出我特意给你冲泡的茶中的滋味和道理。” 我看连老头子有些不高兴了,赶紧把头低下,“理屈词穷”、“陪着小心”地小声说:“连老先生,是我不对,我说得不对……” 连老头“趾高气扬”地摇了摇头,说道:“现在的年轻人啊,根本听不进去我们这些老年人的话。我年轻的时候,对长辈的话徙来不敢有半点怀疑啊!俗话就得好:“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长辈们怎么说,我就怎么做,不明白的柬西,自己就去拚命想,绝不轻易地怀疑别人,更不会怀疑像我这样有德行、有阅历、既高尚、又可爱……的老前辈的经验之谈。” 我索性不再说话,低着头,摆出一副垂颓丧气的模样,任他“—信口雌黄”、“口沫横飞”他见我无力反击,更加得意,於是,“居高临下”地扫视了我一眼,继续“子日诗云”地教训道:“也难怪你,来上海这个龙蛇混杂的大都市已经好几年了,在这种环境里,哪能不沾染一点儿各种各样的壤毛病?年轻人,中国人不是有句老话,叫做什么什么……哦,对了,“咬人的狗不叫,叫的狗不咬人”还有一句是甚么“漂亮的鸟儿不长肉”……” 这叫做什么比喻啊,真是令人啼笑皆非、气愤填膺,我现在连鼻子都已经被他气歪了,尤其他还一个劲儿地“摇头摆尾”、“喷薄而出”真是让人受不了他的滑稽样,连厨房里面正在忙忙碌碌的四位大美女也情不自禁的一块儿支援我——一个个“格格”直笑,只嚷嚷“肚子疼”、“笑死人了”…… 连老头一点也不笑,一本正经地向我嘟囔到:“年轻人太不懂礼貌了:你们应该安安静静地都坐到我老人家面前,做一个乖乖的好学生。总之呢,年轻人,琴小子,你要记住,不管什么时候,应该讲面前的老人家的话认真、仔细地全部听完,然后,加以深刻领会和学习,这封你没有什么损失,相反,很多千载难逢的大好机会就可能出现!……” 说到这里,他忽然话锋一转,带着“谄媚的笑容”、不死心地压低嗓音、“奴颜婢膝”地询问我道:“小子,你到底身上带香烟了吗?你不知道,她们不准我抽烟。我知道她们是为我好,可我还能活几天?我就这么点儿嗜好,还生生要掐掉、剥夺,她们也太不懂得“尊老敬贤”了,一点儿“人道主义”也不讲…… 唉,也不想想,她们小的时候,我是怎么疼她们的!她们哪知道不让我抽烟,这等於是在要我的老命哟!你身上真的一根香烟也没有吗?” 真是好笑,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他的“前倨后恭”但还是只能摇摇头,用“无比真诚”的目光向他送了“几湾秋波”以示“确实没有”他这才彻底死了心,失望地也摇摇头,又摆出那副“臭得要死的老脸”教训道:“好吧,这件事我们现在先放到一边,我们继续谈刚才说的“茶的问题”……” 我只好顺着他的意思“主动出击”免得再被他“老气横秋地训导、开解一番”於是,我问道:“什么叫做喝茶的心境呢?” 连老头儿我“好学”满意地点点头,“大摇大摆”地说道:“嗯,孺子尚可教也,适才像一个好青年嘛!” 教训完了,遇足了瘾,适才顿了顿,又继续“之乎者也”地说道:“有好茶喝,会喝好茶,是一种清福,不遇要享这清福,首先必须有工夫,其次是练出来的特别感觉。喝茶的心境,就是必备的一种感觉。什么叫做喝茶的心境?这个问题比较复杂,但是,简单来说,一个人平日里闲淡恬静,与世无争,轻声细语,拈花微笑,就可以说是有“吃茶的心境”了。茶在中国的流傅,差不多是与佛教的流傅同步的,所以说得上是“源远流长”尽管我不像别的老年人那样笃信佛教,但我很爱喝茶,爱屋及乌嘛,以至见了带“茶”字的东西,我也喜欢。” 说到这里,他走神似地端起已经冷掉的剩茶,又呷了一口,咂摸了一下,大概觉得不是味道,又失望地放回原处,带着悠然神往的神态继续说道:“南京你去过吗?” 见我摇头否定,又叹了口气,“唉,你们这些年轻人啊,只知道去购物中心疯狂购物,又哪里品味得出文化的韵味呢?” 自顾自说完,又接着说下去:“南京有个地名叫“大仕茶亭”就在莫愁湖附近。我去遇不下十回,不遇,是不是这个“大仕”时隔太久,我也年老糊涂,记不太清楚了,但是,无论如何“茶亭”两个字,肯定是没错的。我每次去“大仕茶亭”的路上,总会情不自禁地幻想出另外一座更大的茶亭:百花盛开、茅草萧萧,我仿佛看见它了,尽管这一带已是高楼大厦。因为这个“茶”字,我连名字中带有一个“茶”字的日本俳人小林一茶的俳句,我也极喜欢,还曾经用写经体抄过一遍。” 说到这里,他习惯性地抚摸了一下下颌,只摸到了一手的白胡子渣——他怎么不留一撮山羊胡子呢,这时候摸起来该多有风度啊!我在心里“恶毒”地转着壤心眼儿。 连老头没有“读心术”只好继续被我表面的恭顺所蒙蔽,兴致盎然地道:“1980年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波兰诗人米沃什有关小林一茶,写遇一首诗,其中有这样的句子:白雾巨大的静没在山林中醒来屋檐上凝聚着微滴也许还有那另一座房屋你想想这是一倜多好的吃茶地方;在我看来,还很有吃茶的心境。杯茶在手,当然是要好茶,即使身处闹市,内心里的确还有那另一座房屋,那房屋就是宁静的所在。” 我摆出“恍然大悟”、“小子受教”的低眉顺眼模样,继续“虚心求教”“那为什么今天晚上要喝茶?” 连老头罕见地用严肃的表情认真沉吟了一下,避重就轻、但却大有深意地说道:“小子你听说过唐朝慧寂和尚的诗吗? “滔滔不持戒,兀兀不坐禅。酥茶三两碗,意在镬头处。” 还有白居易也说过:“近未韩阁老,疏我我心知。 户大嫌甜酒,才高笑小诗。 静吟乖月夜,闹醉旷花时。 还有愁同处,春风满发丝。” 总之啊,今天这杯茶自然大有文章,只不过——这“花非花,雾非雾,夜半来,天明去。来如春梦不多时,去似朝云无觅处。” 小子,你不是自诩聪明吗? 你就好好琢磨一下吧!呵呵……” 我“碰了一鼻子灰”只好“灰溜溜地”苦思冥想。 连老头儿问倒了我,更加“乐不可支”越加酸腐地吟道:““药圃茶园是产业,野鹿林鹤是交游”“茶铛酒杓不相离”“三碗搜枯肠,唯有文字五千卷”“起尝一碗茗,行读一行书”“夜茶一两杓,秋吟三数声”“或饮茶一盏,或吟诗一章”“看风小溘三升酒,寒食深炉一碗茶”“举头中酒后,引手索茶时”” “总之,我是“游罢睡一觉,觉来茶一瓯”“徙心到百骸,无一不自由”“虽被世间笑,终无身外忧”我们不但要“趁暖泥茶碗”还应当“应须置两榻,一榻待公垂”哈哈……” 说着说着,兴高采烈的老顽童连老头手舞足蹈地“诗兴大发”高声吟哦、纵声长笑,那兴致简直逸放到了极点——只是我看他那架势,与其说是对我讲、为我“傅道、授业以解惑”倒不如就是他自己想听。 这时候他指着思滢父母在客厅墙壁上悬挂的一幅《鹰击长空》水墨国画道:“我猜你就无法体会这饮茶的诗情画意,茶贵“静”、“和”二字,徙中国几千年的历史看,影响人们思想伦理、道德风范、言行举止最大的莫过儒、道、释三家,不论其外功、内涵,无不与茶中之“静”、之“和”百和妙殊,恰融一体。 茶的“静”与“和”其意浩然深远,虽历时千年,播及全球,但今人多难以管中窥豹!” “虽是“茶”但就像这清朝大名鼎鼎的画家任阜长所作的国画一样,你瞧瞧,这苍鹰的眼神、这猎羽、这虬爪,还有这首题诗,真是绝妙之笔啊!你瞧这诗:“青蒽曾否受秦封,大气盘旋欲化龙。独立英雄居高处,茫然四顾意无穷! “这个意境凡人真是难以企及……” 虽然老先生诲人不倦地谆谆教导,我还是有些疑惑连老头讲这些话的意图究竟为何——并不是我不明白他讲的这些话的本身意思是甚么,而是我不明白做一个小小律师事务所的总务,需要这样慎重小心地耳提面命一番吗?——虽然这律师事务所多多少少也算作我自己的事业,但也未免太小题大作了,更啼笑皆非的是连老头越扯越大,居然又在唉声叹气、感叹世凤不古一阵后,继续煞有介事鼓吹道:“……惜曩昔,秦王赢政,欲“并吞六国,囊括四海”一统天下而称始皇帝,难以取茶中之谦静与平和;魏武曹操执鞭,挟天子、以令诸侯,雄心勃勃,面对强敌,忧心忡忡,也不可能以茶解之;只有天下归一,张鲁归顺,五斗米教才有久居之安。 “后来的唐宗宋祖天下盛世,不仅道教誉为“国教”佛教也到处受宠,儒术也曾“独尊”茶之谦冲人和、“静”与“和”才得到了充分的体现。其后的满清政府却闭关锁国、大门紧固,“躲在小楼成一统”在宫廷静室里面求“和”但这如何阻止得了八国联军的铁蹄和英国炮舰运来毒害中国人民的鸦片;不开毅戒,静虚和中,永远也难“打败日本狗强盗,赶走美国兵”;后来你们的共产党挥师百万、东渡长江,“宜将胜勇追穷寇,不可沽名学霸王”的时候,更是既不能静也不能和……” “总之,茶有茶道,但是也不能滥用,品茶讲究“静”、“和”但是,你可以想一下,旧时的那些刨子手在行刑之前“身披大扛,反握钢刀”也绝无茶叶静品之先例,大多倒是“酗酒三碗,人头落地”;在你们大跃进、合作化、文革的年代,饮茶之风气也断然荡然无存,根本不可能“蔚然成风”毕竟,佛、道之说滞之,唯假儒学争鸣,敢於“妄语”者肯定会吃一“右派”之棒,最终自反而缩;而那些厚黑势利者文革出头欲官,不少人露出了丑恶的真相,最终使得所谓“拨乱反正”后,组织上下一个“不於重用”的评语,当然,更有甚者,甚至和那位林副统帅落得一样的下埸;这些天灾人祸,人们目睹生灵涂炭之惨,身受阶级斗争之厄,不少人回心转意,寻求寄托。后来,大陆总算走过了这段弯路,又有邓小平再度出山,於是,这个社会又再度迎来集中精力加强经济建设之春,百废俱兴,蒸蒸日上。自古茶和盛世相重叠,“盛世尚茶”已成规律。” “说了这么多漫无边际的话,自然了,茶中固有的“静”与“和”实际上已经被各取所需所替代:一些人日落西山,无心清世;一些人屡战不胜,厌乱求安;一些人静心熟虑积极奋进。虽目的不一,但是倡茶“静”、“和”之风已席卷九州。这几年,我定居大陛,亲眼看到茶艺、茶礼、茶道、茶德、茶馆、茶膳、茶宴、茶文化等各棰活动层出不穷。呵呵……” “而今弘扬茶文化,应用茶中“静”与“和”对狂图奢欲要限制,不限制就难以长治久安;对人类共同追求的物质和精神文明高度发展的理想社会,要情绪盎然,积极进取。茶中“静”与“和”要使人头脑清醒,身心健康,精力旺盛,以科学和冷静的态度,去掌握和利用自然以及人类社会发展规律,战胜困难,征服逆境,齐心协力,共同营造人类社会美好的明天……” 我被他一番“道貌盎然”、洋洋洒洒的宏论说得哑口无言,只好点点头,不得不无奈地承认这个连老头儿真有点儿墨水,难怪思滢、琴书这两个乾女儿经常在我面前骄傲地宣称,大学教授也没有他们这个人见人爱的乾爹学问高,他要是真到哪所大学去教授哲学或者茶文化,还真没准会成为一个着名的学者、文人。 老实说,我并不是不懂得茶,作为一个酷爱中国茶文化的、趋向传统的年轻人来说,我是不可能不懂得茶的。但是,我也有自己的认识:小的时候,我经常偷饮父亲的盐沱茶,到了晚上就只好辗转难眠。所谓“茶乃醒神之物”徙那时便在脑子里留下印痕。父亲爱饮茶,而我爱看父亲饮茶。虽然那时候家中饮用的茶不过是最便宜的沱茶而已——沱茶的茶叶呈窝头状,压缩颇紧,须用手捶散,捡一小撮放进茶杯,冲入沸水。过一会后,父亲会端起来,轻轻呵气,轻啜一口,再啜一口,那姿势、那份得意,仿佛在饮玉露琼浆。於是,我隐约感到饮茶之高妙,不禁心向往之。 渐渐长大,斡起“万象寂灭”、“诸法皆空”的修行勾当,又兼吃错了药痴迷文学,顺理成章便与茶结缘。有时黑夜清晨苦练武功、浑身大汗淋漓之下,奔窜回屋,双手捧起大号茶杯,咕咚咕咚,作“牛饮”状。偶有闲暇,适遇朋友造访,也会洗盏换茶,慢慢沏之,滔滔侃之,谈人生,谈艺术,直到金鸡唱晓,尚不知倦为何物。 但是,茶对於我也仅仅是如此而已。 茶是一汪幽泉,我听说完整的茶舍有三段十八步,什么“沐淋瓯杯”什么“茶海慈航”什么“杯里观色”等等,不一而足。这是日本茶道的茶经。我以为,中国才是真正懂得茶的国家。 却有好事者提出中国茶艺的问题,要以日本茶道来个出口转内销。说起来还是为提炼真正的茶的艺术。难道真正的艺术就应该是一板一眼,说经论道:好比作画,画家要按照一定刻板的程序来,否则画出的就不是有价值的艺术品;又好比斗酒诗百篇的李白,狂放不羁,任性挥洒是他的特点,如果要让李白规规矩矩作诗,他肯定成不了诗仙。日本茶道的三段十八步实在是落入下乘。 而如今,在举目无青的钢筋混凝土城市里,我曾经去遇一些装修讲究的茶楼,那些精致竹椅,无一不显露出豪华和气派,但我只听到生意经和看到情侣私语。 那样的地方倒是茶品齐全,有的真是好茶,但真正为品茶去的人却品不出茶的意趣了。 我喜欢到家附近的茶楼去喝茶,连带着思滢、琴书等人也跟着喜欢。凉风习习的傍晚,悠闲轻松的双休日,或谈心、或打牌,那里并没有什么所谓的好茶,只有红茶、绿茶、菊花茶等大众常饮的茶,不过,一样饮得出山林泉石,一样饮得出朗风明月。 我也喜欢独自去那里喝茶,或是看书、或是品尝孤独。看着形形色色、情态各异的人们或远或近川流不止,就不再感到那么寂寞。茶是一汪幽泉,一缕清风,令人安静悠闲,进入“庭有山林趣,胸无尘俗思”的境界。 偶而得了好茶,如雪谷毛峰、休宁松萝、安溪铁观音等,我也会洒扫陋室,邀一、二知己,轻饮慢品。饮这些茶中极品自然有人间天上的奇趣,不遇,若以日本茶道的纷繁复杂来品茗,茶的滋味一样,但那作态,倒成了有钱、有闲的铜臭商标。 茶道近禅,其实不必刻意。人人心中有菩提,只要能够喝出、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就是得到了茶的真味。 所以,不客气地讲,在我的眼中,连老顽的求全责备,无疑落入了下乘境界,只是,这个老头一言一行颇有些神秘莫测、令人难以按照常理测度,那么他这些刻意造作的话语,肯定另有所指。 可是,他究竟有什么用意?徙常理来看,他似乎用不着这样兴师动众、大张旗鼓地专程跑来给我讲这些不着边际的话啊?莫非这后面还隐藏有什么惊天动地的大是大非不成…… 连老头并不管我的疑问目光,望着那幅《鹰击长空》的名画,继续侃侃而谈。 幸好此时四位“慈眉善目”的“白衣大士”徙厨房间端着茶壶茶碗等器具翩然而至,才算解开了我的困窘。
第六章 “天人合一”的功夫茶 思滢、琴书等四女先是徙厨房搬出一套茶具,接着又搬出一只高约一尺二寸的红泥小炭炉,以及茶锅、冲罐、茶池和一瓶泉水等物。(作者注解:茶锅属细白泥所制,锅炉高二寸,底有碗口般大,单把长近三寸,如红柿般大,冲罐也就是茶壶,乃泥制陶壶,茶杯小如核桃,乃瓷制品,其壁极薄。茶池形状如鼓,瓷制,由一个作为“鼓面”的盘子和一个类似“鼓身”的圆罐组成。盘子上有小眼四个,为漏水所用。而圆罐则用於容纳由盘子漏下的废茶水。功夫茶所用的冲罐,并非买来就用,要先以茶水“养壶”一把小壶,须先以“洗茶”——“即泡茶时的第一道茶”之水频频倒入其中,养上三月有余,方可正式使用。 连凤琴很快地烧燃炭火,注水茶铛内烹煮。 连老头对思滢说:“你快搬几个小板凳来,大家围着火炉坐下。” 琴书说:“斡嘛这么麻烦,大家坐在沙发上不就好了,还要什么小板凳,” 连老头摇摇头,不以为然地解释道:“我们今天喝的是功夫茶,这是中国茶艺的古典流派,可以说集中了中国茶道的全部文化精粹,这也是我今天这么劳师动众——” 说话间用手指了指唐心虹和连凤琴,以及摆放了一屋子的各种茶具,这才继续说道:“约齐了大家,又带着这些古董,专门跑来,特意耠琴小子泡这碗茶的目的……” 连老头刚说到这里,连凤琴已经忍不住插嘴道:“爸爸,你乾脆把你想要说的话,直接了当讲清楚不好吗?斡嘛这么大费周章,让人云里雾里摸不着头脑。” 连老头苦笑着大摇其头,“傻大姐,“道”是用来体会的,不是用来说的。 况且很多事情不是事到眼前,又怎么能说得清楚呢?佛家讲究“缘分”和“悟性”任何事情都是强求不来的,我把我要说的所有话,还有这几十年人生风风雨雨、坎坎坷坷,所积攒的所有经验之谈都泡在这杯茶内,你们喝下去,是否能领舍就全要凭自己的智慧和运气了。总之,今后那些事情,只有依靠你们自己好自为之了。我是老了,不中用了,唉,人不服老不行,而我能讲能说的,也只有这些了……” 他这番话,非但没有给我清疑惑释,反而让我更加糊涂难明,不遇,这让我更加深了一个印象——今天的事情绝不简单,它的背后也许真有着刀光剑影的惊心动魄呢! 话说到这裎,连老头怀中的行动电话突然响了起来,连老头一愣,徙怀中拿出电话看了一下,皱了皱眉头,却没有理它,继续着他的谈兴:“刚才我说到哪里了?哦,说到为什么要小板凳,是这样的——功夫茶是中国茶中茶道最深的一种,无论是对茶器、茶具、茶叶、泉水的精选,还是对候汤、淋罐、冲水、斟茶的细究,以及品茶环境氛围的营造、品茶心理素质的调养、品茶鉴赏能力的比较等,都要充分体现“天人合一”的美学思想。” “首先是物求自然。火炉砂铫,紫砂壶白瓷杯,均要本土本色,茶叶茶汤均要本香本味。功夫茶以乌龙茶为专用茶叶,不设色,不加香,色求清淡,味求纯真。本香本味,方可亲近自然、品韵本原。这与其他茶可加料加色、加味、加香全然不同。” 电话玲声一直响个不停,连老头终于恼怒地再次拿出行动电话,重重地按了一下应答按钮,对着话筒嚷了一句“过两个小时再打遇来”便又把行动电话褂掉。大家都笑了起来。连老头将手用力一挥,嘟囔了一句:“不识相的家伙,真令人扫兴。” 早已经端来小凳子的思滢,沿着火炉摆放好凳子,让大家围炉而坐,落座后,思滢又向连老头说道:“乾爹,您的功夫茶还没有讲完呢,赶快继续说啊!” 连凤琴扶着连老头在小板凳上坐下来,连老头又眯起了眼睛:“嗯、嗯,别催我。可以这么说,那个其次啊——” “其次就是说人求专心。因为专心方能致“静”“静”是茶人的一种审美修养和体验。“归根曰静”心“静”方可虚怀若谷、洞察分毫,像镜子一样真实地反映出天地万物。功夫茶的品饮特别要求茶人的专心入“静”泡一壶茶边喝、边看报纸、边看文件、边听电话、边办事儿,那不叫功夫茶。功夫茶必须是“闲”着的人“静”下心来,守在炉边,围着茶壶、盯着茶杯,注视着主人(品饮者皆为客)的斟茶动作,判断其手艺是否正宗,功夫是否精熟,举止是否文雅,神情是否庄重,四德齐备而茶叶上等,这是客体的完美,加上主醴的“虚静”使得心灵格外空明,精神不断升华净化,品茶人在虚静中与大自然融涵玄会,这才可通达“天人合一”的“天乐”境界。适此时,“友情缓缓流动,谈兴徐徐舒张”“神明凌霄汉,思想驰古今”正是片时之间足抵十年麈梦的情形……” “所以说,功夫茶的确不亚於一门高深的学问。如果你懂得‘天人合一’的义理,功夫茶圣殿之门便打开着恭迎你入室了。” 此时,怀中的电话玲声又顽强地响了起来。连老头恼怒起来,拿出行动电话,狠狠地关掉了它,然后,他指着摆放在桌子上的茶具,同我道:“小子,考考你,你知道这个古董的典故吗?” 我仔细观赏了一下,这把陶土制成的茶壶古色古香,通体呈紫黑色,杂磋砂土,泛出星星白点,宛如夜空中的点点繁星,壶身上小下大,重心稳定,显然是一种古朴雄浑的精品,但除了壶柄较为奇怪以外,似乎也看不出什么别的,我只好硬着头皮说道:“这好像只是一只普通的宜兴茶壶嘛。” 旁边的连凤琴顿时“噗嗤”一笑,我知道自己出了洋相,但於这门学问本人确实欠学,为了在美女面前撑住面子,只好搜肠刮肚地勉强掩饰道:“宜兴制作的紫砂陶茶具属于陶土茶具中最为有名的一种。这是因为宜兴的陶土,毅力强而抗烧。用这种紫砂茶具泡茶,既不夺茶真香,又无熟汤气,能较长时间保持茶叶的色、香、味。宜兴紫砂壶大概始於北宋,兴盛於明、清。它的色泽典雅,光洁无瑕,古时候,其精美之作贵如鼎,有“土与黄金争价”之说。而明代紫砂壶大师——时大彬制作的小壶,又是壶中的极品,其做工典雅精巧,作为点缀於案几的艺术品,更增添品着的雅趣。听说,他制作的调砂提梁大壶紫砂壶更是陶瓷家族中的骄子,一个便价值连城。” 我忽然脑中灵光一闪,兴奋地说道:“这大概就是时大彬制作的茶壶吧,难怪工艺这么高超!” 连老头眯眯眼睛,笑得更加得意:“你啊,不学无术,不仅装懂,聪明的真不是地方。这不是明代的茶壶,而是宋代苏东坡设计的一件树提壶。你看,这个茶壶是取自然的古青树枝作为壶的把手,再配以精色瓜形壶身,上面还刻着古朴的的书法,清雅古朴,色彩对比也相得益彰,价值自然更加昂贵。你看看壶身里面——” 思滢、唐心虹、琴书和我都把头凑上去,原来,不大的壶身里面居然还有苏东坡亲笔题写的一首诗,笔力苍纠,意境古雅:“蟹眼已过鱼眼生,飕飕欲作松风鸣。 蒙茸出磨细珠落,眩转绕瓯飞雪轻。 银瓶泻汤夸第二,未识古人煎水间。(古语云煎水不煎茶。 君不见昔时李生好客手自煎,贵徒活火发新泉。 又不见今时潞公煎茶学西蜀,定州花瓷琢红玉。 我今贫病长苦饥,分无玉碗捧蛾眉。 且学公家作茗饮,砖炉石铫行相随。 不用撑肠挂腹文字五千卷,但愿一瓯常及睡员日高时。” 正在鉴赏的时候,那边的水已经煮沸,连老头对连凤琴说:“来,丫头,给大家表演一下你的茶艺功夫,也让琴小子这个粗汉子开开眼。” 连凤琴还要推让一番,思滢已经强拉她站起,她也只好不再客气,一边冲泡,一边示范解说:“完整的功夫茶一共包含有纳茶、候汤、冲茶、刮沫、淋罐、烫杯、洒茶等八个步骤,而每一个步骤又包含若干……” “治器,包括:起火,掏火,扇炉,洁器,候水,淋杯等六个动作。这好比打太极笔中的“太极起势”是一个预备阶段。前面四件事不必多说,这“候水”“淋杯”都是初试功夫。大约起火后十几分钟,砂铫中就有声飕飕作响,当它的声音突然转小时,那就是鱼眼水将成了,应立即将砂铫提起,淋罐淋杯,再将砂铫置炉上。这时就是第二件事开始了。” “纳茶:打开茶叶,把它倒在一张洁白的纸上,分别粗细,把最粗的放在罐底和滴嘴处,再将细末放在中层,又再将粗叶放在上面,纳茶的功夫就完成了。 所以要这样做,因为细末是最浓的,多放了容易发苦,同时也容易塞住滴嘴,分别粗细放好,就可以使出茶均匀,茶味逐渐发挥。纳茶,每一泡茶,大约以茶壶为准,放有七成茶叶在里面就很够了。如果太多,不但泡出的茶太浓,味带苦涩,而且好茶叶多是嫩芽紧卷,一泡以开水之后,舒展开来,变得很大,纳茶太多,连水也冲不进去了。但太少也不行,没有味道。纳茶是冲功夫茶的第一步功夫。 神明变幻,由此起矣。” “候汤:苏东坡煎茶诗云:“蟹眼已过鱼眼生”这就是指用这种沸度的水冲茶最好了。《茶说》云:“汤者茶之司命,见其沸如鱼目,微微有声,是为三沸。铫缘涌如连珠,是为二沸。腾波鼓浪,是为三沸。一沸太稚,谓之婴儿沸:三沸太老,谓之百寿汤;若水面浮珠,声若松涛,是为二沸,正好之候也。” 《大观茶论》也说:“凡用汤以鱼目蟹眼连锋进跃为度。””“冲茶:当水二沸,就可以提铫冲茶了。火炉与茶壶的放置处大约刚好走七步。提铫后走了七步,揭开茶壶盖,将滚汤环壶口,缘壶边冲入,切忌直冲壶心(如用盖瓯,冲一角,然后再冲各角,可同样忌直冲壶心)提铫宜高,所谓“高冲低洒”是也。高冲使开水有力地冲击茶叶,使茶的香味更快的挥发,由茶精迅速挥发,单宁则来不及溶解,所以茶叶才不会有涩滞。至於走七步再冲,目的在於滚水稍凉一点,以免破坏维他命C。” “刮沬:冲水一定要满,茶壶是否“三山齐”水平面如何,这时要见功效了。好茶壶水满后茶沫浮起,决不溢出(冲水过多,溢出壶面是另一回事)提壶盖,从壶口轻轻刮去茶沫,然后盖定。” “淋罐:盖好壶盖,再以滚水淋於壶上。谓之淋罐。淋罐有个作用:一是使热气内外夹攻,逼使茶香精迅速挥发,追加热气;二是小停片刻,罐身水份全乾,即是茶热;三是冲去壶外茶沬。 ”“烫杯:潮州土语说是“烧盅热罐”乃是冲功夫茶中的功夫要点。我爸爸曾经走遍东西南北,到处总结喝茶的经验,在他喝了功夫茶后说,功夫茶的特点就是一个“热”字,从煮汤到冲饮,茶都离不开这一个字,这可谓得其三味矣。 烫杯,在淋罐之后,用开水淋杯,淋杯时要注意,开水要直冲杯心。烫杯完了,添冷水於砂铫中,复置炉上,回身“洗杯”洗杯是最富有艺术形态的动作,老手者可以同时两手洗两个杯,动作迅速,声调铿锵,姿态美妙。有一位外国朋友,也是一位茶迷,久闻功夫茶之名,不远万里,千方百计,到了中国一定要喝一次功夫茶,他看到洗茶杯的动作时,不禁赞叹再三,说是比杂技团的功夫还要高明呢!确实,不会洗耳恭听杯的人,一碰到杯便会给烫得要命,不打破杯子已是幸事,更不必说到“姿态美妙”了。杯洗完了,把杯中、盘中之水倾倒到茶洗里去,这时,茶壶的外面的水份也刚刚好被蒸发完了,正是茶熟之时。老手於此,丝毫不差,便可洒茶敬客了。” “洒茶:几经数度功夫,最后一手就是洒茶。洒茶也有四字诀:低,快,匀,尽。“低”就是前面说过的,“高冲低斟”的“低”洒茶切不可高,高则香味散失,泡沫四起,对客人极不尊敬。“快”也是为了使香味不散失,且可保持茶的热度。“匀”是洒茶时必须像车轮转动一样,杯杯轮流洒匀,不可洒了一杯才洒一杯,因为茶初出色淡,后出色浓。“匀”字委实重要的。“尽”就是汪要让余水留在壶中。第一冲留一点,二三冲切切不可。洒完以后,还可把茶壶倒过来,覆放在垫上,使壶里之水份完全滴出,这是因为只要没有水在,单宁就不能溶解,茶就不会苦涩……” 解释完以后,她先用开水洗净茶杯,藉以提高茶具温度。 “这叫做白鹤沐浴或者洗杯”连老头解释道。 然后,再拿起起一个锡罐,打开倒出一些茶叶,放在那只树提壶内(这叫做乌龙入宫或者落茶)同时说道:“这些茶叶得之不易,我爸爸珍藏许久,都不舍得饮用。” 这时候,唐心虹不解地问道:“这就是功夫茶的茶叶吗?” 连老头连忙笑着解释道:“所谓功夫茶,并非一种茶叶或茶类的名字。而是一种泡茶的技法。之所以叫功夫茶,是因为这种泡茶的方式极为讲究,操作起来需要一定的功夫,此功夫,乃为沏泡的学问,品饮的功夫。其中,潮汕功夫茶独成一格,如果烹茶没有功夫,那也是不能叫做功夫茶了。所以功夫茶之收功全在烹茶,冲茶之法。” 连凤琴也解释道:“功夫茶起源於宋代,在广东的潮州府和福建的漳州、泉州一带最为盛行,可以说是唐、宋以来品茶艺术的承袭和深入发展。苏辙有诗曰:“闽中茶品天下高,倾身事茶不知劳。” 我今天用的就是潮汕功夫茶。” “总的来说,功夫茶之“超凡”就在於其“烹治之法,本诸陆羽《茶经》而器具更为精致,操作更为考究,品饮更为高明。以功夫茶最具代表性的潮汕功夫茶来说,其茶艺流程要比红茶、绿茶、花茶等其他茶类复杂得多,相比较而言,功夫茶有更多的讲究。龙井与碧螺春是知名度较高的绿茶,号称“色、香、味、形”四绝;而功夫茶,除了品赏这色、香、味、形之外,还要品“韵”如武夷茶的“岩韵”安溪茶的“观音韵”凤凰茶的“山韵”冻顶茶的“风韵”“韵”要清、雅、厚、远。缺乏训练或饮茶经验较少的人,根本就分辨不出“韵”与“味”的区别,更不用说何为清、雅、厚、远”思滢也好奇地问道:“那么这样说来:只要是用这个功夫,沏的茶就都叫做功夫茶吗?” 连凤琴点点头,又摇摇头,说道:“功夫茶一定要冲出味道来,但并不是所有的茶叶都适合这样子冲泡,一般大家选用的都是如铁观音、水仙和凤凰茶此类的乌龙茶叶,因为乌龙茶介乎红、绿茶之间,为半发酵茶,用它,就能冲出功夫茶所要求的色、香、味。这功夫茶浓度比较高,初喝似嫌其苦,习惯后就会嫌其他茶不够滋味了。” “那我们今天用的是甚么茶叶呢?” 琴书也开口问道。 连老头解释道:“是碧天峰的“铁观音”” “铁观音?” “对!说起这个“铁观音”倒是有个典故:相传,安溪西坪尧阳面岩仕人王士让,清雍正十年中副贡,乾隆十年出任湖广黄州府蕲州通判,曾筑书房於南山之麓,名为“南轩”清乾隆元年春,王与诸友经常会文於南轩,於夕阳西附徘徊南轩之旁。一日,层石荒园间有株茶树异於他种,遂植南轩之圃,朝夕管理,精心培育,年年繁殖,枝叶茂盛,圆叶红心;采制成品,乌润肥壮,气味超凡;泡饮之后,香馥味醇,沁人肺腑。” “乾隆六年,王奉召赴京,晋谒礼部侍郎方望溪,以此茶免饯赠。方侍郎品其味非凡,便转献内廷。乾隆帝饮后,甚喜,召见士让询问尧阳茶吏,以其茶乌润结实,沉重似“铁”、味香形美,犹如“观音”因此,赐名为“铁观音”” “哦,原来如此。” 第七章 “斗茶”之趣 连凤琴转过身来,又提了开水,冲在茶壶内,放回壶盖之后,再从盖顶淋一次开水,这才把开水放回炉上。 她先把茶杯内的白开水,一一倒掉,然后从茶壶中斟出佳茗(把开水壶提高冲入茶具,使茶叶转动,这叫做悬壶高冲或者冲茶)恰好是六小杯。 连老头点头示意,於是大家一齐取杯,但觉十分烫手。却见连凤琴用碗盖过了几下(用瓯盖或壶盖刮去漂浮的泡沫,这叫做春风拂面或者刮泡沫)然后一仰头,便把那么一盏滚烫无比的热茶,完全倒入口中。连老头也学她的样,一口啜乾。 喝完了茶,连老头煞有介事地抹了一下嘴巴,说道:“我这宝贝女儿沏茶的技艺是越来越高超了,可惜现在没有“斗茶”的了,否则,说不定真可以拿个冠军回来呢!” “什么叫做“斗茶”啊?” 琴书好奇地问道。 连老头看众人都望着他,立刻装腔作势地咳嗽了两声,清了清喉咙,这才笑了笑,开口解释道:“一般人只知道中外历史上有“斗鸡”、“斗牛”可不知道在中国古时还有“斗茶”之事。古时饮茶先向艺术方向发展,成为“品茶”;“品茶”又进一步,则发展成为“斗茶”“斗茶”始於唐代,据考证——“斗茶”开始於出产贡茶闻名的福建建州茶乡。所为“斗茶”实际上是每年春季新茶制成后,茶农、茶客们给新茶排定优劣顺序的一种比赛活动。当使这项活动总是规模盛大,就像今天的足球赛,一场斗茶比赛的胜败,为众多市民、乡民所关注,甚至下注赌彩。唐代比较文雅,叫作“茗战”到了宋代才改称“斗茶”” “决定斗茶胜负的标准,主要有两方面:一是汤色。即茶水的颜色。一般标准是以纯白为上,青白、灰白、黄白,则等而下之。色纯白,表明茶质鲜嫩,蒸时火候恰到好处,色发青,表明蒸时火候不足;色泛灰,是蒸时火候太老;色泛黄,则采摘不及时;色泛红,是炒焙火候过了头。 “二是汤花。即指汤面泛起的泡沫。决定汤花的优劣要看两条标准:第一是汤花的色泽。因汤花的色泽与汤色是密切相关的,因此,汤花的色泽标准与汤色的标准是一样的;第二是汤花泛起后,水痕出现的早晚,早者为负,晚者为胜。 如果茶末研碾细腻,点汤、击拂恰到好处,汤花匀细,就像现在的“冶粥面”一样,就可以紧咬盏沿,久聚不散。这种最佳效果,名曰“咬盏”反之,汤花泛起,不能咬盏,会很快散开。汤花一散,汤与盏相接的地方就露出“水痕”(也就是茶色水线)因此,水痕出现的早晚,就成为决定汤花优劣的依据。” “斗茶,多为两人捉对撕杀,经常三斗二胜,计算胜负的单位术语叫“水”说两种茶叶的好坏为“相差几水”” “范仲淹在《斗茶歌》中对当时斗茶情况做过维妙的描写,“其间品第胡能欺,十目视而十手指。胜茗登仙不可攀,输同降将无穷耻”” 唐心虹说道:“没想到这茶里面学问可真不小啊!” 连老头连忙“大点其头”说道:“其中自然学问奥妙,所以,我才千里迢迢……咳、咳,从杭州跑过来,特意让琴小子尝尝这“铁观音”的滋味,希望他不会让我失望哦。” 说到这里,瞥了我一眼,不高兴地说:“哎,你倒是喝啊,愣什么愣!” “好、好,我喝,我喝不就成了嘛,您老爷别催得这么急啊!” 我赶忙手慌脚乱地端起茶碗。众人看我这幅慌乱模样,顿时“咯咯”笑得前仰后合。 我端起茶杯,低下头细细察看,顿觉一股极其馥郁的清淡茶香立刻扑鼻而来,令人心旷神怡,再仔细观察内中氤氲的茶水,只见整个茶水清澈明亮、呈金黄色,漂浮在水中的茶叶条索肥壮,色泽油润、绿明。而茶汤的气韵,更似乎在眼前幻化出一片高山顶上的蓝天白云,同时,芬芳的茶香与茶气,让我仿佛身处高山上,在不断地微妙变化着的真味、真香与气中,呼吸到山上清朗的气息,领会到清秀的山川风景…… “愣什么愣,赶快喝啊!” 琴书看我坐着发呆一叠声催着道。 “哦!” 我刚刚微微啜吟了一小口,就感觉这茶的味道特别醇厚、甘鲜,似乎还稍带酸甜味。 那边厢的连老头却说道:“小子,喝茶不是这个喝法,你应当一口把它吞下才好,这样才可以品尝到茶的真正滋味。” 我犹豫地看着茶杯口处蒸腾出来的热气,畏缩地道:“这也太强人所难了吧!你看看这水有多么烫,我可不敢一口就吞下去!” 连老头立刻不满地道,“喝茶就要这样子一饮而尽,才可以品得出其中真滋味,你这样不甜不淡地能喝出味道啊,这不是枉费了我一片苦心吗?” “是啊、是啊,快喝、快喝!” 思滢和琴书也在旁边加油助威,可惜不是为我,反而提连老头帮腔。 “要不然,等茶凉一下再喝好了”唐心虹想要替我解围。 连凤琴却也插口,施加压力:“凉了的话,茶的味道就跑掉了,必须趁热一口喝乾。” 我看自己四面被围、孤立无援,只好再次端起茶碗,心里面回想着革命志士舍身炸碉堡、挺身堵枪眼等等景象,颤颤巍巍、勉勉强强,张开血盆大口,眼一闭、心一横,一股脑地把一碗滚烫的茶水倒进肚子里! “啊!” 我发出一声不类人声的悲惨号叫,这也太烫了,我的五脏六腑倒好像要被滚烫的热茶煎熬了个热气腾腾、滚瓜烂熟:“这可真不是我这样的大好青年,可以承受得起的罪过,只是不知道这个连老头,还有他那只娇滴滴的宝贝凤凰,是怎么消受得了这份福气的。” 我一边高声惨叫,冀望引起众人同情,一边在心中暗暗怀疑,同时不住在心底暗暗“问候”着连家的女性成员。 连老头看着我的狼狈模样,非但不同情,反而“幸灾乐祸”地道:“看看,这茶不是这么好喝的吧?怎么样?品出什么滋味了吗?” “我只顾感觉烫了,哪里还能品出什么滋味?” 我不满地道。 “那就再来一杯!” 连老头就作势要连凤琴再热乎乎地泡一碗茶给我喝。 这可不要了我的老命!我连忙低首求告。“夫妻连心”琴书和思滢大概看我过於可怜,於是,也出言帮我,对连老头灌“迷魂汤”连凤琴也说:“这茶要一口喝进嘴里面,这样茶的香味儿才不会跑掉,要把茶水噙到舌头中,用心品过,才一口啜乾,由於习惯之故,所以茶水虽烫,却不致伤了口舌。但没有训练之人,可就无法这样喝法,不过,听说内功深厚之士,又可另作别论。” 说完了笑眯眯地望着我,我这才醒觉这丫头也在绕着弯子骂我呢!我只好苦笑,同时暗自感叹世风不古,现在的女人一个个精灵古怪,以取笑、戏弄男人为乐,尤其是我这样“玉树临风”、“英俊潇洒”、“事业有成”的成功男士! 我正在心里叫苦,连老头好不容易才高抬贵手。 不过,显然他还没有卖弄够,又问“灌水”“灌”得最努力的琴书道:“你觉得这茶水的滋味如何?” “这茶很好喝啊!” 琴书懵懵懂懂地回答道,显然尚不知道,连老头在前面已经为她准备了即将“狂轰乱炸”的口水轰炸战术。 我也乐得装作不知,偷空清闲自在一下,毕竟众目睽睽,尤其是几位大美女水汪汪、勾人魂魄的美目之下,被人当作帮教育辅导对象的滋味不是太好过,难得现在连老头转移了注意力,我自然好不快哉! 果然,连老头“一吹胡子”教训道:“笨丫头,茶是一门大学问,连用的水也很有讲究,哪里是“很好喝”三个字这么简单!” 琴书也吃了瘪,只好“勉强”地红着她白嫩的脸皮,作出了一副羞涩的模样,躲在思滢的背后,想让思滢这个“乖乖女”当她的“挡箭牌”抵挡连老头的口水。 可是,大概连老头“人老心不死”还知道“怜香惜玉”、“护花呵草”见了思滢这样娇美可人、温婉动人,也舍不得“辣手摧花”、“口水狂扫”所以,并没有像琴书所愿,把口水“大雨倾盆”般倾泻到无辜可怜的思滢头上,只是鼻中重重一哼,倚老卖老地解释道:“明代许次纡就在《茶疏》中说:“精茗蕴香,借水而发,无水不可与论茶也。” 明代《梅花草堂笔谈》中谈到:“茶性必发於水,八分之茶,遇十分之水,茶亦十分矣,八分之水,试十分之茶,茶只八分耳。” 可见水质能直接影响茶汤品质。水质不好,就不能正确反映茶叶的色、香、味,尤其对茶汤滋味影响更大。 杭州的“龙井茶,虎跑水”俗称杭州“双绝”我这回就是特意去杭州取的“虎跑泉”中的水,可以说是,名泉伴名茶,真是美上加美,相得益彰,可是,你们这帮“无知小辈”居然不识好歹、不体会我老人家的好心,真是气死我了!” 众人赶忙承认错误,又是一阵劝解,这才好容易让连老头又转“怒”为喜,继续卖弄道:“古人对泡茶用水的选择,归纳起来,其要点如下:一是水“以清轻甘洁为美”因为“水泉不甘,能损茶味”只有甘、洁,才能“水甘茶串香”” “二是水要活而清鲜,也就是说,“水不问江井,要之贵活”再具体来说,就是:“山顶泉清而轻,山下泉清而重,石中泉清而甘,砂中泉清而冽,土中泉清而白。流於黄石为佳,泻出青石无用。流动者愈於安静,负阴者胜於向阳。真源无味,真水无香”” “三是贮水要得法。比如“养水须置石子於瓮”不能放在木制容器中,因为“水性忌木,松杉为甚,木桶贮水,其害滋甚,洁瓶为佳耳”总之,要“大瓮满贮,投伏龙肝一块,即窀中心乾土也,乘热投之。贮水瓮预置於阴庭,覆以纱帛,使昼抱天光,夜承星露,则英华不散,灵气常存。假令压以木石,封以纸箬,暴於日中,则内闭其气,外耗其精,水神敝矣,水味败矣”” 说到这里,连老头意兴飞扬,居然即席作了一首诗,念给我们听:“茶,香叶,嫩芽。慕诗客,爱僧家。碾雕白玉,罗织红纱。铫煎黄蕊色,婉转曲尘花。夜后邀陪明月,晨前命对朝霞。洗尽古今人不倦,将至醉后岂堪夸……” 吟到得意之处,忽然又平仄有韵地开口唱道:“一碗润喉咽,二碗破孤闷,三碗搜枯肠,唯有文字五千卷。 四碗发轻汗,平生不平事,尽向毛孔散。 五碗肌骨清,六碗通仙灵。 七碗吃不得,唯觉两腋习习清风生。” 我和思滢、琴书、唐心虹四个人只听得面面相觑、目瞪口呆、汗流浃背、哑口无言,真不知道今天这个“茶话”会该怎么样才能收场,正在这个时候,又有电话铃声响起,不过这回是连凤琴的电话在响。 连凤琴拿了电话,起身到屋外听了片刻,又回到屋里,拿着行动电话走到连老头身边,低下头,在兴致勃勃、手舞足蹈的连老头耳边,低低说了什么。连老头一愣,仿佛一个正玩得高兴的小孩子,突然被严厉的父母抓了个正着,训斥了一顿似地,垂着脑袋拿起连凤琴递过来的行动电话,贴到耳边“嗯”了一声,然后侧耳倾听。很快地,他的脸一下子皱成一团,仿佛有一柄利剑一下子插进了他的心脏,那痛苦不堪的神态,竟令我和思滢等人也莫名其妙紧张起来。 连老头一改平日的儒雅风范,抬起手擦着脸颊,弄不清楚他是想把睑上的皱纹搓平,还是想藉此抵消电话听筒那边传来的无形精神压力。 他只是“嗯嗯、啊啊”地侧耳倾听,好一会儿,他才终於用北方人难懂的闽南话回答了几句,那声音喑哑沮丧,全然没有了刚才趾高气扬、指点江山的那种神采奕奕。 关掉行动电话,连老头一下子便瘫坐在沙发里面,一手抚胸,半天说不话来。 我这时候才突然明白,一向被当作谈笑风生、机智诙谐的老顽童,现在可能已经足足七十多岁了——他比我想像中要老得多! 连凤琴这个时候已经端来了一个装满冷水的大玻璃杯来到连老头面前,往他的杯子里面倒了一点水进去,然后说道:“爸爸,你不能激动,还是喝点水吧。” 她的神态倒仍是安静平和,含着一丝丝的羞怯,似乎刚才那通电话对她并没有甚么影响。 连老头却突然一把拉住她的手,用闽南话含糊不清地急促说着什么,两眼乞求似地望着她。她静静地听着,不时地用眼角偷偷地扫向我。我听不懂他们的话,但是刚才那通电话想必是一件极其重要的大事情,不过,连凤琴显然比她的父亲更加镇静沉着,一直等到连老头说完了,她才说了一句:“爸爸,您不用担心,这些事情很快就会解决的,不过,我们现在正在琴先生家里做客,把主人晾在一边,谈家务事很没有礼貌的。” 连老头好像这才醒悟了什么,眼睛看了看正在好奇望着他的思滢等人,和乾坐一旁的我,然后笑了笑,才道:“时间已经很晚了,你们也该休息了。我现在有事情要回去处理一下,我现在必须走了,琴小子以后就靠你了。” “以后就要靠我了?” 这话好像说得太严重了,我既受宠若惊,又摸不着头脑。 不过,我知道,即便我继续追问下去,连老头也不会告诉我些什么的,我只要在以后的工作中尽到自己的责任、见机行事就好了,况且,还有连凤琴这样一个大美女,哪怕没有机会搞清楚连老头葫芦里卖什么药!所以,我心下虽然疑惑不已,倒也坦然,听见连老头的嘱托,也就放心微笑地大包大揽:“你放心,我会照顾好两位美女的。” 连老头听了我“色眯眯”的回答,连连摇头:“唉,看看你这个没出息的小子,我是让你干正经事情,可不是让你“近水楼台先得月”、藉机会泡妞哦!不过,” 说到这里,连老头又偷偷朝我挤挤了眼睛、做了个鬼脸:“你有本事搞定我家这朵带刺玫瑰花,也好啊,省得我整天担心她嫁不出去!” 本来笑着看我们说笑的连凤琴听到这里,见自己的父亲为老不尊,着实羞恼,红了脸,娇嗔道:“爸爸,您别在这里拿自己的女儿寻开心了,人家会当真的,以后就不好一起共事了。” “好、好!我不说了,咱们走吧,别坏了年轻人的好事。” 说着话,就推开门来要走。 唐心虹这时候也说:“时间确实很晚了,我也该回去了。” 连凤琴拉住她的手说:“正好我们一块儿走。” 连老头回头看见我和思滢、琴书也要跟出来送行,连忙挥手道:“琴小子,你就不必送我这个老头子了。思滢和琴丫头送一送吧!” 我连忙抗议:“你为什么这么厚此薄彼,好歹我是一个大帅哥啊,你不能这样对我!” 连老头也乐着说:“我老人家又不是老玻璃,所以在我面前帅哥不吃香,我喜欢美女,越大的美女越好。你不会出来当电灯泡,打扰我们的好事吧?” 说着,对我挤了一下眼睛。 我顿时为之气结,但又无可奈何,只好酸溜溜地看着我漂亮的大小老婆一左一右被连老头“热情拥抱着”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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