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ruub [樓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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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卷
本卷简介: <center><img src=../txt/16.jpg></center> 本想对这充满高潮气氛的场面大声发脾气,可童贯幸平还是从容不迫地离开了。 童贯幸平似乎被他们青春的朝气感动了,这如梦的人生啊! 朝两人发怒也没有道理。让他们待在货舱里吧。 童贯幸平边考虑收拾这家伙的对策,边关上船舱的盖子,登上梯子回到驾驶室。 “看到了吧,那痴呆子的样子。” 东乡相野岛眼里在充血,欲望难以抑制。
第一章 间谍 本想对这充满高潮气氛的场面大声发脾气,可童贯幸平还是从容不迫地离开了。 童贯幸平似乎被他们青春的朝气感动了,这如梦的人生啊! 朝两人发怒也没有道理。让他们待在货舱里吧。 童贯幸平边考虑收拾这家伙的对策,边关上船舱的盖子,登上梯子回到驾驶室。 “看到了吧,那痴呆子的样子。” 东乡相野岛眼里在充血,欲望难以抑制。 “嗯,看到了,多美丽的屁股。” 童贯幸平从酒柜里拿出威士卡瓶子。 “今天夜里由我来值班。你们两人喝了这个就去船长室休息。一定要放好猎枪。” 那样说教法没有多大的效果:“怎么样?我们在北斗丸上装了价值四百亿日元的钻石。如果平安无事地运到东京,天荒卖掉后会留四百亿日元平分的。怎么样,是四百个亿。根本就不需要搞这样的女人。你们也可以玩上赤板和银座的百来个女人。如果想的话,一定会实现。忘掉菱刈那混蛋吧。” 终于,谈话有点效果。两人的眼前呈现出一片绚丽多彩的景色,脑里想着一旦成功地完成了任务,按照预先签好的合同,那就…… 矛盾解决了。 是的,眼下还不知道那个家伙到平分前还会干些什么。东乡和野岛异口同声地骂了一句,像是郁愤得到发泄,走出驾驶室。 只剩童贯聿平一人待在那里。 船在黑夜里继续航行。 他坐在舵前的椅子上写航海日记。 上面写道:三小时停船后又起航;一个叫小细绢子的女人上船后,没有发现敌人跟踪。 写完之后,将日记本扔进壁柜。——夜航还在继续。 童贯幸平还在沉思在自语。——那时,大海也是黑沉沉的。 北斗丸顺利地在海里航行。 凌晨三点,看见了宫古港的灯光。 北斗丸一边让过后面过来的船,一边全速通过汇海口。其后沿本州海岸南下。 早晨,东乡接替童贯幸平值班。 天气十分晴朗。波涛还是那样汹涌。 小细绢子不是说过如果晕船的话就在什么港口下去,现在看来不像晕船的样子。 从冰箱里找到做好的咖喱饭,嘿,她完全成了船上的总务。 菱刈除了值班以外一直陪着绢子,这个混蛋,全不把东乡和野岛的话放在心上,连一句牢骚话也没有。 “啊,船长,有条船跟在我们后面。” 正在通过雷达观测的东乡报告,这是在北斗丸穿过金华山海面,在不湾海上航行了大约二、三十分钟后。 此时已是傍晚。太阳落人大海,视界变暗,不能正确辨认那船身。 “一定的速度、一定的航向。始终尾随在北斗丸的后面。” 东乡继续通过雷达观测。 “是什么时间开始的?” “像是过了气仙沼。我当时想它不过是条货船,但过了牡鹿半岛就一直同我们保持相同速度和航向,真奇怪啊。” 牡鹿半岛的右边拐进很深,在进入使兴、松岛和仙台。平常从渡口来的货船、渔船和定期观光船等进过金华山后立即往右拐了一个大弯,向弯的中央部进发。 因为靠过叫仙台的一条大街。 北斗丸没有管它,打算径直穿过海峡。为了进入大港必需得申请入港预约和出港预约,但北斗丸根本不理睬这些,朝南急驶而去。 是炫耀自己吗?不,事实上足秘密航行。东乡望着那与北斗丸相同航向,经过金华山后一直尾随在后的船惊异地站起来。 “哪里,让我看看。” 雷达范围是四十里。可在以三百六十度的范围内捕捉目标。北斗丸前部的样式扫描器不停地旋转。扫描器是可变式的。最近距离可收到0。2 里。 亮点在一定的方位逐渐变大。 像使用二十海里全速航行。 童贯幸平走出驾驶室,站上船头查看。举起望远镜,远处只有航标灯乍明乍暗,在黑暗的海里是分不清船体的。 为预防万一,童贯幸平将子弹填进猎枪,同时也命令东乡和菱刈、野岛装上子弹,再派一人站在船尾监视。 夜更深了。两船开始较量。 北斗丸驶过仙台海面进入福岛首相马海。童贯幸平贴在船尾,用望远镜继续监视追来的不明之船。 “船长!” 东乡从驾驶室飞跑出来。 “本船收到停船命令!” “什么?” “那家伙好像是巡逻艇!” “什么,巡逻艇?” “是。S 、S 、B ,不断地发出停船命令。” “真奇怪,从二管区来的?” “也许是吧,是不是临检?” “情况有些不妙,那家伙有点奇怪。” 童贯幸平抬起下巴。 如果现在进行临检的话,货舱里的钻石会被一起发现。 然而,童贯车平又觉得这艘巡逻艇疑点不少。当然,敌人是不会向保安局申报的。那么是谁告密的呢?即使有人告密,可怎样确认出北斗丸的现在位置? “看看形势的发展。不管它,不理睬停船命令,全速前进。” “是。” 东乡应着。 “轮机全开!” 野岛回答。 北斗丸发出轰鸣的轮机声。船体像野兽般似的颤抖。尽管船激烈地摇摆,但他们仍然保证全速前进。后面那艘船离北斗丸仅二里,船头劈开滚滚波涛追了上来。 正是艘奇怪的船。船身短粗粗的,可速度挺快。从漂亮的外表和敏捷的航行看,不像是巡逻艇和巡逻艇的船型。 突然,那船的前部闪亮着橙红色的光。 嗒嗒嗒嗒…… 备置在船前的重机枪喷射出火光。 子弹打在北斗丸船舱周围。 有的击中了船的腹部,弹到右舷的甲板上。 “请停船。现在只是警告,如果再不听命令就击沉你们。” 麦克风声音在有效的距离内响着。 “混蛋。” 童贯幸平咆哮着:“停下,停下。” 他比划着停船的手势。 北斗丸关停了轮机,靠惯性在黑沉沉的海里滑行。全速追赶过来的武装船靠上北斗丸的右舷。 看见了那巡逻艇的船名——松岛。 铁钩甩过来,随后连同艇长在内的五个男人上到这边船上来。 “我是气仙沼海上保安部的二等保安监,叫秋村高德。你们又未经呈报秘密运输之嫌。要进行临检。” 他的制服和帽子挺合身,是一位三十来岁的漂亮男子。身上还带有些保安监那种威严气质。 “请看看临检的证明吧。l 童贯幸平还是没疏忽大意。 “这是紧急追击。在第二管区保安部用无线电办的手续。请接受检查。” 童贯幸平与东乡和野岛交换一下眼色,意思是只要梢有疑惑就立即反击。 为了重要的物资不被发现,提前让菱刈隐藏在加有双层盖子的货舱中,并命令把木桶藏在最里面。 童贯幸平他们被集中在驾驶室里。 “船员是三人吗?” “是的。” “船籍?” “纹别。” “纹别?哦,从那么远的地方到本州来做什么?” 那个叫秋村高德的保安监详细地,一个接一个地盘问了船籍、出发港口、到达港口、货物和航海目的等。 “请陪同检查运载的货物。” “海豹原皮有五十张,在下面的船舱里。请——” 装载原皮是事实。 本来是预定卖给远道而来的皮毛商的,所以货物全装在中央船舱里。 正当童贯幸平带领五个男人出右舷之时,前面货舱的地方传来令人吃惊的哭声。 “什么的呵,我碰到木桶。里面是什么呀!” 这些话的的确确是在谈论桶。菱刈好像想让女人安静下来,争吵声从那短货舱里传出来。 保安监的眼睛传到货舱上。 那女人原来是间谍? 北斗丸的现在位置是那女人密告的。 “他们说得桶什么?” “是那些装调料的桶和装酒的桶。” “我们接到有人要偷运钻石的报告,请带我们看看吧。” 如果那雾散时上船的女人是间谍的话,那么这名叫秋村的保安监大概不是第二管区的保安监。 但,童贯幸平仍装出漠不关心的样子。
第二章 间谍 流露出无可奈何的表情,陪同这五个男人来到前面的货仓旁,打开盖子,请秋村下去。 “你们留在这里看管船长。” 秋村保安监命令部下的三个人,然后带上另一个人钻入通往货舱的舱口。 顺着梯子,两人下来了船底,童贯幸平看准了时机抬脚使劲向旁边一个男人的屁股踢去,又朝一个男人的下巴用举打去,趁两人应声倒地的瞬间用力一踢,三个人全部掉到海里去了。 “野岛!拉上梯子,关上盖子。” 货舱里传来异样的打斗声。菱刈拿起猎枪想先发制人打第一枪,后又想自己躲在木桶后面没有必要。 舱盖紧闭,他还是置之不理。 这些家伙是干什么的。 童贯幸平、野岛和东乡跑进驾驶室,拿起猎枪打灭的北斗丸上方的电灯。 留心发生变化的“松岛”船上的三人,此时大声喊叫起来。他们好像共计有八人。船头的那挺重机枪动了。 由于两船紧紧靠在一起,尽管这挺重机枪是九十度可变式的,但仍不能转到背后来。 一个男人来枪座旁扣动扳机,重机枪发出嗒嗒嗒的激烈吼声,但它还是同盲目扫射一样毫无威胁。趴在船板上的童贯幸平做好了射击姿势,不慌不忙地连续扣动扳机。 他避开眉心专打肩膀和腰部。那“松岛”船上的三人发出像海兽般的悲鸣,倒在甲板上。 “松岛”船被寂静包围了。 船长秋村冲进货舱里,以后就奸像不见了。 “东乡、野岛,你们两个去把重机枪夺过来,装备我们的船,北斗丸马上起航。别忘了子弹和炸药。快!” 专心听取报告的河岛也跪坐在席上。 河岛此时满脸怒容,稍后,稳定下情绪,从口袋里掏出香烟点燃,轻轻地吸了一口,喷向空中,然后猛地用手掌拍打着膝盖。 不管对谁,只要河岛发起脾气时都要低声地骂几句。 “不是只依赖那些家伙就行了吗?谷端,当你满不在乎的来到院内的时候,我想你肯定还带了好消息。结果花费了不少的时间,船还是逃跑了。卡车也不见了。国铁货物装在哪辆车上又不知道。哎——我听到这些报告会高兴吗?” 谷端没有申辩,嘴里一个劲地说着是,是,是。 “但,所谓的报告又没有把那事具体谈出来。倘若推断出那些掠夺者的具体情况,这就意味着我们的成功。所以,你们要采取对策。” 河岛扫了他一眼:“发现有什么可疑的吗?” “是的。我们公司中有一个行为不端的人,是名叫黑田辉之的业务员,到北海道出差,至今杳无音讯。从调查他的社交关系中,发现承包我公司广告业务的广告代理也就是人间计画的老板天荒,是一位了不起的骗子。还有叫酒井令子的模特儿,正在鄂霍次克海域进行商业制片摄影,一直未见返回东京,所以,我认为这个黑田同我等人合谋,雇纹别船只,制造了掠夺钻石的动机事件。” 河岛朝空间看了一会儿,那双深邃的惊眼盯着光线灰暗的天花板。 “不可理解。” 他就说了这一句。 “界……” “那叫我的人太目中无人。他是否知道了在鄂霍次克海域的秘密?或者只是出于一种的好奇心和对金钱的欲望?不可思议的是局外之人会干得出这样的天衣无缝的事吗?你们这样想过吗?他还有别的目的吗?” “是。正如你所想的那样……” “啊,好吧。你还是找到了一点蛛丝蚂迹。我常常想起以前的事。喏,大家都辛苦了,其实说这些话真叫人反感。” 河岛嘟哝的口气有几分缓和了。 谷端继续报告:“不过。昨晚追踪装北斗丸的人是我的心腹,名叫秋村高德,在宫城和福岛十海里失去联系,行踪不明。猜想可能是受到北斗丸的打击后被扣留。最让人担心的是,发生的事如像我们那样推测的话,海匪对秋村施以酷刑,秋村经不起折磨万一透露出事情真相……” 秋村高德是第一宝石的营业部长,是谷端的心腹兼秘书,一位有才干的男人。 正因为如此,才委任秋村追击北斗丸。根据北斗丸的吨位和速度推算出燃料补给地方,带上专门欺诈的美女,调配一艘相似巡逻艇性能的船,但光凭秋村想抓到像童贯幸平这样的奸诈船长谈何容易。甚至就连秋村也不敢开口说大话。 与此同时又害怕阴谋暴露。 “谷端,看样子有必要加强对抗措施。” 河岛简洁地命令道。 “你信赖的秋村未必那样想。谷端,海盗的主谋不是说已经靠近东北了吗?” “是,如果动用员警大规模搜查使事情容易暴露,而用我们的人检查流入东京的汽车是很伤脑筋的事,因此有必要考虑第二善策。我们还了解到有关天荒的另外一些事情……” 女招待送来酒和菜。 谷端点了一支烟。 “啊,太好了。” 谷端紧跟着边斟酒边说:“天荒至今没有妻子,好像有无数的情人。其中有一位最恋慕的女人叫刀根亚矢子,在元本木和青山俱乐部,擅长演唱乡村歌曲和民歌,了解他的工作,从三年前开始同居的。现在还没有正式结婚。” “请等等。” 河岛一惊,制止谷端:“是刀根亚矢子?” “是,刀根亚矢子。” “那女人与刀根靖之有血缘关系?” “亚矢子是刀根靖之的女儿。” 河岛的睑上飞快掠过一丝不可捉摸的笑意。 “那么,还有一个。也许就是叫酒井令子的模特儿,这次同我他们一起去了北海道的那个模特儿……” 河道缓缓地端起一杯酒。 喝了半杯,他大声地咳了一声,身子倾斜弯着腰同谷端讲话…… “明白了,就那样好。” “嗯!” “详细领会还靠自己罗。这以后能摆脱困难局面?为此有必要重新计议?这些全由你自己考虑,难道不是应该考虑一个万全之计?思?” 谷端敏感地看出了河岛的内心世界,随后收住了谈话。 政治家又闪电般的变身之术。就在被动事件发生之时,便拚命发怒,从各方面采取行动,从那时开始已过了一个星期了。罪犯的踪迹一无所知,钻石到不了手,一味的蛮干便捅出大漏子。因此要谷端批准他们心脏部位,打击之事便易如反掌。 那么这样一来,谷端会感到十分困难。对河岛来说最为恼火的是,若采取过分的暴力行动,激怒社会舆论会受到政界的追究。 谷端此时没有提出异议。 “明白了。” 他更折服地说:“但,钻石之事尽管委托于我们,V 先生的事同对方签约,作为日本方面必须承担责任。怎么样,V 先生的处置和刀根教授的事,请先生照顾了。” “嗯,打算还来一杯吗?” 河岛哭丧着脸:“不到万不得已不会杀人的。你不要担心。我看事情的发展也不会像那样严重。谷端,若真那样的话,当然是十分狼狈的!即使再发怒也掩盖不住事实的真相,有必要的话,也可以会一会多布鲁依先生,还可以会一回刀根君。但在我出来之前,你必须对涉及的事想出一个十全十美的计画。别忘了问题的关键所在。” 目的仍然是打算逃脱责任——“明白了。我将用我的努力,夺回米尔矿山的钻石后,请照协定将三分之一运到河道事务所。如果先生没有什么危险的话,那些家伙由我来处置。” 河岛没有说话,只是用眼打量着他。 “谁还能说什么呢?” “是,如果照那样的话,先生这边要赶快同国铁总裁商量对策。无论是国铁和私营铁路方面,都必须借用政府的力量。网走发上野的货车有数十列,全停在大宫车场,可以让铁道公安官员去详细盘问,如果发现可疑的货物一律没收。执行部队由我们担任,这样的想法也可以向总裁报告……” “明白了。现在就给总裁打电话。” “船上还有卡车的货物由我全权负责,并拟出具体的行动方案。” 说完向河岛鞠了一躬,站了起来,谷端心里骂了声混蛋。当然不是对河岛,也许是对正向东京靠近的天荒。 结果怎样,那还难以预料。 东京的灯光非常明亮。 我关上车窗。 越接近东京,霓虹灯就越密集。人常见这些闪烁不停的光线也不会感到刺眼睛。 两旁的街树和路灯夹着往复四条车道。酒厂和商店的霓虹灯尽收眼底。卡车从东北汽车公路经荒川大桥进入了北本街。在这繁华而整洁的街上,如果有一辆弄满污泥的汽车经过的话,是非常引人注目的。 我那双紧握方向盘的手渐渐感到有些僵硬,一股寒气从背后袭来。 活动在四月中的海贼终于回到了东京。 这辆极不平常的卡车凯旋而归。 十六日傍晚七点,刚入夜幕的大街。 “怎么?该不是为我们举行葬礼吧。” 眼下,驾驶台和睡床上夥伴好似在积蓄力气,个个静静地待着。黑田辉之忘掉了脚上的疼痛,众精会神地望着玻璃窗。坐在我身旁的酒井令子睁大着没有化妆的眼眶审视那些一闪而过的金属结构超级市场里的年轻人、十字路口的家庭主妇们,此时,心里一阵伤感,眼里大滴泪水滴答坠落。 言之有理,但不能信之。尽管只有这么一辆卡车,可谁敢相信它的上面装有价值四百亿日元的钻石,倘若成功,往后发生的一切简直难以让人相信。 “喂,那是谁,还干什么。如果大事成功了,那个超级市场的大姐就不会孤独啦。” 我握住方向盘大声地朝同事们打趣地叫嚷,但谁都没搭腔,默默地各怀心事。 卡车经过王子和西巢鸭进入明治大街,此时在前方的夜空中,池袋饭店和星宿高层饭店灯光闪烁,犹如进入梦幻中的水晶宫,车上开始有了动静,那些坐在助手位上和躲在休息仓里的同伴猛然哗的一下异口同声地狂呼“万岁”尽管这样,我还是一点没有放松警惕。因为进入首都环线之前必须得经过十分严格的盘查。卡车进入环线后,不用说离敌人的心脏部位越来越近,也许什么时候,在什么地点早已有人埋伏。 “我真傻,还早呢,这里离正念场还有点距离。” 我喃喃自语。 这是一次长途跋涉。从北海道的终端途经浮冰海域,实施海盗计画后又经历了鸿之舞险情,从那以后,又兵分二路向东京挺进。这样长时间、长距离的行程充满了冒险,两周后的今天想起来还毛骨悚然。 甩开岩手县内直升飞机的跟踪后,反击那天是四月十三日。以后,我们离开盛岗,沿东北汽车公路一直向东京而来。 进入市中心。汽车排出的气体和烟雾像春天的彩霞映照在人们的视线之中,或许足初春的云霭吧。从前窗的玻璃上反射出霓虹灯的光亮。使我情不自禁地想起了浮冰海域的茫茫浓雾。 明治大街,汽车如流。 转了个弯后,进入高田马场。 早稻田工学院里面有公用电话。公用电话箱的周围没有雾霜,视线中央有一位男子站在那里。黄色T 恤外罩着黑皮工作服,扣在头上的便帽十足像一个远来的游人。 那男子举起手,但旁边根根就没有自动售货亭。我叫了一声,将卡车停靠在白色栏杆旁。 “哟!” 多田直志举着手,脸上带着好似昨天才分别的表情,漫不经心地跨进驾驶室。 “没被杀死,竟然又回到东京来啦。” 来该城之前,在川口市加油站就曾同多田直志通过电话。 “哎,真没想到你会平安到达。我以为飞机早就被击中了。” 两人见面,都是又惊又喜。 “喂,黑田,快到旅行床来。” 黑田鬼鬼祟祟地向旅行床爬来,同多田直志交换了位置坐在副手位上。卡车又一次发出沉闷排气声,疾速向前方驶去。
第三章 多田直志 驾驶室里窜出一股皮衣上的凡士林气味。多田直志是一位难以捉摸的家伙。 “电话里说,仓库那边的准备工作一切就绪了?” “嗯。在芝蒲码头仓库,真不容易啊,我们借用一个很大的空地。在那里童贯幸平也可以靠岸,并且没有人能发现他们。” “谢谢,你的确为我们准备了一个好地方。在芝蒲同和平岛周围装载货物的卡车很多,而且不断地穿梭过此地,因此,从长途卡车上搬下几只酒桶是不会招人注意的。” “是呀,即使被发现我们还有船和飞机。” “别开玩笑。赔命的买卖我可不干,你这家伙该不是发表电视演讲吧。” 我继续道:“跟童贯幸平联系上了吗?” 整个计画是陆、海、空三军作战。他们各自为阵,采取分散行动。联络是靠汽车的无线电和海船上的无线电,并决定各自的时间,尽管也有定时的联系方法,但我出自对多田直志和童贯幸平的信任,所以允许他们利用那些容易被人接收的频道。 若干的联系方法之一,就是向最先返回东京的多田直志办公室联系,不管是我还是童贯幸平双方都是经电话联系。 此方法任何一方不得省略。 “嗯。今天傍晚,童贯聿平已来了电话。说北斗丸也在宫城首海域甩掉了敌人的追击,现正打算经茨城县的鹿岛滩附近向东京湾航行。” “电话是从什么地方打来的?” “福岛的小名丘港。他趁狩猎船加油停泊之机打来的。电话里说,他们从一条来历不明的船上夺得了重机枪,并捉获敌人两名,这两个敌人被捆在驾仓里。” “哦,这家伙还真闹起来了。被绑的那两人没有吐出偷运钻石的内幕?” “是的。但这些家伙还在船上。到了东京湾还可以详细盘问,算起这来时间不是明天就是后天。总之,这些家伙足同偷运钻石一夥的。” 卡车向芝蒲飞驰。东京的夜更深了。霓虹灯还是那么耀眼。是环形五号公路线。 走出代代木公司侧面,又从谷区朝惠比寿和天观寺方向驶去。眼下进入上手线内。 “嗨,好啦。下个问题该谈谈怎么抛售抢来的钻石。是不是可以找一下可以信赖的买主?” “再待会儿。我感到心里有些不安。倘若买主不牢靠,我们是很容易被人看穿的。” 多田直志尽管先到东京,可他不是那种贪图逍遥自在的家伙。 当然也没有那种让抢来的钻石囤积不用的打算。隐藏的时间越长,危险性就越大。多田直志对怎样抛售早巳深思熟虑。 看来用飞机从空中把多田直志预先运抵东京的选择是正确的。如果让多田直志出面在裸石和研磨钻厂的流通领域会方便很多。他见多识广,哪门货对哪家客户他了若指掌。 “首先的客户是山黎的。在甲府有家叫东和宝饰钻磨工厂的。社长对那些偷运来的钻石十分感兴趣。因为这些廉价品在日本很受欢迎。如今,日本的钻石很多都是通过山梨县的商人从这样的管道买进的。而且菱友重工业相模原工厂的兵器开发本部、三河岛播磨的重工业部门、西芝的短线装配部门和半导体基地的东日精密工业更想得到这些钻石。” 哎呀呀,我听得直咂舌头。自己是经营广告代理店业务的,同形形色色的企业有过业务往来,但比起一个皮包公司来说,在人缘关系上简直逊色得多。 浪迹全日本的皮包公司,在推销商品的同时还向那些喜欢宝石的财政界要人的夫人刺探了很多情报,多田直志比我更多地接触了企业的当事者、国会要人相外交部的实力人物。 太好不过啦,多田直志的先头作用此时恰到好处,钻石的用途已经比其他宝石更受工业界的重视。这对宇宙航太事业、军需物资和精密工业等尖端技术部门来说,钻石如同不愁嫁的姑娘。照当今日本经济增长的速度来看,若干的企业如果能买到价廉物美的钻石,那么这些企业便会更加兴旺发达。 多田直志一一列举了我没想到的企业名称,进一步的说:“甚至连英国的蒂皮朝斯公司在东京的分公司和美国大使馆中同美航空宇宙局有关系的同行中,还都有业务往来哟。” 这是令人生畏的气魄。 好了吧,还是谈谈明天的事情。 到达芝蒲已是晚上八点半钟。 仓库街密布着雾气。在贮货仓库街的很大势力的包组三栋库,正面朝海。卡车也从那里开进入口处。时常有带有臭味的阴沟水流人大海,被拖船带起的排浪一层又一层的冲向岸边,那台拖着旧船的轮机发出嘟嘟响声,搅乱了周围的宁静。 多田直志打开锁。这是装小件的仓库,库内分成为若干个隔间,各自都有入口处,并加了铁门。多田直志率先跳下卡车,打开第一道铁门。 接着,同伴们从车棚里跳出来。 这些海盗般的摄影师看上去不太健康。其中有三人负伤,但没有死人,在经历了多次险情并取得成功之后,回想起来的确是一奇迹。 “别闹!轻轻地把木桶搬下来!” 我继续说:“搬进去之后,在附近不显眼的地方,咱们偷偷干一杯,庆祝成功。但还不能马上回家。” 我对每一个环节进行周密的思考。 哪怕只有一人被抓住,也会使形势险峻起来。假设现在解散,不用说是在自掘坟墓。 “多田请在这附近给我们找一家不显眼的爱情旅馆,在那里,我们要悄悄地举杯庆祝。” 同伴们谁也没吭声,只是点了点头。 车棚后面的盖子揭开。跳板搭在卸货台上。三只酒桶在夜雾中黑光闪闪,桶体歪歪倒倒地被转了出来。 到底是哪只桶装有钻石我也不知道。也许到最后才知道。 三只酒桶外貌完全一样,但其价值差距何其大啊! “那个,请等等——” 在搬运过程中,多田直志牵着我的衣袖闪到了暗处,猛地靠近我的脸低声说:“钻石偷运还有其他门道吧!” 多田直志在乘坐卡车的时候好像听到了同伴中谁的谈话,所以眼下恨不得马上想问点什么。 “是猜想吧。还会有什么门道?” “喇,如果各种管道都想探听的话,会招来跟踪。对吗?在美国的电脑行业和宇宙工学关系的世界,你知道流行一种称为猎取人头的事,或者听说过类似的话。日本的某位很了不起的研究员现在正遇上了猎取人头的事。” 呵,我禁不住内心的震惊,止住了呼吸。 日本的脑力外流!事情的原委以前曾听说过,近年来逐渐多起来也就不感到耳目一新了。但不是美国和欧洲而是来自俄罗斯的猎手,这当然是一种冲击。 “嗯,是谁?是谁的头脑?” “帝大工学部名誉教授刀根靖之。” “请再说一遍。” “别那么感到吃惊。” 这是十分自然的。那位叫刀根靖之的是日本鈇合金研究和火箭飞行学的先驱者,在宇宙工学界具有世界性的权威。在种子岛和伊豆大岛发射成功的日本火箭,他在理伦上的推断是令人折服的。 并且,对我来说令人震惊的还不只是这些。刀根靖之是亚矢子的父亲。 亚矢子的父亲被俄罗斯人瞄准那…… 我静静地呼吸着。 “那么……克里姆林宫到底想达到什么目的,为什么要把日本的钛合金专家刀根教授的头作为猎物呢?是不是为了这里面的工作帮一点忙,有人策划将偷运钻石向日本方面的谁赠送。其实这样的猜想有道理吗?” “不,此事不是单纯的,至少我认为。” “这样来说,俄罗斯谍报机关也缠上了这些事?” “当然是这样。日本方面的策划者如果继续掩盖钻石被盗之事的话,那么这些家伙会不甘心的。但,从那以后一直没有动静。问题好像有点严重。” “感觉到了吧,但……” 我面朝大海,拧弯着眉毛。 事到如今,俄罗斯为什么要同刀根靖之接触?我突然想起那张在报纸上和电视上看到过的面容,那自己一次也没有亲眼目睹到的面容,有着鹰隼般眼珠的老教授的脸,仿佛在黑暗中一闪而过。 在六本木那座白色饭店前走下计程车,走进麻布十番的后街,在一处铺上砖快的宽敞烟台的里面,两编又黑又大的窗子朝着东方开着。这样的建筑设计是不多见的。 上面一层是公寓,只是二楼是酒吧。红色涂料的墙壁使人感到有点西班牙风味。 上面写着“富翁世界”字样的广告悬挂在空中不住地摇晃。 我推开橡木板做的门。 从门边一直朝店内有一条很窄的通道。上面铺着厚实的地毯,墙壁的一侧是一排放着保温瓶的玻璃橱柜。 钢琴架的旁边有一位女人手持麦克风放声歌唱。淡色的服装裹住富有弹性的肉体,悦耳的嗓音从那里传出来,钢琴伴奏是一位身着白色海马绒毛衣的中年男子。 我来到光线微弱的座位处。 刀根亚矢子马上就注意到了,唱完歌,她便来到我的眼前。 酒吧里的人都知道我们的关系,所以任何女人都没到我身边陪酒。 “今晚这里满员了吧?” “真会挖苦人。” “大家都想听听亚矢子的演唱。” “够了嘛!” “谈正经的事吧。两星期来你到什么地方去了?” 亚矢子一见到我就露出一脸瞠怪的神色。 “去拍广告罗。工作时稍微感到疲倦,时常放下工作和朋友一道出去玩玩。” 亚矢子用一只手放在胸口处。由于刚唱完歌,呼吸多少还有些紊乱。或许是我的突然出现使她有此惊慌失措。 衣服里隐约看见一对丰满的乳房。她将肩靠着我的肩膀默默不语。 似乎这样最能表达半月来的离别之苦。 我抽完烟后也保持沉默,然后小声地、不慌不忙地说:“分别后,你怎么样?” “还是老样子。” “今天是最后的一幕。那么,天荒的到来真是让人大吃一惊。来,少喝一点。我们店里的人都在这里。” 我喝够了。那十分疲倦的身子和疲倦的肌肉顿时感到一阵阵轻松:心头发热,脑袋有些发晕。 在芝蒲的仓库里藏好木桶后,与同伴一道回到松町的爱情饭店,稍微举杯庆祝一下后,我一个人就悄悄溜出饭店,乘计程车直奔六本木。 自从听到多田直志说得刀根靖之是猎取的目标以来,我想到了亚矢子的处境。 刀根教授的境况也是刚听说的,但必须得马上转告亚矢子不要回青山公寓,那里潜伏着某种危险。我从北海道回来,并不是带着性的渴望去见亚矢子的。 从亚矢子的话中可以看出,敌人的势力还没有对他造成任何危险。 这就好啦。但万万不可粗心大意。 亚矢子是刀根靖之的最小女儿。她还有四个兄弟,他们部各自成家立业。兄弟们在电脑企业中是出类拔萃的人物。姐姐嫁给一个银行的职员。只是亚矢子思想开放,追求生活自由,所以被刀根从家中驱逐出来。 从那以后,亚矢子听从刀根的劝告,同帝大工业学部助教举行了婚礼。可是结婚后她继续热哀于演出事业,于是便与丈夫发生了家庭纠纷。经过两年的争吵,双方只得用离婚形式解决,刀根教授对亚矢子十分不满。 亚矢子天生造就了一副自由开放的性格,谁也改造不了她。由于那桩离婚之事,亚矢子从此失去了亲人的援助和信任。在以前的代官山公寓里过着自由自在的单身生活。 以前的丈夫也住在代官山公寓,搬走后房间仍由她代替。我想那里可能还空着吧。 “还有些事情要同你商量,我暂时不能回我的家,你也最好不要回到那里去。” “又要干什么事?” “也许是一些准备工作吧。” “那工作不该有什么危险吧。” 我的公寓在表参道。亚矢子在三年前就开始住在那里。但我一般因工作要远出时也不会预先告诉她。亚矢子也过着无拘无束的歌手生活。这对同居情人都有离婚的经历。 “短暂地谈谈这件事,代官山公寓你还在租用吗?” “还领得到赔偿费,所以那里作为自己的别墅留着。” “这样就好。今晚我们去那里。请在外面稍等片刻。” 我先离开饭店,在房子的一处不显眼的地方等待。 亚矢子大约在五分钟过后也出来了。 她脱掉演出服,换上黄色棉布T 恤。看上去是一位讨人喜欢的小姑娘。 两人在外面坐上计程车。 计程车朝代官山驶去。 “最近碰见了你父亲吗?” “没有。自从与他的得意门生分手以后,我呢,还是过着那种像是推销饮料的演唱生涯。” “由于与那个无赖男人同居,被你父亲彻底抛弃罗。” “你所谓的无赖,我看是好人。” 这是极其正确的观察。 “你父亲还在干些什么?” “没发生多大变化,在马场的研究室里整日郁郁忧忧的样子,经常骂文部省的家伙是混帐东西,扬言要结束试验专案。” 刀根靖之不是了解内幕吗?
第四章 猎取人头 猎取人头,就是初先将其本人不满现实的情绪作为前提。当然,要猎取眼下有名的刀根靖之的人头并非是件容易之事,要想完成此项工作,必须在没有他人的干涉下进行。 “为什么要关心父亲的事?” “那是因为,” 我平静地说道:“我们好像感觉到了你父亲被什么国家注意到了。” “那怎么办!” “不要担心,并没有什么生命危险。只是要他的脑袋。” “这不是更吓人啦。” 亚矢子拍打着我的膝盖。 “抽时间还是回一趟家里,暗中探听一下父亲的情况。如果只是莫斯科大学外籍教授的正式招聘,我们这些第三者的猜测就不会有错了。我总感到在刀根教授的周围有一股势力在活动,并造成了一种危机。” 只字不提抢夺钻石之事,危机其实就指的是它。 “明白了。近期将找一个时间回家一趟。奸吧,今晚我们不谈父亲的事了吧。” 计程车已到了代官山的公寓。 亚矢子先下车,我紧跟在她后面。从后面开来的车擦过身旁,很快朝坡山驶去。 那辆深蓝色的车压着左侧车线行驶,冲到坡上顶点时在视线中消失了。 尽管闪过的时间很短,还是看到了那开车的是一位年轻女子,那张脸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特别是在附近碰上这位开车女子就更觉奇怪。 代官山是一座带欧洲色调红砖修筑的公寓。 赔偿费足种高级商品。大学助教的工资显然是不够的。看来在付出大额赔偿费的背后有亚矢子的父亲刀根出力。 两人挨紧着走进入口。 乘电梯到了四楼。 是四0 一号房间。刚一推开房门,很窄的专门用来脱鞋的地毯上发出一股铁锈臭味,上面有些湿润。 一边是白色的墙壁的尽头安放着一面横着的大镜子,就像杜鲁门总统的房间那样。紧紧被我搂住腋下的亚矢子映照在镜子里。 镜中的亚矢子朝我微笑。 外面响起一阵风声。 亚矢子仰起脸,开始用一种特有的眼光看着我。我相信,她在这特定的环境特定的时刻发出的这种光芒是所有男人都抵挡不住的,我感到自己被一点点地吞噬,我的情感和意志已逐渐被消融。一种巨大的灼热的情感将他包容,随即点燃了人的五脏六腑,我低下了头,像进入了无限的水中。 “天荒,要我!” 她柔情地说。 我感到她已用了一生的时光准备了一次自焚。我看着她。 “要我!” 她的声音中注入了全部的心血,那神情中有着一股催人泪下和不可抗拒的魅力。 似乎一切不可更改。我不再言语,开始温柔而深情地抚摸她,吻她,我用嘴、用身体、用情爱、用哀怨、用追忆……用人类应有尽有的心绪和动作调动她的感觉。 亚矢子感到我的嘴从她的脖子滑下去,在她蓓蕾般的乳头上停了一会儿,又滑向她的小腹,他的那双特解风情的手与嘴配合得那般天然相独到,我的大手盖住她的最隐密处。继而我的嘴带着巨大的毁灭,游丝般的呻吟开始峰回路转而锋芒微露。随着我的动作和情感的加剧,那呻吟开始混成一股激流,很快爆发出来。 我已被亚矢子的呻吟融化,我不知自己到达了绝望的巅峰还是极度欢乐的巅峰。 对我而言,绝望相极度的欢乐总是连在一起的,我曾经在这种巅峰之上行走了上千次。 我急风骤雨般的大动起来,想用男人的身体和情欲摧毁她们,我似乎巳厌倦了一切,包括所谓的爱和恨。 亚矢子感到她被带上的雪峰之巅,继而她觉得自己变成了一个烈火熊熊的火球。 只几分钟,她感到一阵大雨猛烈倾泻下来,她的身体在火与水的交融中剧烈的冒着烟,这种疼痛把她的身体弄成了破碎的片断。 亚矢子尖厉地叫起来,当她明白她拚命地挣扎也是徒劳时,她不再动。任我把她捣碎的身体——抛入漆黑绝望的深渊。 舞台的灯光变暗,幕布徐徐降下。 响起了一阵掌声,表演结束了。 刀根靖之望着帷幕仿佛依依不舍地从位子上站起来,走出通道。他今年已满六十三岁,脸上露出聪颖的表情。尽管满头银发,可温和的举止中他依然像一位四十岁左右的男子,在闭幕之后观众响起经久不息的喝彩声中,刀根用蔑视的眼神望着这些急性和失礼的动作。 看芭蕾舞很疲劳,也许是上了年纪吧,至少从他的外表看来是这样。法国芭蕾舞团在日本公演时,刀根没缺任何一场,特别是那些舞姿又富有古典芭蕾的高度动作的优美姿势简直是他忘掉了研究和对工作的不满。 不过,他还是常常比其他人先走出来,因为他讨厌闭幕时观众爆发出的喧闹声。 推开沉重的隔音门,来到剧场大厅,他发现一位脸熟的男人小跑步地过来。 男人穿这一件没开口的衬衫,胸前熟识的证章闪闪发光。 他是河岛泰介的秘书北见。此刻正用眼神暗示,然后同走向出口处的刀根一言不发、肩并肩地走出去。 “外面有车等你。” 在东京山野公园树丛中的暗处,化化会馆大厅的外面,水银灯的光线下停着一辆黑色的日本高级轿车。 北见单也打开车门躬下腰。 “请。那位女性陪同你。” “那,你呢?” “我随后就到。” “河岛没有来?” “是的,他还有一些事情要办。由谷端来陪同。” 刀根靖之正欲钻进后排座位,顷刻间屏住了呼吸。 一位年轻女人坐在后面的座位上。金发大眼,皮肤白净,用含情脉脉的眼光朝他微笑:“请,请坐吧。” 讲的是流利的日语。 自从六年前失去妻子以后,刀根在那狭窄的空间里几乎没有过跟女性这样同坐在一起的经历。尽管研究室的职员里也有女性打字员,但从没有感到有异性吸引。 轿车启动了。下了坡就进入山野的繁华街道,经广小路朝未广町、神田方向疾驶。 开车的是一位从不开口的男人。 “法国芭蕾怎么样?” “不错。比起英国皇家芭蕾舞和美国华盛顿芭蕾舞来,更具有一种高超的格调。当然,像日本的牧阿佐和具谷八百子着名的舞蹈家也相当不错。但日本的男芭蕾演员身 第五章 莫斯科 材都显得有些不健美。” “我也有同感。日本的芭蕾舞,特别是女舞蹈家的水准达到了世界级别,而男性就显得有些跟不上,真是遗憾。” “你的名字?” “叫夏米。请多多关照。” 刀根喃喃自语,倾斜着脸想着,她好像同什么人有些相似,对,想起来了,那是在很久前,在西伯利亚曾有一面之交的某女军人的面容。 那女军医的名字不是知道叫什么吗?米夏、马夏、拉夏、不管怎么叫,后面总带夏的发音。在那令人生厌的收容所里,只有那女军医既亲切又漂亮。 “谷端在什么地方等?” “是在成城学园的家里。” “你是在日本长大的?” “不,只呆了两年时间。在日俗文化协会里工作。” “老家在什么地方?” “哈巴罗夫斯库。” 哈巴罗夫斯库……一点也没印象了。 要是不问就好啦,刀根有些后悔了。 从神田至崛端外的阴暗角落,到处都挂着西伯利亚的雪花,他不怎么喜欢雪。 眼下极力结束那些记不清的回忆。 高级轿车一点声音也没有,悄悄地穿过夜中的大街,从三宅饭店经赤阪又出青山街,好像是朝世谷方向。出发之前,听说过成城学园,因此刀根不由自主地感到有些志忑不安。一般大使馆、谍报机关老窝和秘密机关的总部都设在宁静的住宅区。 “先生,可以抽一支烟吗?” 米夏抽出香烟。刀根接过香烟轻轻送到口边。 米夏用白细的手送过火来。 今晚,或许肯定要答应吧?那前来接头的谷端千三的后面肯定是河岛泰介。 也许他们抱着某种政治上的投机来正式邀请吧。总而言之,今晚一定要把条件、待遇、研究设施的内容、期限和对方的关心程度谈个透彻。 轿车没多久就进入了成城学园的大街。住宅区内十分安静。汽车发出的引擎声微弱得同衣服的摩擦声相似。 穿过一排很长的围墙,到了一处官邸。 看门牌也许就知道是谷端的家,然而门灯照耀下的门牌上是女性的名字,叫敦贺由希子。 简直忘了。 汽车滑进正门的停车处。 米夏先下车,然后推开门。 “请,大家都等着你。” 这是装饰堂皇的房子,整个屋顶是铜的,洋房却显得古色苍然,冕形灯照亮了几间房屋,房屋十分宽敞。地上铺了高级地毯,圆形窗户把房子衬托得近乎充满神秘感。谷端在里面的客厅里等候。 “打搅教授真过意不去。” 以前是上级,眼下地位发生了变化。谷端早已是十足的商人了。 “谷端,希望你的谈话要简单明了。我打算坚持每天早晨的慢跑,所以晚上要早点休息。” “明白教授的意思。请坐下谈吧。” 谷端指了一旁的沙发。 “彼此都知其性情,为了吃饭和喝酒没有什么拘泥,所以就选了这轻松的社交之地。” “真让你费心了,我不适合酒宴,能不能到外面什么地方去谈?” 刀根总对这带神秘色彩的房子有些放心不下。 “是的,不过还有些话要解释一下。这里不会引起人的怀疑,而且今夜是一个特别的日子。智子小姐、米夏小姐、来见见咱们的同事。” 除了陪同来的米夏之外,还有一位年轻的日本女子走来做到谷端旁边。这位上身穿黑色毛衣,下身套着黑色裙子的女子长得十分漂亮。 她自我介绍,名叫秋吉智子,是十天前曾出现在北海道的鸿之舞,与多田直志驾驶双奥托飞机降落在殿场的女人。刀根当然也听说过此事。 智子和米夏把装有烈酒的瓶子放在桌上,做喝酒的准备。 侧旁有一人边喊着欢迎边来到眼前,脸上带着文雅的微笑,她是一位成年的日本女人。 谷端赶紧说:“我来介绍吧。这是本办事处的敦贺由希子。敦贺女士在青山是经营宝石和服装以及合法证券,是我的贸易夥伴,被誉为日本服饰、宝饰界中的女皇。” “初次见面,请多多关照。” 敦贺由希子脖子上和胸口处有珠宝装饰,身上穿着漂亮的印花服装,笑容满面的坐在刀根身旁。 刀根心情越来越不好受,她习惯于在马场上那些发暗的、砖瓦结构的帝国航空宇宙研究所中连续工作二十四小时的生活,却看不惯这些奢侈无度的酒席,以及女人的肉感剠激,顿时,莫名的怒火使他难以保持平静。 “来,喝一杯。” 谷端端起酒杯:“怎么样,好像是在下决心把?” 刀根无语,视线对着这些女人。 “哎呀,你用不操什么心呀,在这里的人是决不会把秘密向外界露出去的。” “是吗?” 他懒心无肠地嘟哝:“那太费心了。” “教授的烦恼我十分理解。但是,教授在日本研究的鈇合金研究没有得到正确的评价。不知我的看法是否有理?充其量日本的政治家和官僚阶层知道这种材料可以制造飞机的主翼端,而对鈇在宇宙工学和航空力学中起的重要作用并不了解。如果,先生还抱有对学问的良心和给予研究方面的热心的话……” “尽管这样说,我还是日本人。是靠文部省的预算扶持起来的。让我暴露研究内容是……” “是的,成功之处不正在那里吗?靠日本的官僚预算是发挥不了先生的能力。真是令人为之惋惜。学问常常是超越政治的。重重叠叠的政治体制和经济体制的错误忽视了先生,然而你的研究之花必定会结成巨大的硕果——” “等等,请等等。” 刀根打断他那富有诗意的话题:“如果,我向那个V 先生讲出满意的答覆,具体的该怎么安排呢?” “作为平常去的话,必须是莫斯科大学工学部会友教授。如果先生想参观更实际的实验装置,作为俄罗斯最得意的宇宙开发部门研究设施的负责人……” “不,我听说的不是那样。如果决心已定,就可以做那样准备。是什么时候?答覆了再出发?” “等回信少则也要一两天。出发的日子并不是要看天气如何,最迟不过一星期或者十天以内。假设顾虑到有各种不测之事的出现,当然最好越快越奸。” “谷端,请梢等一下。” 刀根望着那有些发愣的表情:二星期或者十天?……太快了,难以置信。也请考虑一下我的立场,放心的是,身边的四个孩子已经成长为大人,都独立生活,夫人也过早去世。已过六十的身躯,还不知要寄放何方才能结束天涯孤独的余生。我的立场还是要回到日本。” 不完全像说的那样,刀根挂心的是谷端流露的出发不会受天气的左右。 飞机肯定会受到天气的影响。俄罗斯民间航空局的飞机尽管是性能优良的民航班机,但也不适应机场的气象条件。从今天谷端的话中,他感到的并不是平常的飞机。 是什么,刀根也从没看过。 “那位V 先生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介绍一下,往后我好交谈。” “好吧。正如你所知道的那样。” 谷端言简意赅地说:“你想会见V 先生吗?” “在日本能会见?” “当然,如果你希望的话,现在我把他叫到这里来。” “呵——” 刀根又一次惊讶不已。 “米夏,请把你父亲叫到这里来。” 谷端的声音十分平静。 “好,请稍后。” 米夏回答后就消失在里屋。 紧接着一阵短暂的沉默。 时间只持续了两三分钟。 不一会儿,门开了,一个讲俄语的男中音大声地响起,米夏附和着呀啊呀啊的,并不断地摇手。刀根没想到一看见眼前的俄罗斯男人四肢就显得疲软了。 那男人穿的不是军装,是一套质料昂贵的西装。奸像也不年轻。那副象征政府高级官员聪明才智和眼睛边子闪着亮光,一位体格健壮、肌肉结实的俄罗斯老人立在那里。 谷端千三的声音对刀根来说又仿佛回到了遥远的西伯利亚。 “也许还是介绍一下吧。这位是俄罗斯外国贸易部长尼柯拉斯。多布鲁依林先生。多布鲁依林先生为下月在东京举行的日俄经济协作委员会作会前的准备工作——教授,恐怕早把他忘了吧?” “是吗?我们明白了。” 我放下电话。 多田直志回转头抱着胳膊:“什么?有了恋人吗?” “没有。旅馆、代官山公寓相我的房间里都没有。” 我一口气地接着说:“亚矢子这东西到底跑到什么地方去了呢?” 我这夥海盗集团到东京已经是第三天了。在芝蒲埠头仓库里藏好酒桶之后,我在这里专心看守,并同多田直志分头与各企业和宝饰商秘密地接触,正当洽谈钻石抛售之事有了新的进展的时候,在他们身后有发生了令人费解的怪事。 首先是刀根亚矢子。本想问一下托亚矢子办的事情进行得怎样,可是一连打到好几个地方她都没有接电话。 “思,有危险。” 多田直志双手抱在胸前,焦虑地拧挤着眉头。这般神态不只是亚矢子的事,还涉及到酒井令子。她昨晚溜出爱情饭馆之后,便一点消息也没有。 黑天辉之领到了寻找酒井令子的任务。在另一台电话机旁,黑田抓住机子不放手,打听酒井令子工作时经常往来的地方。 “谢谢,谢谢。给你添了麻烦。” 他放下电话。 “没有。” “制片厂里也没有。办公室的同伴们对忘掉时间表的事情正大发雷霆呢。” 根据黑田所说,酒井令子在昨天夜里九点左右跟他说有点事,就离开了饭馆,奸像是朝着自己的公寓所在地惠比寿去了。管理人员说层看见她在大门处进了电梯,以后再也没看见什么了。她的房间里十分安静,但夜里十一点时,隔壁的人听见酒井令子的哭声,看样子是刚坐车回来就被等候在屋里的人抓住,然后带到什么地方去了。 这样,这样一来…… 不只是多田直志感到了危机,我也自言自语地嘟哝开了。我感到了一股危险向自己涌来。敌人并不只是开始反击,而且是手段残忍的反击。 对这些是早就有准备。自从那些卸在鄂霍次克海域处的钻石被掠夺之后,走私集团并不会含着手指、恬不知耻地在床上光哭。 我和多田直志对视着。沉默是对眼前发生的一切给予承认。为了打破屋内笼罩得抑郁气氛,我离开桌子,打冰箱取出了罐啤酒。 中午,明媚的阳光从窗外射进。外面大楼的窗子玻璃反射的阳光非常刺眼。 大楼和大楼之间斜跨着一条单轨道,那弯曲的轨道在人们的视线里剧烈的晃荡,叫人十分惧怕。酒井令子在到达东京的那天夜里,曾对我去亚矢子处的事很不满意,也许是心情浮躁才出饭店去散散心吧。 假如是这样的原因被敌人抓住的话,她未免太可怜了。 算了吧,别想这些了,反正只有两人,而且都是女人。如果真的给敌人抓住了,也不过是打击了我集团中最薄弱的力量。 “喂,天荒。” 多田直志换了一种口吻:“你知道刀根教授的家吗?” “嗯,知道,不过从来没去过。” “电话号码有吗?” “应该有,请等等,我把它写在什么地方了?” 嗓子非常渴,我一口气喝干了一听啤酒。从内衣口袋里掏出记事本啦啦啦啦地翻着。 “最好是准确的,然后马上打电话。” 多田直志的话都很明白。其一,确认出亚矢子是不是在那里住下了;其二,刀根教授自己还在不在那里。
第六章 现实意义 电话传出一位清晰的老年家庭女佣人的嗓音。 我告诉她自己是亚矢子的朋友,并说出了自己的名字,主要是打听亚矢子回家没有。 山崎峰说:“呕,是小姐的——” 她像早就知道我的事似的,声音变得急促和亲切。 “不,我没有看见亚矢子。先生也从昨晚没有回来,我心里十分不安。” 我惊呆了,重要的当然是刀根的消息。 “刀根教授昨晚可能到什么地方去呢?” “我也不清楚。有人带口信说教授去看法国芭蕾舞,回研究所时在山野耽搁了一下。” “他的话中没具体说是在什么地方?” “对了,是一位男人的声音,我想一定是研究所的人。” 刀根教授一晚没有回家,我倒不是同情山崎峰的焦急之心,而是想到了刀根的生命安全。 “还是那么一回事?” 看我接电话的表情,多田直志哆嗦起来:“如果只是猎取人头,对方应该是采取较为体面的行动。从教授没有回到家中来看,多少是被欺骗了,交谈中不仅是要招聘的事议,而且还包藏着危险。” “是的,我也这么想。” 我说话的时候楼梯有脚步声响起,朝仓匆忙地推开门,跑了进来。 “糟透了!货被劫走啦!” “什么,被劫走了?” “是的,货还没有到达山野车站。那列货车被强行开到大宫操车场接受检查。” 简直是祸下单行。以朝仓为首的四人今天一早就乘卡车赶到山野车站,任务是取回那列火车上的酒桶。 当时,在山野车站取货视窗出,朝仓受到莫名其妙的接待。根据办事人员的话说,有情报向国铁当局说,从网走发运的天荒的货物有爆炸物之疑,国铁要在大宫操车场接受铁道公安局官员的检查。发现三个酒桶是可以之物,存放在操车场之中不能领走。所有这些不管有任何理由都必须经过公安官员的调查之后方放行。 朝仓说:“简直吓了我一大跳。我想要是被带到铁道公安办公室太危险啦,于是就慌忙挣开办事员的手逃了出来。我这样做行吗?” 朝仓的选择看来是正确的。如果去找国铁部门发牢骚等于自掘坟墓。就是说,敌人会用木桶引出我们的人,然后先发制人——狗娘养的,我骂了一句。但是还认为利用货物列车是最可信赖的一步棋,没想到最先遇到了失败。这些家伙比伦敦的里库斯列大盗还高明,混入了官方机构,竟敢对享有信誉的国铁动手。 “遗憾啦,看样子没有什么办法想了。这样一来损失了三分之一的钻石。真是新兵还未上战场,身上就被打伤了。现在只剩下童贯幸平的海上偷运的部分和我们运来的部分。朝仓,你放弃货车那部分是明智的。” 对我的判断,多田直志也表示赞同地点了点头。 此时,桌上的电话响起。 我作出一副战斗的表情。 正是偏有凑巧。 刀根教授、亚矢子和酒井令子相继失踪之后,如果敌人同他们任何一人有接触的话,是完全有可能来电话了。 我看了看多田直志的脸,多田直志抓起电话跟对方说暗语。 “是,东京警备队——” 门的外部钉上了一层铁皮。 当然,是用来伪装临时办公室。 “天荒在哪里?” 电话机里响起嘶哑、粗野的声音。 “我就是,你是童贯幸平吧。” 啊,我发出一声惊叫。不是敌人,是盼望已久的童贯聿平的电话。 “什么!童贯幸平吗?真把人吓得坐立不安!” “发生了什么事?声音简直象要同谁打架似的。发生了什么?” “哎,请等等……” “现在你在什么地方?已经离开了馆山吗?” 昨晚,曾打到童贯幸平的北斗丸渔船进入馆山港的电话。 因此,也把这间临时办公室的电话号码告诉给童贯聿平。 “不,没有打算那样做。我们还在馆山隐蔽,暂时没有出发。” 据童贯幸平报告,东京港里航行的船很多,为了安全在东芝蒲进港,码头的法规很严格,海上保安厅和水上署的监视哨也十分仔细。走私船肯定被作了记号,所以,昨晚就一直隐蔽在千叶县馆山附近的峡谷之中,以便于了解有关进港手续等,再寻找时机。看来危险仍然很大,在芝浦进港可能会被敌人察觉。当然,可以从内房、三浦半岛和伊豆附近的峡谷中进入,然后将货悄悄地卸下,也许这样比较安全可靠。 这只是一种商量,是一种建议。 童贯幸平表面有些粗野,其实是一位小心谨慎的人。 “如果按那些码头规定,刚一提出申报秘密,偷运的事就会暴露,我们反而会吃亏是吗?……请等一下。” 我用手按住听筒,同多田直志讲话。 其实不同多田直志商量,我也会觉得童贯幸平的建议是很有现实意义的,十分正确。自从刀根教授、亚矢子和酒井令子失掉消息以来,如果真的是敌人所为的话,那么芝蒲的仓库,或者童贯幸平等人也会被暴露出来了。 四月,一个闷热的夜晚。 马路里冒出一股烤鸡肉串的香味。艳丽无比的霓虹灯比那波光闪耀的海面有增无减。我借着灯光进入靠经国电御徒町车站的马路。 转过一间出售高尔夫球用具商店和中国饭店的转弯处,前面有一家主营进口货,其实是走私品的钟表商店。 店内的商品有用鳄鱼皮做的手提包、钱包、各类皮毛料、录影机产品、宝石和模型枪,这些商品占满了整个狭小的陈列窗。与其说是钟表店还不如称之为杂货店更恰当。 刚一推开门,埋在如山杂货中的一个男子抬起头大声喊道欢迎光临。 “老板在吗?” 我眼里带着一种亲切的目光扫视了店内。 “先生是从什么地方来的?” “请转告,就说天荒来了。” 一个男人很快就从里面推开办公室的门进来。这人六十开外,那红光闪闪的脸上绽开了笑容。 “少东家。让你久等了,快,请坐。” “辰已先生,可别再称少东家哟。” “说可以这么说,可这……” 这位年满六十岁的老人,穿一件很像出海人员穿的作业服,名叫辰已五郎。 他微躬着腰领我来到办公室,让给沙发坐,然后吩咐店堂夥计快端咖啡来。 “还是到附近的酒吧去喝吧。” “哎呀,你这不是见外了吗?既然到了我这里还说这些话。” “是吗?” 说话之前,辰已大量着我全身上下,然后接着说:“啊,想起来了。” 他盯住我的眼眶。 眼中流露出并非感到惊讶的神色。 我只是稍微耸了耸肩头,止住了继续想出口的话。本来事先说好的有事情可以用电话联系。让他帮忙推销巨额钻石,而辰已像是找到了买主,可电话里什么也没有说。 既然下了决心就得有胆量去干,这样才会使更大成功的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中。 在这个地方如果拿出实物来的话,敌人会立即出现吗? 室内顷刻出现死一般的静寂。这种静寂或许是辰已感到对久未现身的我突然而到不知什么才奸?沉默之中带有某些叫人困惑的含义。 他可能是对我来这里所要做的事情感到震惊和担心。那两个个酒桶里装的全是钻石!这对常与黑社会打交道的辰已五郎,或是其他男人来说简直不敢相信,甚至怀疑他们是否有些神经病。 两大酒桶钻石,价值八百亿日元!总之看了实物一切就会真相大白的。 “看你脸上的表情,担心出手会带来危险吧。” “不,少东家!没有什么,那样的事不要紧。你不是小孩啦,危险对我来说算不了什么,难道不是吗?” “推销地方大致找到了吧?” “不能让他们发现。现在他们正准备给予凶残的反击。因此,尽可能的加快时间将实物推销出去。” “当然,靠辰已之力是有限的,还得找些帮手。如果国内推销受挫的话,还可以通过关系在香港和新加坡出售。当初我接到电话时还想到你那副孩子气的脸,心里好生担心受怕,心脏一个劲地剧烈跳动。” 我不是只让辰已充当据客,还考虑到他知道表面主管第一宝饰业务的谷端干三。 辰已在第一宝石饰初建开始直到今天仍同他有买卖交易,也许他还了解谷端背后的一些事情。 谷端的经历、人际关系,以至现在鲜为人知的工作。可他作为亲苏派的院外活动集团中的一员,肯定同秘密机关有什么勾当。在电话里曾提到这些事。如果谷端在某处有什么秘密办事处的话,那么它的地点在什么地方?失踪的三人会不会也被带到那里去了呢? “还打听了一件事情。谷端千三是生意人,但也有不同之处,消息十分可靠。第一宝饰对待那些没有经验的同行跋扈,主要是依赖销售廉价钻石,当然他的背后是靠廉价收购走私的俄罗斯钻石。谷端看起来很象一个经验十足的商人,他的头脑清晰,商才横溢,思路纵横无际。这家伙擅长鞠躬行贿,是一个地道的政治商人。早年从西伯利亚回来的时候碰上钻石事件,为了将现金换成实物曾暗地里四处活动。这家伙的思维敏捷,要不然的话混不到现在这种地位。” “喝,谷端也是从西伯利亚回来的?思,这么说我的推测错了?” “但,还是不能那么想。” 辰已立即答道:“的确,谷端千三是作为千岛桦太防卫军的一员派往真冈守备队,也曾在商会露过二、三次面。可是在俄罗斯占领之后,日本军的军官和下士官几乎全被送往西伯利亚的收容所里,那个谷端不会在装有商会资产的船上。而且,在那条船上也有我搭乘,可以证明船上没有谷端此人。” “但,那三人原来是日本兵呀?” “姓什么我忘了。从北海道一直随船行动,在东京分别后怎么也想不起那件事了。” “哎,如果是当官的或者是什么的,当然会有些脸熟的吧。战后,在东京突然碰到一些熟人,当时日本正处于贫困时期,听没听说有四人为了糊口曾共谋袭击了商会的事?” “是的,有那么回事。不过想不起来了。” 辰已脸上浮现出有些难为情的神色:“万一,一点也不知道这些事,特别对我来说还不敢肯定。” 辰已不是那种不负责任、信口开河的投机者。他挪进一步道:“要尽快查明河岛泰介和谷端千三的阴谋?并且在钻石被人夺回之前,想办法救出去向不明的三人。一我这下被他问住了,不容分说,关键就在这里。 “有什么好的主意吗?” “自从接到少东家的电话之后,我也考虑了一些事。我认为还是最好去一赵成城学园。” “成城学园?这是怎么回事?” “谷端和河岛的秘密办事处可能就在成城那里。同行们都称那特有的铜顶洋房子为含羞草哩。” 取名为含羞草的洋房子?我自语时辰已打开桌子抽屉,从里面取出一张像是什么会员证的卡片。 “这不是我的。出入里面的某经纪人是那里的会员,往往要参加一些活动。这张卡片是从那男人手里弄来的,请放心,拿它进去看看吧。” “这是进入含羞草房子的通行证?” 辰已拿起身旁的体育报,手指在报纸艺术和技能下端的广告栏一角:“会议,恰奸在明天晚上召开。看,请看看这里吧。” 洋水仙盛开了。四月二十一日晚上九点恭候。含羞草夫人“那含羞草夫人指的是什么?” “哦,我也是从这张会员证主人那里听说的。含羞草指的是一位叫敦贺由希子的女人,她是那房子的主人。” “她的名字请给我再说一遍。” 辰已停顿一下后又说:“不,孩子。世界上同名同姓的事是常见的,即使那样也不要费心去注意它。l “那个女人在青山经营服装,商店是一座大楼,挺气派地被称为服饰和宝饰界的女皇,还听说是谷端或者河岛泰介的情妇。她常常召集一些富翁来含羞草招待会。那些同河岛和谷端一起从西伯利亚回来的同事兴高采烈地聚集在一块。那里有一间容的下百来人的大厅,所以被称为百人出头露面的场所,为了有一天变成百万富翁,个个都对它抱有兴趣。这里不仅是思念西伯利亚时代的落难,还是宛如同情妇幽会的游乐场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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