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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章  戏中有戏

  「那个仆妇姓巫,我们都叫她巫嬷嬷。」黑暗中,泉玉姬的声音轻得几乎听
不到,「闻姨、齐姊、巫嬷嬷是仙姬最得力的三个手下。巫嬷嬷专管调教各地送
来的豢奴。」

  程宗扬竭力辨认臧修等人留下的标记,一边道:「豢奴是什么?」

  「黑魔海分内、外两堂,内堂是教尊嫡传,外堂是半路加入的高手,如今由
仙姬管理。再往下是有职分的教众,比如传信的黑鸦使者和奴婢这种在各地做事
的御姬奴。再往下都是奴仆。教中奴婢也分为几级,最低一等的是豢奴。」

  「豢奴是教中豢养的奴婢,比寻常奴婢更低一等。通常是黑魔海仇敌,擒住
后没有杀死,豢养来供人消遣使用。因为那些豢奴大都对黑魔海仇深似海,需要
抹去她原有神智,让她们对以前的仇敌唯命是从,因此调教时十分危险。听说巫
嬷嬷因为调教一名豢奴,被斩成重伤,险些送命。」

  「那个青躯呢?他属于哪一类的?」

  泉玉姬犹豫一下:「据说教尊从太泉古阵得到一件秘宝,挑选九名孤儿自小
培养。因为他们无父无母,都用颜色来起名,号称九御。」

  程宗扬想起在建康遇到的墨狼。青躯、墨狼!那家伙应该也是九御之一。按
年龄算,这九人应该都很年轻,但青躯的龙筋鹤骨,再过几年恐怕臧修也敌不过
他。

  「看他年纪不大,为什么会有五级修为?」程宗扬道:「还有,一个青躯就
这么厉害,黑魔海怎么只培养九个?干么不培养一、二百个?」

  「培养青躯这种高手并不简单,从选材到培植都要花很多力气。之所以是九
人,是因为教尊要压过星月湖八骏。」

  看来岳鸟人真让黑魔海刻骨铭心,连人数也要硬压过他一头。黑魔海能这么
快死灰复燃,与那件秘宝想必有很大关系。

  程宗扬道:「那件秘宝是什么?」

  「奴婢只是听说,似乎叫玄秘贝。」

  玄秘贝?这不是武二郎说的四大假吗?澄心棠、玄秘贝、灵飞镜、珊瑚铁。
后两件自己见过,玄秘贝在黑魔海手里,还剩一件澄心棠不知是什么东西。

  剑玉姬虽然不在,但能除掉巫嬷嬷、斩断她一条左膀右臂也不虚此行。程宗
扬回过头。「这会儿装这么老实。说吧,还有什么瞒着我?」

  泉玉姬摘下面纱,露出美艳面孔,柔声道:「奴婢不敢欺瞒老爷。奴婢的魂
丹已经被老爷吞下,所思所想都瞒不过老爷耳目。」

  「你想的我也能知道?」魂丹还能控制御姬奴思维?看来这贱人真有不少东
西瞒着自己。

  「老爷把真气送入奴婢的窍阴穴。」

  程宗扬按了按泉玉姬脑后,「这里吗?」

  窍阴穴是人体要害,轻则致残,重则丧命。泉玉姬一动也不敢动,低声道:
「是魂丹上的。」

  程宗扬把一丝真气送入魂影脑后窍阴穴的位置,一种奇妙感觉扩散开来。真
气形成一道桥梁,将面前的御姬奴、窍阴穴中的魂影和自己这个操纵者连接在一
起。

  那种感觉超越听觉、视觉、嗅觉、味觉和触觉,仿佛直接深入对方灵魂,不
需要语言和文字就能直接交流。

  程宗扬心念微转,送过一个念头。泉玉姬立刻往前踏了一步,然后跪落、俯
下身体,像一只温顺雌兽翘起浑圆臀部,对着主人。

  程宗扬笑了一声,真气继续深入,探入泉玉姬脑际。

  泉玉姬战栗般的声音在心底响起:「奴婢所有秘密全都交给主人,从今往后
泉奴便是老爷永远的奴婢,不会背叛、绝对服从,没有任何隐私……」

  「这种话你说过一百多遍了吧?以为我还信啊?」

  泉玉姬在心里回答:「老爷可以废掉泉奴的武功,当成豢养的淫奴……」

  程宗扬想了想,送去一个念头:「毁容怎么样?」

  泉玉姬身体一颤,强烈的恐惧感弥漫全身。

  毁容果然是女人最害怕的事情。程宗扬在泉玉姬脑海中窥视,发现她在短暂
恐惧之后,升起一个念头:「只要能活着,什么都可以……」

  干!这贱人有够贱的。自己这会儿直接探触到她赤裸裸的内心,清楚看到这
贱人强烈的求生欲望。

  只要能活着,什么都可以,到了要命时候,背后插自己一刀她也不会手软。

  程宗扬没好气地送过一道劲气,重重撞在魂影上。泉玉姬身体一软,神识尽
失,毫无反抗地昏迷在地。

  原来要制服她这么容易。程宗扬放下心,反正这一带已被星月湖清理过,不
会有敌人出现,于是不再理会她,转身朝黑暗洞穴走去。

  洞穴是一道深入地底的裂隙。程宗扬估算一下,自己所在位置已经接近海平
面,再往下应该会见到海水。就在这时,眼前出现一片光亮。

  深邃而幽暗的洞腹内,六根树干般高大的火炬正熊熊燃烧,火光映出周围嶙
峋的怪石。二十余名星月湖军士列成两排守住洞口。火炬下,十几个人影或坐或
立,当先的是巫嬷嬷,在她旁边的则是鱼无夷。

  鱼无夷面冷如冰。在泊陵时他听说过武穆王的星月湖大营,但自从岳鹏举死
后,星月湖再也没有出现过,世人都认为当年叱吒风云的星月湖大营早已星流云
散,谁知会在此时突然出现。

  刚才一轮突袭让鱼无夷真正见识到星月湖的实力,更意识到黑魔海此番凶多
吉少。身为鱼氏继承人,莫名其妙死在这里未免太冤枉。

  一个提着双戟的大汉缓步走来,他浓发披肩、龙骥虎步,散着逼人气势。大
汉虎目精光四射地打量洞穴,冷冷道:「黑魔海在这里竟然还有处巢穴,用来处
置你们的尸首倒是方便。」

  鱼无夷咬牙道:「星月湖八骏齐名,你是哪个?」

  那大汉挺身:「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铁骊孟非卿!」

  鱼无夷身后席地坐着几个年轻人,他们相貌各异,但皮肤有种不见天日的苍
白,而且额头微微鼓起,显得眼睛很大。

  听到孟非卿的名字,其中一个抬起头。他颧骨凸出,眼皮薄得仿佛一层膜,
用刻板声音说:「孟非卿,星月湖大营上校团长,八骏之首。六岁习武,出自昆
仑一脉。十九岁追随武穆王岳鹏举,二十五岁组建星月湖大营。三十一岁岳鹏举
被诛,退隐江湖。身长六尺七寸,浓眉纠髯。」

  「使天龙霸戟,右戟重一百一十三斤,左戟重一百二十一斤,故推测为左利
手。武功刚柔相济,据信十余年前修为已臻六级。妻儿不详。评价:帅才。对敌
建议:长老级两人以上合击,或以天魔阵困之。」他声音毫无起伏,像用机器一
个字一个字念出来一样干涩。

  孟非卿将双戟收到背后,抱着肩膀道:「连老孟是左撇子都知道,不简单。
你是谁?」

  那年轻人道:「黑魔海晴州记士辛卯。」他停顿一下,「星月湖所有人的姓
名、身世我都记得。」

  孟非卿发出一声长笑,一招手,「臧修!」

  皮肤褪去金色的臧修跨前一步,「锵」的一声将雷霆战刀拄在地上。

  辛卯打量他一眼。「臧修,星月湖大营一团一营上尉连长。秦州人,十七岁
加入星月湖,营长为八骏之一龙骥谢艺。原为长刀手,积功升至少尉,朔北一战
斩首十三级,晋上尉。有一妻一妾,星月湖大营解散后不知下落。擅长:刀法、
骑术、金钟罩。修为:四级。评价:勇将。对敌建议:其金钟罩源自十方丛林,
罩门在天突穴。」

  臧修脸色微沉,提刀向前迈出一步,孟非卿伸臂挡住他。臧修的外家硬功修
为不凡,但很少有人知道他出身十方丛林。如果不是对他的修为评价还停留在十
几年前的四级,孟非卿几乎怀疑身边有黑魔海的奸细。

  「马鸿!」

  一名持矛的汉子出来,矛尾在岩石上一磕,溅出一串火星,竟是一柄铁矛。

  「马鸿。星月湖一管一连二排上士。」辛卯道:「竞州人,十五岁被招募至
星月湖。入营后习武,担任矛手,朔北之战斩首两级,晋升上士。擅长攻坚。对
敌建议:使用弓弩及暗器。」

  「好好好!黑魔海这次重出江湖,做足功课!」

  孟非卿看着周围空间朗声道:「看来宋国太尉府关于星月湖大营的卷宗都在
这里。」

  「没有。」那个叫辛卯的年轻人薄膜般的眼皮翻起,指了指脑袋,「所有资
料都在这里,送到这里的文字我们阅过即焚,从不留副本。」

  孟非卿双戟一撞,一股霸道气势直逼过去。年轻人离他足有十几步远,却被
震得身体一晃,脸上泛起一抹红色,额头青筋绷起。

  看着那些大额头的年轻人,程宗扬不由倒抽一口凉气。他已经看出来这些所
谓的记士都是活生生的档案馆,每一个都有过目不忘的能力。

  黑魔海使用这些年轻人的头脑记下所有文字讯息,他们的身世来历与青躯、
墨狼一样;青躯等人还有名字,这些记士只有一个干支作为代号。

  巫嬷嬷尖硬而嘶哑的声音响起:「孟贼!敢与我黑魔海较量吗?」

  匡仲玉挺身上前,针锋相对地说鲁。「妖人!死到临头还敢胡吹大气!当年
好不容易从岳帅指缝中逃生,败军之将还有脸较量?」

  匡仲玉流落江湖十几年,靠的是一张嘴混饭吃,寻常人哪里说得过他。巫嬷
嬷脸色铁青:「要打就打!少来废话!」

  一个尖嘴猴腮的汉子从人群中跃出,抱拳道:「朔北胡一逸前来讨教!」

  一名军士踏出来,向孟非卿敬礼:「二营一连少尉吕子贞请战!」

  孟非卿点头,吕子贞提着佩刀走到场中。「姓胡的,你在朔北做独行大盗,
与我们兄弟没少打交道,什么时候投入黑魔海当走狗了?」

  胡一逸打量他一眼:「原来是朔北城的吕捕头,竟然这里见面!果然是冤家
路窄!」说着他身子一纵,犹如一只猿猴朝吕子贞袭去。

  胡一逸是朔北大盗,刚被黑魔海招揽不久;吕子贞这十几年改了名字,在朔
北城当一名不起眼的捕头,没想到会在此地重逢。双方彼此不陌生,转眼便交手
十余回合,不分胜负。黑魔海又出来两人,分别被马鸿和匡仲玉截住。等黑魔海
又一人出阵,敖润再也按捺不住,大喝一声跃上前去:「雪隼佣兵团敖润!直娘
贼!拿命来!」

  场中八人分成四组捉对厮杀,一时间风声大作,刀光剑影夹杂法术释放的光
芒,令人目不暇接。秋少君却眼珠四处乱转,连周围石头也不放过。

  趁双方恶斗,程宗扬向后面戒备的星月湖军士打个手势,藉着洞壁上怪石掩
护,悄然移动脚步。忽然他心头一动,抬头朝洞穴顶壁望去。

  只见一个模糊影子像壁虎一样贴在洞顶,这会儿正朝自己露齿一笑,竟是秦
桧那个死奸臣。

  秦桧长衣吸附在身上,悬着身;他朝自己摆摆手,像影子一样在洞顶挪动,
转眼消失在黑暗中,没有发出一点声音。程宗扬松口气,继续往前行进。

  两炷香之后,场中分出胜负。黑魔海出场的四人只有一名大汉活着退回自己
一方。其余三人尸横就地,与敖润交手的汉子更是身首异处,让敖老大风风光光
地出口恶气。

  真刀真枪的硬拚,星月湖这帮从血海中杀出来的军士占了九成赢面。但那巫
嬷嬷对己方惨败似乎不在意,她退到火炬之下,毒蛇一样黄浊的眼睛凶光四射,
只看了场中一眼便紧紧盯住鱼无夷,好像对这个盟友比对星月湖更有兴趣。

  刚才一场恶斗下来,抛开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士,黑魔海能够一战的只剩
下三人;除了带伤的汉子便是巫嬷嬷和鱼无夷。事到如今不由鱼无夷不出手。他
踏前一步,冷冷道,「泊陵鱼氏,无夷公子。」

  秋少君连忙举起手:「我!我!」

  孟非卿沉声道:「秋公子稍安勿躁,让孟某来会会他。」

  鱼无夷挟住棘牙刃,缓缓抬起手,蓄势待发。

  孟非卿何等眼力,听说他是泊陵鱼氏就留了心,此时一眼看出他借抬手的动
作,从袖中放出一缕毒粉。毒粉颗粒极小,在跳动的火光下,仿佛一团若有若无
的轻雾。

  孟非卿天龙霸戟一挥,周围丈许空气仿佛被突然抽空,形成一个漩涡;飞散
的毒粉旋转着尽数吸附在戟尖上。孟非卿提起天龙霸戟,「呼」的一口吹出,毒
粉凝成一线朝鱼无夷疾射回去。

  鱼无夷失了一招,立即双手连弹,打出几枚蓝汪汪的毒针。

  孟非卿是左撇子的情况没有多少人知道,如今被辛卯提醒,鱼无夷打出的几
枚毒针,落点全在孟非卿身体右侧。

  孟非卿的天龙霸戟划出一道乌亮光弧,将毒针尽数磕开。接着双臂一绞,两
支月牙状的戟牙朝鱼无夷脖颈锁去。孟非卿出手霸道至极,戟尖撕开空气的锐响
在洞穴中犹如风雷,让每个人都提起心来。

  鱼无夷虽然名震一方,但撞上星月湖八骏之首的孟非卿,高下立判。面对呼
啸而来的天龙霸戟,他连出手硬挡的勇气都没有;身体往地上一扑,以一个狼狈
姿势避开双戟。

  他这一招只顾着躲避,将整个后背空门都暴露出来,慌乱得连一个刚习武的
孩童都不如;不少人露出鄙夷表情,觉得这个无夷公子盛名之下,其实难副。

  忽然鱼无夷身体一动,一个鲤鱼打艇,刹那间跃起丈许飞到孟非卿头顶,然
后袖中一缕黑丝旋转着飞出,瞬间张成一个直径丈许的大网,将孟非卿连人带戟
都罩在网下。

  那张渔网质地坚韧又柔不受力,正是克制孟非卿天龙霸戟的绝佳武器。一旦
被渔网罩住,对手便有通天神力,匆忙间也无法脱身。

  孟非卿身形一展,不退反进,雄狮般闯入火炬旁的黑魔海人群中,双戟飞龙
般盘旋挥舞。先枭去辛卯的首级,接着将旁边一名文士拦腰斩断。那名凭实力胜
了一场的汉子长刀疾出,劈向天龙霸戟的小枝。

  孟非卿右戟一翻,反而用戟牙拧住他的长刀,左戟如同铁骑奔出,将那汉子
击杀当场。孟非卿顷刻间连杀数人,直到巫嬷嬷的鲗刀砍来才收手。他反戟将鱼
无夷的渔网荡开,随即闯向另外一侧,双戟左右递出再杀两人。

  鱼无夷面沉似水,巫嬷嬷脸上的刀疤抽动着,泛起血红颜色。两人虽是围攻
孟非卿,但这个星月湖八骏之首的铁骊往来自如,想打哪儿就打哪儿、想杀谁就
杀谁,两人联手仍无法阻拦他半步,反而被他牵着走。

  鱼无夷心底发寒。眼前孟非卿修为明显超过自己不只一级,难道短短十余年
间他已经突破六级,进入第七级归元的境界?如果真撞上第七级的高手,自己别
说取胜,连逃生都是奢望。

  孟非卿双戟砸出,将巫嬷嬷震得倒退数步撞在火柱上,溅起一蓬火星,然后
左戟一挑,用戟牙挑住渔网;右戟闪电般劈出,戟杆砸中鱼无夷的左腕。

  鱼无夷左腕顿时折断,一只手几乎废掉。他尖啸一声,棘牙刃脱手飞出,带
着一股浓腥味道直逼孟非卿面门。

  「来得好!」孟非卿回战挑关抹着剧毒的棘牙短刃,腰身一拧,一招龙行大
荒挑开巫嬷嬷的鲗刀,接着直取鱼无夷颈下。鱼无夷已被逼到石壁处退无可退,
眼看要命丧当场。

  巫嬷嬷目露凶光,忽然松手抛开锄刀,怪啸着朝孟非卿胯下抓去;她竟然为
了鱼无夷这个盟友,使出同归于尽的打法。

  孟非卿右戟封住巫嬷嬷利爪,更加强横的左戟丝毫没有减速,眼看要切断鱼
无夷的脖颈。鱼无夷脸色一瞬间变得乌青,猛地吐出一口黑血,尽数溅在戟上。

  沾上毒血的天龙霸戟像蒙上一层铁锈,连接触到的空气也微微发蓝。孟非卿
抛开单戟,铁拳「呼」递出将鱼无夷胸骨打得尽碎,连他背后岩石也碎裂一块。

  程宗扬终于等到时机,大喝一声:「八格!」太刀脱鞘而出,明晃晃的刀身
映亮半个洞窟,仿佛一道闪电朝孟非卿袭去。

  黑魔海众人早已死伤殆尽,只剩下一个失去兵刃的巫嬷嬷。突然看到一个髡
发的忍者从黑暗中现身,太刀直击那个煞星,她凶目不由露出一丝错愕。

  忍者一刀劈在戟尖,孟非卿如受雷殛,雄躯剧震向后退开。忍者翻身落地,
双手握住刀柄举过头顶,摆出一个东瀛剑术的姿势,接着一个纤美身影掠来,用
生硬的声音替他说:「东瀛上忍,飞鸟熊藏!」

  看到泉玉姬,巫嬷嬷终于放下心。她露出一个狞恶笑容,嘶声道:「上忍来
得真巧!」

  孟非卿沉着脸,似乎在飞鸟熊藏的突袭下吃了暗亏,一时间无法出手。巫嬷
嬷抓住机会,抬掌往壁上一拍,厉声道:「走!」

  石壁凹陷下去露出一个洞口,巫嬷嬷当先掠入,接着是泉玉姬。程宗扬做戏
做到十分,抬手打出一支卷轴,一股浓烟立刻升起掩住众人身形,然后跃进去。

  巫嬷嬷扳动机关,一阵沉重至极的摩擦声响起,悬在洞口上方的巨石迅速降
下。星月湖人手虽多却被浓烟阻隔,只能在外面叫嚷喝骂。等浓烟散开,洞口早
已被巨石堵住。

  绝处逢生,即使凶悍如巫嬷嬷也不免有几分庆幸。她嘶哑着声音道:「上忍
好手段……」

  说话间,一条人影鱼一样从巨石下的缝隙间游入,却是刚才被孟非卿铁拳击
杀的鱼无夷。

  看到众人讶异目光,鱼无夷哼了一声。「鱼家的人岂有那么容易死的?」

  他舌头咬破一截,说话有些吃力,这时转身道:「上忍来得正是时候,要不
然在下也没这么容易脱身。」说着他蹦出一串流利倭语。

  程宗扬心下叫苦。自己好不容易等到孟老大干掉这家伙才露面,怕的就是被
他认出来,没想到他居然诈死。

  这家伙在云水和自己交过手,虽然经过小紫的易容术,但近距离接触,随时
都可能被他看出破绽。

  洞口的巨石「砰」的落地,打断鱼无夷的话语。巫嬷嬷道:「这边来!」说
着带领众人朝洞内走去。

  程宗扬心里打鼓。由于不知道岛上虚实,他与孟非卿商量双方合演一出戏,
由臧修冒充飞鸟熊藏先一步登岛;如果岛上另有膜跷、强攻无果,自己再诈为飞
鸟熊藏混入黑魔海内部,伺机而动,给黑魔海来个连环计。

  为避免后患,最重要的是不让黑魔海一人漏网,让剑玉姬疑神疑鬼。这会儿
看来这个险自己不得不冒。

  眼前出现几许光亮,光源却不是火焰,而是几颗大珠。珠辉虽然黯淡,但以
几人修为,这点光线已经足够看清周围细节。程宗扬硬着头皮跟随巫嬷嬷,一边
盘算如果立刻翻脸干掉姓鱼的,能有几分胜算?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鱼无夷目光闪闪地说:「飞鸟上忍莫非到过泊陵?」

  程宗扬索性装成听不懂,板着脸一言不发。但鱼无夷不屈不挠,换成倭语又
问了一遍。正头痛之际,巫嬷嬷忽然停下脚步:「鱼公子,请。」

  鱼无夷只好收口,进入镶着明珠的洞窟内。

  眼前是一个精致洞窟,两侧开着门,形成个圆形客厅;厅内摆着石雕桌椅,
四壁挂着帷幕,看起来像一座豪华的殿堂。

  鱼无夷打量四周:「没想到这里居然别有洞天……」

  巫嬷嬷嘶哑着喉咙道:「这里便是本教在晴州的无忧宫。」她一边说,一边
双手握住衣角,突然双手一分,手指铁钩般扣住鱼无夷的肩背,接着屈膝撞在他
腰椎上。

  鱼无夷刚死里逃生,哪里有半点防备?腰椎被她一击顿时折断,像条死鱼般
栽倒在地。

  这下剧变突生,程宗扬几乎看傻了。这悍妇刚才还不惜使出与孟非卿同归于
尽的手段救援鱼无夷,谁知转眼间会突下杀手。

  腰椎折断的剧痛使鱼无夷身上冒出一层冷汗,他腰部以下已经失去知觉,上
身又被封住穴道,一动也不能动。

  巫嬷嬷抛下染毒的衣角,对泉玉姬道:「我的话他能听懂吗?」

  泉玉姬连忙道:「会的不多,慢些说能听懂几分。」

  「那便好,告诉上忍不必惊惶。」


             第三章  戏中有戏

  听过泉玉姬传述,程宗扬沉着地点头,表示自己一点都不惊惶,倒是有一点
不好说出来的感激。

  巫嬷嬷把鱼无夷拖到隔壁,程宗扬侧耳听去,隐约传来「噗通」一声水响。

  片刻后,巫嬷嬷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从里面出来,尖哑着声音道:「老
妇姓巫,是仙姬座下一条走狗。」

  程宗扬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对鱼无夷下手,不过解了自己的燃眉之急。他摆
出一脸不满表情,横眉立目,叽哩咕噜说了一串!鱼无夷不在,程宗扬终于可以
大飙他的「倭语」。

  巫嬷嬷用疑惑目光看向泉玉姬。

  泉玉姬连忙道:「回嬷嬷,上忍问外面是怎么回事?」

  「外面是一些失心疯的狗贼。告诉上忍放心,无忧宫他们无论如何也闯不进
来。」巫嬷嬷冷冰冰道:「仙姬有事在外,与另一位飞鸟供奉去了夜影关。临行
前吩咐过,上忍是幽长老请来的贵客;幽长老虽然为我教殉身,当日答应上忍的
条件一样也不会少。」

  泉玉姬竭力地把她的话「译」给程宗扬听,程宗扬两手抱住手肘,不满地哼
了一声。黑魔海似对自己的身份很重视,不如趁机漫天要价,摸摸黑魔海底细。

  巫嬷嬷明显看出他的不满,转头对泉玉姬道:「吩咐你的事做了吗?」

  泉玉姬垂首道:「奴婢已经被上忍受用过了。」

  程宗扬心里冷笑,装出听不懂的样子喝问几句。泉玉姬放慢语调:「嬷嬷问
奴婢是不是服侍过主人。」

  程宗扬抓住泉玉姬的屁股用力捏了程,一边摇头:「哇鲁伊,哇鲁伊!」

  巫嬷嬷蛇般的目光扫过来,泉玉姬垂下头小声道:「上忍嫌奴仆服侍得不够
好……」

  巫嬷嬷扬手给了泉玉姬一个耳光,斥道:「没用的东西!」

  泉玉姬双手握在身前,躬身道:「嬷嬷恕罪。」

  巫嬷嬷冷冰冰道:「你跟了上忍这几日,他喜好是什么?好名?好利?还是
好色?」

  这三样自己都喜欢,不过要摸清黑魔海的底细还要从「人」下手。程宗扬往
魂影的疲阴穴送过一个念头;泉玉姬小声道:「上忍是个色中饿魔……每日都要
换花样让奴婢服侍几次……」

  巫嬷嬷露出一丝丑恶笑容,对泉玉姬道:「告诉上忍,岛上奴婢随他享用。
上忍就是想让老妇伺候,老妇这便脱裤子。」

  程宗扬噎了口气。上你?我宁愿上一只头上长犄角的老河马!

  看到程宗扬的表情,巫嬷嬷脸上刀疤抽动一下,发出一声刺耳尖笑。「上忍
这句倒是听懂了。」说着她扬声道:「来人!」


             第四章  阴阳鱼踪

  环佩轻响,十几名妙龄少女从另一侧洞口出来。那些女子穿着香艳奢华,不
仅一个个生得明眸皓齿、千娇百媚,而且皮肤出奇的富有光泽,呈现一种夺目的
姣丽感,令人眼前发亮。

  她们在巫嬷嬷面前列一排,屈膝施礼,娇声细细说:「奴婢见过巫嬷嬷。」

  程宗扬只觉眼前一片花枝招展。那些女子华衣飘香、秀色如花,一举一动都
充满女性诱人的韵致。

  与她们华丽衣饰相比,穿着粗葛的巫嬷嬷像个厨下烧火的佣妇,但众女望着
她的眼神却充满敬畏。照泉贱人说法,黑魔海内部等级森严,低一等的奴婢对主
人唯命是从,何况是能决定她们命运生死的人。

  巫嬷嬷手一摆,指着程宗扬道:「这位是教中的贵宾,飞鸟上忍,入教之后
便是供奉,你们的主子。上忍是东瀛人,不谙华言,你们几个要用心奉承,明白
吗?」

  那些少女娇滴滴应声,「是。」然后花枝般偎依过来,娇声道:「奴婢见过
飞鸟上忍。上忍好年轻哦。」

  程宗扬暗道:看来自己这一注押对了,如果在外面干掉巫嬷嬷,哪会知道此
地别有机杼?

  既然选了色中饿狼这个角色,只好演下去。程宗扬眉开眼笑,一边点头,一
边嘴里说着「哟西!哟西」,一副心醉神迷的样子。

  巫嬷嬷朝泉玉姬使个眼色,领着她走到刚才那间洞窟。程宗扬满脸堆笑地左
拥右抱,全副心神都放在窍阴穴的魂影上。

  巫嬷嬷的声音冷冷响起:「你是我亲手调教出来的,怎么连一个东瀛忍者都
应付不了?」

  泉玉姬道:「上忍好色得紧。奴婢刚破身就被他接连用了几次……」

  巫嬷嬷张手在她乳上捏了几把。「乳铃已经戴上了?」

  「是上忍亲手给奴婢戴的。平常怕有声音,钤内塞了丝棉……」

  泉玉姬下体一凉,长裤褪到膝下,接着一只冰凉手掌探入腿间。巫嬷嬷检查
过她的秘处,又伸到她臀间在她后庭按了按,哼了一声。

  「奴婢后面也被上忍开过。」泉玉姬道:「上忍阳物好大,幸好听了嬷嬷教
诲才没有受伤。」

  巫嬷嬷捏弄她的臀肉。「这么白的屁股,虽然不是绝品也难得一见。」她拔
出手指,「仙姬把你送给上忍便好生服侍。明白了吗?」

  「是。」

  「东瀛忍术别有所长,连仙姬也对飞鸟家的忍术赞不绝口。往后服侍上忍多
立下几桩功劳,你在教中的位置水涨船高,总好过那些傀儡姬。」

  泉玉姬提好衣服。「奴婢知道了,多谢嬷嬷。」

  她停了一下,听罢脑际声音:「听说东瀛有些地方兄弟共用一女……若另一
位飞鸟上忍要奴婢服侍,奴婢要不要陪他?」

  巫嬷嬷像听到什么笑话,发出公鸭般的「嘎嘎」笑声,过了会儿才道:「那
位飞鸟上忍若要用你才是你的福气!好了,有件事我要问你:这些天你跟在他身
边,见到他带了什么东西吗?」

  泉玉姬怔了一下:「什么东西?」

  巫嬷嬷嘶哑阴沉的声音道:「一柄剑,布都御魂。」

  程宗扬皱起眉。什么破剑起的烂名字?听起来好像跟自己没什么关系啊……

  猛然间程宗扬想起那支剑柄!难道那是布都御魂的柄?但剑身不知在哪里遗
失,只剩下一个光秃秃的剑柄,不知道算不算数?

  泉玉姬听到答案,连忙点头,「有的。」

  「那好。」巫嬷嬷道:「你在上忍身边多留心,那柄剑将来仙姬要有大用。
明白吗?」

  「奴婢知道了。」

  巫嬷嬷道:「你去吧。」

  「嬷嬷。」泉玉姬说道:「上忍说他有御女之术,能连御百女。只怕这些姬
奴还不能适他的意……」

  「连御百女?好大的口气。」巫嬷嬷打量她两眼,「难怪你对他怕成这样。
难道一天要用你二、三十次不成?」

  泉玉姬红着脸低下头。

  「岛上的姬奴就剩这些,等离开再说吧。」

  泉玉姬眼睛一亮:「后面有出去的路吗?」

  巫嬷嬷没有透口风,只道:「星月湖那帮狗贼总不能在外面一生一世。」说
着,她忽然发出一声拧恶冷笑,声音充满嗜欲味道。「正好岛上刚送来一个新鲜
豢奴,虽然年纪大了些,但别有风韵。老妇刚调教一半,上忍若有兴趣也来调教
一番,让老妇看看东瀛上忍的手段。」

  泉玉姬说:「原来是新来的豢奴,恭喜嬷嬷。不知道是哪里送来的呢?」

  巫嬷嬷皱起眉:「你问这么多干么?」

  「上忍挑剔的很。」泉玉姬道:「若是海外送来的,怕他不喜。」

  巫嬷嬷道:「放心吧。是临安送来的。」

  程宗扬透过泉玉姬弄清岛上底细,不禁心里一宽。只剩一个悍妇、十几个供
人消遣的姬奴,随便来几个人就打发她们。

  泉玉姬从洞内出来,一边走一边听主人吩咐,转身悄然朝外走去。

  外面的洞窟里,几个美貌姬奴已经褪去衣衫,裸露白光光的玉体在程宗扬身
边厮混;莺莺燕燕,娇声不绝。

  两名半裸少女拉开他的衣带,娇声笑道:「上忍身体好结实呢。」

  两女边说,边伏在他腿间用香舌舔弄:「阳物也好威风,嘻嘻,好热……」

  旁边的姬奴笑道:「两个会巴结的小骚货,嬷嬷说过,他听不懂呢。」

  一名姬奴抬起头,星目眄睐地笑道:「听不懂也知道是好话啊。上忍,是不
是哦?」

  程宗扬笑容满面,一边点头说着「哟西!哟西」,一边竖起耳朵,竭力倾听
洞内声息。

  泉玉姬照自己的命令去打开石门,巫嬷嬷还留在里面,不用说,肯定是为了
那个无夷公子。程宗扬纳闷的是黑魔海为什么救了姓鱼的,又突然翻脸呢?

  旁边几名姬奴道:「别说嘴了,姐妹们哪个先来?」

  「当然是兰妹妹。」几名姬奴笑闹着把一名少女推到程宗扬面前,「兰妹妹
还是雏呢,让上忍先给她开苞,博个好彩头。」

  那少女十六、七岁年纪,生得眉枝如画,这时娇笑道:「不要……上忍阳物
好大……」

  旁边的姬奴笑道:「要让巫嬷嬷给你开苞,比这个还大呢。」

  程宗扬屏住呼吸,侧耳听着洞内动静。这些女子言语间没有羞涩,似乎对男
女之事早已习以为常。若是平时,自己少不了动手动脚大占便宜,这会儿只能强
行压下欲念,先干正事要紧。

  失去泉玉姬这个耳目,巫嬷嬷的声音微弱许多。他将全部精力集中到耳部,
才断断续续听到几句交谈。

  「东西拿出来,便给你个痛快……」

  「什么东西?」

  巫嬷嬷阴恻恻道:「阴阳鱼……光明观堂……」

  鱼无夷忽然尖笑起来。「哈哈哈……嘿嘿嘿……」

  黑魔海与鱼氏合作果然是为了对付光明观堂!程宗扬紧张地思忖:在黑魔海
眼中,鱼氏的价值就是他们亟需的阴阳鱼而已。巫嬷嬷当初拚命营救鱼无夷是为
了阴阳鱼,脱身后立刻出手暗算也是为了鱼氏的阴阳鱼。

  现在岛上遇袭,鱼无夷死在这里,黑魔海也可以告诉鱼氏是星月湖下的手。

  既得了东西,又给星月湖树个阴狠劲敌,一举两得。

  鱼无夷一声痛吼,似乎被巫嬷嬷用了什么手段痛加折磨。程宗扬略一分神,
洞窟的声音立刻隐去;等他回过神来,眼前已经多了一具活色生香的肉体。

  兰奴华服被人扯下,露出与她年龄不相衬的妖艳香驱。她肌肤细嫩无比,像
冰雕般光洁得看不到一根汗毛,圆耸的双乳形状饱满坚挺,柔软腰身纤细如柳。

  笑闹间,那些姬奴七手八脚地将她托起来,拉开她一双玉腿,一边将她羞涩
的秘处剥开,露出红艳欲滴的蜜穴。

  程宗扬惊奇地发现,这少女通体洁白如玉,只有唇瓣、乳头和柔嫩的秘处红
艳夺目,而且色泽深浅一模一样;再看其他女子也是清一色雪肤红唇。加上光洁
的肌肤、曲线美妙的胴体,整个人呈现一种不真实的完美,就像一个个精心制作
的仿真娃娃。

  程宗扬心猿意马,眼睛看着面前的少女,耳朵努力听外面的声息,隐隐约约
只有鱼无夷的低嚎声不断传来。

  周围的姬奴笑声不绝,似乎在说什么。忽然一只玉手伸来,程住少女的乳头
一拧。兰奴乳头被拧得转个圈,然后被用力拉长,显示惊人弹性。

  兰奴挺起白滑上身,雪乳高耸,红嫩乳头被同伴肆意揉捏拉拽,扯弄得不住
变形。

  那少女娇笑着,随着同伴的扯弄,玉体不住颤动。另外几名姬奴托起她的粉
臀,一边拂弄程宗扬的阳具,一边把手伸到少女股间挑弄。

  「飞鸟大爷,兰妹妹的处女嫩鲍美不美?」

  「小浪蹄子,这么快就滴水了?」

  「好姐姐,人家花蒂都被你揉碎了……」

  程宗扬色眯眯地盯着少女秘处,忽然张臂搂住她的腰肢往自己腰间一坐,一
边把脸埋在她乳间发出一阵怪笑。

  巫嬷嬷沉着脸从里面出来,她脸上刀疤微微发红,丑陋面孔更显狞恶,显然
没有从鱼无夷口中得到她想要的东西。她往这边瞟了一眼,看着搂抱求欢的东瀛
忍者,露出一丝轻蔑。

  忽然巫嬷嬷猛地一转身,望着洞外方向。程宗扬清楚看到她颈后毛发一下子
竖起,似乎陷入极大的震惊,接着嘶声叫道:「谁!」

  远处这时才传来岩石摩擦的声音,位置正在刚才进来的地方。短暂的惊愕之
后,巫嬷嬷露出骇人杀气,飞身向外掠去,一边厉声道:「泉玉姬,你这个小贱
人!」

  泉玉姬痛叫道:「嬷嬷小心!有敌……呀……」

  黑暗中,一根修长的手指破空点来,封死巫嬷嬷前进的角度。巫嬷嬷反掌切
出,掌指相交,发出一串气劲交击的轻微爆响。指尖点中手掌的刹那,两人各退
尺许;巫嬷嬷手指微屈,竟然吃了小亏。

  一个儒雅的文士轻捷地落在地上,朗笑道:「好功夫!」接着伸出食指,大
袖飘飘,带着说不尽的潇洒自若,朝巫嬷嬷颈侧要穴捺去。

  巫嬷嬷嘶叫道:「你是谁!」

  秦桧笑道:「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识。」一边说一边展开指法,
一指一指不离巫嬷嬷要害。

  周围花枝招展的姬奴都愣住了,呆呆看着洞口交手的两人。程宗扬怀中少女
原以为自己被他破体,正颦眉忍受,身下却一空,直接坐在他腿上。

  诧异间程宗扬手指一抬,封住她的穴道,再从石椅上弹起,跃进囚禁鱼无夷
的洞窟。那小子半晌没有动静,不知道是死是活。

  刚进洞窟便看到一片水光,看来此地已是海平面的位置。鱼无夷蜷着身体躺
在水边,苍白皮肤上布满乱糟糟的刀痕,令人触目惊心。

  巫嬷嬷下手虽然惨毒却极有分寸,那些刀口深入寸许,但避开致命血脉,只
将他肌肉深深切开;既不伤及性命,又能最大限度地加重他的痛苦。

  鱼无夷被海水浸过的伤口满是血水。至于他的右手更是手指尽断,没有一根
完好骨骼。

  看鱼无夷的模样,十成性命已经去了九成半,能不能喘气都不好说。程宗扬
正后悔自己晚了一步,没想到濒死昏迷的鱼无夷忽然睁开眼睛,眼中露出妖异光
芒。

  「好小子,真能熬啊。」程宗扬蹲下来打量他。

  鱼无夷腰椎断裂,半身瘫痪。他牵动右手,血肉模糊的指间淌下一滩血水。

  时间紧急,程宗扬也不再废话,拔出珊瑚匕首顺手戳进了手边岩石。「鱼小
子,刚才老河马问你了什么东西?老实说了,让你少吃点苦。不然我的刀可是很
利的。」

  「哼!」鱼无夷狞笑着咳出一口血,神情愈发凄厉。他似乎早就准备好等这
一刻,拼尽全部精力说:「用心记着!」

  程宗扬愣了一下。鱼无夷急速说道:「马王巷七海客栈,丙一院正房主梁,
空的。阴阳鱼就在里面!你找到之后,立刻拿走!」

  鱼无夷在巫嬷嬷手下死撑到现在,但自己还没开始威胁,他就竹筒倒豆子说
个干干净净,让程宗扬觉得很不适应。「什么阴阳鱼?」

  鱼无夷不肯多说。「一件大有用处的饰物。」

  程宗扬左右看了看,巫嬷嬷正与秦桧交手,一时半会脱身不得。他压低声音
道:「你没糊涂吧?为什么给我?」

  鱼无夷咧开溢血的嘴巴,边笑边道:「你这假扮的倭人,难道我鱼无夷看不
出来?黑魔海从我身上得不到阴阳鱼,必定会去搜寻我曾住过的客栈。与其迟早
落在他们手里,不如给你。我不管你是什么人,只要是黑魔海的仇家就好!」

  「喂,你怎么样?」

  「我已经服毒,活不过一刻钟。」鱼无夷的口气像说别人一样冷漠。

  程宗扬皱了皱眉,「服毒?」

  「哈哈……」鱼无夷笑着,唇角淌下一串乌黑血迹,「你以为我能熬过他们
的刑讯?别傻了。一刻钟已经多了,要不是等你,我何必撑到现在!」

  「不会吧?」程宗扬看着他残缺的肢体,不相信他还有能力服毒。

  鱼无夷冷哼一声:「我鱼氏用毒手段岂是你们所能知晓的?」

  鱼无夷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声音微弱下来。「你若愿意便去泊陵告诉家父我
的死讯。不愿意便罢了。」

  「你不怕你们鱼家的东西被我藏私?」

  「阴阳鱼落到你手中只是无用的废物!」鱼无夷冷笑:「除了黑魔海,无论
给谁也不损我们鱼家分毫!」

  看他凄惨的样子,程宗扬不禁生出一丝同情。「还有什么我能帮你的?」

  「有!」鱼无夷喘口气,「把我抛到水里——让我死得体面一点!别让人看
到我的尸体!」

  程宗扬伸出手,鱼无夷冷笑:「你想死吗?用脚,把鞋子扔了。」

  程宗扬想起他周身是毒,于是解下太刀,连鞘抵在鱼无夷腋下,然后把他托
起来小心推进水里。

  鱼无夷已经折断的腰椎没入水中,身体渐渐下沉;当海水没到下巴时,他拼
尽最后一点力气道:「不管你是谁,杀光黑魔海的人!能为我报此大仇!九泉之
下我也会大笑复大笑!」

  鱼无夷又吐口血,黑血直接溅在水面上;沉没前的刹那,他嘶声道:「小心
剑玉姬那妖妇!好好活着!你若把阴阳鱼给了黑魔海的人,九泉之下我也不放过
你!」

  外面的劲气交击声越来越急,忽然巫嬷嬷一声厉啸,从秦桧指下脱身,旋风
般闯入洞窟,嘶声叫道:「上忍快走!」

  秦桧衔尾追来,从容道:「前方无路可回头!」

  他化指为掌,往巫嬷嬷背后轻轻拍去。巫嬷嬷听到风声,反手击向秦桧的手
掌,忽然掌心一硬,按到一截竹筒。

  一点火星闪过,接着「轰」的一声炸响,声如雷鸣;一股足以熔化金属的炽
热气流猛然涌出,以巫嬷嬷的修为也不禁痛嘶一声,手掌像被烈火烧过般的肌肉
卷焦,几乎露出烧黑的白骨。

  秦桧也被烟花的威力惊了一下。短暂的一分神,巫嬷嬷已经负痛耸身一跃,
纵向黑暗水面。

  秦桧飞身欲追却听到一声厉喝,「八格!」程宗扬抽出最后一柄太刀,劈头
砍下,一边向他施个眼色。

  两人装模作样的狂呼恶斗,让巫嬷嬷听见是这位东瀛上忍舍命拦住偷袭者,
才给了她一线逃生的机会。

  计算巫嬷嬷已经逃得差不多,程宗扬示意秦桧拿出一支烟花。他挥刀砍进岩
石,火花迸射间,竹筒引线被点燃,筒口飞出一团浓绿火光,刹那间划破黑暗,
映亮面前一个足有百余步长的巨大空间。

  眼前的洞窟一半浸在水中,远远能看到巫嬷嬷身影从水面飞驰而过。她半边
葛衣被烧得乌黑,抓住重伤的右手;乱发飞舞有如恶魔,接着绕过一块巨石,消
失不见。

  那团绿火撞在对面石壁上,爆成一团灿烂烟花;未熔化的金属碎屑将岩石烧
得嗤嗤作响。

  程宗扬收起刀。「穷寇勿追。」

  秦枪微微一笑。「便依公子吩咐。」

  「奸臣兄,你怎么进来的?」

  「泉捕头进去时便趁机进来。」秦桧道:「巫宗在这里下了不少功夫,刚才
我四处看了看,里面还有不少东西。」

  程宗扬正待细问,只听身后风声连响,孟非卿等人一涌而入。泉玉姬随之跟
进来,影子般站在程宗扬身后。

  程宗扬放下心事。「怎么只有你们的人?秋小子和敖老大他们呢?」

  「他们在外面。」臧修道:「敖队长杀红眼了,一个一个补刀呢。」

  程宗扬抬头张望道:「紫姑娘呢?」

  臧修回头看了一眼。「刚才好像看见紫姑娘进来。」

  孟非卿背着双戟,负手过来:「你没事吧?」

  「没事。」程宗扬摊开手,「巫河马干掉鱼小子,然后跑路了。情况就是这
样,现在只剩下她们。」

  程宗扬指了指那些女子,十余名姬奴早已吓得面无人色,望着这些剽悍的军
士,一个个娇躯颤抖、噤若寒蝉。

  「无妨。」孟非卿对逃走的巫嬷嬷不以为意。「扫清此处足够黑魔海痛上几
日。留个活口,给他们一个警告也好。」

  程宗扬道:「孟老大,她们都是黑魔海买来的女奴,不会什么武功。反正你
们鹏翼社有车马行,往哪儿去都方便,不如交给你处置吧。」

  孟非卿目光闪闪地打量了那群女子:「傀儡姬?」

  匡仲玉伸出鼻子嗅了嗅,点头道:「全都是。」

  孟非卿一挥手:「照老规矩处置。」

  臧修伸手搀起一名女子,旁边的军士也过来帮忙,替她们捡起散落衣物,一
边扶她们起身。

  程宗扬玩笑道:「老臧,听说你是和尚出身,还娶了一妻一妾,这会儿这么
慇勤,不会是个花和尚吧?」

  臧修苦笑一下,搀着姬奴玉肘的铁掌往前一送,轻轻拍在她胸口,震碎她的
心脉。接着那些军士也同时动手,顷刻间将一众女子杀得干干净净。

  看着那些花枝招展的女子顷刻之间尸横就地,程宗扬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
睛。

  他呆了半晌才大叫:「孟老大!你们这是做什么!臧修!我干!」

  「这些是黑魔海傀儡姬。」

  孟非卿道:「黑魔海从各处搜罗女子炮制成姬奴,这些傀儡姬看起来姣艳无
比,体内都有大毒,一旦失去黑魔海巫术的控制,随时都可能横死。不仅死前苦
不堪言,而且流毒无穷。」

  「她们是被黑魔海控制的弱质女子!什么坏事都没做!你们!你们!」程宗
扬气得说不出话。

  匡仲玉道:「这些傀儡姬已经迷失本性,只剩下淫欲;若放过一人便等于害
了十几人。」

  「她们都是活生生的人!你们……我干!」

  孟非卿道:「我只后悔当年没能杀尽黑魔海妖人,让他们作孽至今。」

  臧修也道:「岳帅当年也是于心不忍,收容几名傀儡姬留在山村中。结果十
余日间,整个村子都被这些毒姬毁掉。岳帅痛定思痛才定下这条规矩。」

  那些女子软绵绵倒在地上,像睡着一样,几乎看不出死亡的痛苦。孟非卿拍
了拍程宗扬的肩,「兄弟,切不可有妇人之仁。死在我们手中恐怕是她们最好的
结局。」

  「我知道……」程宗扬无力地说:「还是有点不舒服。难道你们没有办法救
她们吗?」

  孟非卿摇了摇头,「黑魔海的巫术岂是那么容易破解?」

  程宗扬吐口闷气,「早知道我就不放姓巫的那个老河马走了。」

  孟非卿道:「超度了吧。」

  程宗扬一手按着额角,转身朝洞窟另一侧走去,不忍心再看那些傀儡姬尸横
遍地的惨状。秦桧和泉玉姬左右跟在他身后,留下星月湖等人清理现场。

  程宗扬望了望水面,鱼无夷的尸体已经沉入水底。他长叹一口气,结局竟是
这样,真不知是喜是悲。

  「公子。」秦桧朝程宗扬使个眼色,低声道:「里面还有东西。」

  程宗扬扭过头。秦桧道:「刚才我察看时发现的,在这边。」

  秦桧领着程宗扬走了数十丈,绕过一堆乱石。石隙隐秘处有一扇小铁门。

  「这是什么地方?」

  「似乎是宝库。」回答的是泉玉姬,她说道:「教里有要紧东西才用这种铁
门。」

  秦桧让开身体,笑道:「有劳了。」

  泉玉姬摸索片刻,机括「答」的跳开;铁门分开一线,里面黑沉沉看不到尽
头。

  秦桧把用过的竹筒缠上布条做成一枝简易火把,当先进入。洞内是一条狭长
甬道,两旁开着仓库般的耳室。

  程宗扬一间间的走过去,一大半石室都空着,倒是其中一间地上放着两口木
箱。

  程宗扬拿来火把,只见箱上贴着封条,上面赫然是建康云氏钱庄的花押。

  程宗扬立即抽刀劈开箱盖的锁钮,不由得眼前一亮。木箱内满满推着铢钱,
在黑暗中散发黄澄澄的光芒;竟然都是金铢!

  程宗扬禁不住吹声口哨:「运气真好!这下发了笔横财!」

  秦桧道:「两大箱金铢,黑魔海真是生财有道。看样子起码有三四万枚。」

  「五万枚!」

  程宗扬心里有数,这笔巨款又是从建康运来,不用问,肯定是晋宫被运走的
五万金铢;黑魔海千里迢迢从建康运来,拿到手还没来得及动用,倒便宜自己。

  程宗扬拿起一把金铢,感受钱铢沉甸甸的份量。秦桧笑道:「恭喜公子。公
子的临江楼建成有望。」

  程宗扬琢磨片刻,丢下金铢拍了拍手。「会之,你给孟老大送过去。有了这
笔钱,孟老大的江州之战就轻松多了。」

  秦桧为之哑然。这位家主一直以商人自居,说挣钱说得口响,这会儿平白得
了一大笔钱却没有半分吝啬,全拿给孟非卿充作军资。

  「家主挥金如土,属下自当奉陪。」秦桧笑着拾起一口木箱出了洞窟。

  程宗扬边走边看,一边道:「你装得很像嘛,刚才叫那一声,我还以为你真
被人干掉了呢。」

  泉玉姬道:「奴婢的身子还没有被老爷用够,不敢轻易去死。」

  程宗扬在她脸上捏了一把。「真乖。」

  泉玉姬拉开衣带媚声道:「老爷,让奴婢来伺候好吗?」

  自己吸收不少死气,刚才又和那些傀儡姬厮混,早已欲念勃发,想拿她泄泄
火。

  这贱人与自己心意相通,不用自己开口就乖乖就范。

  程宗扬一把搂住她的腰,手掌朝她衣内探,突然间耳边传来一声呻吟。程宗
扬风一般旋过身,拔刀在手,本能将泉玉姬挡在身后。

  身后一堵光秃秀的石壁,哪有半个影子?这会儿两人已经走到甬道尽头,别
说活人,连个能喘气的生物都没见到。

  片刻后,耳边又传来那个微弱呻吟声。这次程宗扬听得清楚,声音竟然是从
那堵石壁中传来的。

  程宗扬一阵毛骨悚然,他硬着头皮用刀尖挑了挑石壁,没有发现丝毫异样。
刚才他下意识的举动却让泉玉姬露出复杂眼神。她这种御姬奴和那些被教尊挑选
的九御一样,都是可以随手丢弃的牺牲品,何时被主人保护过?

  程宗扬试着敲了敲岩石,猜测这里也许有机关,整座石壁都可以移动,背后
另有空间。可惜东敲西打半晌也没有找到机括。

  程宗扬懊恼地停下手,身后传来一声轻笑,「大笨瓜!」

  程宗扬一阵惊喜。「死丫头!刚オ跑哪儿了?」

  小紫拿着一柄小扇子,像淑女一样轻轻扇着,笑吟吟道:「打打杀杀的事人
家才不做呢。当然是等你们打完了,看看有什么好玩的。」

  「你就偷懒吧!过来看看这个!」程宗扬敲了敲石壁,「后面好像是空的。
你不是很聪明吗?找找机关在哪儿?」

  「笨死了。」小紫拿过珊瑚匕首往壁上一刺,雪亮锋刃轻轻松松直没至柄,
接着挖下一大块岩石。

  程宗扬冷笑一声,气哼哼道:「别以为我会夸你聪明!我让你找机关,谁让
你挖墙了?这是作弊!」

  小紫白了他一眼,把匕首丢给泉玉姬。泉玉姬连削带刺,不多时挖出一个大
洞。

  程宗扬把火把递进去,伸头看了一眼。石壁后果然是一间石室,室内空荡荡
的,除了一张充当桌子的黑色玄武岩便空无一物。但那个声音毫无疑问是从石室
传来。

  程宗扬心里升起一个念头:真是见鬼了……

  呻吟声再次响起,程宗扬举起火把朝声音来处挥去,只见洞窟角落赫然放着
一具棺材!那棺材直立着竖在墙角,表面黑漆已经脱落,露出黏在上面的絮麻。
小紫抱住他的手臂小声道:「好可怕……呜呜……」

  程宗扬差点气得笑出来。「就算真是鬼,它也怕你好不好?」

  程宗扬一手举着火把,一手握着匕首,真气贯满全身,然后举起匕首刺在棺
木接缝处用カ一挑。

  沉重棺盖倒落下来,露出一个美艳倩影。


             第五章  棺中倩影

  谁也没想到棺材中会是一个活生生的女子。她直挺挺立在棺中,头颈和手脚
关节都被几根横木卡住。那些横木的位置很有技巧,打开时,她可以行动自如地
从棺内出来;一旦钉上棺盖,里面的人便被牢牢卡住,动弹不得。

  程宗扬定了定神,惊异地发现这女子不仅容貌美艳至极,而且气质不凡。那
种雍容华美之态比晋宫丽妃还胜过几分。

  她秀发盘成云髻,鬓侧垂下一弯乌亮发丝,微微俺住一侧雪白脸颊,使她美
艳面孔平添几分妩媚。她脸颊肤色像珍珠一样莹白,涂过胭脂的美唇娇红欲滴。
双眉犹如弯月,又长又浓密的睫毛使她黑白分明的美目愈发迷人。

  看着面前的陌生人,她眼中露出一丝惊惶,怯生生不敢做声。

  小紫两手叉腰,枪先道:「我们是巫嬷嬷派来的。」

  美妇身体微微一颤,勉强露出笑容,柔声道:「妾身见过姐姐。」

  她语调柔软,听在耳中说不出的柔美动人。程宗扬把到嘴边的口哨硬生生咽
回去,仔细打量眼前美妇。她比丽娘更显成熟,体态丰秾,眉梢眼角都流露出浓
浓的熟艳风情。

  虽然被人封在棺木中,她的衣饰却出奇奢华,较之娱人耳目的傀儡姬更胜一
筹。

  她上身是一件对襟的朱红罗衣,虽然已洗濯过,依然光彩如新。衣钮是一颗
颗圆润明珠,纽锁用金丝挽成。腰侧的七彩丝绦悬着一副光洁莹润的九叶玉佩,
下身罗裙长及地面,勾勒出婀娜身材。

  小紫道:「我问你,你叫什么名字啊?」

  美妇露出茫然眼神:「妾身……不记得了……」

  程宗扬忍不住道:「连自己名字都不记得了吗?你从哪里来的?」

  美妇赧然道:「不记得了。」

  程宗扬提醒:「是临安吗?」

  美妇努力想了半晌,最后还是摇头。

  小紫踩了程宗扬一脚,免得他漏出底细,一边笑吟吟道:「那我们是谁,你
总该知道吧?」

  美妇明显松口气。她挽住白玉般的双手,恭敬地柔声说:「姐姐是嬷嬷派来
的,这位公子想必就是嬷嬷说的客人。」

  小紫拍手笑道:「我还以为你是傻瓜呢。原来不是哦。」

  美妇脸上露出一抹羞赧红晕:「请姐姐恕罪,妾身得了晕厥症,以前的事都
忘掉了。对不起。」

  「我们是来做什么的,你也知道啰?」

  美妇脸色微微发白,她垂下头,半晌没有做声。

  小紫笑道:「还没有想明白呢,只好把你再封在棺材里喽。」

  「不要!」美妇失声叫道。

  一想到被活生生封在棺中与外界隔绝的滋味,美妇不由娇躯一阵战栗,急忙
道,「妾身知道的。妾身,妾身这便跳给客人看……」

  泉玉姬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她是豢奴。那具黑棺是巫嬷嬷用来调教不听
话的奴婢。」

  程宗扬还没开口又被小紫踩了一脚,只好把一肚子疑问吓回去。

  看来这个美妇是巫嬷嬷说的那个新从临安送来的豢奴。看她的装扮似乎是个
大有身份的女子,不知黑魔海用了什么手段,竟然让她把自己的来历全都忘掉。

  美妇一手提起裙裾,有些吃力地从棺木出来,屈膝向程宗扬施了一礼,然后
抬起玉颈,如水美眸望着程宗扬,红唇微微挑起,露出一个媚惑笑容,柔声道:
「妾身献舞一阙,祝客人福寿吉祥……」

  原来是个舞姬。程宗扬有些好奇地看着她,不知道这个美妇在巫嬷嬷手下学
了什么舞技。

  美妇身子一旋,红裙飘扬飞起,绕膝旋转一周慢慢松开。美妇收起惶恐和不
安,美须脸庞上,红润唇瓣宛如鲜花绽放,曼声唱道:「昔有佳人,兰玉其身,
今有贵客,为君洗尘。」

  她一边清音咏唱,一边一手绕到颈后拂起秀发,露出白腻如玉的粉颈;一手
取下髻上簪子,轻轻放在玄武岩上。

  「瑰逸妙姿,旷世秀群,倾城艳色,雅志轻云。」她用美妙歌声勾勒出一个
绝代佳人,不仅风华绝世,而且雅志高洁,令人神往。

  接着美妇转过身面对客人,轻移莲步,摇曳生姿地款款走来。一边挺起丰隆
胸部,一边两手按住衣领那颗龙眼大小的珍珠钮扣,白嫩玉指一旋,解开衣襟。

  「美目流眄,皓袖绽纷……」在程宗扬错愕目光下,美妇一边轻歌曼舞,一
边用优美动作解开罗衫轻轻分开。华美绣衫从肩上滑下,她一手抚住雪白香肩,
水汪汪的美目望着程宗扬,缓缓褪下罗衫。

  这是……脱衣舞吗?程宗扬脑中跳出这个念头。

  罗衫飘落在地,露出一具曲线饱满的胴体。建康女子的内衣多半带有半袖,
称为两当;她里面穿的则是一件葱绿抹胸。

  这件抹胸的外观与自己熟悉的小吊带相似,用一幅细绢贴身裁成,由后向前
在胸前用细丝带束紧,将双乳挤得高高耸起。美妇的抹胸质地名贵,泛着柔和的
葱绿光泽,将雪白香肩和双臂更衬得肤光动人。

  美妇双手抚在乳侧,贴着胴体曲线向下移去,挽住腰间衣带。她大红罗裙繁
着丝绦,在腰侧打成一个合欢结。美妇扯住丝绦轻轻一拉,罗裙在她腰间凝止片
刻,贴着她腰腿的优美弧线滑落下来。

  美妇用足尖挑起罗裙轻轻一提,罗裙滑到一边。只剩下贴身内衣的美妇立在
室中,杨起雪白双臂;双手放在脑后,挺起双乳,向客人展示自己优美的体型,
一边柔声唱道:「窈窕纤身兮,凝脂其肤。宾客举觞兮,以娱耳目。」

  美妇穿的抹胸向下垂到大腿中段,里面还穿着贴身亵裤。她变换姿势让客人
尽情观赏自己胴体的美态,再转过身将抹胸提到腰间,接着两手挽着褒裤边缘,
贴着肌肤缓缓褪下。

  还真是太阳底下无新事,没想到这里有人跳脱衣舞。自己以前看过的脱衣舞
都是配着重金属摇滚的强烈节奏,一帮妖艳的脱衣舞女使劲摆动肢体,看谁把衣
服扔得更远、谁奶子挺得更高。

  眼前这个美妇的舞姿可以用「静美」形容,配着她成熟美!的风情,每个动
作都充满撩人春意,再加上娇躯美妙曲线和半裸的香肌玉肤,让人禁不住想像她
薄薄衣物下,那具胴体该是怎样香艳和性感……

  美妇玉手贴着浑圆雪臀慢慢滑下,薄如轻纱的细绢向下卷起。柔软纤美的腰
肢、白滑如雪的臀肉渐渐展露出来。那道光润臀沟如脂如玉,在暗淡火光下散发
出诱人的白腻……

  「程兄!」一个威猛声音远远传来。

  程宗扬大叫不好,连忙对小紫道,「快把她藏起来!」

  小紫不情愿地说:「人家刚看了一半,还没有看过瘾呢。」

  「别闹了!」程宗扬在小紫耳边道:「千万别让孟老大撞见!要不然她就活
不了!」

  程宗扬一边说,一边往泉贱人的魂影上撞了一记。泉玉姬明白过来,一边娇
喘连声,一边低叫:「老爷……有人来了……」

  程宗扬一边装成提衣服,一边从洞口钻出去打哈哈:「哈,孟老大,你怎么
来了?」

  孟非卿听到里面的声音,只当他和泉玉姬胡混;不疑有他,揶揄道:「连场
大战,兄弟真是风流豪杰。」

  程宗扬干笑两声掩饰过去。

  孟非卿道:「会之说你找到黑魔海的银库,好家伙!五万金铢!」

  孟非卿为筹措军费已经伤透脑筋,这会儿凭空得到一笔巨款,江州之战又多
了几分把握,不禁大为开怀。程宗扬踢踢剩下那口木箱。「黑魔海穷得只剩钱,
除了这点金铢,什么都没有。」

  孟非卿笑道:「既然是无主横财,大伙见者有份!四六分成,我六你四。你
的两万金铢我先借来使使!」

  程宗扬苦笑:「孟老大,你还真不客气。」

  孟非卿大笑道:「你以为我还不起吗?」

  程宗扬耸了耸肩。「尽管拿吧,就当我没看见好了。会之,你给孟老大帮把
手,说不定孟老大一高兴还能赏你几个。」

  「何必劳烦秦兄大驾!」

  孟非卿扳开木箱看了一眼,里面果然是满满一整箱金铢。匡仲玉拿起一枚掂
了掂,点点头。孟非卿一挥手,后面两名军士过来搬起木箱。

  孟非卿长舒一口气,如释重负地说:「不瞒你说,因为手头紧,除了兵刃弓
箭,我连衣甲的钱都没算在里面。这下解了我的燃眉之急!」

  程宗扬挂念着后面那个美妇,如果让孟老大撞见,一句「按老规矩处置」把
那个尤物一掌拍死,实在太残忍。

  「孟老大,咱们扫清了黑魔海这处巢穴,现在又有了钱,是不是该启程往江
州?」

  程宗扬一边说,一边往外走去,给小紫留下转移空间。

  孟非卿只当泉玉姬不好意思让人看见,与程宗扬一同边走边道:「原来我准
备再待上一个月,筹足军费再往江州。有程兄弟帮忙先后讨来两笔巨款,已经够
用。再过几日我便往江州去。」

  程宗扬想起有人泄漏左武军行踪的事。「洛阳那边有消息吗?」

  「哪有这般快。从洛阳飞鸽传书,一来一回最少要三、四天时间。加上那边
还要打探消息,最快要明天才有信传来。到时我们走陆路,昼夜兼驰半个月就能
赶到江州。」

  「云水还没有解禁?」

  「昨日已经解禁了。不过走水路是逆水行舟,不及陆路快捷。虽然辛苦些,
能早一日赶到也是好的。」

  「这么说我们后天就能走?」

  「后天。」孟非卿停下脚步,「还有两件事要处置。」

  「孟老大,看你笑这么阅心,似乎有好事?」

  孟非卿哈哈笑道:「没错!其中一件是光明观堂!」

  程宗扬怔了一会儿,小心道:「你们有光明观堂的消息了?」

  「光明观堂接到一笔善款,在画桥湖选处院子准备开慈幼院。」

  孟非卿道:「这次光明观堂来的是几名年轻弟子,为首的是鹤羽剑姬,还有
乐明珠、穆嫣琪、邓晶这几名小丫头。很好。」

  孟非卿是晴州地头蛇,又有鹏翼社遍布云水南北的通信网,消息不是一般灵
通。可是听他们的口气,自己怎么有种要坏事的感觉呢?

  程宗扬干笑两声。「光明观堂那边有什么要处置的?」

  孟非卿道:「燕姣然欠了我们星月湖两个人,当然是找她们要人。」

  程宗扬道:「光明观堂许诺给岳帅两名弟子当姬妾,真有这事?」

  「当日光明观堂开出条件:只要岳帅剿灭黑魔海,便任由岳帅挑选两名弟子
做为姬妾。事到临头,光明观堂却改口说要替岳帅挑选绝色。如今她们挑选的丫
头已经十六、七岁,现在不要,难道还等到她们成了残花败柳?」

  孟非卿冷哼一声:「月姑娘和紫姑娘身边都没有伺候的人,正好要过来一人
一个,给两位姑娘当贴身丫头。」

  程宗扬正想着怎么开口,孟非卿说道:「小狐狸跟我说过,不就是你看中那
个姓乐的丫头吗?等我们把人要过来,只要紫姑娘答应,你便收了她当通房丫头
也没什么。」

  本来自己跟小香瓜挺美好的事情,非要被他们横插一杠,搞成欺男霸女的勾
当。就算自己乐意,小香瓜能乐意吗?

  「人家要是不答应呢?」

  孟非卿毫不介意地说:「正好。剿完黑魔海,我们兄弟顺手把这根钉子也拔
了。」

  说到底,星月湖还是把光明观堂当成敌人。记得小狐狸说过,当年岳帅想请
光明观堂收留月霜,却被光明观堂的燕姣然翻脸出卖,星月湖忍这口恶气已经不
是一两天。

  自己见过的孟老大、斯明信、卢景、小狐狸这些都不是善茬,没借口还得制
造借口,何况有这么大的把柄在手里呢?

  两人走到刚才的洞窟,只见臧修盘膝坐在尸堆前,一手平放胸口,正在念诵
《往生论》超渡亡灵。

  「赞诸佛功德,无有分别心,何等世界无,佛法功德宝。我愿皆往生,示佛
法如佛,我作论说偈,愿见弥陀佛。普共诸众生,往生安乐国……」

  匡仲玉也稽首道:「无上太乙渡厄天尊!」

  「秋小子,你怎么在这儿?」

  秋少君坐在角落,脸上神情看不出是悲是喜。他揉了揉鼻子,半晌才叹道:
「死了好多人……」

  敖润打着赤膊,身上沾满血迹,眼中还留着未褪的血红色。「你不杀人,别
人就要杀你!难道坐着等别人来砍吗?」

  秋少君道:「我不让他杀就可以了,何必一定要把他杀死呢?」

  这小子年纪轻轻就这么迂腐,敖润几乎想揪住他暴打一顿。

  冯源在旁边道:「老程,你见过吗?咱们秋道长是吃斋的。喂,小秋子,你
是不是天斋啊?生下来就不沾荤么?」

  秋少君没精打采地说:「你们不知道吃素的好处……」

  程宗扬咧了咧嘴:「娶妻纳妾的和尚、吃斋的道士,这都是什么人啊?」

  敖润好不容易压下火,对程宗扬道:「老程,听说姓鱼的死在你手里?给老
张报仇,我替他谢谢你了。」

  秋少君怅然道:「冤冤相报何时了啊……」

  「我干!」敖润揪住他一拳擂过去,「臭小子!看我揍不扁你!」

  「哇!刚才还叫我道长,这会儿叫我臭小子!敖先生,不要太过分啊!」

  程宗扬拉开敖润,对秋少君道:「行了,虫小子,别生闷气,明天我带你去
放烟花。」

  秋少君精神一振:「烟花?很贵的哦!我一直想放,就是没钱买。」

  「人家是穷庙富方丈,哪儿见过你这么穷的观主?观里有鬼也是穷鬼!」

  「不是穷鬼。」秋少君认真道:「我问过,是吊死鬼。」

  「我干!你这个见过鬼的阴人,离我远点。」回到住处,程宗扬第一件事就
是盘膝打坐,眼观鼻、鼻观心,屏息凝神展开内视,审视自己气脉的运行。

  这一战吸收的死气虽然不少,有份量的却不多。唯一的强手青躯最后施展天
龙解体、形神俱灭,让自己半点便宜都没捞到。剩下的是三级左右修为,连四级
的都没几个。

  想起来有点后悔,自己应该直接干掉姓鱼的,把他的死气吸收过来,免得那
小子白死。

  程宗扬轻车熟路地将死气化为真元,纳入丹田,起身活动手脚。

  每次吸收完死气,自己就状态亢奋,这次也不例外。刚才在石窟里被撩拨得
火起,急需发泄。程宗扬刚准备把泉贱人召唤过来,又改了主意。他拉开门,大
摇大摆地朝内室走去。

  小紫慵懒地坐在椅上,泉玉姬在后面给她捏肩。从黑魔海带出来的美妇已经
穿好衣服,屈腿并膝跪坐在蒲团上,柔声道:「妾身数日前从睡梦中醒来,什么
都不记得,还是听了嬷嬷教诲才知道妾身原本是嬷嬷豢养的奴婢。」

  程宗扬好奇地看着她,虽然她把自己当成奴婢,但神态安详、举止从容,身
居下位也没有半点谄色,反而流露大户人家都少见的雍容之态,怎么看都像是个
贵扫。

  小紫道:「后来呢?」

  「妾身自从得了晕厥症,以前习过的舞蹈也忘却了。嬷嬷让人重新来教妾身
练习……」美妇姣丽面孔微微一红,「妾身苏醒后,连性子也变了许多。嬷嬷生
气才把妾身关在棺中反省。」

  小紫抬眼笑道:「反省了吗?」

  「妾身想过了,惹嬷嬷生气都是妾身自己的不是。」

  「你为什么会惹巫嬷嬷生气呢?」

  「嬷嬷让妾身跳的舞蹈是一边跳一边脱衣服的……」美妇面露红晕,羞答答
道:「嬷嬷说,妾身以前就是在厅上献舞的姬奴,每次有客人来便脱了衣物跳给
客人看。嬷嬷还说,若不是妾身生得妖艳、身子白净,能让客人开心,何必白养
妾身这个什么都不会做的无用废物?妾身什么都不记得,才惹得嬷嬷生气……」

  小紫头也不回地笑道:「程头儿,你离那么远怎么看得清呢?喂,你的主人
来了,跳给他看好了。」

  程宗扬道:「谁说我是来看跳舞的?」

  小紫用手指刮脸羞他。

  程宗扬冷笑一声,「小人之心!其实我有事情要做!喂,姓鱼的有件东西在
马王巷,你陪我去好不好?」

  「人家才不去呢。」

  「那好,我带泉贱人去。」

  小紫笑咪咪道:「不好。你这个大淫贼。」

  「哈哈!」程宗扬干笑两声,「你们都不去,我自己去总可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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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章  香粉明珠

  马王巷,七海客栈。

  程宗扬费力的把手从梁柱空洞抽出来,掌中多了一块小小的东西。他从梁上
跃下来,抬起手掌在灯下仔细打量。

  假如世上有黑色琥珀,那么这就是一块琥拍。但最殊奇的不是它的颜色,而
是琥珀半透明的墨色中,赫然封着一条银白小鱼。

  「啧啧,这倒霉的鱼不会是学人家爬树,结果被树脂裹住吧?死丫头,你说
是不是?」程宗扬回过头才想起小紫根本没来。

  死丫头这两天有点不对劲,换成以前这种捡便宜的事她早哭喊着来了。今天
对黑魔海时她没有出手,事关鱼家机密的东西她也兴致缺缺。再加上这两天好像
都没沾水……死丫头不会是大姨妈来了吧?

  程宗扬收起琥珀,盘算给小紫买点什么东西补补身体。死丫头发育快点,自
己也好早点吃到这颗小蜜桃……

  在琥珀放入背包的刹那,程宗扬突然停住动作,一把将那块琥珀举到眼前。

  如果自己没有记错,琥珀中的银鱼原来是头左尾右;这会儿银鱼不知何时变
换一个角度,头部正对着自己。程宗扬晃了晃琥拍,银鱼纹丝未动。阴阳鱼?难
道不该是两条吗?莫非还有一条黑鱼?

  那条银鱼不再动作,想像中的黑鱼更是半点渣都没有看到。程宗扬看了半晌
也没看出端倪,只好把阴阳鱼揣到背包里,离开客栈。

  天色已经大亮,整座晴州城仿佛从沉睡中醒来,不时能看到牵着马匹的马贩
路过。来自各地的商人怀着追逐财富的梦想,蜂拥来到这处晴州最大的马市。

  时间还早,巷中汤肆挤满食客,有的行色匆匆,有的神态悠闲,大一点的馆
子更少不了说书艺人卖弄技艺。

  程宗扬要了笼包子、一碗豆腐汤,慢悠悠吃着。这边个说书人说云水解禁,
陶氏钱庄许诺所有误期船只都可以从钱庄得到一笔低息贷款,引来一片欢呼。

  接着又有人说江州有战事发生,铁器、毛皮、粮食开始涨价,来自晋国的药
材更是暴涨数倍,让大伙抓住机会交易。

  靠窗几个上了年纪的老人谈论道门养生心得,旁边一席几个年轻人正激辩纵
横术,还有几个小贩在人群间穿梭,携篮叫卖。

  睛州是自己在这个世界见过最忙碌也最惬意的城市,充满活力与激情,拥有
包容一切的胸怀;无论是落魄的文人还是鲁莽的武者,每个人在这里都能找到自
己的位置、尽情展现自己的才能,自由自在!直到很久以后,程宗扬才知道自己
错得多么离谱。

  程宗扬喝完最后一口汤,丢了二十枚铜铢在桌上!晴州物价比其他的方高得
多。自己离开建康时分文未带,还是在广阳从游蝉那里拿了几百银铢;不过一路
有鹏翼社照应,吃喝用度都没花什么钱。

  后来秦桧赶到,死奸臣带了一千金铢,足有二十多斤,手头顿时宽裕许多。

  程宗扬犹豫着去鹏翼社上孟老大该死的军事课?还是老老实实回住处跟死丫
头斗斗嘴,琢磨琢磨这条阴阳鱼?忽然巷口一阵喧闹,几个童子兴高采烈地跑进
来。

  「来啦!来啦!」

  两旁店铺的人纷纷涌上街头,连栏杆内也挤满人,众人都踮起脚尖翘首望着
巷不多时,外面传来一阵热闹锣鼓声,接着两头披红挂彩的白牛拉着大车出现在
巷口。

  车上载着一面八尺大鼓,四名穿着劲装的鼓手分据四角,同时振臂击鼓;后
面一群人举着彩旗,伴着鼓点节奏摇旗喊道:「晴州飞羽,天下第一!」

  「苏述!」有眼尖的指着车上一个身材壮硕的汉子叫道。

  一群人都涌过去,争相目睹这位飞羽社跷球名家的风采。

  苏述抬臂朝众人招手,楼上有人抛来一颗鞠球;苏述头一摆,用肩头将鞠球
颠起,动作干净利落,引来一片欢呼。

  正热闹间,对面也来了一队人马。他们举着长竿,个个精神抖擞高声喊道:
「山岳正赛!齐云必胜!」

  「黄如意!」楼上几名女子尖声喊道。

  队伍前面一个英俊少年咧嘴一笑,朝她们摇了摇手,又引来一片尖叫。

  两边狭路相逢,立刻较上劲来。飞羽社的苏述飞身跃到鼓上,壮硕身材轻如
鸿毛,没有发出半点响声。他抬腿先来个神龙摆尾,脚尖一挑,鞠球流星般飞上
天际,然后肩头一侧用脚尖接住,接着向上一提,那球流星般飞起,就像沾在他
身上一样绕体飞转。

  齐云社也不甘示弱,黄如意猿猴般攀上竿头,左脚金鸡独立稳稳站住;抛起
鞠球先来个燕归巢,接着风摆荷、斜插花、佛顶珠、双肩背月……在细不容指的
竹竿上做出诸般花样,令人目不暇接。

  巷中喝彩声连成一片,不仅刚才几个辩论纵横术的年轻人大力鼓掌叫好,连
几个老者也捋着胡须,眯眼笑道:「看飞羽社的气势,下一场该有七、八分的赢
面!」

  旁边有人笑道:「刘老押了几注?」

  「不多,十贯小钱。」

  一个年轻人插口道:「齐云社只怕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老者道:「齐云社自从少了那位擅长盘球的副挟,实力大减,接连几年都是
涉险过关,赢得侥幸。今年飞羽社风头正劲,未必会输给齐云。倒是临安的七星
社实力不俗。」

  店里的小二提着茶壶过来,忍不住道:「咱们晴州鞠社还能输给外人?」

  又有人道:「刘老说得不错,临安七星社接连几年都是一球小负,今年还有
桩稀奇事:上场刚打了一半,左竿网突然换人,新来那个真是条好汉!那脚法!
不是咱吹牛,整个晴州没有几个人能比上。七星社来势不善,再加上长安的蟠龙
社和洛阳的白马社,八进四,能有两支晴州鞠社就不错了。」

  楼内众人议论纷纷,下面两位蹴鞠名手当街较艺,巷中愈发热闹;苏述和黄
如意每做出一个花样,人群便爆发出一片喝彩声。临街楼上,几名少女尖叫着鞭
手名字,看客纷纷掏出铢钱朝轴社队伍投去。有几家赌场不失时机地开出盘口,
为双方比赛押注。

  这种热闹场面让程宗扬生出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恍惚间,他仿佛看到谢艺
唇角那一抹笑容。

  程宗扬忽然想起,八天后就是谢艺念念不忘的蹴鞠盛会、山岳正赛的日子。
可惜……

  「可惜艺哥再也看不到了。」一个声音冷冷说道。

  程宗扬回过头才发现身边不知何时多了一个人。那人身材高瘦,穿着一袭旧
羊皮袍子;鹰鼻豺目、脸色阴郁,虽然站在那里,却像个影子般捉摸不定。

  程宗扬松口气。「原来是斯四哥。你不是去江州了吗?怎么在这儿?」

  斯明信望着场中球手。「我刚从夜影关过来。」

  程宗扬脑中一亮。「原来是你亲自去盯剑玉姬?怪不得孟老大那么放心呢。
你们见到剑玉姬了吗?交手没有?」

  斯明信摇头,「她没出现。」

  程宗扬怔了一下。「怎么会这样?」

  斯明信默不做声地盯着竿上卖弄鞠艺的少年,过了会儿道:「也许她闻到味
道不对,抢先躲起来。」

  看到他专注眼神,程宗扬禁不住道:「齐云社是你们的吧?」

  「我和大哥、艺哥和老五建的。」

  斯明信道:「有十年时间,我们四兄弟所向披靡,从没输过一场。后来艺哥
去了临安加入七星社。那几年我和老五都卯足劲要赢艺哥,没让艺哥拿过山岳金
尊。」说着他「啪」的给了自己一个耳光,半边脸顿时肿起来。

  程宗扬知道他们兄弟心里有愧,觉得对不住谢艺,安慰道,「等我们找到幕
后指使人,提他的头去祭祀艺哥。」

  说着他岔开话题,「四哥,你刚从江州回来,那边怎么样?」

  「都好。」斯明信道:「前几日谢幼度整顿北府兵,大量购置武器,裁汰下
来的兵甲被我们全买了。」

  程宗扬生出一丝古怪感觉。北府兵这时换装备,还把替换下来的兵甲折价卖
掉,分明是暗中支持这支叛军。难道王茂弘真像他自己说的,割出两州让小狐狸
搞着玩?

  「四哥这趟回来是为了黑魔海?」

  斯明信没有回答,只盯着巷中较艺的鞠手。

  看着他的目光,程宗扬叫道:「你不会是回来参加比赛吧?」

  「当然要参加!」斯明信露出狂热眼神,「七星社的左竿网简直是狗屎!我
打断他的腿,让他滚出晴州!给艺哥做左竿网,他也配!」

  斯明信给自己的印象就像在冷藏室里冻了七年刚拿出来,周身都散发逼人寒
气,自己还没有见过他这样狂热。

  程宗扬咽口吐沫。「你也太狠了吧?」

  「这次山岳正赛的金尊,我要替艺哥夺过来。」斯明信道:「把它葬到艺哥
坟里。」期明信拉下兜帽,掩住受伤面孔,像水滴一样消失在人群中。程宗扬愣
了一会儿,摇摇头。

  斯明信外冷内热,小狐狸外表狂放,内里极端冷静,不过发起亲来都如出一
辙,显示星月湖大营给他们留下的深刻印记。

  程宗扬拦住一名卖水果的小贩,丢枚银铢给他:「胭脂巷怎么走?」

  那小贩接到银铢,眼睛顿时一亮。「客官要去胭脂巷?尽管包在小的身上!
小的自己带船,只要半个银铢,顺水一刻钟就到!」

  撞见这个有钱的外乡公子哥,小贩连生意都不做,一边提篮子领程宗扬找到
船只往胭脂巷去,一边夸口胭脂巷的姑娘如何漂亮。

  「碧云馆的花大姐,身子又白又嫩,人又多情,常说只要弄得爽利,白嫖也
情愿。客人要不喜欢年纪大的,相思馆有几个还未梳弄过的清倌人,鲜花般的妙
人。棚客人若是想换换口味呢,内巷的苏幕遮有的是异族美人……」

  程宗扬在心里苦笑,自己吸收死气之后真阳充裕,从昨晚就一直干挺着到现
在。

  枉自身边放着三个漂亮女人还要嫖娼救急,真是到哪儿说理去?

  上了船小贩还喋喋不休,程宗扬索性不去理他。小贩见他没接口,会意地笑
着挤眼,压低声音道:「原来客官喜欢男风,那去胭脂巷不合适,要去上元坊,
浑名龙阳宫……」

  程宗扬恶作剧心起,笑咪咪道:「我看你就不错。」

  小贩连忙摆手,「小的可干不了这个。」

  程宗扬刚清静两分钟,小贩又凑过来,涎着脸道:「那个……多少钱?」

  程宗扬猛地站起身,脑袋险些撞到船篷。

  「小香瓜!」

  岸上一个少女正拿着一串糖萌芦,小嘴塞得满满的吃得开心。听到声音,她
扭过头露出惊喜眼神。

  小贩也伸出脑袋:「哟,这姑娘生得真标致,是客官认识的粉头?」

  程宗扬抓出一把金铢。「这船我买了,我数到一,立刻滚!」

  小贩怔了一下,程宗扬「哗」的收起一半,「一!」

  小贩立即从他手里抢过剩下的金铢,一个猛子扎进水里,溅着浪花一路狗刨
地游走。

  乐明珠抛下糖葫芦跃上小船:「大笨瓜!唔……」

  程宗扬扯下船舱布帘,一把抱住她香软身子滚到舱内,对着她的小嘴狠狠亲
过去,良久才松开嘴大笑道:「甜死我了!」

  乐明珠快乐得像一只小鸟,叽叽喳喳说道:「你怎么在这里!」

  「当然是等你了!我说我为什么一直挺着,原来它是在等你!」说着程宗扬
戏谑地挤她一下,「硬不硬?」

  乐明珠踢了他一脚,「讨厌!」

  「哇,你把它踢坏就没得玩了!」

  「你骗人,人家很轻的,才踢不坏呢!」

  见到小香瓜,程宗扬心花怒放,早把胭脂巷抛到九霄云外,贴在她耳边坏笑
道:「一会儿拿你的小屁眼儿用力夹它,让它口吐白沫的服软,好不好?」

  「大坏蛋,又想干人家屁眼儿。」

  程宗扬叫道:「难道你的小屁眼儿不想亲我的大肉棒?」

  「坏死你了!」

  小丫头握住粉拳在他胸口打了几下,嘟起小嘴,「不要啦……你把人家衣服
弄乱了,潘师姐看到要骂的。」

  「潘姐儿骂你了?」

  「还没有。但她知道了肯定会骂。哎呀!人家想起来就好头痛。」乐明珠苦
恼地皱起小脸,果然很头痛。

  「怕什么?」程宗扬拉开她的衣带,呵哄道:「你若怕衣服弄乱,把衣服脱
光好了。」

  「没事的。外面又看不到。」

  「别舔人家耳朵……」乐明珠推开他的嘴巴,揉着耳珠嘟囔:「舔得人家浑
身都痒起来了。」

  「那让我亲亲你的小香瓜。」

  「不要……」

  程宗扬使出浑身解术哄弄小丫头,心里的欢喜仿佛要流溢出来。乐明珠的高
兴也和他一样,只不过刚被师姐训了一路,不像程宗扬肆无忌惮,但在程宗扬的
呵哄下也乖乖答应。失去操纵的船体在水中随风微微飘荡,船舱两端布帘放下,
舱内形成一个小小的密闭空间。阳光透过乌蓬交织的竹篾在舱内投下淡淡影子,
空气中洋溢水果香气和少女甜美的芬芳。

  程宗扬将外衣铺在舱板上,把乐明珠抱到上面,从背后搂住她,一边与她耳
鬓厮磨,一边一件件解开她的衣裳。

  「大笨瓜……」乐明珠美目半闭,螓首枕在程宗扬肩上低声呢喃。

  程宗扬在她粉颊上吻了一口,一边松开她贴身缠着的鲛绡。两团肥美雪乳从
鲜红鲛绡内弹出,在胸前颤微微抖动。程宗扬张开手掌抓住她充满弹性的乳球,
爱不释手地揉捏。

  小香瓜双乳丰满圆硕,手感更是滑腻异常;手指略一用力便陷入充满弹性的
美肉间。程宗扬情不自禁地抚弄,将那对雪乳揉捏得一片火热。

  乐明珠咬住唇瓣,两颗红嫩乳头在他指间慢慢硬起,水灵灵的美目变得越来
越湿润。忽然船侧在河渠上磕了一下,船身一歪,乐明珠发出一声低叫。

  这会儿船只漂到哪儿自己都一点不在乎。程宗扬松开她的双乳,把小香瓜抱
在膝上,接着扒住她的亵裤一把扯到膝下。小香瓜裸着雪玉般白腻的胴体坐在他
腿上,一边担心地问:「会不会有人进来?」

  「放心吧,前面就是胭脂巷。最多顺水漂到海里,到时候我们再游回来。」
程宗扬一边在她光滑玉体上下其手,一边贴在她耳说:「乖乖的小香瓜……」

  「又让人家摆那种姿势。」乐明珠无奈地趴在舱内,一边翘起雪滑美臀,嘟
着嘴道:「每次都被你骑在人家屁股上,插人家后面。」

  「我们换个姿势!」

  「好啊!」

  乐明珠高兴地爬到程宗扬腿上,按着他的指点,背对他分开双腿,屈膝跪坐
在他腰间,然后弯下纤腰将雪白圆臀耸翘起来。

  乐明珠双腿张开,雪滑臀肉随之分开,敞露出光润的臀沟。柔嫩菊肛在雪般
的美肉间绽放,显示与她稚嫩外表截然不同的艳丽。

  她菊肛圆圆的,软腻肛洞周围细密的菊纹几乎看不清楚,腻脂般的嫩肉沁出
一层湿滑汁液,色泽像玛瑙一样红艳欲滴,充满成熟的性感风情。

  小香瓜乖乖趴在自己腿上,白嫩屁股翘在自己触手可及的位置。小丫头一点
都不觉得这种姿势有什么淫荡的,更不知道显露的秘境会有怎样的视觉冲击力。

  直到现在小丫头对性事仍然似懂非懂,虽然她是光明观堂出身,学过医疗,
对男女之事并不陌生,但对于肛交仍然当成一种好玩的游戏,一举一动都流露出
浑然天成的天真纯美。

  一个豆蔻年华、天真可爱的处子却有放荡的肛交熟女才有的屁眼,少女粉嫩
的雪臀却绽放堪称妖淫的后庭花,两者形成强烈反差,让程宗扬观赏之余不得不
惊叹焚情膏的威力。死丫头的焚情膏实在是……太有效了。小香瓜这么乖的小丫
头都被搞得酷爱肛交。每次自己干她的小屁眼儿都能感到她发自内心的甜蜜。

  乐明珠一手扶住他的阳具,一边向后挪动粉臀。当龟头顶住嫩肛,火热触感
使她禁不住娇躯一颤。她微微抬起雪臀,试探着将龟头一点一点纳入肛中。

  从程宗扬的角度看去,一根粗壮阳具从腹下笔直挺起,上面一张粉嫩雪臀翘
在半空;柔艳的屁眼儿嵌在臀间,吃力地蠕动,像一张可爱小嘴努力含住龟头塞
得满满的,一点一点吞下粗长肉棒,不禁胯下一片火热。

  小香瓜后庭软腻异常,细嫩肛肉包裹阳具,在火热坚硬的肉棒上微微抽动,
传来销魂的柔腻感。

  不知是不是因为焚情膏改变她的肉体,小香瓜的肛洞内分泌一层湿滑蜜汁,
肛内嫩肉又紧又暖。那种蜜汁与淫液完全不同,没有淫水充盈并且水分充足;它
更像刚涂抹在肛洞上的润滑剂,只有薄薄一层,不仅让阳具进入时更加顺畅,而
且更能感受到她肛肉细腻的纹路。

  乐明珠将龟头纳入肛洞,双手扶住程宗扬的膝盖昂起上身,白圆屁股努力往
下沉去,用柔嫩肛洞一点一点吞入粗硬阳具。妖淫的屁眼儿越张越大,红艳肛肉
被挤得扩散开来,只剩下一圈细细红肉。

  「哎呀……」乐明珠低叫一声,雪臀猛然一沉压到程宗扬腹上,臀中已经多
了一根又硬又热的大肉棒,将肛洞撑得满满的。她骑在程宗扬腰间,左右摆动屁
股,肛内蜜肉蠕动着吐出阳具,来回套弄。

  随雪球般白滑圆臀上下起落,船体也摇晃起来;她胸前跳动的雪乳更加重了
摇摆幅度。等乐明珠意识到,船体摇摆的幅度已让她跪不稳。她急忙停住动作,
好让船体摆动安静下来。

  等船体停止摆动,刚获得快感的乐明珠再接再厉,继续耸动雪臀。但她沉甸
甸的乳球加高身体重心,没几下小船又开始摆动。

  「好讨厌。」乐明珠气恼地说:「是你躺的位置不对!」

  程宗扬大笑着张臂把小香瓜抱起来,面对面把她压在舱板上,下身用力一挺
朝她腿间插去。

  乐明珠吓得连忙掩住下体,「不要啊!」

  「不要就乖乖把腿抬起来!」

  「不要弄人家的处女哦。」乐明珠两手捣住秘处,一边告诫,一边翘起白嫩
玉腿,把纤足放在程宗扬肩头。

  程宗扬身体往前一倾,肩头架住小香瓜的双腿,阳具顺势顶贴她光润臀沟向
前一滑,捅进柔腻的肉孔。

  乐明珠「呀」的一声,肛洞再次被阳具塞满。等适应阳具带来的战栗感,她
低喘着说:「原来这样也可以啊。」

  「还有好多花样呢。改天让泉……」程宗扬本来想说让泉贱人教她,还没说
完连忙改口,「改天全教给你!」

  「我不要呢。人家只要一个最舒服的就好。」乐明珠高兴地说:「人家喜欢
这样,能看到你呢!」

  看到小香瓜脸上发自内心的喜悦,程宗扬忍不住亲她一口,一手一个抓住她
的乳球。一边把玩,一边俯身用力挺动阳具。

  这种姿势用力的重心较低,船身终于不再左右摇摆。两人一边交合,一边在
船上顺水漂流。

  两人沉浸在肉体交合的愉悦中,浑忘外面的一切。不知过了多久,几缕歌声
从船篷外传来,声音婉转缠绵。

  乐明珠被他搞得娇喘细细,这会儿听到歌声,不禁有点紧张地问:「我们到
哪儿了?」

  「应该是胭脂巷吧?」程宗扬有些不确定地说。

  胭脂巷是晴州人寻花问柳的去处,自己虽然没有目睹过胭脂巷的盛况,也可
以想像;这种地方有人唱曲再正常不过。

  两人都不想打断这一刻的氛围,谁也没有停下来去看,索性待在船舱的小天
地里恣意交合。

  程宗扬动作越来越快,乐明珠双腿架在他肩上,粉嫩圆臀向上抬起,就像一
颗白生生的雪球被他压得不住变形。

  随着阳具抽送,小香瓜滑嫩的屁眼儿越来越软,肉棒进出间发出柔腻迷人的
肉响。她光滑胴体又白又嫩,肌肤间原本那股处子芬芳愈发甜美馥郁;尤其是那
对乳球在程宗扬爱抚下热得膨胀起来,散发暖融融的香气船身微微一震不知撞到
什么东西,停了下来。程宗扬不管三七二十一,挺起阳具,用密集动作用力干着
小香瓜的嫩肛,火热龟头在她嫩肛内来回穿梭捅弄,将欲望尽情发泄出来。

  乐明珠玉颊酡红,白光光的乳球上,两颗小巧乳头硬硬翘着,两团雪乳来回
抛动。阳光透过乌篷斑驳地洒在她雪滑的胴体,香艳至极。她翘起双腿,雪臀在
阳具插弄下时起时落,迎合他的动作。

  两人都没有注意到船帘下摆在风中不时卷动,外面密密麻麻尽是晴州人惯用
的乌篷小船,可这么多的船只聚在一处却鸦雀无声,只有飘渺的歌声还在继续。

  程宗扬越干越快,最后牛吼一声,阳具插在乐明珠体内,在她屁眼儿中一泄
如注。

  这时一阵雷鸣般掌声蓦然响起,接着喝彩声叫好声响成一片。

  「唱得好!」

  「谢爷的赏!」

  忽然船帘被人掀开,一个娇滴滴的声音道:「客官吉祥。」

  外面一个小姑娘捧着箩,里面扔满铢钱,分明是唱完曲前来讨赏的。程宗扬
这会儿还趴在乐明珠身上,两人都一丝不挂。

  看到这一幕,双方不禁一阵尴尬,但那小姑娘虽然红了脸,还是执着地递来
钱箩,一边轻快地说:「讨客官的赏。」

  程宗扬把小香瓜挡到身后,狼狈地拽过钱袋丢了几枚银铢过去。

  小姑娘笑道:「谢客官的赏。客官身体好结实呢。」

  船帘放下遮断外面光线。程宗扬和乐明珠面面相觑,最后禁不住笑了起来。


             第七章  少君心悲

  「明州商会本来要给师傅建生祠的。师傅说,如果建生祠不如建一间慈幼院
好收养孤儿。」

  乐明珠偎依在程宗扬怀中絮絮说着话,忽然道:「哎呀,我差点忘了,大笨
瓜,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啊?」

  「我本来要去胭脂巷办点事。」

  「什么事啊?」

  程宗扬坏笑道:「已经办完了。喂,你怎么会在这里?」

  乐明珠苦着脸道:「还不是因为小板凳。」

  「邓晶?」

  「是啊。小板凳那次被鱼家的坏蛋弄破衣裳,被别人看光光了。小板凳哭了
好几天,把自己关在屋里也不出门。师姐没办法,要我给她买糖葫芦吃……咦,
我的糖葫芦呢?」

  「早被你扔掉了。来,我再带你买一支。」

  乐明珠高兴地站起身,忽然低叫一声,一手捂住小屁股,皱起眉头。

  「是不是痛啊?」

  「你还笑,人家下面都被你插肿了,好像塞个杏子,合不起来……」

  程宗扬禁不住放声大笑。小香瓜气恼地踢了他一脚。「坏死你了,又不是没
有插过,还那么用力。」

  程宗扬被她可爱模样引得心动,从后面搂住乐明珠的腰肢把她压在船舱内。

  乐明珠吃惊地说,「哎呀,你还要插人家啊!」

  「每回都是两次,难道你忘了?乖乖的小香瓜,快把屁股抬起来让老公再插
一回!」

  「老公不要……」

  「老公,轻一点啊……大笨瓜,人家都叫你老公啦……不要那么用力……外
面、外面会听到的……」

  「坏老公……人家就知道你这个坏家伙,哎呀……会骑到人家屁股上……搞
人家屁眼儿……老公……人家奶子都被你揉碎了……你好坏……」

  程宗扬神清气爽地回到住处,一位不速之客已在厅中等候多时,这会儿正和
秦桧谈笑风生。

  程宗扬略一错愕,拱手笑道:「原来是陶公子大驾光临。」

  陶弘敏笑嘻嘻道:「程兄这地方真不好找,若不是孟老板指点,陶五还不知
道晴州有这个所在。」

  「暂住的陋居,比起陶公子庭院的雅致可差远了。」程宗扬心里纳闷。身为
陶氏钱庄的少东家,巴结这小子的大有人在,他怎么有间心来找自己喝茶呢?

  秦桧笑道:「陶五爷本来是找公子兴师问罪,这会儿尝了公子的龙凤团饼,
不知道是不是气平了些?」

  陶弘敏佯怒道:「说好一起去胭脂巷赏花,程兄却放我的鸽子!晴州谁不知
道只有我陶五说话不算敷?程兄怎么也来抢我的角色?」

  程宗扬抱拳笑道:「都是小弟不是,向陶兄赔个罪。实在是有事在身,抽不
出空来。」

  陶弘敏也不是真生气,随意说笑几句,话锋一转。「程兄与云氏似乎有点交
清?」

  程宗扬暗道正题来了,笑道:「前些日子跟孟老板去过建康,与云三爷有过
一面之缘。」

  陶弘敏释然道:「云家船队从南海回来也请过我的。可惜我怕坐马车,乘船
又到不了建康,只好作罢。」

  程宗扬暗中打起精神,一边漫不经心地说道:「待广阳渠开通,陶兄要去建
康便可以一路坐船。」

  陶弘敏讶道:「程兄不是说笑的吧?竟然有人要开通广阳渠?要知道大江水
面要比云水高出三丈,一旦开通广阳渠,大江立刻改道,只怕往后成了云水支流
呢。」

  秦桧在旁递上茶点,一边笑道:「陶五爷对水岸高低这等琐事都了如指掌,
果然了得。」

  陶弘敏「刷」的挥开措扇,微笑道:「明人不说暗话。云氏独掌晋国商业牛
耳,这些年看准晴州接连开了六家商号。若开通广阳渠,弃了南边生意东进,我
们晴州人多少有些担心。」

  程宗扬道:「天下的生意天下人做,陶兄有什么好担心的?」

  「晴州对生意人一向来者不拒,但有条戒律是晴州商人都遵守的。」

  陶弘敏竖起一根手指,「无论哪行生意,晴州人都不允许一家独大。程兄知
道为什么吗?」

  程宗扬随口道:「是为了避免一家垄断经营、操控市场吧。」

  陶弘敏抚掌道:「程兄果然不凡!我陶五果然没有看错人!我们晴州商人吃
了多少亏才定下的规矩,却被程兄一语道破。」

  程宗扬打个哈哈。「随口胡扯,陶五爷不必当真。」

  陶弘敏一边把玩折扇,一边笑道:「程兄如此见识,在鹏翼社未免可惜。」

  程宗扬本来以为他会开口拉自己跳槽,没想到陶弘敏话锋一转:「不知道程
兄对『飞钱』和『交子』有什么看法?」

  程宗扬一时没有想起这两个有点陌生的名词,迟疑间,秦桧轻咳一声。

  「据秦某所知,唐国商人外出经商一般不随身携带铢钱,而是将钱放在本地
钱庄,由钱庄开出凭券,到外地联号钱庄凭券取用,称之为飞钱。此法在宋国称
为交子,比唐国更为方便,每一百铢收取三铢费用便可凭借一纸,随时支用。」

  程宗扬明白过来,笑道:「纸币比铢钱携带方便,只要有足够信用支撑,未
来一定会取代金银,成为人人都可以接受的货币。」

  陶弘敏露出异样目光。「程兄说『纸币』?」

  程宗扬道:「飞钱和交子都是凭一纸取钱,现在虽然仅在钱庄汇兑使用,将
来迟早会发展成货币。」

  陶弘敏追问道:「程兄说的『信用支撑』指的是什么?」

  「发行方的信誉。」纯粹的信用货币对这个时代来说未免太超前,程宗扬补
充:「当然还有能支付的真金白银。」

  陶弘敏饶有兴致地说:「也就是说,我有一万金铢的本金便发行一万金铢的
纸币?」

  程宗扬索性道:「你要发行两倍也可以。一般来说,非动荡时期,五倍以内
都属于安全范围。」

  陶弘敏沉默片刻,抬头道:「五倍?」

  程宗扬耸了耸肩。

  陶弘敏起身道:「闻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程兄既然有事,陶五就不打扰
了。等程兄忙完,陶五再来相邀,程兄可不能再失信。」

  程宗扬笑道:「只要陶兄不失信就好。」

  「一言为定!」陶弘敏指着秦桧道:「你这位伴当也是妙人,到时一同来乐
乐。」

  秦桧道:「陶公子谬赞了。」

  程宗扬陪着陶弘敏走出大门,等他乘舟去远才间道,「他怎么来了?」

  秦桧道:「陶弘敏此行来意昭然若揭,无非是想拉拢公子。」

  「是吗?」

  秦桧道:「陶弘敏只和公子谈了一刻钟,却在这里等了一个时辰,公子以为
呢?」

  「一个时辰?他还真有耐性。」

  「陶氏钱庄的总掌柜陶老爷子年过七旬,几个儿子都盯着总掌柜的位置。」
秦桧提醒道:「陶弘敏请公子赴宴不成,亲自来会,可见对公子十分看重。」棚
程宗扬却有些奇怪。自己只和陶弘敏见过一面,有什么能被他看重?何况陶弘敏
想拉拢自己,为什么莫名其妙地问起纸币?难道他想借此大干一把,抢得总掌柜
的位置?

  从程宗扬的角度看,纸币完全淘汰金属货币是已被证明的事实,但他没有意
识到凭空多出四倍货币对陶氏钱庄意味什么。反正自己过几天就要离开晴州,也
不用多想。程宗扬把这件事抛到一边,问道:「死丫头呢?」

  「去了鹏翼社。」秦桧道:「听说月姑娘发了脾气。」

  「发脾气?孟老大得罪她了?」

  「雪隼佣兵团接了江州生意,准备明天启程。敖队长去见月姑娘……」

  程宗扬插口道:「敖润明天就走?」

  「据说雪隼副团长石之隼亲自带队,他应当下午便会来向公子辞行。」

  副团长亲自带队,看来雪隼看好的不只是这笔生意,多半还有星月湖这块尘
封已久的金字招牌。

  秦桧接着说道:「敷队长口没遮拦,说起昨天的事;月姑娘一听说孟老板与
黑魔海交手竟然没有通知她,于是大发脾气。」

  程宗扬大笑道:「好好好!月丫头的凶悍我领教过了,往后让孟老大去头痛
吧。」

  孟非卿既然来不了,自己也不用赶去上他的军事课,难得轻松一上午。程宗
扬施施然来到后院,一边顺便锁住泉玉姬魂影,召唤泉贱人过来,想问小紫这几
天有没有什么异样。谁知真气送过去却如泥牛入海,没有半点回音。

  泉贱人的魂魄都附在自己身上,即使在睡梦中也一召即应,这种事还没发生
过。程宗扬大是稀奇,接连送过几道真气始终没有动静。他疑惑地抬起头,赫然
看到院子一侧的凉亭正坐着一位老者。

  蔺采泉宽袍大袖、须发皓然,神态自若地依栏而坐;泉玉姬伏在他脚边,脸
色苍白、目露惊惶。她肩头伤口绽裂,白衣渗出一片鲜血,那柄落梅剑连鞘掉在
一旁,显然还未出手就被制住。

  程宗扬厉声道:「会之。」声音刚一出口,只见蔺采泉从袖中取出一支笛子
横在唇边,轻轻吹出一个音符。自己的叫声还没飞出庭院就被笛声压住。

  蔺采泉放下笛子,微笑道:「程公子,别来无恙?」

  程宗扬心头暗紧。这老家伙不发威,自己一直把他当病猫。这些天自己没少
和太乙真宗打交道,难怪他找上门来。

  程宗扬一瞬间转了无数念头,最后还是放弃硬拚的打算,哈哈一笑:「我以
为是谁呢,原来是蔺教御!失敬失敬!」

  蔺采泉叹道:「草原一别已近年许。如今你我二人虽然安坐于此,奈何故交
多有凋零;物是人非,令人不胜唏嘘。」

  「哦?难道是哪位朋友出事?」

  程宗扬打定了主意,卓云君的事没有外人知道,自己绝口不提,谅他也摸不
出底细。至于元行健那边,泉玉姬既然失手,多半瞒不过去,索性推到林之澜身
上。

  「小友多有不知。」出乎自己的意料,蔺采泉提都没提元行健,反而说道:
「不瞒小友,敝宗家门不幸,掌教真人殉难消息传来,几位教御便起了纷争。夙
教御心灰意冷、远走塞外,还有两位教御更是双双失踪,生死不知。」

  程宗扬嗟叹:「怎么会这样?太让人意外了。」

  程宗扬一边说,一边看着蔺采泉手中的笛子。那支笛子色泽灰白,上面钻着
几个孔,依稀是用胫骨制成。

  程宗扬忍不住道:「蔺教御的笛子式样不俗,不知道是什么做的?」

  程宗扬对这老家伙佩服得五体投地。如果不是知道真相,肯定会被他这番冠
冕堂皇的说词骗得服服贴贴。

  「原来如此,怪不得蔺教御爱不释手呢。」程宗扬道:「蔺教御远道而来,
不知道我的小婢哪里得罪教御,有劳蔺教御出手教训?」

  蔺采泉道:「老夫正在奇怪,六扇门颇有名声的泉捕头为何会在这里出现,
原来竟是小友的奴婢?世事之奇,一至于斯。」

  「行了,蔺老哥。」

  程宗扬一拂衣角坐在蔺采泉对面,盯着他的眼睛道:「你这次来到底有什么
见教,不妨明说。」

  蔺采泉喟然叹道:「掌教仙逝,敝宗人才凋零,眼看太乙真宗这棵千年巨树
风雨飘摇,念及昔日与小友会于塞外,有择珠之约。如今时过境迁,不知小友心
意如何?」

  说来说去,蔺采泉还是想招榄自己加入太乙真宗。卓云君自己都睡过了,很
乐意给他当徒弟吗?

  程宗扬搪塞道:「恐怕不行,我吃不了素。」

  「敝宗不忌荤腥。」

  「我也戒不了色。」

  「敝宗有双修之法。」

  「我想当掌教。」

  「敝宗……」蔺采泉顿口不言。

  程宗扬笑嘻嘻道:「你也想当掌教吧,蔺教御?」

  蔺采泉慨然道:「中兴我太乙真宗,蔺某责无旁贷!」

  老家伙有道行啊,「我想当掌教」这种臭不要脸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变得
光芒四射,堂皇得能拿到街上喊口号。

  「这我帮不了你。」程宗扬道:「不瞒你说,师帅给了我一只锦囊,但被卓
教御夺去了。」

  蔺采泉皓眉一挑,目光直视程宗扬瞳孔。程宗扬本来想给卓云君那贱人下绊
子,这会儿被他目光盯住,顿时像被人扼住喉咙,一阵窒息,自己心里一切都被
他看得清清楚楚。

  片刻后兰采泉收回目光,恢复从容不迫的神态。「原来如此。小友在哪里见
到卓教御的?」

  程宗扬惊魂甫定。这老家伙肯定有什么辨别真伪的伎俩才信了自己的话,幸
好自己说的不全是假话,没有泄出底细。程宗扬老老实实道:「清江。」

  蔺采泉收起骨笛。「小友如此坦诚,蔺某也有一语报之:江州之行,多加小
心。小友携有掌教遗命的事本教尽人皆知,其他人也罢了,只恐林师弟不会轻易
放过小友。」

  「谁说我带着你们掌教的遗命?」

  「当日掌教在塞外遇敌,临终前传讯龙池,亲口所言。」

  程宗扬明白过来。文泽当时联络的不仅是星月湖,还有龙阙山的太乙真宗。
难怪自己刚从五原城出来就被林之澜的门徒追上。

  程宗扬不禁埋怨,王哲这一手也太狠了吧?直接把自己扔到风头浪尖上,还
不跟自己提醒。

  「我那位林师弟近年来颇做了些事,据说与某个邪派往来甚密,位居长老之
职。」蔺采泉意味深长地说:「小友多留心了。」

  程宗扬心头大震。他暗示林之澜与黑魔海勾结?难道王哲兵败大漠,背后也
有林之澜的影子?不过龙阙山远在万里之外,真要泄漏左武军的行踪,恐怕你的
嫌疑才最大吧!

  蔺采泉袍袖一挥,飞过高墙,身形犹如闲云野鹤、从容自若,哪里有半点受
过伤的模样?

  程宗扬蹲下来,没好气地帮泉玉姬解开穴道。「这么容易就被人干翻,你也
太没用了吧!」

  泉玉姬道:「奴婢听到动静已经来不及了。他的法术好生厉害……」

  「喂,看你衣服这么乱,没被老家伙占便宜吧?」

  「他……在奴婢身上摸了几把……」

  「干!这老家伙有便宜就上,真是一点都不吃亏!」

  程宗扬忽然转过身,「谁!」

  秋少君不知什么时候进来的,抱着他的少阳剑靠在门边席地而坐,脸上湿湿
的依稀是泪光。

  「秋小子,你什么时候来的?」

  秋少君没有做声。

  程宗扬道:「少来了,我最见不得男人掉眼泪。你再哭,不如我给你一刀得
了。」秋少君没头没脑地说:「林师哥教过我剑法。」

  「林之澜?」

  「他不是那种人。」

  林之澜是哪种人自己不清楚,但看他那些门徒多半不是什么好鸟。往外放高
利贷不说,居然还养了一批打手收帐,真是修道修出格调来了。

  秋少君像小孩子一样揉了揉鼻子。「我不喜欢蔺师哥。」

  「正好,我也不喜欢他。我可不可以说咱们有共同语言呢?」

  程宗扬拙劣的玩笑也没有让秋少君感到好受,他低声道:「可是我相信他的
话。」

  「你是说林之澜真是黑魔海的人?」

  「我不知道。」

  秋少君抹了把脸,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我是来向你辞行的。」

  「这么急?」

  「我和观里的人打架了。」

  「看来你打赢了。」

  「观里少了一个人,他们找我要,就打起来了。」秋少君道:「我这会儿就
走。月姑娘那边,你替我向她说一声。」

  「急什么啊,说好晚上我们一起去放烟花玩。」

  秋少君摇头。「我不去了。」

  程宗扬道:「敖润明天也要去江州,你们一道走好了。」

  「我不去江州。」秋少君道:「我要先上龙池。」

  程宗扬吃了一惊,「虫小子,你别犯傻啊。」

  秋少君道:「我要回去看一眼。看一眼我才能死心。」

  一个窈窕身影踏进波斯商会的大门。泉玉姬亮出腰牌:「长安六扇门,我要
见你们的会长穆格。」

  穆格双手交叉按在肩头,恭敬地躬下腰。「尊敬的捕头,不知我能为你做些
什么?」

  「我们在广阳发现一具尸体,身份是波斯人……」

  泉玉姬从波斯商会出来,轻易甩掉身后眼线,半个时辰之后回到城南住处。

  「那小子真是太倔了,我怎么都劝不住他。」程宗扬叹口气,「希望他不会
傻到和林之澜当面对质。」

  「他才不会那么傻呢。」

  「我怎么觉得他有点笨笨的呢?」

  小紫白了他一眼,「傻瓜,他若是像你一样笨,不会这么年轻就练成先天五
太。」

  程宗扬咧开嘴,挤着眼吐出舌头,做出口水乱滴的呆傻样子。「我是地狱来
的大笨瓜魔王……要吃了你这个聪明的死丫头……」

  小紫向后倒去,她一只手扯开衣襟露出胸口雪嫩肌肤,精致面孔浮现哀怨神
情,带着一丝丝哭腔娇滴滴道:「无耻的淫魔……不要拿你的脏手碰人家……嘤
嘤……」

  程宗扬表情古怪地停下来,半晌才叫道:「不要这样好不好!大家只是玩玩
游戏,你搞这么逼真干么?干!被你说的我都硬了!」

  小紫掩住衣襟,娇笑道:「大笨瓜,你的小奴婢来了,找她去啊。」

  泉玉姬的声音从外面传来,「老爷。」

  程宗扬爬起来,气鼓鼓道:「进来!」

  「他们矢口否认那个叫巴摩的死者与波斯商会有关。不过我问了几个问题,
得到一些很有意思的消息。」泉玉姬道:「在我提到死者的随身物品时,穆格听
得很仔细,但不关心。直到我提到有证据表明死者曾经委托佣兵团向商会送来一
封书信,穆格才流露一丝隐藏很好的紧张。」

  「你得到什么消息?」

  「奴婢从商会得知,波斯被罗马占领之后,一部分贵族携带大笔钱财逃亡到
六朝,一直谋求复国。他们与波斯的支持者有千丝万缕的联系,最重要的一方就
是拜火教。」

  程宗扬想起黛姬雪娜曾在罗马军团中出现,皱眉道:「拜火教不是和罗马人
合作吗?」

  「在草原与左武军一战,罗马人丧失六个军团,现在罗马人谴责这是波斯人
的阴谋。为此罗马军团已经惩治了拜火教的大祭司,还捣毁几个圣火坛。」

  难怪黛姬雪娜会在万里之外的晴州出现。罗马与拜火教打起来对自己有利无
害,自己只需坐山观虎斗就够了。程宗扬道:「通译找到了吗?」

  泉玉姬拿出一页纸,上面用朱笔写着译文:「请原谅我用他们的文字书写,
我的孩子。士兵刚刚带来执政官的命令:以伟大的罗马终身独裁官,尤利乌斯凯
撒的名义,所有崇拜火神的祭司立即来到泰西封,接受罗马册封。」

  「违命者将受到严厉的惩罚——我将执政官的命令传达给你,尽管你还在遥
远的东方。神告诉我,打开它的钥匙是一个神秘数字:三一四一。很遗憾,我没
有时间再计算下去。希望我的数字能给你帮助。亲爱的孩子,我想我到时候该回
到神的怀抱。我的神是空中的太阳,地上的火焰,人胸中的光……」

  程宗扬把纸递给小紫,小紫扫了一眼然后揉成一团。过目不忘的本领不只是
几个黑魔海的人体档案机有,死丫头也有。

  能够把黛姬雪娜称为「我的孩子」,写信人只有拜火教大祭司。联想到泉玉
姬提供的讯息,这封书信可能是大祭司在罗马士兵的监视下写成的,因此含义模
糊。

  程宗扬大为宽心。没有罗马和波斯的支持,拜火教只剩下一群自顾不暇的流
亡者,对自己的威胁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龙宸那边呢?你打听出来了吗?」

  「没有。」泉玉姬道:「龙宸是晴州最神秘的刺客团,六扇门关于他们的资
料也不多。但博浪沙和武元衡两次刺杀事件都有龙宸的影子。」

  博浪沙?自己记得那是秦始皇遇刺的地方,「武元衡是谁?」

  「唐国的宰相,几年前上朝时被人刺杀,迄今没有破案。」

  「在你们眼皮底下杀了宰相,你们都破不了案?」

  泉玉姬道:「六扇门一点证据都没有,只是因为命案现场太过干净才怀疑是
龙宸刺客下的手。不过龙宸一击不中,很少第二次出手。」

  如果月霜是被人拿钱买命,这样说当然没错。但虞氏姊妹分明是来寻仇的,
不达目的绝不会轻易罢休。

  程宗扬心里嘀咕:看来还是早点离开晴州这个是非之地为妙,可是自己刚和
小香瓜见面,就这么分手实在舍不得……

  程宗扬捅了捅小紫。「喂,死丫头。」

  小紫闭眼道:「不要吵,人家要睡觉。」

  程宗扬躺下来和小紫面对面道:「我见到小香瓜了。」

  小紫睁开眼睛。

  「我带她一起走好不好?」

  小紫打呵欠伸个懒腰,转过身把背对着他。

  程宗扬爬过去朝她鼻尖吹着气,「喂,你别生气嘛。」

  「你和她在一起的时候,有没有想起我?」

  「当然有了。你不知道你的焚情膏把她的小屁眼儿弄成什么样子……」

  小紫展目笑道:「我差点忘了呢。程头儿,小香瓜的屁股好不好玩?」

  「哼哼……」程宗扬不满地哼了两声,忽然露出一丝坏笑,咬着小紫的耳朵
小声道:「我一插进去,她浑身都软了。那模样又天真又风骚,可爱死了。」

  小紫眼珠转了转,「我们给梦妹妹浑身都涂上焚情膏好不好?」

  「谁?」

  「你从黑魔海捡来的啊。她像做梦一样什么事都不记得,我给她起个名字,
叫阿梦。」

  好卡通的名字。程宗扬道:「你怎么想起她了?」

  「让你一摸,她就发浪,好不好玩?」

  「不好吧?她被姓巫的母河马弄到失忆,已经够可怜了。」

  小紫撇了撇菱角般红嫩的小嘴。「大笨瓜,不和你说了。」

  说着,她踢开程宗扬摸向她大腿的手掌,翻身坐起来。

  「你去哪儿?」

  「我要出去散心。」

  「我也去!」

  小紫回首笑道:「我去兰汤馆,你也去吗?」

  程宗扬只好闭嘴。兰汤馆是晴州一间专为女子提供服务的浴馆,自己别说进
去,只怕往门口站都会引来无数白眼。

  「泉奴、阿梦。」小紫唤上泉玉姬和梦娘一道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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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章  兰汤浴美

  兰汤馆位于城东,粉墙灰瓦的院墙高及丈许,隔绝外界好奇的目光。馆后的
排水渠兰香四溢,不住有花瓣随着混了脂粉的温水漂过,淌入河中。

  据说运气好的曾在渠中捡过女客遗失的珍珠。更有一些登徒子在渠畔徘徊,
纵然见不到那些美人儿也想一亲香泽。

  不过来兰汤馆洗沐的女子大都非富即贵,往往带着大批仆从。一见到那些如
狼似虎的恶仆,登徒子们立时做鸟兽散。

  泉玉姬付了银铢,取过一支小小竹筹便有馆里的侍女来接引客人。小紫摆了
摆手,「你去吧。」

  泉玉姬离开后,小紫和梦娘随着侍女入内。

  兰汤馆里分成十余处院落,简单的是些精致竹阁,每间供一人洗浴;还有幽
静雅舍可以带贴身丫鬟入内。最豪华的是几处独院,里面不仅有池沼精舍,还有
假山花木;舍中各色胭脂水粉一应俱全,并提供饮食和茶点服务。因此有些名媛
把兰汤馆当成会客之所,往往在此消磨一日时光。

  侍女一边帮小紫更衣,一边羡慕地看着她脂玉般吹弹可破的肌肤,由衷地说
道:「小姐生得真美,莫说晴州女子,只怕天上仙子也比不过呢。」

  小紫笑吟吟道:「莫非晴州那些豪门小姐的身子,你都见过了?」

  侍女道:「那可没有。那些小姐夫人都是贴身丫鬟服侍的,奴婢只是侍奉茶
水罢了。不过单看面孔都没有能及得上小姐的。」侍女乖巧地说道:「能侍奉小
姐是奴婢的福分呢。」

  梦娘两手平握在身前,娉娉袅袅立在一旁,虽没有开口,但那种优雅气质,
香艳奢华的风情却是仪态万方。

  小紫换了一袭轻如柔云的浴袍,躺在一张用整棵紫檀树根雕成的半月榻上。
侍女解开她的发丝,小心地浸在漂着花瓣的温泉水中,用象牙梳子轻柔梳理。

  第一遍清洗完,侍女仔细抹上香膏,然后帮小紫按摩头部,片刻后再用清水
洗去香膏。

  侍女用丝巾帮小紫揩干秀发,又从一只瓷瓶中倒出香露,在掌心揉开。

  梦娘在旁道:「错了呢,要用地乌桃再洗一遍才好抹玫瑰露。」

  侍女一征,连忙道:「夫人教训的是,奴婢疏忽了。」

  梦娘接过掺了香料的地乌桃,微微一嗅,摇摇头,「不该用麝香。麝香性温
气烈,沐发要用馨宁香才是。」

  侍女惊讶地说道:「奴婢刚听瑶家娘子说,馨宁香一两价值万贯,整个晴州
都没有多少。夫人从哪里知道的?」

  梦娘神情恍惚一下,想不出自己为何说起馨宁香。

  小紫笑道:「阿梦,你来帮我洗吧。」

  「是。」梦娘接过侍女手中的丝巾,跪在小紫身后,一手挽起发丝。

  侍女悄悄吐了吐舌头。兰汤馆来往的豪门贵妇络绎不绝,相比之下,这位夫
人无论容貌、举止、气质都是少见的国色,谁知竟是这位小姐的婢女。

  「哇!这里好漂亮啊。」

  「真的呢。小板凳,你怎么还不高兴呢?」

  穆嫣琪道:「我不想来……」

  乐明珠捏捏她的鼻子,「你都快成臭臭的小板凳。」

  邓晶赌气道:「臭死我好了。」

  穆嫣琪道:「小笨笨,我们要这一间!」

  「好……」乐明珠刚说了一半突然哑住。大笨瓜那个坏家伙射了好多东西在
自己屁股里,自己还没有来得及洗,一会儿脱了衣服肯定会被小木头和小板凳发
现。

  「那一间只够两人用的。」泉玉姬道:「或者我和邓姑娘一起吧。」

  邓晶凶巴巴道:「我不要!」在云水时泉玉姬虽然与她们并肩作战,大家是
友非敌,但她抓住自己塞进渔网的事,邓晶一点都不原谅她。

  泉玉姬也不生气,微笑道:「那么邓姑娘和穆姑娘在这里洗,我和乐姑娘去
另一间。」

  乐明珠连忙道:「好的!好的!泉姐姐,谢谢你啊。」

  旁边的庭院中,小紫露出一丝甜美笑容对侍女道:「你出去吧,有我的奴婢
伺候就可以了。」

  「哇,这里有仙鹤啊!」乐明珠一进庭院就高兴地说:「潘师姐肯定会喜欢
这里的。」

  精舍内传来一声轻笑,乐明珠伸头看去,正看到小紫笑吟吟卧在榻上,旁边
一个美艳妇人正屈膝跪坐一旁,手里挽着她湿漉漉的发丝。

  「小紫!是你!真的是你!」乐明珠跃过去拉住她的手,像快乐的小鸟一样
叽叽喳喳说:「上次人家还没跟你说话就被师姐拉走了,人家都后悔死啦。你是
不是还和大笨瓜在一起啊?咦,大笨瓜呢?」

  小紫天真地说:「在你后面啊。」

  乐明珠转过身。「骗人,哪儿有啊?」

  小紫从后面拥住她的腰肢,在她耳边促狭地小声笑道:「乐姐姐不是已经见
过他了吗?」

  乐明珠立刻红了脸,接着臀后一动,被小紫捏住臀肉。

  「哎呀,不要摸……」

  乐明珠反手挡住小紫皓腕。小紫咯咯一笑,玉指抬起点向她虎口的劳宫穴。

  两女在南荒玩闹惯了,乐明珠一招乳燕还巢握住小紫的手腕,劲カ一送,才
发现小紫体内真气不足以前一半,被自己一推便即震开。乐明珠连忙收手:「我
不是故意的!小紫,有没有打痛你?」

  小紫玉脸闪过一抹红晕,轻笑道:「乐姐姐,让人家看看嘛。」

  乐明珠被抱住腰肢又不败使力,只能推搡着不让她拉自己的衣带。笑闹间,
忽然一双手伸来抓住自己的手腕。

  乐明珠挣了下没有挣开,才发现按着自己手腕的是泉玉姬。她着急地嚷道:
「坏丫头,不要闹了……啊呀……」

  一只小手伸到自己臀间,隔着衣物在臀沟内揉了一把。乐明珠娇躯一颤,身
子顿时软下。

  乐明珠双手被泉玉姬握住,按在那张紫檀月牙榻上,臀部向后翘起。小紫娇
笑着扯住自己的衣带,双手一分朝两边扯开,接着手指勾住楗腰顺势一褪,将内
裤扯到臀下。

  乐明珠浑身力气都消失得无影无踪,她只觉臀后一凉,臀肉被小紫分开,柔
嫩的屁眼儿暴露在空气中。

  「乐姐姐,你的屁股里有白白的东西哦。」

  乐明珠虚弱地说道:「坏丫头……不要再看了……」

  「没关系的,人家也是女孩子啦。」说着小紫朝乐明珠臀间吹口气。

  乐明珠浑身一阵战栗。她屁股又圆又嫩,臀肉白腻如脂,这会儿臀沟被一双
小手扒得敞露,中间娇艳的肛洞圆圆张开,红嫩肛肉上还残留精液浊白的痕迹。

  小紫笑道:「是不是那个大坏蛋用他的大肉棒搞乐姐姐的屁股,还在里面射
了这么多东西?」

  乐明珠小嘴篇了起来,「坏丫头,你和大笨瓜一样都坏死了……」

  「姐姐不要生气啦,大家都是女孩子,看看有什么关系?不信你瞧。」

  小紫朝泉玉姬使个眼色。泉玉姬松开乐明珠的手腕,挺腰解开衣带,将长裤
褪到膝下;转过身赤裸着白生生的下体,将雪白圆臀翘到乐明珠面前,接着扒开
臀肉绽露柔嫩的屁眼儿。

  乐明珠还是第一次目睹别人的隐私部位,她低叫一声,心头砰砰直跳,本能
地移开视线。小紫在乐明珠耳边笑道:「她的屁眼儿也被大笨瓜开过呢。泉奴,
是不是啊?」

  泉玉姬道:「奴婢下面都被老爷用过了,后面更被老爷用大肉棒插过好多次
呢。」

  小紫拥着乐明珠的身子笑道,「姐姐你看她的屁股好不好玩?」

  乐明珠被小紫引得抬起眼睛,只见泉玉姬嫣然一笑,抬手将手指放到唇间舔
湿,然后掰开臀肉,用湿淋淋的指尖揉住菊肛,当着她的面玩弄自己的屁眼儿。

  泉玉姬的雪白屁股俏生生地翘在半空,她每天都修饰身体,小巧的屁眼儿干
干净净没有一丝污物;这会儿沾了香唾愈发鲜嫩动人。

  她白嫩手指在肛中时揉时捅,不时用指尖勾住屁眼儿扯动,展现出肛洞迷人
的弹性。

  「泉奴,老爷平时是怎么干你的?」

  「老爷最喜欢从后面干奴婢。」

  泉玉姬模仿与主人肛交的动作,将右手放在臀后,中指笔直竖起,指尖对着
屁眼儿,接着抬起雪臀,用屁眼儿来回套弄玉指,一边发出淫浪媚声。

  旁边的梦娘玉颊微微发红,美目水汪汪仿佛能滴出水。乐明珠更是面红过耳
却忍不住好奇心,美目瞪得圆圆地看着这一幕。小紫轻柔地剥开她白美臀肉,露
出一丝狡黠笑容。乐明珠雪滑臀肉丰腻柔嫩,臀沟间的红嫩菊肛仿佛渗出蜜汁,
泛起妖艳光泽。她抬起手指按住乐明珠的肛洞,轻轻一桶。

  「啊呀!」乐明珠低叫,雪臀一阵颤动,「不要!」

  小紫纤美玉指滑入嫩肛在里面搅弄起来。乐明珠吃力地叫道:「小紫……不
要……啊呀……不要弄人家的屁眼儿……」

  「乐姐姐,你屁眼儿好软哦。」小紫笑嘻嘻地翘起手指,在她柔软嫩肛来回
挑弄。

  乐明珠白滑雪臀在紫檀榻上一颤一颤,随着小紫手指动作不停晃动。

  小紫又伸进一根手指,两根手指一并塞到她柔嫩的屁眼中,一边转动,一边
勾住她的肛肉揉捏挑逗。

  乐明珠只觉自己屁股被人分开,手指仿佛两条灵巧小蛇在自己敏感的屁眼儿
里钻进钻出,带来一波又一波快感。每一次触摸,那种令人战栗的快感仿佛传递
到身体最深处。

  忽然小紫两指一分,将乐明珠柔软的屁眼撑开。只见白嫩粉臀间绽开一个红
艳肉穴,两根白玉般的纤指撑在肛洞边缘,将嫩肛拉成狭长形状。透过肛洞能看
到里面红腻肉壁,几缕白色黏液沾在鲜红肛肉上,在玉指下不停蠕动。

  小紫的挑弄还不到半刻时间,乐明珠已经体软如绵、意乱神迷。眼前那张白
花花的雪臀淫浪地耸动,做出种种肛交的动作;臀后敏感肛洞被人摆布,快感像
潮水一样涌来。

  小紫手指动作越来越快,乐明珠娇美面孔越发羞红;忽然她身子一颤,像小
猫一样可爱地低叫,一股蜜汁从腿间喷射而出。

  就在乐明珠失神的刹那,小紫扬手在她颈侧一切;小丫头嚷咛一声,在高潮
间昏迷过去。

  小紫拥住乐明珠香软玉体,一手掠开她发丝露出白嫩粉颈,漾出甜美笑容。

  她用舌尖舔了舔乐明珠的玉颈,接着俯下头樱唇一张,咬住她的颈子;齿尖
刺穿她颈部血脉,鲜血瞬间涌出。

  小紫花瓣般的美唇贴在乐明珠粉颈上,将她的鲜血吞入体内。

  「死丫头!你疯了!」

  随着一声怒喝,程宗扬跃过来一把扯开小紫,一缕鲜血随即从乐明珠白玉般
的颈中淌下。

  程宗扬对小紫喝道:「你杀人啊!」

  小紫说要去兰汤馆,自己就觉得不对劲。幸好死丫头还不知道自己刚学会操
纵泉贱人的魂丹。透过泉玉姬,自己看到死丫头把小香瓜引到兰汤馆,又挑逗小
香瓜,但自己完全没有想到死丫头这么狠,居然会吸小香瓜的血。

  小紫笑吟吟舔净唇瓣上的血迹,朝他吐了吐舌头。

  小紫笑容一僵,挑起弯眉,眼中流露出自己很久没见过的寒光。

  程宗扬大叫不妙。自己口气这么重,万一引得死丫头发飙可麻烦了。

  程宗扬连忙抱住小紫,呵哄道:「死丫头,你别生气啊。你瞧,我这会儿心
还吓得怦评乱跳呢。」

  小紫扭过脸不去理他。

  程宗扬把手臂放到小紫唇边,涎着脸道:「你若生气就咬我一口好了。吸别
人的血多不好,吸我的啊,反正我皮厚肉糙,血量还多,越喝越上瘾。」

  小紫用力躲了他一脚,「大笨瓜!」

  程宗扬惨叫一声,「我的脚……全都骨折了……只要你不生气,我让你再跺
一脚好不好?」

  「那好。」小紫指着乐明珠道:「你去干她。」

  「干!你这样让我很没面子的!」

  「你要不干,我来干好了。」

  「好啊。」小紫挽起乐明珠,「乐姐姐,醒醒哦。」

  乐明珠从昏迷中醒来,只见自己身无寸缕地躺在榻上,双腿被人抬起,臀部
悬空光溜溜翘着,面前一个男人正笑咪咪看着自己。

  她颈中伤口很细,此时已经止住血,没有察觉到异样。

  小紫挽着程宗扬的阳具娇声道:「程头儿,你的阳具好壮哦。」说着她一只
眼睛朝乐明珠眨了眨,笑吟吟道:「乐姐姐,程头儿要干你的小屁眼儿了。」

  「老公……你怎么在这里……不要……喔……」

  乐明珠昂起头,小嘴张得圆圆的,露出吃痛表情。随着阳具进入,屁股像被
一根热热的大肉肠塞满,挤得膨胀起来。

  「老公……不要摸人家的奶子……」

  「又不是没摸过。」

  「好羞人……小紫,你不要看啦……」

  小紫笑道:「乐姐姐,你这会儿的样子最漂亮了。」

  乐明珠拧起眉头,泫然欲泣地说道:「你们好讨厌……这种事都要看……」

  「为什么不能看啊?」小紫笑道:「乐姐姐,我们让程头儿搞泉奴给大家看
好不好?」

  程宗扬哼了一声,小紫央求道:「好不好啊?」

  程宗扬这才有点面子地拔出阳具。泉玉姬配合地伏在榻上,翘起雪臀,双手
分开一肉露出鲜嫩菊肛,在众女围观下被他用力干进后庭。

  她不仅没有半点羞涩,反而眉开眼笑地翘起屁股,一边让主人用力插弄,一
边媚声道:「老爷,你肉棒好大,奴婢屁眼都要裂关了……哦泥……好硬……」

  泉玉姬媚叫着淫浪地摆动屁股,程宗扬也不客气,挺起肉棒在她雪臀间狂抽
猛送,将她红嫩的屁眼儿干得翻进翻出。

  眼前的活春宫香艳火辣。粗大的阳具、娇嫩的肛洞、雪白的圆臀、红腻的肛
肉,交织成一幅淫艳画面。

  乐明珠面红耳赤,感觉比自己被干还要羞涩万分,可是无论小紫还是旁边那
个美妇;无论是大笨瓜还是正被他侵入的泉玉姬,似乎对这种事情理所当然,没
有露出丝毫异样,让她怀疑是不是自己的害羞不对。

  兰汤馆后的树林中,一群恶仆叫嚷着追来。前面一个外馆护卫叫道:「就是
他!刚才爬墙头的就是那家伙!别让他跑了!」

  秦桧用扯下的青衣一角蒙着面,「桀桀」发出一阵怪笑,转身撒腿就跑,与
追兵保持十几步距离,引他们大绕圈子。秦桧一边跑,一边心里嘀咕:「公子进
去办事,这会儿也该出来了?都一个时辰,难道遇到什么劲敌,被缠住鏖战,无
法脱身?」

  小船在海面随风摇荡,夜色下的晴州内海一片静谧。程宗扬躺在甲板上,仰
望灿烂星空。小紫闭着眼伏在他摊开的手臂上,呼吸轻柔如兰。

  在众人引逗下,小香瓜终于乖乖撅着屁股,当着众人的面让自己尽情干了一
回。作为补偿,自己当着她的面轮流用了泉玉姬小嘴和菊肛,最后在她美穴中劲
射出来,好好给小香瓜上了一堂生理课。

  小香瓜第一次看到花样百出的交合,小脸红透了。尤其是泉玉姬被干完后,
一边张开腿在池边洗濯流精的嫩穴,一边抚弄性器自慰的淫态,让充满好奇心的
小香瓜都羞得不好意思再看。

  雨收云散,自己搂着小香瓜告诉她要离开晴州时,小香瓜几乎哭了鼻子。

  程宗扬也满心不舍,最后约好江州事了立即赶来晴州与她见面,小香瓜才好
受了些。

  最让自己担心的还是小紫。这死丫头从小就被抛弃、被背叛,养成绝不依赖
他人的性格。在她狡黠外表下有一个极端敏感,同时多少有些扭曲的心灵。

  除了自己,她不相信任何人,也不在乎任何人,可能只是因为她害怕再次被
伤害。

  程宗扬道:「你和月霜之间怎么样?她知道你是她妹妹了吗?」

  「我才不管呢。」小紫露出一丝狡酷笑容,「人家想了个主意,到时候她乖
乖来找我,让我给她的后庭花开苞,你可不许吃醋哦。」

  「月霜会找你给她后庭花开苞?你别逗了吧!」

  小紫嘻嘻一笑,让自己心里有点发毛;这丫头不会玩真的吧?

  「她是你姊啊,你还这么做?」

  「谁让她爹爹对不起我呢?」

  程宗扬用手指绕着小紫的发丝。「你为什么吸小香瓜的血?」

  「大笨瓜。」

  程宗扬揉了揉小紫的鼻尖,认真道:「告诉我,你的伤是不是还没有好?」

  小紫没有说话,只把一只温凉小手伸到程宗扬掌中,与他十指交叉。

  程宗扬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进入她的经络。真气从手少阳经上行,在接近
肩颈时忽然传来一股奇异的吸力。那股吸力像火一样炽热,真气一触便传来刺痛
感。

  它旋转着,仿佛一个恶毒漩涡在小紫体内转动,缓慢却毫不停歇地消耗她的
气血。

  程宗扬惊叫道:「这是什么?」

  小紫轻笑道:「卓美人儿好坏的心肠呢。这个焚血诀也不知她用了多久才炼
出来。」

  程宗扬想起卓云君在小紫肩头拍的一掌。「它一直在里面?」

  小紫皱了皱鼻子。

  程宗扬小心地按了按她的肩膀。「为什么不解掉?」

  「这是太乙真宗的法术,人家解不掉。」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小紫好奇地眨眨眼,「你会解吗?」

  程宗扬眼睛一亮:「秋小子!他是太乙真宗的!」

  「大笨瓜,这种法诀只有施术的才能解开。」

  难怪小紫这么久都没有出手,原来在她体内蛰伏一个不停吞食鲜血的恶魔。

  「所以你要饮血?」程宗扬道:「有泉贱人啊!我把她叫过来,让你把她的
血全喝光!」

  小紫道:「人家还是处女,只有处子的血才有用哦。」

  程宗扬哑了下来。身边女人不少,处女却是珍稀品种,连月霜都不是处女。
早知如此,给泉玉姬破体之前该先问问死丫头的。

  「卓婊子,你这个死贱人!」程宗扬咬紧牙关,一腔怒火朝卓云君撒去,恨
不得把那贱人碎尸万段。

  「安啦,我又不会死。她真气被我制住,这个焚血诀很弱的。」说着她狡黠
一笑,「人家从虞家姊妹手里抢来黄泉玉,就是要给卓美人儿一个惊喜。」

  看到她的笑容,程宗扬略微放心。「你又打什么坏主意呢?」?

  「虞家那对傻瓜姊妹只会用黄泉玉驭鬼,一点儿都不知道怎么用。」小紫笑
道:「人家要养一对血蚕给卓美人儿玩。」

  「吸她的血吗?」

  小紫笑盈盈道:「不告诉你。」

  她抬起手掌比拟天际弯月,有些失望地说:「月亮好小哦。」

  程宗扬握住她凉凉手掌,心头翻翻滚滚,尽是没有保护好她的愧疚和对卓云
君的愤怒。半晌他才笑道,「我们来放烟花!」

  五彩竹筒插在船边,程宗扬晃亮火折点着引线。

  片刻后「轰」的一声,一团火光从筒口喷出,流星般飞上天际,在十几丈的
高空猛然爆开,绽放一片灿烂烟花。

  同样的光芒在小紫星眸中闪亮,她翘起鲜红唇角,露出一个甜甜笑容。

  「好漂亮……」

  烟花一支支升起,红、白、黄、蓝、橙……各色光芒映亮夜空,天际弦月也
为之失色。丝绸般光滑的海面上映出烟花五彩闪亮的光影。光芒绚烂而短暂,犹
如梦幻。

  一点白光出现在黑色的海上,接着又是一点。越来越多的光点被烟花吸引,
渐渐汇聚过来。

  程宗扬收起火折,俯在船边看了会儿,叫道:「是鱼!会发光的鱼!」

  光点越来越近,能看到它们是一群蝙蝠般体型扁圆的鳐鱼。在它头顶左右两
侧各生着一只触角,白色光芒来自触角顶端,像挑着两只小小的灯笼。

  小紫惊喜地说道:「是夜光鳐!」

  「这么多?」程宗扬看得咂舌。

  周围莹光越来越繁密,它们围绕着小船游动,宛若流淌的星河,与夜空群星
交相辉映。

  「我们到海里去看!」小紫拉住程宗扬的手,并肩潜入海中。

  柔和光芒像起舞似的翩然浮动,照亮小紫美丽的身影。海水在莹光下变得透
明,她悬在空若无物的水中,脚下、头顶、身周尽是望不到尽头的星光。

  无数的夜光鳐在身边游动,仿佛置身于灿烂星空之间,到处是触手可及的星
光。

  两人手拉手在海中游曳,夜光鳐在他们身边追逐流动,时聚时散。程宗扬忍
了四分之一炷香的时间,张开嘴,一串气泡从他嘴里冒出,大声道:「我忍不住
了!救命啊!」

  「大笨瓜!」小紫说着扬起精致玉脸。

  程宗扬拥住她的娇躯,吻住她的唇瓣。一边呼吸她香甜气息,一边坏笑,趁
机把舌头送到她口中。小紫在他舌尖轻轻咬了一下,闭上眼吐出香舌。

  唇舌相接,那美妙感觉传遍全身,让程宗扬浑然忘却人在何处、身为何物。

  远处,泉玉姬静静看着这一幕,姣丽面孔上渐渐露出一个足以令天际星月为
之失色的明媚笑容。


               第二十五集

                第一章

  程宗扬张开手掌搭在眼上,运足目力望着远方。地平线上飘浮着一层雾状的
烟尘,形状宽扁,平而弥散。

  「是步兵,大约有五六千人。」程宗扬停顿了一会儿,「好像还混杂有不少
骑兵。」

  臧修指着另一边道:「那边呢?」

  程宗扬看了一会儿,「烟尘尖锐而高,那是一小队骑兵。数量……不超过二
百骑,大概是警戒的游骑吧。」

  臧修笑道:「行了,你可以出师了。」

  为了避人耳目,星月湖众人化整为零,分批前往江州。因为有小紫在,孟非
卿把几乎所有的好手,包括臧修、匡仲玉、吕子贞、马鸿……都放在这一组,无
论人数还是实力,都是最强的一支。孟非卿和月霜一起,提前他们大概四五日的
路程,这会儿应该已经抵达江州。

  一路都能看到宋军正源源不断地往西开拨,单是自己遇到的人马,加起来差
不多就有五六万人。整个队伍前后绵延超过二百里,这固然是因为在本国境内行
军,不用太严谨,同时也表明宋军并不把江州的对手放在眼里。毕竟江州的守军
只有两千,而捧日、龙卫两军各有五万人,即使不满员,也有七八万人马。

  渡过沅水之后,路上的宋军数量明显增多,为了安全起见,众人避开大路,
攀山越岭赶往江州。这一群人都是老江湖,路上遇到麻烦就远远避开,倒也没出
什么事。

  吕子贞从林中掠出,纵身落在队伍前方,先向程宗扬敬了一礼,然后笑道:
「我看见夏夜眼的传令官,这一支应该就是宋军的前锋了。」

  夏夜眼是宋军前锋主将夏用和的绰号,据说他双目如电,夜间犹能视物。这
次贾师宪出兵,以夏用和为捧日军主将,在这里遇上他的传令官,说明众人终于
赶到宋军前面。

  程宗扬道:「老臧,你们车行那句话怎么说的?未晚先投宿,鸡鸣早看天。
既然碰见宋军前锋,咱们就先找个地方歇吧。」

  众人都无异议,匡仲玉道:「这条路我走过。前面有个荒村能落脚。」

  程宗扬看了看方向,「那边有点绕路啊。」

  臧修道:「我们兄弟皮厚肉糙的,草窝都睡惯了,可紫姑娘累了一路,总不
能宿在野地里吧?」

  看到臧和尚担忧的样子,程宗扬气都不打一处来,星月湖这班好汉还真够意
思,生生抬了一顶轿子走山路。死丫头这一路脚都几乎没有沾过地,哪儿半点辛
苦的?

  「行啊。大家都不怕绕路,咱们就按老匡说的,去荒村落脚吧。」

  「是!」臧修挺胸应了一声。后面四名军士抬起轿子,朝荒村奔去。

  村子被山洪冲毁才荒弃的,一半的房屋都倒塌了,村中杂草丛生,到处散落
着大大小小的鹅卵石,只有村子的祠堂建在高处,还保持着大致的形状。

  马鸿和几名同伴分头进入村子,查看完毕打出平安的手势。臧修等人这才进
入祠堂。吕子贞和几名军士扫净浮尘,在堂内搭好帐篷,然后各自在外面找好宿
处,留出守夜的人手,开始打水挖灶,埋锅做饭。

  程宗扬掀开轿帘,「大小姐,下来吧。」

  一阵环佩轻响,一个美妇先下了轿,然后扶着小紫出来。离开晴州不久,泉
玉姬接到六扇门总部传来的消息,让她立即赶回长安,汇报郑九鹰遇难的详情。

  按程宗扬的意思,泉贱人干脆辞了公务员的职务,来给自己当奴婢就挺好。
但不知道死丫头跟她说了些什么,挥挥手就把她打发走了。

  小紫拿出帕子,抹了抹他脸上的灰尘,娇滴滴道:「程头儿,你好辛苦哦。
今晚让阿梦陪你睡,好不好?」

  「哼哼!哼哼哼哼!」程宗扬道:「死丫头,你就气我吧!」

  从晴州出来有月余时间,一路上自己跟着二十多条精壮汉子同吃同住,真见
识了这伙兵痞的嘴脸,一到吃饭的时候,生生都是群活狼,而且这伙兵痞都是眼
观六路,耳听八方的人物,想瞒着他们偷香窍玉比登天都难,再加上臧修等人将
来都是自己的手下,即使为了不被自己的兵看扁,程宗扬也只好耐着自己那点心
思,活活当了一个多月的和尚。

  那伙兵痞对死丫头可照顾得很,轿子就放在祠堂门口,小紫下了轿子便直接
进了帐篷。帐篷是用薄羊皮硝制成的,比一般的牛皮帐篷更加轻便,里面丝被、
绣枕、锦靠一应俱全,平常只供小紫和梦娘休息,自己连边都摸不到。

  「程头儿。」小紫笑吟吟道:「让他们打盆热水来,人家要洗脚,阿梦也要
洗洗身子呢。」

  死丫头明知道自己看到吃不到,还变着法子的逗自己。程宗扬扯开喉咙,让
外面的兄弟都能听见,「是!在下明白,小姐还有没有别的吩咐?」

  「想到再叫你好了。」

  外面臧修正与鲁子印、吕子贞、匡仲玉等人商量。鲁子印和吕子贞都是中尉
军衔,分别担任一排和二排的排长,匡仲玉是一连的专职术者,加上目前已经在
江州的三排长少尉俞子元,这几人算是一连的核心。

  星月湖大营是三三制,十人一班,三班一排,三排一连,加上连长直属的一
个班,一个连总共一百人。谢艺的一营有三个连,满员三百人。整个星月湖大营
有两个团,六个正规营,以及两个团部直属营,一共两千四百人。但自从星月湖
大营解散,所有军士或是解甲归田,或是隐身江湖,从来没有补充过新兵,孟非
卿估计,整个大营大概缺员两成左右。

  程宗扬坐下来,「和尚,离江州还有多远?」

  臧修道:「今天赶了九十里路,离烈山还有二十多里的路程。再花一天时间
过烈山,便进入江州境内,离江州城还有一百四十里,最多三天就能赶到。」

  程宗扬这一路算是见识了他们的行军速度,由于鹏翼社已经被宋国盯上,出
于谨慎,众人没有利用鹏翼社现成的车马,而马匹在宋国是重要的军用物资,为
了避免节外生枝,渡过沅水之后,众人都是徒步行军,在全员负重的情况下,每
天轻松走一百多里,完全是急行军的速度。但考虑到这些人都是特种兵教练的体
格,这个速度也不算让人太吃惊,只不过苦了自己这个陪练,每天拉出来跑十趟
五公里越野,还连续一个多月。有过这样的经历,什么马拉松、铁人三项,在自
己眼里全都是渣。

  「商量什么呢?」

  「从哪里过山的事。」臧修道:「烈山有两条路,大路平坦但路程稍远,小
路近一些,但有几处地方不好走。」

  「你们的意思呢?」

  鲁子印道:「我的意思是走大路。反正现在已经赶到宋军前面,走大路更安
全。」

  吕子贞道:「我认为走小路,宋军前锋已经抵达此地,以他们的速度,迟则
七日,快则五日,便会到江州城下。早一日到江州好早些做准备。」

  匡仲玉道:「我也能同意走小路。小路的险峻对咱们这些兄弟们来说算不得
什么。万一有事,也比大路容易脱身。」

  程宗扬扭头道:「老臧,你呢?」

  「小路。」臧修画出烈山的大致走向和两条路径,指点道:「大路可以供骑
兵通行,今天遇到的骑兵,很可能和我们同一时间入山。如果走大路,我们再快
也快不过他们的战马。相比之下,还是走小路更安全。」

  四人发表完意见,都停下来等程宗扬吩咐。

  「大伙说得都有道理。不过我看走大路更合适。」程宗扬道:「咱们是分批
行路,每赶到江州一批兄弟,都在报告宋军所在位置。江州那边对宋军的了解,
恐怕比咱们更详细。你们觉得一旦知道宋军前锋已经接近烈山,萧少校那只小狐
狸会老实在江州等着吗?」

  程宗扬指着大路的位置道:「我敢肯定,萧少校在大路派了人。如果我们走
大路,能第一时间与他们会合。」

  四人一听就明白,星月湖的军士在山中埋伏,目的只有一个:袭扰宋军。四
人都是胆大包天之徒,听到有仗可打,顿时笑逐颜开,臧修道:「公子说得对!
明天入山,咱们就走大路!早点和兄弟们见面!」

  几人商议完毕,饭菜也盛了上来。这些年星月湖大营颇有几个跑到饭馆当厨
子的,甚至出了两位名动一方的大厨。可惜孟老大百密一疏,只顾着往队伍里塞
能打的强手,却忘了派个能做饭的来,结果自己吃了一路糙米煮野菜,不仅味如
嚼蜡,而且倒尽胃口。

  「干!这是什么?」程宗扬从菜里拨出一条长长的东西。

  「蚯蚓,熟的!」臧修一筷子挟走,「啯」的咽了,咂着嘴道:「够肥!」

  程宗扬嘴角抽搐了几下,然后扭头一阵干呕。

  臧修意犹未尽地说道:「那年在北疆,我跟谢中校追踪真辽军的主力,因为
不敢生火,生吃了半个月的活蚯蚓,那滋味……」

  「死和尚!给我闭嘴!」程宗扬铁青着脸捧起那碗饭菜,索性闭上眼一阵猛
扒。眼不见心不烦,一口气吞完,然后把碗一丢,「饱了!大伙赶紧吃,明天提
前一个时辰,寅时就走!」

  「得令!」臧修等人风卷残云般一阵狼吞虎咽,然后各自休息。

     ***    ***    ***    ***

  烈山是晋、宋与昭南三国交界的界山,东麓属宋,西麓属晋,向南绵延百余
里,越过栖霞山,就是昭南的昆吾城。

  六朝各自扩张,国境相邻处,往往是大山大泽之类难以开发的区域。烈山峰
峦叠幛,山势高峻,由于雨量充沛,每到春夏之季,山上积雪融化,往往爆发山
洪,因此人迹稀少。

  山间的道路说是大路,其实只是一些平整易行的地方伐去树木,能供车马通
过,平常只有六朝的商人和使节往来,如今江州之战一触即发,行人早已绝迹。

  但这时,山岗高处正立着一匹健马,一名短发汉子跨在马背上,鹰隼般的双
眼盯着山下的大路。

  一股烟尘远远驰来,形状尖锐,凝聚不散,看得出是一队骑兵正疾驰接近。

  马上的汉子注视良久,然后将一根铜哨含在口中,吹出一串鸟鸣。

  来的是捧日军的轻骑,一共两都,一百六十骑。军使刘宜孙很清楚这意味着
什么。骑兵一直是宋军的软肋,与步军每都一百人的配置不同,骑军每都为八十
人。表面上看,捧日军有四个军的骑兵,八千骑的数量远远超过其他禁军。但这
只是名义上的数字。事实上,即使在最精锐的捧日军,也有一半的骑兵没有马匹
可乘,整个捧日军的战马还不足四千匹。刘宜孙常常羡慕北疆那些崇拜苍狼和青
天的敌手,他们的军队出动时,往往一人携带三四匹马,而捧日军的骑兵两人才
能分到一匹马。

  这两个都是捧日军少有的满员骑军都,隶属于捧日左厢第六军。今天黎明,
都指挥使郭遵越过指挥使郭逵,叫来刘宜孙和张亢,当面命令他们作为捧日军的
先锋,带领部属进入烈山,为大军选择营地。

  如果顺利的话,自己就是第一支踏入晋国境内的宋军了。刘宜孙心里涌起一
丝激动,然后又省觉过来,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看旁边那个脸色冷峻的男子。

  张亢比他年龄大得多,曾经当过一任知州,仕途也算顺利,不知为何莫名其
妙转了军职,而且还是从最低级的押头作起,离开临安前,才升到副军马使。因
为军使临时调任,才得以指挥这一个都,八十名骑兵。

  与宋军相似,晋军同样不以骑兵见长。自己的八十骑人马精良,即使遇敌也
可攻可逃。当然,刘宜孙知道自己面临的对手并不是正规晋军,而是星月湖叛军
余孽,但星月湖大营全盛时,也仅仅是宋军中不入流的厢军,他们再强能强过自
己这支上四军最骁勇的骑兵都?

  张亢显然不这样想,离开营地他就主张缓进,尽量保存马力。刘宜孙的理由
也很充足,捧日军营地离烈山不足二十里,全速奔驰,半个时辰就能赶到。在山
下歇息半个时辰,总比花一个时辰在路上慢慢走合算。

  为大军开路,选择驻地,在刘宜孙看来,这是一份唾手可得的功劳。郭遵派
遣一个满员都作为协助,领头的张亢军职却比自己低半级,等于是给了他四个都
的骑兵让他立功,还没有人来分功劳。

  郭遵这样照顾自己,刘宜孙也不敢掉以轻心。参战之前他作足了功课,知道
烈山不仅有大路可供骑兵驰骋,而且驻军的营地也是现成的,就在越过烈山中线
的晋国一侧,有一片开阔地,可供大军驻营——毕竟他的父亲刘平是郭遵的顶头
上司,捧日军左厢的厢都指挥使。刘宜孙所知道的信息,有许多是张亢做梦都想
不到的。

  但刘宜孙也并没有因此小看张亢。父亲刘平文武双全,为人轻财仗义,刘宜
孙也不是一般的纨绔子弟,而且宋国崇文抑武,张亢和自己的父亲同样是进士及
第,却弃文从武,让刘宜孙平添了几分敬意和亲近感。

  「张大哥,按你说的,在这里歇半个时辰,养养马力吧。」

  张亢环顾四周,然后点了点头,喝道:「下马!」

  隶属于他的八十骑立即勒住坐骑,翻身跳下马背。刘宜孙的手下纵骑小跑几
步,减速后才纷纷下马。

  刘宜孙道:「大哥练的好兵,论起令行禁止,举止如一,小弟可差远了。」

  张亢笑着说道:「你的兵也不错。」

  刘宜孙道:「我听出使晋国的使节说,烈山的山路全长五十余里,可供四马
并行。过了主峰之后,有一片平原,因为三溪并流,叫三川口。」他拿出一幅自
己绘制的地图,指点道:「三川口离进山的位置大概有二十里。如果全速行进,
用不了一个时辰就能赶到。」

  张亢聚精会神地看着,没有作声。

  刘宜孙道:「这样的话,我们半个时辰后进山,大军距离我们有十五里,等
我们到达三川口,大军离我们有二十多里,两个时辰左右能抵达营地,等傍晚扎
好营寨,最迟后天,我们就可以进入江州地境了。」

  张亢指着地图道:「这是什么?」

  「哦,使节说进山四五里的地方有条溪水,水面不宽也不深,不用下车就能
过去。」

  张亢沉默了一会儿,然后道:「不妥。我军远道而来,已经跋涉一个多月,
这二十余里路,大军过了午时才能走完。如果立即进山,半夜方能赶到三川口驻
营。大军夜行,又在山中,一旦遇袭,只怕立刻就要大乱。」

  刘宜孙提醒道:「郭指挥使给我们的军令,是入山寻找驻营地。况且加起来
四五十里的路也不远,往日行军,都走过的。」

  「那是在我们大宋境内。」张亢道:「到了此地,随时都可能有敌军偷袭,
宁可谨慎一些。」

  「叛军所在的江州城,离这里还有一二百里,探子说,城中只有一两千的贼
军,现在正招募民壮守城,即使来袭,能有多少?」

  身后的捧日军不仅有郭遵的第六军,还有王信的第三军和卢政的第七军,总
共六千余人,在刘宜孙看来,只用这支先锋就足以击溃星月湖叛军余孽,何况后
面还有数万大军。

  张亢道:「卑职有一策,供军使参详:我们两都各出十骑,在前探路,另出
五骑,与营中联络。剩下的一百三十骑,缓缓进山,与大营保持十里的距离。」

  刘宜孙道:「是不是太谨慎了?」

  张亢道:「兵者,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

  刘宜孙道:「十里太近了,反正总共二十里,不如速去速回。」

  两人商谈片刻,最后张亢作出让步,同意把探路的减少到每都五骑,两两相
距一里,一旦遇敌,立即示警。这样主力一百四十骑与探马保持五里的距离,如
果真有敌情出现,也可以选择是作战还是撤退。

  骑军依次入山,第五组出发不久,刘宜孙和张亢也乘马踏上山路。

     ***    ***    ***    ***

  臧修回头看了一眼,「咱们被捧日军的娘儿们撵上了。」

  吕子贞道:「只有两骑,我去把他们打发了。」

  匡仲玉道:「后面还有,像是那两个都的骑兵。」

  程宗扬道:「把兵刃收起来,咱们是赶路的客人,又没马匹。」

  两名披甲的宋军骑兵拿出小旗,向后打出旗号,然后与他们擦肩而过,接着
又是两骑,同样打出旗号。不多时马蹄声响,一百余骑沿着山路驰来,将已经退
避到路旁的程宗扬一行包围起来。

  一个年轻军官在马上道:「你们是哪里人?」

  打扮成幕宾模样的匡仲玉点头哈腰地说道:「回军爷,我们是昭南人,从昆
吾往临川去,路过此地。听说路上不太平,雇了几个脚夫。这穷山恶水,小的正
担惊受怕,刚才见到几位军爷过去,心里才安生点。」

  一个身材肥壮的男子道:「怎么这个时候去临川?」

  「军爷明鉴,我们少爷家在昆吾,娶了临川王家的小姐,刚成婚一年,现在
回临川拜见岳父大人。」

  刘宜孙笑了笑,「原来是这样。你们……」

  张亢道:「把轿子打开。」

  程宗扬挡在轿前,「将军,里面是在下的家眷。还请将军留几分面子。」

  刘宜孙低声道:「张大哥,这不合适吧?」

  「昆吾离临川一千余里,这些人却连马都没有一匹,抬着轿子翻山越岭,难
道不可疑吗?」

  匡仲玉连忙道:「军爷明鉴!原本带的有马,前几日遇见贵军,把马匹都征
用了。」

  刘宜孙暗叫惭愧,军中缺马,这种事屡禁不绝。即便上四军的捧日军,也没
少干过。他们从昆吾来,遇到的很可能是边境调集的乡兵。

  张亢却不为所动,「本官是大宋捧日军副军马使张亢,尔等行迹可疑,本官
命令你们立即把轿子打开,接受官军检查。」说着他一摆手,身后的骑兵拉开弯
弓,搭箭瞄准众人。

  程宗扬只好让开半步,张亢抬起马鞭,掀开轿帘,目光不由微微一闪。

  轿中一个少女惊呼一声,连忙以袖遮面,掩住面孔。她眉枝如画,雪嫩的肌
肤宛如明玉,如水的美目流露出怯生生的神情,在她旁边还有个美妇,虽然低着
头看不清容貌,但香艳的气息呼之欲出。即便张亢这样的铁石心肠,惊艳之余,
也不禁想起我见犹怜这个词来。

  程宗扬赔笑道:「军爷,这是贱内,从来没见过外人的。」说着塞来一把钱
铢。

  张亢伸手一掂,便知道是银铢,他放下轿帘,然后朝手下一摆头。骑兵收起
弓箭,张亢也不客气,一边策马离开,一边将拿到的银铢一分为二,一半递给刘
宜孙。

  刘宜孙从来没干这种事,连忙推让。

  张亢道:「军中辛苦,多少让兄弟们得点好处。这钱取不伤廉,拿着吧。」

  说着将剩下的一半交给本都的旗头,「老规矩,见者有份!」

  张亢的手下发出一阵欢呼,看到自己手下的士兵虽然没作声,但都露出羡慕
的眼神。刘宜孙苦笑一下,只好接过来。

  程宗扬远远看着两人在马上推让,「老匡,你说的那条溪水就在前面?」

  匡仲玉道:「没错。那条溪看着平常,但里面都是碎石,稍不留神就伤了马
蹄。」

  程宗扬笑道:「那好,咱们就在这儿等着。小狐狸的人只要动手,咱们就抄
他们的后路。」

  说话间,刚才那名年轻军官调转马头,带着十余骑奔了回来。

  臧修和鲁子印踏前一步,肌肉微微绷紧,不知道哪里漏出马脚。

  刘宜孙喊道:「你们要过江州?」

  匡仲玉道:「军爷,要去临川,江州、宁州可绕不过去。」

  刘宜孙勒住马匹,「没人告诉你们江州要打仗了吗?」

  匡仲玉忙道:「听说了。所以小的们才急着赶路。」

  刘宜孙道:「江州你们去不成了。那里如今被一群恶匪占着,那伙人是朝廷
通缉多年的叛匪,杀人越货,无恶不做,我们这次去就是剿匪的。」

  匡仲玉失色道:「这可如何是好?」

  刘宜孙安慰道:「你们先回去找处落脚地方,迟则一个月,快则十天,等剿
灭江州的匪徒,你们便可以平平安安去临川了。」

  刘宜孙是一片好意。他平白拿了钱,多少有些愧疚,这些人再往前走,后面
大军进山,想退都退不出来,特意前来提醒。

  说话间,山坳后忽然传来战马嘶鸣,声音尖促而凄厉,刘宜孙浑身一震,扭
头看去,便听到一片兵刃交击声,接着是军士的惨叫。

  惊疑间,旁边一名骑兵大声喝道:「军使小心!」

  臧修一手伸进轿中,擎出他的雷霆战刀,抬腕朝刘宜孙的坐骑劈去。战马跃
起尺许,断颈血如泉涌,把刘宜孙掀下马背。

  鲁子印、吕子贞等人纷纷动手,从轿中抢出兵刃,马鸿挥臂击碎充作轿杆的
大楠竹,抓出里面的铁矛,抬手将一名骑兵刺下马背。

  刘宜孙毕竟是将门虎子,一偏腿甩开马镫,从鞍侧拔出马刀,挡住一名脚夫
的长刀。他手腕一震,惊愕地发现这些脚夫身手不是一般的强悍。

  混战中,张亢带着人马驰回,他身边的一百余骑只余不足百骑,还有几个身
上带着箭矢,神情狼狈。

  程宗扬喝道:「老匡、老马!」

  匡仲玉不擅近战,早退得远远的,听到叫声,他戟指喝道:「去!」

  一条绳索从轿下钻出,蛇一样昂起头,朝大路另一端飞去。马鸿飞身跃起,
铁矛一旋,挑住绳索,然后翻腕将铁矛笔直扎进山石。

  绷紧的绳索立刻变成一道绊马索,疾驰而来的捧日军猝不及防,前面三骑顿
时人仰马翻,跌成一团。

  张亢一手扣着弓,在距离众人还有十几步的时候,突然从马背上站起身,挽
弓、搭箭、瞄准、开弦、放箭一气呵成,利箭犹如流星,朝那个在轿旁指挥的公
子哥射去。

  程宗扬抽刀劈飞箭矢,咧嘴朝张亢一笑。张亢面沉如水,冷喝道:「果然是
一伙贼寇!全都杀了!」他身边的数十余骑同时举弓,箭矢雨点般射向众人,另
外几人解下马刀,在战马狂奔的同时,俯身砍向绊马索。

  捧日军的精锐确实有点门道,前后同时遇袭,还能保持阵型。这时近百骑连
人带马同时冲来,连臧修等人也不敢硬撼。绊马索已经被砍断,如果把使用长兵
器的马鸿等人调在前面,还能阻挡片刻,但刘宜孙带着几名手下在前苦战不退,
让星月湖众人无法排出抵挡骑兵的拒马阵型。

  程宗扬叫道:「老臧!」

  臧修放开对手,朝刘宜孙攻去,刀在半途,便发出雷霆般的战鸣。

  张亢脸颊抽搐了一下,「雷霆刀臧修!」

  「还有人认识老臧!」臧修大笑道:「白脸小将军,吃老臧一刀!」

  双刀相交,刘宜孙的马刀立刻崩出一个缺口,手臂如受雷亟。雷霆战刀力道
未竭,在他臂上一拖,将他重金打造的犀皮坚甲斩开一道长长的裂缝。接着另一
个使快刀的脚夫飞身跃来,旋风般将那个救了他一命的部下劈下马,鲜血溅得他
半身都是。

  张亢策骑喝道:「上来!」

  刘宜孙目眦欲裂,原以为轻轻松松立下一桩功劳,谁知第一次上阵就折损了
这么多部下。即使能活着回去,有什么面目去见都指挥使和父亲。

  「不用管我!你们走!」

  两名骑兵挥刀挡住臧修,张亢一把抓住刘宜孙的背甲,将他拖上马背,「徒
死无益!活着才有翻本的机会!」

  捧日军的骑兵已经收起弓,摘下鞍侧的短矛,排成冲锋的阵型,一边抵挡来
袭的兵刃,一边跃过跌倒的同伴,往前厮杀。

  孟老大说过作战的八条戒律:高陵勿向,背丘勿逆,佯北勿从,锐卒勿攻,
饵兵勿食,归师勿遏,围师必阙,穷寇勿迫。这支骑兵占了八勿的一半,如果硬
拚,损失不可避免,敌人跑了还能再打,这班手下死伤一个都够自己心痛的。

  程宗扬叫道:「不要硬挡!打两翼!」

  臧修等人让开大路,从侧方将敌骑一一刺下马来。捧日军前方压力顿轻,张
亢以文职从军,但弓马娴熟,丝毫不弱于刘宜孙这样的将门子弟。他抓住这一线
生机,趁后面的伏击者还没有追来,带着残余的数十骑毫不停顿地直闯出去。

  战斗来得快,结束得也快,张亢等人刚逃出百余步,身后十余名被这群脚夫
拦住截杀的骑兵已经没有活口,只剩空鞍的马匹四处跳逸嘶鸣。众人收拢了逃散
的马匹,把受伤哀鸣的战马补刀杀死,免得它们受苦。

  山坳后的搏杀声渐渐低弱,片刻后,一匹快马从山坳中驰来,程宗扬远远看
见,笑着对臧修道:「咱们俞老板看起来够精神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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