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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章 巧笑倩兮

  就在此时,突然有人洪笑一声:「原来桑婆婆也在这里。」话声入耳,朝门
前面已经有五个人举步走入。

  这五人正是长髯过腹的矮小老人,万洋山主羊乐公;人如铁塔的诸广山主伏
三泰;硕长清瘦老者五岭山主应天生;浓眉紫脸的九岭山主冉逢春;手摇朱红摺
扇的中年白面书生九连山主祝神机。

  羊乐公目光一转,不觉喜道:「除了桑婆婆,还有楞小子和小红也在这里,
这倒真巧。」

  祝神机道:「老大,于立雪主仆好像还被制住了穴道?」

  伏三泰洪声道:「这小子是咱们的徒儿,谁敢把他制住了穴道?」铁三姑听
得大奇,于立雪明明是形意门下,怎么会是这些人的门下了?

  桑鸠婆一摆手道:「你们少来搅局,这是他们下了赌注的,老婆子就是他们
的公证人。」

  冉逢春道:「谁和谁在睹?」

  桑鸠婆道:「你们不会看吗?自然是姓于的娃儿和铁三姑在赌了。」

  冉逢春道:「不知他们如何赌法?」

  桑鸠婆不耐的道:「是铁三姑点了他五阴绝脉……」

  羊乐公吃惊道:「什么,铁三姑点了咱们徒儿的五阴绝脉?哈哈,铁手帮大
概有你桑鸠婆撑腰,才敢如此折磨咱们五山山主的徒儿了。」

  桑鸠婆怒声道:「羊乐公,你怎地如此不明事理?」

  羊乐公大笑道:「铁手帮劫持咱们徒儿已非一次,你们点他五阴绝脉,还说
老夫不明事理?兄弟们还不快去救人?」他话声出口,诸广山主伏三泰,已从背
上取下铁牌,九岑山主冉逢春锵的一声撤出阔剑,九连山主祝神机也豁的一声打
开朱红扇骨的折扇,和五岭山主应天生四人一齐朝殿上抢来。

  桑鸠婆虎的站起。钢杖一顿,尖声喝道:「老婆子是他们双方的公证人,绝
不偏袒任何一方,你们谁敢过来?」

  羊乐公大笑道:「于立雪和铁三姑打赌,你是公证人?既是公证人,为什么
不点铁三姑的五阴绝脉?偏偏只点了咱们徒儿一人?这还算公道?」右手凌空一
掌拍了过来。

  他练的是「北溟神功」,这一掌含恨出手,一道狂飙,发如浪卷,声势极为
惊人。应天生一看老大出手,那还犹豫,同样右手一振拍出一掌,他练的是「五
岑掌」,掌势如山,同样沉猛绝伦。

  桑鸠婆气得磔磔尖笑道:「好、好、你们五个一起上,老婆子也不在乎。」
口中说着「不在乎」,鸡爪般的左手已经迎着两道掌风推出。

  但听蓬然一声巨响,三道掌力交击,三个人同时后退了半步。就在桑鸠婆后
退之际,三条人影同时疾若飞鸟欺上殿来,这一瞬间,铁牌、阔剑、和朱红折扇
三件兵刃宛如迅雷惊霆,又和桑鸠婆挥起的钢杖交击上了,发出三声震耳欲聋的
金铁狂鸣。伏三泰、冉逢春、祝神机三人各自被震得翻着筋斗,飞出天井,桑鸠
婆双足站立之处,地上铺着的石板也裂成粉碎。

  羊乐公狂笑一声:「桑鸠婆,你再接老夫一掌。」右手朝上拍去,又是一记
夹着「北溟神功」的掌风,宛如一团无形气体,直撞过来。应天生也在此时,一
记「五岭掌」,掌风重叠,迎面压到。

  桑鸠婆没想到两人功力会有如此深厚,但她岂会把他们放在眼里,口中磔磔
笑道:「原来『北溟神功』、『五岭掌』也不过如此。」左手硬接两人掌势,右
手钢杖呼的一声横扫出去。

  原来伏三泰、冉逢春、祝神机三人眼看老大羊乐公、老三应天生联手发掌,
他们又点足扑来,三样兵刃分向桑鸠婆袭到。「蓬」,第二次三掌交击,这回大
家都用上了全力,谁也没有被震后退,但桑鸠婆八尺钢杖横扫出去的一杖,却把
凌空飞扑而来的三人逼退出去。原因是伏三泰等三人知道这老怪婆杖势沉重,功
力也在他们之上,不愿和她硬打硬砸,飞身往后跃退。

  羊乐公怒吼一声,双掌突发,连掌带人,掌先人后,双掌平推,朝桑鸠婆撞
了过去。应天生跟着右掌急拍而出,左腕一振,五指连弹,发出五缕劲急指风。
桑鸠婆钢杖堪堪扫出,逼退伏三泰等三人,还没收回,一见羊乐公掌先人身朝自
己冲了上来,也不觉有气,怒笑道:「你不要命了。」钢杖倏然一挑,杖头朝羊
乐公迎面劈去。

  羊乐公眼看弯弯曲曲的杖头朝自己劈来,他不避不闪,只是仰了下头,但见
一道白光迎着桑鸠婆飞卷而出,白光有如灵蛇一般,绕杖三匝,羊乐公一个人一
下把身子贴在杖上,前推的双掌依然丝毫不变,由双掌发出的两道劲风,汇成了
一道,直向桑鸠婆当胸撞去。

  原来那白光,竟然是羊乐公的过腹长髯,他胆敢以长髯缠住桑鸠婆的钢杖,
那么他这部过腹银髯,自然练了很久,有其特殊功力了。桑鸠婆左手划出,接下
了应天生一掌,把应天生一个人震飞出去,但左臂却被应天生的五缕指风扫过,
觉得火辣辣的生痛。

  最使她恼火的是羊乐公以长髯缠住她的钢杖。连人也附到了杖上,两手发出
的「北溟神功」掌风,又排闼涌到来,这就左掌疾拍而出,右手立即挥起钢杖,
想把羊乐公摔掉。那知羊乐公长髯在杖上连绕了三匝,他个子又生得矮小,附在
杖上,任你如何挥杖都休想把他掉开。

  而羊乐公跟骑在杖上一般,运起「北溟神功」,双掌挥动,一路尽是抢功招
式,掌风呼啸,记记劲急凌厉。桑鸠婆连挥了几杖,都未能把他掉开,羊乐公的
「北溟神功」也非同小可,她不得不接,要接只好使用左手。这一来,就好象自
己左手和右手动手了。

  高手过招,有不得一瞬空隙,就因羊乐公缠住了她钢杖,伏三泰、应天生、
冉逢春、祝神机四人乘机抢进,占到了四角方位把桑鸠婆围在中间,动起手来。
这回,桑鸠婆武功再高,在四大高手的围攻上,虽然未落下风,却也使她有些施
展不开手脚。

  使她施展不开手脚的最大障碍,就是以长髯缠住她的钢杖,骑在杖上的羊乐
公,他身胸贴在杖上,空出一双手来,一记又一记的发出「北溟神功」贯注的掌
风,因为桑鸠婆右手在舞动钢杖,掌风一回由上而下,一回斜劈,一回横打,实
在对她困扰已极。何况伏三泰的铁牌,应天生的「五岑掌」,冉逢春的阔剑、祝
神机的朱红摺扇,每人都有数十年功力和独到的功夫,确也不易应付。

  整座大殿上,杖影,掌风,铁牌、阔剑,折扇,交汇着涌起一幢光幕,把神
龛砸得粉碎,殿上屋瓦被震得片片起飞,灰尘簌簌如雨。他们这一动手,无形之
中把铁三姑等人和阮天华三人分隔开来。铁三姑和总管习文星及铁手五煞等人,
原先站在神龛左首,在他们动手以后,就被逼得步步后退,现在已经退到殿左靠
壁处了。

  阮天华「紫正神功」护体,坦然接受铁三姑点了五阴绝脉,别说铁三姑了,
就是比她再高明的人,也休想点得上阮天华的穴道,此时他眼看桑鸠婆和五山山
主动上了手,他心中极为感动。桑鸠婆和自己毫无瓜葛,她的突然现身,而且还
故意说是小红的师父,明明就是为了救自己两人来的。

  五山山主把自己迷失心志,使用开顶大法,传授武功,虽然不知他们是何居
心?但像刚才听到自己被铁三姑点了五阴绝脉,就奋不顾身的扑攻,明知不是桑
鸠婆的敌手,还毫不退却,对自己的这份关切。也丝毫不假。他坐着的人,双手
朝左右拂去,一下解开了铁若华、小红两人的穴道。

  铁若华最关心的是于立雪被点五阴绝脉,穴道骤解,就急急问道:「于兄,
你没事吧?」

  小红接口笑道:「大哥如果被点了五阴绝脉,还能替我们解开穴道吗?」

  铁若华脸上一红,说道:「阮兄说的是,难怪于兄方才要三姑点他五阴绝脉
试试了。」

  阮天华站起身来笑道:「铁三姑方才根本没有点住我穴道,我是故意要她试
试的。」

  铁若华惊奇的道:「但我明明看她点了你的五阴绝脉。」

  阮天华笑了笑道:「此事说来话长,在下先要他们停下手来,再说不迟。」
说到这里,朗声叫道:「桑婆婆,五位山主快请住手。」

  他这句话是以内功传出,是以在杖风、掌风、牌风、剑风、扇风交汇的呼啸
声中,桑鸠婆和五山山主依然入耳清晰,大家不觉一怔,立即停下手来。刹那之
间,五件兵刃交织的一幢光影倏然尽敛,大家一起回头看来。桑鸠婆一双绿阴阴
的眼睛一注,呷呷尖笑道:「好小子,你果然没事。」

  五山山主也看得齐齐一楞,羊乐公首先问道:「于立雪,你真的被那婆娘点
了五阴绝脉?」

  桑鸠婆道:「这还会假?老婆子就是他们的公证人。」

  铁三姑看到阮天华丰神如玉含笑站着,心头不由得一紧,独目闪动,一张老
脸连皱纹都扭曲了,心中暗道:「这小子居然真的连五阴绝脉都制不住他。」

  阮天华已经含笑抱拳道:「铁三姑,在下已经试过五阴绝脉,现在你没有话
说了吧?」

  铁三姑阴沉着脸色,朝习文星道:「习总管,两柄剑还给他们,咱们走。」
举步往外走去。习文星早已心胆俱寒,口中应了声「是」,把赛干将,赛莫邪两
柄剑放在地上,正待跟着走去。

  铁若华沉喝道:「习文星,你给我站住。」

  习文星听得身躯一震,如遇雷击,往后连退了两三步。

  铁三姑厉声道:「于立雪,你说过的话算不算数?」

  阮天华道:「在下说了什么?」

  铁三姑哼道:「你说过你如果胜了,要老婆子交出双剑自去,习文星是随老
婆子来的,当然跟老婆子走了。」

  阮天华方自一怔,铁若华因他说过此话,不好使阮天华为难,接口道:「三
姑,于大哥既然说过,自然算数,侄女希望你老今后不可再如此任性,还有,习
文星,陆大成,你们给我听着,从现在起,你们不再是铁手帮的人,如果胆敢再
以铁手帮名义在江湖招摇,我决不宽贷,你们去罢。」

  这几句话,说得斩钉截铁,口气不怒而威,确有一帮之主的气概。铁三姑只
哼了一声,掉头就走。习文星和陆大成等五人更是不敢多说,急匆匆跟着铁三姑
身后而去。

  羊乐公突然双手捧着过腹长髯,仰首大笑。桑鸠婆怒声道:「你笑个屁。」

  羊乐公笑了一阵,突然一把抓住祝神机,乐的双脚乱跳,大声道:「老五,
咱们成功了。」

  祝神机道:「老大此话怎说?」

  羊乐公道:「你可知道这姓于的娃儿被那婆娘点了五阴绝脉,何以会丝毫无
事的吗?」

  桑鸠婆子自然觉得奇怪,她明明看到铁三姑点了于立雪的五阴绝脉,而且下
手绝不会轻,被人点了五阴绝脉,可以浑若丸事,除了练成玄门护身真气,但姓
于的小子绝不可能练成玄门至高无上的护身真气。那么他何以会不惧五阴绝脉?
正是他想要知道的事,闻言一双绿阴阴的目光不觉朝羊乐公投去。

  伏三泰道:「老大的意思,是咱们以开顶大法,每人输了五年功力给他,使
他可以自解穴道?」

  羊乐公大笑道:「老二只说对了一半,老夫传他的『北溟神功』,可能就是
抵御五阴绝脉,不使逆血内冲,才能自解穴道。」

  桑鸠婆冷笑道:「羊老儿,你不是练了几十年的北溟神功吗,岂不是比姓于
的娃儿强得多了?你敢不敢让老婆子点你的五阴绝脉试试?」

  羊乐公年纪一大把,却还是一脸孩子气,没有理会桑鸠婆,只是挥着双手,
朝他四个兄弟说道:「老二、老三,老四、老五,咱们成功了,这娃儿不负咱们
百日苦功,一定可以在君山大会上,替咱们五山派争取最大的荣誉。」他说到高
兴,又手舞足蹈的跳着。

  祝神机惊然道:「不错,于立雪一定可以争取到荣誉的。」

  这时桑鸠婆柱着弯杖朝小红笑道:「记名徒弟,见到为师怎么还不过来?」

  小红朝她笑着拱拱手道:「婆婆,真要谢谢你老,替我们解围。」

  桑鸠婆道:「你不叫我师父了?」

  小红脸上一红,说道:「那是我临时编的咯,婆婆不可见怪才好。」

  「不行。」桑鸠婆弯杖一顿,说道:「你在危急之时,掮出老婆子的招牌来
招摇,事情过去了就不认帐,天下有如此便宜的事儿?」

  阮天华也觉得桑鸠婆生相狞厉,心地却是甚好,这就说道:「桑婆婆对我们
不错,她要收你作记名弟子,那是你的福缘,还不快过去给婆婆磕头?」

  小红喜道:「大哥同意了吗?」

  铁若华在旁笑道:「于大哥不同意,会叫你去磕头吗?」

  小红果然依言喜孜孜的走到桑鸠婆面前,双膝一屈,跪了下去叩头道:「师
父在上,记名弟子阮小红给你老人家叩头。」

  桑鸠婆呷呷笑道:「没有你大哥说,你就不认我这师父了,好,好,你头也
叩了,这话也不用说了,从今天起,你就是我桑鸠婆的记名弟子,普天下再也没
有人敢欺侮你了。」正说之间,来复和青儿一同走了进来。原来他们躲在庙外林
中,看到铁三姑率同习文星和铁手五煞匆匆离去,才找来的。

  铁若华问道:「你们怎么找来的?」

  桑鸠婆呷呷笑道:「他们两人是老婆子带来的。」

  祝神机朝阮天华走近过去,神色严肃的道:「立雪,你神志已经恢复了?」

  阮天华道:「在下是自己恢复的。」

  羊乐公抢着道:「老五,你板着面孔作甚?这娃儿又没有错?」

  祝神机依然沉着脸道:「你有今日的成就,可知是咱们五人各自输了五年真
气给你,花了百日时间传授武功之功?你以为咱们迷失你本性,是要役使你吗?
那是因为要学咱们五人的武功,至少也要三年时间,但使你迷失本性,没有五情
六欲,可以专心练武,祝某再以开顶大法,使你在百日之内,学会咱们五人的武
功,就是要你能够代表咱们五山派去参加一个大会,替五山派争取荣誉。」

  「方才你被点五阴绝脉,咱们五人为了救你和桑鸠婆婆拚搏了一场,你纵然
穴道自解,但看到咱们五人,竟然视同陌路,难道咱们对你没有授艺之恩?」他
说的倒也不假。

  阮天华拱拱手道:「在下多蒙五位山主厚爱,但在下是神志被迷的时候,自
五位传的武功,在下实在记意不起来了,还是小红告诉在下,确实有这回儿事,
在下对五位山主自是十分感激。」

  「但在下出身形意门,最近又蒙化鹤道长收为记名弟子,在下迷失的神志也
是道长治好的,五位纵有传艺之德,但也迷失了在下神志,只能说功过各半,在
下又并未拜五位为师,但对五位山主还是十分感激……」

  「住口。」祝神机喝道,「于立雪,你可知道咱们能够传你武功,难道不能
把你武功废去吗?」

  桑鸠婆绿阴阴的眼睛一瞪,说道:「他说什么?」

  小红知道大哥武功今非昔比,这就说道:「师父不用去理他们。」

  桑鸠婆是什么人,自然听得出来,心想:「这姓于的娃儿武功难道还胜过自
己不成?小红要自己不用理他们,就是说姓于的娃儿足可以自己了断了。」

  阮天华大笑道:「祝山主说出要废在下武功的话来,在下倒要请问,在下学
你们五山派武功,可是出于自愿?不是,是你们迷失了在下神志教的,在下没有
学你们五山派武功以前,已是形意门下,练武在十年以上,祝山主如何废去在下
学的五山派武功,保留住在下学了十年以上的形意门武功呢?」

  「如果说做不到这一点,那么称持强要废去在下武功,岂非大大的不会公平
了?何祝祝山主也未必废得了在下的武功。」

  最后这句话听得祝神机勃然大怒,狞笑道:「你可敢让祝某试试吗?」

  羊乐公忙道:「老五,这娃儿说得不错,咱们是在迷失了他神志传的武功,
没有过他同意,算了,算了,这次咱们又不能参加了,唉,真可惜。」他对参加
君山大会,似抱着极大希望,说到不能参加,神情就极为沮丧。

  祝神机青着脸道:「不成,江湖上有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子之言,他……」

  铁若华冷笑道:「于大哥几时拜过你们为师,真是一厢情愿。」

  阮天华朗笑一声拱手道:「祝山主,在下觉得咱们之间这一争执,总该有个
解决办法……」

  祝神机脸色铁青,阴沉一笑道:「你方才不是让铁三姑点你五阴绝脉吗?你
敢不敢让祝某也点你三处穴道试试?」

  羊乐公拦道:「老五算了,咱们传他武功,原希望他能集咱们五人之长,代
表五山派去参加君山大会,替咱们争取荣誉,你如果点他三处穴道,不是把他一
身武功废了,岂不违反咱们的初衷?我看算了。」他这话是对祝神机说,但主要
却是在点明阮天华,接受祝神机的挑战,就会被点废一身武功。

  那知阮天华微笑道:「祝山主既然说出来了,在下要是不敢接受,岂非依然
无法解决我们之间的问题?但在下若是接受了祝山主点我三处穴道之后,祝山主
又有何说呢?」

  桑鸠婆坐在板凳上,一直没有作声,她看羊乐公已点明接受祝神机点了三处
穴道,就会废去武功,阮天华却依然神色自若,毫不在乎,心中不禁暗暗嘀咕,
这小子莫非真的练成了玄门护身真气?

  祝神机深沉一笑道:「方才咱们老大已说过,祝某点你三处穴道,可能会废
了你一身武功,你既然不肯承认是五山派的门人,追回武功,原也是应该的了,
还要祝某说什么呢?」

  阮天华道:「在下如如接受不下祝山主三指,被废去一身武功,自无话说,
但设若在下接下来了呢?」

  祝神机大笑道:「你和五山派的瓜葛,从此一笔勾消,是祝某点你三指的,
祝某生死悉凭处置。」

  「祝山主言重了。」阮天华拱拱手道:「在下昔日被铁手五煞所掳,是五位
山主救下来的,方才在下接受铁三姑点我五阴绝脉,五位山主又全力相救,在下
对五位山主这份盛情,至为铭感。」

  「在下愿意接受祝山主提出点我三处穴道,只为解决我们之间无法解决的问
题,对五位山主仍然是友非敌,在下若是侥幸接下来了,就可证明在下武功,并
非出之五山派,问题解决了就好,祝山主何用以生死作赌注呢?」

  羊乐公等四人听得暗暗点头,此人年事虽轻,气量、襟怀,确有大家风度。
祝神机心中冷笑,你小子怎知我祝神机「透骨指」的厉害,一面冷然道:「这么
说,你是接受了?」

  阮天华道:「在下接受了。」

  祝神机目中隐露杀机,说道:「祝某可以出手了么?」

  铁若华道:「于大哥……」

  阮天华含笑道:「不要紧,方才我不是接受铁三姑点了五阴绝脉吗?」小红
心知大哥练成了「紫正神功」,不会有什么事的,但她还是一手按着剑柄,站在
大哥身边,只要大哥一有危险,自己就可以一剑把祝神机劈了。

  铁若华道:「于大哥,方才你和三姑打赌,请桑鸠婆做的证人,现在和祝山
主打赌,仍该有个证人才是,桑婆婆德高望重,还是请桑婆婆作公证人的好。」

  桑鸠婆呷呷尖笑道:「好、好,老婆子就替你们作个证人,你们现在可以开
始了。」

  阮天华问道:「祝山主点了在下三处穴道之后,不知要经过多少时间,才算
好了?」

  祝神机心中暗道:「我三指点落,你一身真气尽泄,还要多少时间?」一面
说道:「祝某点你穴道之后,如果经过一盏茶的时间,你仍然无事,就算你接下
来了。」

  阮天华点头道:「好,咱们就这样一言为定,祝山主可以出手了?」他负手
而立,既未作势,摆出架子,也没有任何闭口运气的的模样,只是神定气闲的望
着祝神机含笑站立。

  羊乐公抢到了阮天华身侧,口中说道:「老五,于小兄弟说得对,咱们是友
非敌,你下手不宜太重。」

  祝神机眼看阮天华只是含笑而立,毫无半点戒备之状,他究是旁门中的高手
见多认广,发现阮天华在这一瞬间,眉宇之间隐透紫气,心头不觉一动,忖道:
这小子看来果然练成了道家护身神功。心念转动,口中说道:「你小心了。」

  阮天华含笑道:「祝山主只管请出手好了……」祝神机是个极工心机的人,
他早已运集了全身功力,就是要引阮天华开口,阮天华话声末落,他右腕乍发,
闪电般出三指。

  这三指几乎是同时点落,三处穴道为正中「丹田」、和左「血仓」、右「气
海」。

  祝神机使的是「透骨指」,平日振腕发指,不用碰到敌人身体,犹可透穴入
骨,取人性命,这回双方面对面的站立,他右手一伸,就可点上阮天华身前任何
一处大穴。

  站在阮天华身旁的人,只看到他手指闪电般在阮天华衣衫上一触即收,但怎
知从他指上发出来的一缕内劲,却已进穴入骨,岂是铁三姑出手点五阴绝脉所可
同日而语?

  但事情就这样出乎祝神机意料之外,他指上运足功力朝阮天华三处穴道点落
之际,但觉指力点下之处,并不像点在人身之上,而是点在一处柔软无比的一层
纲幕之上,既用不上丝毫力气,而且手指落下,这层纲幕也随着落下。等手指收
回,纲幕也跟着手指回复原状。

  这原是一瞬间的事,祝神机几乎不敢相信这是事实,在他手指收回之后,又
用足指力,再次朝阮天华「丹田」,「血仓」、「气海」三处穴道戳下。他手法
神速无比,但此一情形,瞒得过旁人,可瞒不过双目炯炯的桑鸠婆,口中呷呷尖
笑道:「祝山主,老婆子眼睛不花的话,你这是第二次下手了吧?」

  在桑鸠婆话声还未说完,祝神机第二次连出三指,早已点完了,情形依然和
第一次一样,现在他已经证明阮天华确实有护身真气护体,而且这层真气极为强
韧,凭自己的的「透骨指」力,绝难伤他分毫,心中这份惊凛,当真难以形容,
这小子在短短三个月时间,从那里学来这等上乘武学?

  阮天华依然背负着双手,含笑道:「婆婆,不要紧,祝山主既然约定了一盏
茶的工夫,只管让他多试几次好了。」

  祝神机究是一山之主,成了名的人,一时不觉报然敛手道:「于朋友果然了
不袒,在短短三个月之中,练成了旷世神功,祝某甘拜下风。」

  阮天华忙拱手道:「祝山主好说,在下末学后进,怎敢当得旷世神功四字,
在下方才说过,在下和五位山主,应该是友非敌……」

  祝神机不待他说完,冷然道:「于朋友这样的朋友,祝某高攀不上,咱们后
会有期,祝某告辞。」转身朝庙外行去。

  羊乐公忙道:「老五,于小友说得极是,行走江湖,朋友多一个好一个,大
家说开了,不是没事了吗,你怎么独自走了?」一面朝向阮天华笑道:「老五就
是这个脾气。小友多多担待,幸勿介意才好。」说着朝其他三位山主摇摇头道:
「咱们快些追上去。」四个人像一阵风般走了。

  小红气道:「从前把大哥迷失神志,也是况神机的出的主意,这人坏死了,
还说什么后会有期,听他口气,好像还不服气呢。」

  铁若华愤然道:「凭他况神机,谁还怕他不成?」

  桑鸠婆道:「依老婆子看,况神机一身所学。在其他四人之上,而且此人极
工心机,一直深藏不露,方才和老婆子动手,都不会使出『透骨指』来,嘿嘿,
原来他竟是姬隆风的门人,这老魔头可难缠得很,以后你们几个可得小心。」

  说到这里,不觉目注阮天华问道:「小娃儿,你说你是化鹤道长记名弟子,
老婆子可没听人脱过?你这身武功,就是化鹤道长传给你的了?你倒说说看,他
是怎样一个人?」

  阮天华早就想好了一番说词,这就点头道:「是的,老道长只肯收在下做记
名弟子,他老人家是一位蓝袍白髯的老道长,除了道号化鹤,旁的在下就不知道
了。」

  桑鸠婆听得将信将疑,说道:「小红,你方才使的使套剑法,也是那化鹤道
长所传的了?」

  小红粉脸一热,说道:「是啊,老道长传大哥内功,见者有份,所以我和大
哥一起练的剑法。」

  「化鹤道长?」桑鸠婆口中念着,一面点头道:「莫非他会是青年白鹤道长
的传人?晤,你们两个福缘不浅、有此旷世奇遇。今晚老婆子就是不来,你们也
足可应付,老婆子就是喜欢多管闲事,不过老婆子也不白来,总算收了一个记名
弟子。」

  小红忙道:「是啊,师父,你住在那里呢?」

  「你问老婆子住在那里?」桑鸠婆呷呷尖笑道:「老婆子若不是和你们住在
一起,还不会管这档闲事呢。」

  小红喜道:「这样就好,师父,我们该回客店去了。」

  一行六人离开三宫殿,回到客店,青儿在中间客厅点起灯。

  小红从房中取出八个朱果,四个双手送到桑鸠婆面前,说道:「师父,你老
人家尝尝咯。」

  两个送给铁芳华,笑道:「铁帮主,我现在该称你姐姐了吧?」一面又肥两
个分给了青儿和来复。

  桑鸠婆看得一怔,说道:「江湖上只有传闻的仙品朱果,你从哪里来的?」

  小红眨眨眼睛。说道:「这是老道长豢养的一只灵猿给我和大哥采来的,三
个月当中,我们吃的就是朱果,临走,灵猿大哥还送了我们二三十个。」

  桑鸠婆道:「难怪你们二个功力精进如此神速,这种朱果根说只有白鹤峰绝
顶千丈峭壁上有一株。要好天气没有云雾,才可以看得到。但也可望而不可即,
服食一个,就可大补真元,多服可以驻颜轻身,哈哈。人家只有徒儿叨师父的光
的,老婆子这回却是沾了徒儿的光,这种稀世仙品,老婆子吃上一个就够了。」

  小红道:「师父这是徒儿孝敬你师父的,你老人家只管收着,我们临走的那
无,灵猿大哥送了我们二三十个,还多着呢。」

  「好好。」桑鸠婆喜形于色的道:「为师那就不客气了。」

  铁若华听说朱果有这样好法,目注小红说道:「你叫我姐姐,不知道我该叫
你什么呢?」

  小红粉脸乍然热了起来,说道:「我今年还不到十八岁,你自然是我姐姐了。」

  铁若华笑道:「好,那我就谢谢小妹子了。」

  桑鸠婆笑道:「其实在白鹤洞里,你假扮于小哥的书童,老婆子就看出你是
女的了。」

  小红道:「徒儿没骗师父,那时候,我本来就是大哥的书童咯。」

  桑鸠婆道:「你这话怎说?」

  小红道:「这话说起来可长呢,大哥本来也不叫于立雪。」

  铁若华奇道:「于大哥本来不叫于立雪?」

  小红抬眼道:「大哥还是你来说吧。」

  阮天华道:「不瞒铁帮主,在下原来是阮天华……」当下就把自己经过,原
原本本说了一边。

  只是隐起了在白鹤洞的一段,只说当时两人躲在一处黝黑的小洞之中,直等
大家走后,才慌慌张张的逃出白鹤洞,就遇上化鹤道长,说和自己两人有缘,领
他们到一处山腰洞窟,传两人武功,自己因小红有同门之谊,故以兄弟相称。后
面这一段话,是两人早就商量好的,是以说来毫无破绽。

  桑鸠婆听得点头道:「原来如此,这么说阮小哥是要参加君山大会的了?」

  阮天华道:「是的,我们和铁帮主同行,就是到君山去的。」

  桑鸠婆呷呷笑道:「徒儿,这就好,阮小哥是形意门下,代表形意门参加,
你是老婆子的记名弟子,就可代表老婆子这一派了。」

  小红问道:「师父是什么门派呢?」

  桑鸠婆道:「老婆子是乙木门,但老婆子一向没收徒弟,乙木门几十年来,
只有老婆子一个人。对了,徒儿,你也不用记住么名了,乾脆传我老婆子的衣钵
算了?」

  小红喜孜孜的道:「师父,徒儿那就不是记名的了?」

  桑鸠婆慈笑道:「傻丫头,传我桑鸠婆衣钵,自然不是记名弟子了。」

  小红又扑的跪了下去。说道:「徒儿拜见师父。」

  桑鸠婆喜道:「你已经叩过头了,不用再磕了。」

  小红道:「这不一样,从前徒儿拜的是记名师父,现在是正式拜师了。」

  「好好。」桑鸠婆道:「你现在可以起来了。」

  小红盈盈站起,笑道:「大哥,现在我是乙木门的弟子了。」阮天华,铁若
华都朝桑鸠婆拱手道贺。

  桑鸠婆高兴的道:「徒儿,你那套剑法比老婆子的桑木杖法高明多了,但既
是乙木门的弟子,为师总要传你一点本门的功夫才是,不然这师父岂不白拜了?
现在不早了,大家可以回房去睡了,你到为师房里来,为师传你本门内功口诀,
现在离开会期已近,总要拿得出一二样乙木门的功夫,才能代表乙术门出场。」

  阮天华、铁若华听她这么说了,就各自向她拱拱手,回房而去,来复也得自
行回转前进上房。小红就跟随桑鸠婆到厢房中去,由桑鸠婆传她本门功夫,不必
细表。

  第二天,大家起床之后。店伙在中间客室摆上早餐。铁若华要青儿去请桑鸠
婆,小红来吃早餐,结果只有桑鸠婆一个人来了。

  她呷呷笑道:「阮小兄弟,铁帮主早啊,老婆子要小红服了一朱果,她此刻
正在用功,不下来吃早点啦。啊,有一件事,老婆子也要和你们商量一下,小红
内功已有相当根底,只是练习老婆子这一门内功,最少也要三天时光,才小有成
就,好在目前离会期还有十来天,大家不如在这里多住上三天,再一起上路,你
们两人意下如何?」

  阮天华道:「婆婆吩咐,在下自当遵命。」

  铁若华:「我们有婆婆同行,自然最好不过,那就在这里多住三天好了。」

  桑鸠婆喜道:「好极,不是老婆子吹牛,小红有这三天时间,就是夺不到榜
首,也准金榜上有名,只要铁帮主不落选,武林三鼎甲就在咱们这里了。」

  铁若华道:「阮大哥,小红妹子都有一身极高的武功,我……只是传的末技
而已,那敢在此奢望?」

  桑鸠婆道:「不要紧,老婆子虽没见过你的剑法,但铁三姑使的剑法,并不
差到那里去?阮小兄弟一身武功极高,你可以趁这三天时间,请他点拨点拨,老
婆子再指点你一二,还怕胜不了抱残守缺的少林、武当门下吗?」

  铁若华听得一喜,拿眼望望阮天华,说到:「不知阮大哥肯不肯教我呢?」

  阮天华笑道:「桑婆婆吩咐的事,我怎敢不遵?」

  铁若华目中神采飞扬,喜道:「阮大哥说了要算数,吃过早餐,稍事休息,
我们就开始了。」

  她不求桑鸠婆指点她什么,但阮大哥可不同,他肯教自己武功,两人间的距
离不就更接近了吗?

  阮天华笑道:「在下说了自然算数。」大家匆匆用过早点,桑鸠婆就回房而
去。

  铁若华望着阮天华。问道:「阮大哥,你要教我什么呢?」

  阮天华心想:「形意门的武功,没有父亲同意,当然不能教她,此外,五位
山主的武功,当然也不能传给她,那么只有在归鹤洞学来的,『紫府铨真』上所
载的三种武功,可以传她了,紫正神功必须内功有相当根底,才能练习,紫云剑
法共有三十六式,也非一朝一夕可以练成,那么算来只有五式『紫府迷踪』,对
她最适合了。」

  于是说道:「我有五式身法,极为精妙,纵然遇上武功高过你甚多的人,也
无法伤你分毫,对帮主最适合了。」

  铁若华狰大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含情脉脉的望着他,喜道:「我们到天井
里去,大哥快教我了。」

  阮天华道:「这五式身法,前后左右不出三步,不用到天井里去,啊,在下
还想到了一点,这五式只有身法,双手并没有动作,一旦身法练热了之后,如果
再把剑法运用到身法里面去,就可以一招克敌了。」

  铁若华问道:「这五式身法有这么厉害?」

  阮天华笑道:「名虽五式,实则千变万化,随心所欲。到底有如何精妙,我
也说不出来。」

  铁若华听得喜出望外,催道:「那你快些教我了。」

  阮天华走到中间站定,说到:「你看清楚了,这是第一式。」右足随着举步
提出,身形例进,倏然转向,左足又横跨而出,身于再次外进,转了过来。这一
式不过是有足前提,左足横跨,看去十分简单。

  照说,铁若华练了十几年剑,剑法中的步法,比它繁覆了不知多少,她凝着
双目,用心注视着阮天华,他右足跨出之时,明明看得清清楚楚。但等他身于倏
然一转,好像中间有了极大变化,这个转身,就看不清楚,接着只看到他左右演
出,那个转身就是更奇妙,几乎就像雾中看花,令人有朦胧之感。

  这下看得铁若华大为惊奇,阮大哥动作极为缓慢,自己怎么会看不清的呢?
一面叫道:「阮大哥你再慢一点,你两次转身我都看不清楚。」

  阮天华笑道:「这一式右足跨出,一共是两次转身,但主足踏出之时,却有
三个转身。」

  铁若华道:「你一共转了五次身?怎么我只看到两次呢?」

  阮天华笑道:「那是你不熟的缘故,我只是先做一个样子给你看的,我还没
有逐一加以说明,所以你看不清楚了。不但是你,就是武功比你高过十倍的人,
如果不明这式身法,一样会着不清楚,若是看清楚了,这身法还有什么用呢?」

  接着就十分缓慢的举步,又十分缓慢的旋身,一面口中逐一加以说明。步法
身法看去极为简单,铁若华很快就记住了,但是会是一回事,等到练习起来,那
就另一回事了,不但举步、旋身、动作生硬,而且错误百出。

  阮天华站在她身边,不时加以纠正。这样足足练了一个多时辰,还是无法练
熟,没有阮天华在旁指点,就无法练得下去。

  铁若华粉脸赧然,幽幽的道:「阮大哥,我笨死了。」

  阮天华含笑道:「你已经练了快一个时辰了,也该休息一回了,象你这样的
成绩已经很不错了。我和小红练这式身法的时候,一天只练一式,有时还摸索不
清楚呢?」

  铁若华心里甜甜的,摇头道:「我不累,你过去坐一回,我一个人练好了,
从前我练剑法的时候,三姑督促很严,一招没有练会,就不准我休息……」她仰
起了脸,红馥馥的娇靥上,带着甜美,一双美目凝眸深注,透射出款款深情,红
菱般嘴唇问,露出一排整齐如玉,白得发亮的牙齿。人美了,连牙齿也有着无比
诱惑。

  ??阮天华看得呆了,心头一阵跳跃,忍不住伸手去拉她的手。铁若华没有
挣脱,任由他拉住了手,一个人也缓缓的朝他偎了过去。她娇小的身子,偎进了
阮天华的怀里,从她秀发上散发出来的香气,幽幽的,甜甜的,闻得人心头会迷
迷糊糊的。

  ??阮天华情不自禁的低下头去,吻着她秀发。她像柔顺温驯的羔羊,只是
贴在他胸前,没有动一下。?阮天华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缓缓抬起她的下巴,
四目相投,他像渴骥奔泉,迅快的低下头去,一下吻住了她两片鲜红的樱唇。铁
若华吃了一惊,她羞、她怕,口中忍不住轻「唔」出声。

  ??阮天华双手搂得很紧,当然,四片咀唇也合得更紧,你挣动也没有用;
但铁若华没有挣动,她娇躯更软绵绵的没有一点气力。不知过了多少时间,铁若
华轻轻把他推开,粉脸涨得像大红缎子,一句话也没说。阮天华跟上一步,低低
的道:「你生气了?」

  「没……有……」铁若华低着头,幽幽的道:「阮大哥,你坏死了。」

  阮天华赧然道:「我情不自禁……」

  铁若华低着头道:「你不怕小红妹子生气?」

  阮天华赧然道:「她不会的……」说着,又要去搂她。

  铁若华闪身躲过,娇羞地道:「阮大哥,来日方才,小妹的一颗心已经是你
的,但是我还没练会呢?」

  她是个生性好强的人,尤其在阮天华面前,还没学会,如何肯坐下来休息?
只是练习着举步、旋身、再举步、再旋身。

  这样一直练到午牌时光,第一式总算勉强练去了。直等来复要店伙送来午餐
她才停下来,已经累得香汗欲滴,湿透了衣衫。青儿去看桑鸠婆吃饭,依然只有
桑鸠婆一个人出来,小红已经吃完了一个朱果,就不需要吃饭,正在房中加紧练
功。

  桑鸠婆望着铁若华问道:「阮小兄弟教了你什么身法。练会了没有?」

  铁若华道:「还早着呢,晚辈练了一个上午,才勉强统会了第一式。」

  桑鸠婆道:「一个上午只练会一式身法,这是什么身法,竟有如此复杂?」

  铁若华道:「身法看来十分简单,是晚辈笨咯,阮大哥说练会了,就是武功
比晚辈强十倍的人,都无法伤得了我了。」

  「哦,有这么神奇?」桑鸠婆道:「来,你练一遍给老婆子看看。」

  铁若华脸上一红,说道:「晚辈还没有练熟,只是刚才学会而已。」

  桑鸠婆道:「没关系,老婆子又不是外人,你练给我瞧瞧又有什么要紧?」
铁若华只得把身刚才学会的身法,先举右足跨出一步。转了两个身,然后左足横
跨,又接连旋了三次身。

  桑鸠婆一双绿阴阴眼睛,盯着铁若华,一霎不霎,等地练完,她依然一声不
作,过了半晌,才道:「这身法果然有古怪,看去很简单,但老婆子看得出来,
其中好像有许多次化,只是仔细想来,却去想不出一点头绪来。」忽然,她好像
对这式身法大感兴趣,如铁若华把招手。接着道:「来,让老婆子试你一招。」

  铁若华道:「这个不成,晚辈刚学会依样葫芦,一点变化也领悟不到……」

  「不要紧。」桑鸠婆呷呷笑道:「老婆子又不会伤你,咱们只是试试的,好
你准备了,我要出手抓你右肩了。」说完,右手五指箕张,疾快的朝铁若华右肩
到抓去。她出手虽快,怕在快要抓上铁若华肩头之际,手势就放缓下来。

  铁若华看她出手抓来,只得右足朝前跨出,转了个身。桑鸠婆虽然放缓了去
势,但五指还是抓了过去,那知铁若华明明在面前的人,忽然转到了左首,抓出
的手势,居然落了空。

  这下看得桑鸠婆不由一怔,自己纵然放缓去势,也绝不会抓不到她的,此时
一见铁若华门到了左恻,她右手不再收回,随手向左抓去。那知她虽然看到了铁
若华在左,但在你出手之际,铁若华已转了个身。这一抓自然又落空,眼前的铁
若华忽然不见。

  桑鸠婆暗暗惊奇,她自然听到风声,铁若华已经到身后。这回她不再思索,
落空的右手,手随身转,猛地一个旋身往后抓去。铁老华练的这一式身法,原是
一气连贯的,两次旋身之后,左足登时横跨而出,等桑鸠婆抓到,她已经跨出,
这一抓当然又落了空。

  桑鸠婆转身何等快速,一眼看到铁若华向横里跨出,她本也跟着跨出,一下
欺到铁若华身侧,右手原式不变抓了过去。铁若华左足横跨,身于又旋了开去。
桑鸠婆这回丝毫不慢。右手未收左手五指如瓜,又抓了过去。铁芳华再次旋身,
桑鸠婆右手又发。

  铁老华又旋了个身,又转到桑鸠婆身后,口中叫道:「婆婆,可以住手啦,
晚辈的身法已经用完了。」

  桑鸠婆怔立当场,徐徐叹了口气道:「你身法刚刚学会,老婆子已经抓不到
你了。」

  铁若华道:「那是婆婆手下留的情。」

  桑鸠婆摇摇头道:「说来惭愧,老婆子只是在第一次抓出之时,去势稍缓,
后面接连五瓜。已经和敌人动手差不了多少,但你却只是初学乍练的身法,好像
每一式都抢在老婆。子面前面,一记都抓不到你,唉,看来老婆子练武几十年,
当真是白练了。」言下大是感慨沮丧。

  铁若华真是做梦也没有想到,刚学的一式身法,连桑鸠婆这样一位成名多年
的高手都会抓不到自己,心头这份高兴,当真喜心倒翻,笑上了眉梢。

  阮天华站在一旁,自然看清楚了,心中也不感惊凛,「紫府铨真」的武功,
居然会有如此奇奥,一面说道:「这不过是身法灵巧,婆婆数十年功力,真要出
手,就算身法最灵巧,也未必躲闪得开。」

  桑鸠婆道:「老婆子颇有自知之明,这式身法奇奥莫测。老婆子抓不到,只
怕普天之下,抓得到的人,也寥寥无几了,啊,小红她会不会?」

  阮天华道:「小红是和晚辈一起学的。」

  「哈哈……」桑鸠婆忽然呷呷尖笑道来,得意的道:「老婆这徒儿总算没收
错,再过几十年,咱们乙木门的武功,就多了一趟剑法和这式奇奥身法了。」接
着又道:「老婆子若是没收小红做徒弟,看到这式身法,就要打退堂鼓,从此江
湖上也不用再走了,哦。阮小兄弟,这叫什么身法?」

  阮天华不好再说慌,只得说道:「叫做『紫府迷踪』。」

  「紫府迷踪。」桑鸠婆突然点着头道:「你们遇上的化鹤道长,果然是昔年
白鹤道长的传人,昔年白鹤道长在白鹤峰得到一部玄门修仙贵录『紫府铨真』,
得道仙去,原来他已经有了传人。」

  「你们当真是遇上了旷世仙缘,近百年来,不知有多少人闻名上白鹤峰去找
寻仙迹,希冀找到玄门最上乘的『紫府铨真』却没有一个人遇上化鹤道长,偏偏
给你们遇上了。」

  一面转脸朝铁若华道:「铁帮主,你遇上阮小兄弟,这也是旷世奇缘,他传
你的『紫府迷踪』,乃是百年来武林中人梦寐都求不到的上乘武功,老婆子在今
天以前,不但一向目视甚高,但今天连你初学乍练的一式身法,连发六爪,都抓
不到,真使老婆子感到人上有人,天外有天,凭我这点武功,实在算不了什么。
你要好好珍惜才是……」

  铁若华被他这句「旷世奇缘」,虽说者无心,但听者有意,不觉飞红了脸,
点头道:「婆婆说的。晚辈自当谨记。」

  桑鸠婆续道:「老婆子话还没有说完哩,数十年来,老婆子在江湖上,也被
人称作黑道怪物,但老婆了除了好恶随心有点刚复自用之外,一从不做丧天害理
之事。」

  「但你们铁手帮赚的是血腥钱,不是老婆子当着你的面说,实在声名狼藉,
比黑道还不如,不过老婆子看得出来,你是一个好女孩,如今又学会了玄门紫府
身法,今后铁帮主的武功,自然也大大的提高了,你要好自为之,切不可用以济
恶。」

  铁若华红着脸道:「婆婆说得极是,铁手帮只是江湖上一个杀手组合,只重
金钱,不重道义,晚辈早有改革之心,就是婆婆不说,晚辈也不了决心。如果实
在无法改革,我宁可背上不孝之名,也要把铁手帮解散了,免得再合害武林,制
造血腥,我原想在这次君山大会之后、邀阮大哥和小红妹子相助,加以整顿,经
婆婆这一说,使晚辈想到如果再有婆婆这样一前辈相助,那就更有把握了。」

  「好。」桑鸠婆呷呷笑道:「老婆子自己也在奇怪,昨晚收了一个徒儿,我
老婆子的想法,居然大变了,你是小红的朋友,既然有志整顿铁手帮,老婆子自
然要帮你的了。」

  铁若华喜道:「多谢谢婆婆。」

  「不用谢。」桑鸠婆看到桌上摆满了菜肴,这就笑道:「咱们只顾说话,菜
都凉了呢,快些吃吧。」三人坐下之后,青儿装了三碗饭送上,大家也就吃了起
来。饭后,桑鸠婆为了要指点小红练功,只喝了口茶,就回房了。

  阮天华道:「这位桑婆婆好像真的变了。」

  铁若华道:「我看桑婆婆不过生相狞恶,其实心地却是很好。」说到这里,
忽然眼波一转,又道:「阮大哥,铁手帮所作所为,实在不是个好组合,你会不
会瞧不起我?」

  阮天华道:「我怎么会瞧不起你呢?何况事在人为,当初令尊组织铁手帮,
固然双手沾满了血腥,但他已经把性命赔了进去,如今你是帮主,既有整顿改革
之心,所谓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可以把一个血腥组合,变成一个主持正义,真
正替天行道,端正社会风气的组合,又有何不可?」

  铁若华听得眼睛一亮,眨动着一双感激的眸子,说道:「阮大哥说得对,我
一定会照你说的去做,不过大哥一定要帮助我。」

  阮天华笑道:「这还用说?」

  「大哥……」铁若华情不自禁的伸过手去,握住阮天华的手,说道:「你真
好。」阮天华被她握住了手,不自禁的把手覆了上去,两人的心灵通过了手掌,
互相交流。

  过了半响,铁若华才赧然把手缩了回去,低低的道:「阮大哥,你把这样高
深的武功传给我,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你的。」

  阮天华心头一荡,低声道:「我可是要回报的噢。」

  铁若华面如火烧,低声道:「回报没有,但我有一件事情要求大哥帮忙。」

  阮天华讶然道:「什么事?」

  铁若华低声道:「现在说不方便,请公子入夜后到我房中一晤,这件事情很
重要,大哥可不能告诉任何人。」

  阮天华虽然十分不解,但是还是点头答应,然后道:「好,我知道了。现在
已经休息了一回,该练第二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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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一章 似水柔情

  入夜之后,阮天华如约来到铁若华的房门外,正待伸手敲门,只见青儿开门
道:「公子快进来吧,小姐已经等待多时了。」

  青儿已经恢复了女儿装,清秀可人,身着轻衣薄衫,袅袅婷婷,甚是娇美,
阮天华不由多看了几眼,青儿轻笑道:「公子莫非不认识小婢了?」

  阮天华赧然道:「姑娘换回女装,在下还真差点认不出来了。」

  青儿抿嘴笑道:「那公子还认得我们家小姐吗?」说话之间,两人已经走进
内室,只见桌旁坐着一个姑娘,身材娇小,穿着一身粉红丝衣,肩披薄绡白纱,
弯眉秀目,望之极是俏美可喜,不是铁若华是谁?

  阮天华赞叹道:「要不是我早就知道,还真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青儿笑道:「这是我们家小姐第一次在外人面前露出自己的真面目,公子知
道这是为什么吗?」阮天华自然知道是为了他,但是他怎好意思说出来。

  铁若华接道:「阮大哥,青儿说的不错,这是我第一次在外人面前露出真面
目,这是因为在我的心中,大哥已经不是外人,大哥明白我的意思吗?」

  阮天华见铁若华这么明白直露的说出来,也是十分感动,闻言道:「若妹,
我知道你的心意,你找我不是有重要的事,不知是什么事?」

  青儿轻笑道:「终身大事还不重要吗?」

  阮天华讶然道:「若妹,你……」

  铁若华面若桃花,点头道:「没错,我找大哥来,就是为了我和青儿的终身
大事……」

  青儿闻言羞道:「小姐,这关青儿什么事?」

  铁若华道:「青儿,不是早就跟你说过吗?我们虽然名为主婢,情似姐妹,
我有的你当然有,而且我也舍不得你,所以我的终身大事实际上我们两人的,你
现在明白我让你在场的原因了吧。」

  阮天华还是有些不明白:「若妹,我还是不明白?」

  铁若华道:「大哥还不明白吗?我既然有意托付终生,自然要听听大哥是否
愿意,而且包括青儿,因为我和青儿是一体的。」

  阮天华点头道:「难道妹妹还不明白我的心意吗?我当然是愿意的,只是青
儿姑娘她……」

  铁若华截住他的话头道:「你担心青儿不愿意?」说着,向站立一旁,羞红
着脸的青儿道:「你自己说吧,你可愿意?」

  青儿羞红着脸道:「青儿只是一个婢女,只要能终身服侍小姐和公子,青儿
就心满意足了,青儿不敢也不配有其他奢望。」

  铁若华道:「那你当然也愿意跟我一起服侍阮大哥咯?」青儿羞红着脸点点
头,铁若华向阮天华道:「大哥还有什么疑问吗?」

  阮天华摇摇头道:「只是委屈了你们,但是我还是不明白……」

  铁若华笑道:「你不明白我找你来干什么,是吗?」说着,她娇羞地望了一
下青儿,然后向阮天华笑道:「你不是要回报吗?今天晚上就由我和青儿服侍大
哥,不知这回报大哥是否满意?」

  「什么?」两声惊呼,一声自然是阮天华,那另一声当然是青儿的了。

  阮天华赧然道:「若妹,那只是我开的一个玩笑,你怎么当真了?」

  铁若华道:「现在我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你到底要不要吗?」

  阮天华不禁大为踌躇,不解地道:「但是我得知道你为什么这样做的理由,
如果理由充分,我就同意。」

  铁若华娇笑道:「这可是你说的,可不许反悔。」说着,低声道:「你和小
妹子都好过了,为什么我就不行?这个理由够不够充分?」

  阮天华摇摇头道:「那也不用这么着急,再说,你也不用拉上青儿姑娘啊,
这个理由不够充分。」

  铁若华娇笑道:「不是我的理由不充分,而是怕小红妹子怪罪是不是?」

  阮天华赧然道:「不管怎么说,我至少应该先告诉她啊。」

  铁若华娇笑道:「我还真没看错人,你倒是蛮坦白的。」

  阮天华道:「因为我和她毕竟已经有了夫妻之实,我们之间的事情当然要先
取得她的谅解。」

  铁若华娇笑道:「你放心,我已经征得了小红妹子的首肯。」

  阮天华讶然道:「你说什么?你跟她说过……」

  铁若华娇羞道:「其实这还是小红妹子主动提出来的……」

  阮天华更加不解道:「这是怎么回事?」

  铁若华娇羞道:「小红妹子这几天不是忙于练功,没时间陪你吗?她告诉我
说以前一有时间,你就缠着她,她怕你闷咯,所以让我来陪你。我怕我一个应付
不过来,所以我要和青儿一起陪你咯,现在你还有疑问吗?」

  阮天华摸摸脑袋道:「你们对我真是太好了。」

  铁若华娇声道:「小红妹子对你更好,你想,她居然对我不忌不妒,还主动
要我来陪你,这对一个女孩子来说,是多么难得的啊。阮大哥,你辜负我们都没
关系,但是决不能辜负了小红妹子。」

  阮天华道:「你放心,我不会辜负你们任何一个,否则,天打雷劈……」

  「不许说不吉利的话……」铁若华及时捂住阮天华的嘴,没让他说出那个字
眼,然后幽幽地道:「刚开始我还对她有些忌妒,没想到她心胸这么开阔,我真
是感到惭愧。将心比心,这件事情让我明白了不少事,阮大哥,以后不管你娶多
少女子,我都不会干涉,因为我能体会如果不能获得爱,对一个女孩子来说,意
味着什么?」

  阮天华感叹道:「你们对我实在太好了,我实在不知该说什么……」

  铁若华拿了桌上的酒壶,说道:「什么都别说了,喝一点酒吧?」

  青儿要过来帮着斟酒,铁若华笑着对她道:「你也坐下吧,今晚我们两个一
起服侍大哥。」青儿也娇羞地坐了下来。

  阮天华接过酒杯,见那酒色艳红,说道:「这是什麽酒?」

  铁若华道:「吐鲁番的葡萄酒。」

  阮天华轻声吟道:「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吟了两句诗,阮
天华举起酒杯,咕噜咕噜,把一杯葡萄酒喝了个乾净,铁若华、青儿也各自喝了
一杯。

  这麽喝了几杯酒,阮天华觉得浑身发热,再一看铁若华,那雪白的脸庞透著
嫣红,更显得娇艳了。只见她又替自己斟了一杯酒,忽然手指稍微不稳,美酒倾
了出来,红色的酒水洒在她的胸口。铁若华呆了一呆,拿著酒壶和杯子发愣。

  这时阮天华饮尽了杯中物,伸手要接酒壶,铁若华却忽然放下酒杯,握住他
的手腕,引他手掌到自己胸前。阮天华望著她,瞧见她朦胧的眼神,不由得施劲
揉了一下。丰满的乳房盈满掌心,感觉非常舒服。铁若华的眉头蹙了一下,沾著
残酒的红唇轻轻绽开,吐了口气。

  她抛开酒壶,投进了阮天华怀里,轻声道:「抱我上床吧。」

  阮天华把铁若华抱到床上,扯去了她衣物。在轻薄的衣衫下,并没有肚兜,
白嫩的肉体濡著汗水,直接呈现在阮天华眼前。铁若华也脱去了阮天华衣裤,望
著那根正逐渐坚硬起来的宝贝,脸羞得通红。她伸出双手,摸了摸高举的玉茎,
双唇间好像叹了口气,脸上露出盼望的神色来。

  阮天华趁着酒意,也不客气,用力压倒了铁若华,首先摸著了她那对丰腴的
乳房,大肆挤压。铁若华迷糊地呻吟几声,身体随之扭动,反应并不多大,脸上
却已经红了起来。

  此刻阮天华的宝贝顶在她的私处,随时可以插入,夺取她的肉体。她感到火
热的龟头抵在嫩肉上,传来一阵酥麻的感觉。这使得铁若华在兴奋之馀,又多了
一种害怕的感觉,却又企盼不已,极欲尝试。

  阮天华到处抚摸铁若华的胴体,也不由得亢奋了起来。此时的铁若华微显醉
态,肌肤白嫩中带著红润,眼波醺然双腿屈起,分开在两旁,蜜穴外芳草繁盛,
淫水漫漫而出,加上阵阵轻喘,全身上下,尽是春情勃发,完全收敛不得。

  面对这成熟的肉体如此展露风韵,阮天华也不能久耐,单凭一双手来享受,
当然决计不够。他从那对丰乳上撤回双手,将铁若华本已开在两旁的美腿又分得
更开,腰间做了一下活动,宝贝便在她的股沟间上下摩擦,拨弄著茂盛的阴毛,
像在蘸取淫水一般。

  铁若华轻呼一声,身子不禁为之颤抖,喘了口气,低声唤道:「阮大哥……
来吧……上了我吧……啊……啊……我受不了……忍不住了……」事已至此,阮
天华也别无选择,身子一低,挺腰前冲,坚硬的宝贝突围而入,依照铁若华的期
望,插进她那鲜红色的肉唇之间。

  铁若华的腰身猛地向上一弹,大声叫了出来,神情显得颇为痛楚,眼角流出
了些许泪水,她有一种贯穿身体的感觉。阮天华插入至根,只略一停息,随即前
後抽送,开始享用这湿暖的嫩穴。铁若华疼得满身渗汗,俏脸通红,却不再大声
呼唤,只是苦闷地呻吟着,双手紧抓床单,不断甩著头,凌乱的长发虚弱地摆动
著。

  那玉乳摇晃不定,红褐色的奶头摆来摆去,看得阮天华一阵目眩热血激涌,
更加奋力挺进。两人的身体迅速碰撞,伴随著不绝耳於的啪啪声响,铁若华的爱
液也汹涌如浪,在一抽一插之间大肆外流。她脸上的神情,显得越发娇媚了。

  剧烈的交媾之中,阮天华略一喘气,说道:「怎麽样?」

  铁若华双目含泪,神色却十分兴奋,叫道:「太……太好了……啊啊……啊
啊……再来……拜托……阮大哥……尽量地来吧……我喜欢……」

  青儿本来背对着床,不敢观看,听到这一阵欢乐的舒叹,霎时满脸通红,心
道:「小姐得了个好郎君,也难怪她这样,不过……也……太投入了罢?真是羞
死人了……」再也忍不住偷偷回头一看,只见阮天华和铁若华裸体交缠,动得十
分厉害,每当文渊深深推进,铁若华便舒服地娇吟着。

  青儿看着眼前艳丽的景象,不禁恍恍惚惚起来,觉得口乾舌燥,遍体温热,
害羞之余,双腿似乎也软掉了,呆呆地跌坐在椅子上。铁若华的娇吟声,让青儿
脸红心跳,刚才喝下去的醇酒,这时好像散遍全身,令她动弹不得,眼睛半睁半
闭地看下去。

  沉醉的铁若华、阮天华自然没有精力去注意身外之事,表现得十分放纵,青
儿看在眼里,只是又羞又窘,两腿之间好像也湿滑起来,慢慢地觉得一阵失神,
暗想:「阮公子……她们……好像都很舒服……我……我如果也能那样……」不
觉浑身燥热,伸手扯下自己的衣物。

  床上的两人肢体交缠,正是难分难解。铁若华的身体,让阮天华惊异地感到
了强烈的快感。现在的铁若华,浑身赤裸,散发出火热的肉欲。那艳丽的红唇不
断吻着他,两腿夹著他的腰,用私处内壁的紧缩来伺候他的宝贝。

  阮天华加快了冲击速度,令铁若华的纤腰像要折断似地,竭尽所能地扭曲。
她那细柔的腰身,衬出双乳和臀部的份量,更使她的身材充满诱人魅力。左一歪
右一扭,胸口的两团美乳随之颤动跳跃,私处的收缩也增添了曲折的压力,猛烈
的磨蹭,几乎就要使阮天华一如注。

  阮天华赶紧抓住这对乳房,奋力揉、捏、搓,把宝贝上分担不了的快感还诸
铁若华乳上。这麽一来,她的姿态却又更是浪荡了。在狂乱的冲刺中,宝贝不断
刺激花心,已经使铁若华的浪叫声失控了。

  她的双手在阮天华身上不断索求,抓著一把把的汗水,失魂落魄般地叫道:
「还要……唔……我还要啊……阮大哥……你……哈……啊啊……」

  终於,阮天华的忍耐到了极限,两手抓紧她的奶子,闭上眼睛,腰间一阵震
动,将一股热精射入了铁若华体内。铁若华大叫一声,接著呜呜地像要哭泣,眼
眶中也真留下了泪水,双腿颤抖著紧紧夹住,淫水混着阳精满溢了出来,滴滴白
浊。

  阮天华喘著气,拔出了宝贝。铁若华已经瘫在床上,犹自迷糊地呻吟,喘个
不停。她的乳房上,被阮天华捏的红一条白一条,外加汗水淋漓,而两腿之间,
更是一塌糊涂,爱液先如水泡般「波、波」地涌出,接着便是一阵浊流,从被抽
插得几欲外翻的两片肉唇间泛滥而出。

  铁若华轻轻喘气,双眼朦胧地望著阮天华,双唇一颤,似要说话,却又无力
发言。阮天华抹了抹汗,低下头去听,只听她轻轻地说道:「还……还要……再
来一次……」

  阮天华一望她的下体,说道:「恐怕你该休息一下了。」

  铁若华勉强摇头,轻声道:「再来一次,再让青儿陪你。」眼神之中,满是
渴求的神气,显然是意犹未尽。她撑起身子,双手来握阮天华的宝贝,轻轻抚摸
柔声说道:「快点……再硬起来啊……我要……」阮天华默然不语,承受著下身
传来的快意。在它再次挺立起来前,铁若华又已被压倒在床上了。

  铁若华感觉到硕大的宝贝在阴道里来回冲刺,一波波的快感从子宫里涌来,
让她的大脑一片空白。她使劲夹着肉唇,不断向上挺胸耸臀,高声浪叫,再也不
必像在皇宫里那样克制淫欲。

  「啊……妹妹真爽啊……哦……大哥……你的大宝贝……真厉害……插得妹
妹……美死了……啊……哥哥……真会……插穴……噢……」

  淫水像小河一样流淌着,顺着股沟流到床上,铁若华颠动雪白的屁股,狂扭
腰肢,完全沉浸在淫欲中。阮天华眼见她淫态百出,宝贝暴长,加速抽插。一股
滚烫的阴精从子宫里喷出来,浇在阮天华的大龟头上,肉壁不住的抽搐。

  阮天华仍不停止动作,在骚穴内盘旋冲突,一下下直捣花心。铁若华前次高
潮尚未平息,另一阵快感接踵而至,如潮水般将她淹没。

  「啊啊……干死我了……呵……阮大哥……妹妹……升天了……噢……」铁
若华狂舞腰肢,抛乳送臀,尖叫着攀上快乐的顶点。

  阮天华知道她不能再承受,拔出宝贝,说道:「若妹妹你先休息一下,青儿
已经快受不了了。」

  说完,扑到青儿已经赤裸的娇躯上,揉着她浑圆结实的玉乳。

  青儿刚才在一旁看着两人的肉战,早已骚浪不堪,淫水汩汩的往外直冒,阴
毛、小穴、粉臀湿得一塌糊涂,此刻她紧紧搂住阮天华,扭动细腰,肉穴摩擦着
大宝贝,嘴里哼哼着:「公子……青儿的小穴……好痒……我也要大宝贝……公
子快插青儿的小穴……」

  「你别着急,我这就来,让你快活似神仙。」

  阮天华将龟头抵在阴核上研磨,青儿如遭电击似的在抽搐着,只觉得全身酸
麻,她狠命地夹着肉唇,再也忍受不了里面空荡的感觉,高举玉腿,哀哀的道:
「公子……不要再逗我了……哼……我吃不消了……救救我……哦……」伸手抓
住宝贝送到玉洞口,向前挺着屁股。阮天华见青儿欲火高炽,不再逗弄她,腰一
挺,宝贝刺进了又一个处女的蜜穴。

  「嗯……」青儿娇哼了一声,破瓜的痛楚使她紧皱双眉,同时阴道涨满的感
觉,让她体会到无比美妙的滋味。阮天华来回抽动,宝贝摩擦着阴道内的嫩肉,
每次抽动都带出大股的淫水。

  青儿觉得那美妙的体验变成了强烈的快感,不断冲击她的大脑,虽然她不敢
在元春面前过於放肆,此刻却不由自主的发出淫声:「哦……好厉害的……大宝
贝……插登喽?……爽啊……青儿的……小穴……美死了……啊……公子……用
力……」

  阮天华加快速度,长驱直入地猛干。青儿媚眼如丝,秀发飞舞,玉腿钩着阮
天华的屁股,雪白的肥臀向上耸动,配合着阮天华的抽插,口中高声浪叫:「公
子……青儿爽死了……小穴……插烂了……哦……噢……插死我……青儿……情
愿死在……公子的宝贝下……啊……深一点……再重点……干死青儿……噢……
我要死了……啊……」

  青儿紧搂阮天华,狂扭细腰,屁股猛烈的摆动,穴肉一阵阵抽搐,阴精喷泄
而出。

  阮天华伏在青儿身上,亲吻着她的樱唇,温柔的抚摸着她的肌肤,宝贝插在
玉洞里,等待她从高潮中平息下来。然後他将青儿抱起走到一张椅子前坐下,让
青儿分开双腿,玉洞对准宝贝坐下来,宝贝深深的进入子宫,刺激得青儿又是一
阵颤抖。

  阮天华手臂扶着青儿的丰臀,一会上下摆动,一会转圈,青儿很快领略了其
中妙处,摇晃着屁股,主动配合,热滚滚的淫液从子宫冲出,浇在大龟头上,阮
天华舒服得大声呻吟:「好青儿……不愧是若妹妹……身边的人……哦……我好
舒服呵……大宝贝被你吸进去了……嗯……咬得好紧……」

  铁若华走过来,搂住阮天华的脖子,吻着他的脸颊、嘴唇,然後将乳头塞进
阮天华的嘴里。阮天华吸吮着,用舌头在乳晕上划圈,腾出一只手摸向铁若华的
淫穴轻捏阴核,不久便摸了一手淫水。青儿又一次丢精,她无力的瘫在地上。铁
若华玉腿一分,跨坐在阮天华身上,依样颠动屁股。阮天华笑道:「若妹妹,你
还没吃饱啊?」

  铁若华一边上下耸动,一边淫浪地说:「大哥……妹妹爱死你的大宝贝……
恨不得让它……一直插在妹妹的小穴里……永远不分开……」

  阮天华被铁若华的风情迷住了,起身一下将她按倒,抬起白嫩的肥臀,宝贝
插入小穴狂操狠干,在铁若华快乐的尖叫声中,射出他宝贵的阳精。

  铁若华主婢这一晚,为了让阮天华心满意足,可是吃了大亏,第二天几乎起
不了床,好在有灵药,她们很快就恢复正常了,不过两三日之内还是无法再陪阮
天华,只有委屈他做个孤家寡人。阮天华自然也不忍心摧残她们身体,每天只是
教她们练武。一连三天,阮天华把五式「紫府迷纵」都教给了铁若华。

  铁若华原是极顶聪明的人,练第一式时,虽然稍有困难,后来渐渐熟练了,
再练后面的四式,就容易多了,到了第三天中午,她已把正式都练会了。下午,
阮天华看她已经学会,就让她一个人练习,自己闲着没事,就回房练功去了。

  铁若华在练习身法的时候,每跨一步,每转一个身,都在潜心思索着自己从
前练的剑法,有些招式,适合在身形转动之际发出?因此在举步转步之际,右手
取措代剑,也随着身法比划。好在「紫府迷踪」本来只有步法,没有手法,举步
旋划出右手,并不妨碍身法。

  初时,为了加进手势去,就练得很缓慢,但练了几次,就渐渐自然了。这样
练到傍晚时分,她已有几式剑招配合身法,练得渐渐纯熟。阮天华在房中练了一
回功走出来,铁若华喜孜孜的叫道:「阮大哥,我练成功了,你说身法中,可以
加上剑法,我已经把几招剑法加进去了,练来很自然了。」

  阮天华道:「你真聪明,我只是有此构想而已,连我都还没有把创法融会到
身法里去,你却先做到了。」

  铁若华听他称赞自己,心里更是高兴,说道:「你身法比我纯熟得多,随时
都可以加进去,还用练么?」说话之时,店伙已经送上饭菜,在中间八仙桌上放
好,退了出去。

  桑鸠婆和小红也一同从房中走出来,铁若华迎着小红,问道:「小红妹子,
婆婆把你在房里关了整整三天,你练成了些什么武功呢?」

  小红道:「师父教我的是内功,还有指法、掌法、但都寨内功够火候才有威
力。」

  铁若华道:「婆婆教你的内功,一定是乙木门的独门心法了?」

  「你说的没错,小红练的就是『乙木真气』。」桑鸠婆呷呷失笑道:「老婆
子也只有这点家当,虽然算不了什么,可也不是旁门左道的功夫。」

  铁若华道:「桑婆婆,我们明天一早就要走吗?」

  桑鸠婆呷呷的笑道:「从这里到岳阳,走得快点三天就赶到了,离开会期还
有四五天功夫,去早了也没事可做,还是这里整个后进都给咱们包了,没有闲杂
人等进出。清静得很,你和小红又都是初学乍练,不妨在这里多耽上一天,练练
纯熟,咱们还是后天一朝动身,你们看如何?」

  铁若华喜说道:「桑婆婆说得不错,那就后天走好了。」事情就这样决定,
晚饭之后,小红还是回房去练功了,铁若华就在厅上潜心研练步法,如何配合她
的剑招,不肯休息。

  第二天早晨,用过早点。小红和铁若华依然孜孜不倦各自练功,阮天华一个
人役有事做,就信步往外行去。潇湘馆客庄,门临大街,他在街上走了一转,忽
然听到转角处传来一阵喝采鼓掌之声,抬目看去,那里围着一大圈人,敢情是走
江湖的在变戏法或者卖解之流了,反正自己闲着没事,就随着走了过去。

  人群中间一片场子上。站着一个头般小辫,身穿蓝布大褂的瘦小老头。左助
扶一柄木剑,右手拿着竹根旱烟管,正在向大家打拱作揖,口沫四溅的说着话。

  更人看去又像五十来岁,又好像六十出头,六十光景,反正从他睑上很难看
得出他的年纪来。只是生相极为很琐,短眉小眼,尖鼻、鼠嘴五官几乎都挤在一
起,看去十分滑稽,加上嘴唇两角又留着两撇往上翅的鼠须;说话的时候,两撇
鼠须一翅一翅的会动。

  现在他正在说话:「嘻嘻,小老儿一向很少在江湖走动,也很少卖解,只是
一个乾瘪老头,有啥好看的?只是小老儿一生嗜酒如命,没有酒喝就会要我的老
命,今天初到贵地,身无分文。」

  「上酒馆就得有银子,所以小老儿不得不在这里卖点酒钱,方才小老儿已经
表演了一手昆仑派『纵鹤擒龙』剑法,马上就要表演四川峨眉派的上天梯轻功,
不过小老儿卖的是酒钱,方才先看一场,现在要请大家帮忙,先收钱再表演了,
还请大家多多帮忙,嘻嘻,多多帮忙……」他把旱烟管在腰间一插,翻转一顶毡
帽,伸手朝大家要钱。

  敢情他方才表演的不错,大家急于要看他表演峨眉派上天梯的轻功,是以纷
纷掏钱,朝他破毡帽里丢去。现在瘦小老儿已经挨次走了过来。阮天华也摸出几
文制钱,放入破毡帽中。瘦小老头站着没走,一手托着破毡帽,耸耸肩,笑道:
「但平爷,旁边的人丢上几文钱够了,你公子爷可就不够了。」

  阮天华微微一笑道:「在下为什么不够呢?」

  瘦小老头伸手摸摸他两撇鼠须,陪着笑道:「小老儿这上梯天轻功,可是峨
眉派十七代天傅大师亲授的不传之秘。公子爷读书人,七窍玲戏,看过一遍,就
会摸到决窍,一学就会,不多出几两银子,岂不是太便宜了?不过小老儿也是货
卖行家,公子爷就出个二三两银子,小老儿酒钱有了着落,便宜点也就卖了。」

  阮天华听他说得神乎其神,心中有些好奇,笑了笑道:「好吧。」

  伸手入怀,摸出一绽五两银子,说道:「老丈……」

  他底下的话还没有说完,瘦小老头一看阮天华拿出银子,足有五两来重,迅
快一手接了过去,耸着肩道:「谢了,谢了,公子爷真是大方。」

  他把破毡帽一收,笑嘻嘻的道:「小老儿酒钱够了,不用再收各位的钱了,
大家不是都等着要瞧峨眉派真传上天梯轻功吗?小老儿这就马上表演……」他随
着话声,已经回到场中。小心翼翼的把银子往怀里一揣,然后取出一团极细的麻
线,脱下蓝布大褂,在大褂四周用麻线打了几个结,就像小孩放风筝一般,往上
一丢,一面高举右手,不住的一收一放。

  说也奇怪,他那件蓝布大褂居然被他缓缓的放了上去瘦小老头右手还在一拉
一放,左手却在不住的放着线团,蓝布大褂也越放越高,现在差不多放起四五丈
高,把麻线拉得笔直,四周观众立即鼓起掌来。阮天华看得奇怪,却是想不透他
一件蓝布大褂如何会像风筝一般放上去的?

  瘦小老头不慌不忙放下线团,在地上找了一块大石,把线团庄住,在掌心吐
了些唾沫,拍拍两手,耸着肩笑道:「小老儿献丑了。」双手拉住直线,双脚一
跳,身子跑了起来,双手迅快的互相攀援。居然像猴子爬树,朝一根细麻绳上爬
了上去。这下直把观众看得纷纷鼓掌,一时掌声雷动。

  阮天华也看得大为惊讶,蓝布大褂就样吃住了风,这瘦小老头从一根极细的
麻线上爬上去,这份轻功,岂非已到了炉火纯青之境,瘦小老头爬得极快,不过
眨眼工夫,就快要接近蓝布大褂,就在此时,大家听到「绷」的一声轻响,本来
拉得笔直的麻线忽然中断。瘦小老头身在半空,叫了声:「乖乖不得了啦。」两
手两脚悬空,不住的划动。

  幸好他还拉住了上面一截麻线,但蓝布大褂像断线风筝一般,在空中带着瘦
小老头飘飘荡荡的直往下落,接着「砰」的一声,瘦小老头背背落地,摔了个四
脚朝天,场中有不少人忍不住惊啊出声。

  只见瘦小老头骨碌爬了起来,拱手笑道:「好险,小老儿人老了,看来真的
不行了,谢谢大家捧场。」迅速披起大褂,从大石下取起麻线团,胡乱往怀里一
寨,耸着肩就走。

  阮天华如今阅历深了,自然看得出这瘦小老头定是一位非常之人,那麻线无
故中断,明明是他自己捏断的了,再说一个老人从四五丈高处摔下来,怎会一点
无事?心中想着,急忙跟了上去。这时一大群人也纷纷散去,阮天华只是一步之
差,再要找那瘦小老头,那里还有他的影子。

  中午时分回转客店,铁若华、小红早已练完了功,在等着阮天华共进午餐。
小红一眼看到大哥回来,立即迎着道:「大哥到那里去了?这时才回来。」

  阮天华含笑道:「我在大街上遇到一个老人,很可能是一位凤尘异人,只可
惜失之交臂,没追得上他……」

  正说之间,桑鸠婆也走了进来,问道:「没追上谁?」阮天华就把遇上瘦小
老头表演峨眉派上天梯之事,详细说了一遍。

  铁若华道:「他一件大褂,又不是风筝,怎么会放得上去呢?」

  桑鸠婆笑道:「大褂自然放不上去,但他手中不是执着一相细麻绳么。如果
使内力贯注麻绳,自可支持着大褂放上天空去了,这人使的虽非峨眉派上天梯轻
功,但又要内力不住的贯注麻绳,又要缘着麻绳爬上去,这份功力,却也非同寻
常了。」

  小红道:「师傅,峨眉派上天梯轻功,又怎么样的呢?」

  桑鸠婆道:「峨眉派上天梯轻功。据说百年前就已失传练成上天梯,可以凭
一口真气,一步步的往上走,像走在扶梯上拾级而登一样,功力最高的可以走上
三丈以上,然后再一步步的走下来……」

  「这有多难?」小红吐吐舌头,又道:「那老头还表演了昆仑派纵鹤擒龙剑
法,可惜大哥没有看到。」

  桑鸠婆道:「昆仑派纵鹤擒龙神功,也失传已久,这种神功,伸手一推,可
以把人摔出数丈之外,再一招手,又可以把摔出去的人凌空招回来。纵鹤擒龙剑
法,大概也就是这样了,他表演的剑法,当然不可能做到这一步。」

  小红、铁若华听得悠然神往,同时说道:「天下有这样高深的神功。」

  桑鸠婆呷呷笑道:「阮小兄弟,你们形意门从前也有一招剑法,可以取敌于
百步之外,叫做形意神剑,也是以气驭剑,和昆仑派纵鹤擒龙剑法差不多,但和
真正的驭剑术。又大有区别。」

  小红眨眨眼睛问道:「以气驭剑和驭剑术怎么会不一样?」这话当然也是阮
夭华和铁若华心里想问的了。

  桑鸠婆道:「当然不一样。能够练到以气驭剑,在剑术上已是功臻上乘。放
眼天下,罕有无匹,但不过是把真气贯注到剑上,取敌百步,对方如果也精于剑
术,仍可用剑封格得开。驭剑术乃是剑术中最上乘的功夫,发出来的剑,可以剑
气伤人无坚不摧,练到上乘境界,可以身剑合一,瞬息千里,那就是只有传闻,
并没有人见过的剑仙之流了。」

  阮天华矍然道:「听了老婆子这一席话,真是胜读十年书……啊,婆婆,你
说形意门也有以气驭剑的功夫,晚辈怎么从没听家父说过呢?」

  桑鸠婆笑道:「形意神剑失传已有百年,大家也只有如此传说,令尊身为一
代掌门,自己既然无法做到,岂肯随便说话,让人家听了,还以为他吹嘘哩。」

  阮天华只是低头刻思,忖道:「形意神剑,以气驭剑……哦,本门有两句口
诀:『以形使意,以意使形』,莫非这两句话和以气驭剑有关……」

  青儿领着店伙送上酒菜。大家用过午餐,又闲聊了一回,小红又回到师父的
房里练功去了。铁若华等店伙来收过碗盘之后,也开始在厅上继续练她的剑法,
如何配合身法。

  阮天华一个人走到小天井中间,拔出赛干将,心中只是凝思着,自己如果运
起紫正神功,贯注剑上,如何可以做到以形使意,以意使形呢?本门武学,一向
以内功为主,拳、掌、剑法,出手之际,必先运气,父亲时常说,形意二字的解
释,形为有形之物,意为无形之物,本门的精意,就是要以无形的意为主,有形
的形为辅;但自己练了十多年拳剑,始终无法贯通。

  对了,剑是有形之物,自己只要以意来使它,岂不就是以气驭剑了。他在思
索之际,手中缓缓发剑,一面集中心志,研练着如何把真气贯注剑身,再脱手飞
掷,但掷出去了,能不能以意使形,把剑收回来呢。在思索中,又好像若有所得
但又在一瞬间消灭,捕捉不到真实的影子。

  一个下午,他就在小天井中不住的缓缓发剑,也不住的举足跨步,就是思索
不出什么名堂来。

  天色渐渐昏暗下来,阮天华废然收起长剑,心中暗道:「看来形意神剑果然
失传了,形意门的武功口诀中,竟然没有一句和形意神剑有关的了。」

  只见桑鸠婆从房中走出,呷呷笑道:「阮小兄弟,这一个下午,你在研练形
意神剑?」

  阮天华脸上一热,说道:「晚辈只是胡乱练的,那里说得上形意神剑?简直
连一点影子都摸不到。」

  桑鸠婆摇着头道:「不然,老婆子听得出来,你剑发得极为缓慢,真气鼓动
拂拂有声,在剑术上说,已是极少人能练到这种境界了,形意神剑是你们形意门
的最高剑术,失传已有百年,这要慢慢精研,一步步的来哪能一蹴即就,马上被
你想通,一个下午就练成了,那还叫什么形意神剑,还会失传了百年以上吗?」

  阮夭华拱手道:「多谢婆婆鼓励,晚辈自当谨记。」

  一天时间很快的过去,翌日一早,大家盥洗完毕,用过早点,飞天鼠来复过
店帐。一起走出大门,早有客店小厮牵着马匹在侍候。本来每人一口坐骑,共为
五口,但如今又多了一个桑鸠婆,同往岳阳,来复不待铁若华吩咐,已在大街马
贩中买了一匹健马。

  小红道:「师父,请上马了。」

  桑鸠婆呷呷笑道:「你们只管骑马,老婆子还跟得上。」

  来复道:「老婆婆的坐骑,晚辈已经替你老准备好了,你老只管请上马。」

  桑鸠婆上了年纪的人,喜人奉承,失笑道:「铁帮主,这位来复总管辩事可
真能干。」说着一手提杖,跨上了马匹,大家也依次上马。

  十年一次的君山大会,日期是十一月初一日,地点在君山轩辕台。参加的门
派,必须在会期前三天,到崇胜寺报到。阮天华等一行六骑赶到岳阳,离会期正
日,还有五天,因此就在岳阳城中找了一家客店落脚。凡是到过岳阳,没有不去
登岳阳楼的。

  岳阳楼的名气,是因为八仙之一的目洞宾题诗:「三醉岳阳人不认,朗吟飞
过洞庭湖。」更脍灸人口。作者在三十多年前,也有一首登岳阳的诗,颇能道出
洞庭景色,诗云:「洞庭秋色晚生凉,半角楼檐挂夕阳;天拥山光连楚蜀,波涵
云气接极湘。清风皓月飞仙醉。岸证订兰蜀酒香;我自长吟君未认,飘然琴剑一
萧郎。」

  这是阮天华等人抵达岳阳的第二天,大家久闻岳阳楼之名,就嚷着要去游岳
阳楼。桑鸠婆国江湖上有许多入认识他,不想在会初露面,由阮天华、铁若华、
小红三人携带书量打扮的青儿同去。岳阳楼早晨的茶客,以士着较多,好些湖湘
客人,借着喝茶,商谈交易,是以人声嘈图,流品颇难。

  第二层四面环以明廊,可在这里欣尝洞庭烟波,和水晶般里拥青螺的君山。
第三层供奉的是三醉岳阳楼的品纯阳祖师。阮天华等四人,登上第二层。这里茶
资比第一层稍贵,茶客也就比第一层整齐了许多,在临槛一张桌子上坐下。

  伙计过来问了四人要喝什么茶?登岳阳楼的人自然全都要喝碧萝春的了。阮
天华说了声碧萝春,伙计退下之后很快就了四盏香茗送上。

  阮天华忽然耳边响起一缕极细的声音说道:「嘻嘻,公子爷也到岳阳来了,
咱们在这里遇上倒是很巧得很,小老儿,运道不错,喝了酒,正愁付不出酒帐,
公子爷不是要和小老儿交朋友吗?朋友有通财之义,小老儿区区酒帐,公子爷不
会吝啬吧?」

  阮天华听得心头一怔,这说话的口气,不就是在长沙遇上的卖解老头还会是
谁?急忙举目四顾,楼上那有卖解老头只听耳边又响起小老头的声音,嘻嘻一笑
道:「公子爷怎么会找得到小老儿,我在楼下呀,这样好了,我要伙计上来跟公
子爷收帐好了。」阮天华凝神细聆声音,果然来自楼下。

  铁若华眼见阮天华忽而举目四顾,忽而目注楼板,面有惊喜之色,心中觉得
奇怪,忍不住问道:「阮大哥,你在想什么心事呢?」

  阮天华还没回答,只见一名伙计已从楼梯登上,目光一转。就笔直朝自己一
张桌子走来,心中已经有数,一面朝铁若华笑道:「等一下你就知道了。」

  话刚说完。那伙计已经走近,陪着笑说:「公子爷……」

  阮天华陪笑道:「你是楼下喝酒的一位老丈要你上来的了?」。

  伙计面带惊奇,连连陪笑道:「是,是……老客官说……」

  阮天华没待他说下去,就点着头道:「这位老人家是我朋友,你领我去看看
他。」一面朝铁若华、小红道:「你们坐着,我下去一下就来。」那伙计听阮天
华承认是小老头的朋友,连声应是,就在前面领路。

  阮天华跟着他下楼,走到一张桌旁,桌上还放着一个放咸水花生的空盘,和
一堆花生亮,一个酒壶,一只空杯,却不见小老头的人影。伙计心里一急。攒攒
眉道:「这位老客官要小的上楼找公子爷去的,他却走了。」

  阮天华道:「不要紧,你把他的酒帐一并算到我们帐上就好,下次这位老人
家来了,你交代柜上,我会来付的。」说完,摸出一锭碎银,赏了伙计。

  伙计接过银子,只是唯唯应是,心想,老客官喝了三斤酒,也不过十几文罢
了,这位公子爷出手就赏了自己一两银子,比老客官的酒帐多了十倍还不止,口
中连声称谢不迭。阮夭华回到楼上,小红门道:「大哥,你的朋友是谁呢?」

  阮天华在凳上坐下,笑道:「就是在长沙街上遇到的那位卖解老人家。」

  小红欣然道:「他人呢?」

  阮天华道:「我下去。他已经走了。」接着就把刚才听到「传音入密」的事
和两人说了。

  铁若华道:「他从楼下以传音入密把话声传到楼上来,这份功力,已是十分
惊人,应该不会是讹吃的人了……」话声未落,突听耳边有人说道:「嘻嘻,当
然不是。」铁若华急忙看去,自己耳旁四周那有人说话?

  这时阮天华听到小老头的声音说道:「小老儿喝了三斤酒尿急得很,所以匆
匆赶了出来在城脚撒尿。公子爷果然够朋友,替小老兑付了帐,以后小老儿上岳
阳楼喝酒,有你公子爷一句话,小老儿就可以挂帐了。」

  「小老儿还有点事去,咱们改天再见,不过小老儿要给你介绍一个朋友,你
在岳阳楼上多待一回,中午时分,有一个一头银发,身穿彩衣的矮老头,独据一
席,自斟自酌的喝酒,你不妨过去和地打个招呼。他如果问你,就说是小老儿介
绍的,他如果不问你,不理不睬,这个朋友也交不成了。如果他要你喝酒,你陪
他喝上几碗,他一高兴,那朋友就交成了,和他交上朋友,好处多着呢。」

  铁若华道:「阮大哥,是不是这位老人家又在和你说话了。」

  阮天华道:「你怎么知道的?」

  铁若华道:「刚才我说了句他应该不是讹吃的,他就在我耳边说。后来我看
你一直在侧耳倾听,自然是他又在和你说话了。」

  小红道:「大哥,他和你说什么呢?」阮天华就压低声音,把小老头刚才说
的话,告诉了两人。

  小红道:「他没有说穿彩衣的老人会是谁?」

  阮天华道:「没有,大概也是一位风尘的高人了。」

  铁若华看看天色,说道:「这时离正午还有半个多时辰呢。」正说之际,只
见一阵难沓的楼梯声响,走上一群人来。

  当前一个是身穿天蓝长衫,腰悬红穗长剑的少年,看去约莫二十出头,生得
剑眉朗目,只是一脸骄气,上得楼来,大有顾盼自豪之概。他身后紧随着两个同
样穿天蓝长衫,腰悬红穗长剑的中年汉子,也同样神色倔傲,眉宇之间流露出一
股镖悍之气。接着又是四名身穿天蓝长衫的少年,只是腰间悬挂的是白穗长剑。

  这一行七人刚上得楼来,正好阮天华左首有两张空桌,伙计就把他们领着走
来。那蓝衫少年和两个佩红穗长剑的中年汉于踞坐了一桌,四个佩青穗长剑的少
年另外坐了一桌。这时离午牌渐近,酒客上来的多,几乎已经坐满了位子。

  恰巧楼梯上又有人上来了,那是两个身上穿着一式紫绸绣花袄、一色绣花湘
裙的姑娘家,不但同样生得粉脸桃腮,柳眉如画,而且细腰款段,走起路来,有
如风摆杨柳,好不妖婉动人。人才上楼,一阵熏人欲醉的香风,就吹了过来,又
甜又香,闻到了谁都会浑淘淘。

  这两位姑娘唯一不同的就是年龄了,一个稍长,约莫二十出头,有着一份成
熟的魅力,一个年纪较小,不过十七八岁,还有点娇憨作态。

  伙计用快的还了上去,陪笑道:「姑娘一共两位吧?」

  年长的格的一声娇笑,说道:「不是两个,难过会有三个人吗?」光是这声
娇笑,就会勾魂摄魄。

  那伙计被问得脸红耳赤,连连陪笑道:「是、是,小的问的一声,可以给两
位姑娘安排坐位,二位姑娘清随小的来。」

  他领着两人来至蓝衫红穗少年那张桌上,一面陪着笑道:「二位姑娘请这里
坐吧。」

  年长的娇声问道:「伙计,你们一张桌子坐几个人?」

  伙计忙道:「回姑娘的话,一张八仙桌,原可坐八个人。」

  年长的甜甜一笑,伸出一根羊脂白玉般的手指,指指另外四个青穗长剑少年
那一桌,才道:「他们不是一起的吗?七个人坐在一桌正好,干嘛坐了两桌?你
要他们三个人坐过去,不就腾出一张空桌来了吗?」

  伙计不觉一楞,他在岳阳楼于了十几年,看人的眼光多少总有一点,这三个
身佩红花长剑的人,只怕不好惹,他不敢说,只是拿眼朝三人望去。果然,只见
蓝衫少年怪笑一声道:「伙计,你领两个粉头过来作甚?本公子一向不喜欢粉头
清酒,快叫她们走开。」伙计张了张口,还没开口。

  年长的一个忽然格的笑了,娇声道:「你说什么?」

  蓝衫少年目光一抬,发觉年长的一双盈盈秋水正朝自己投来,美目盼兮巧笑
倩兮。一时本待发作的脾气,忽然化为乌有,不知不觉的从内心油生爱慕之忱,
觉得她乃是天仙化人,自己简直就像粪土,连忙站了起来,拱着双手说道:「在
下一时口不择言,还望二位姑娘多多恕罪。」

  阮天华眼看这蓝衫少年一脸娇气,还以为立时会引起冲突,此时听他口气忽
然软了下来,心中正感奇怪。只听年长的一个又是格的一声娇笑,说道:「公子
恕罪二字,愚姐妹以不敢当,三位如肯移到那一桌上去,让愚姐妹有个地方坐就
好了。」

  蓝衫少年连连拱手道:「应该的,应该的,在下三人和他们一起坐就好。」
一面朝两个蓝衫中年汉子说道:「二位师父,咱们就搬到那一桌去。」那两个蓝
衫中年汉子惊奇的看了他一眼,心中暗暗奇怪,师弟今天怎么这样好说话了?三
人果然自动站起来,朝四个佩青穗长剑的桌上走去。

  年长的娇笑道:「真该谢谢这位公子了。」二位姑娘也就老实不客气的坐了
下来。

  伙计眼看没事了,才算放下心来,躬着身道:「二位娘要些什么?」

  年长的道:「你去给咱们弄几式可口的酒菜送来就好。」伙计退下之后,接
着就送上两盏香茗。

  那年长坐的位子,正好和蓝衫少年斜斜相对,她纤纤玉手托起茶盏,一双水
汪汪挤得出水来的俏眼,似有意、似无意的不时朝那蓝衫少年膘去。

  桃腮含春,槽唇微翘,似笑还羞,欲语还休。这份神情就是柳下惠遇上了,
也会如痴如醉,臭骂落魄,何况从蓝衫少年并不是柳下惠,他简直快要发狂了:
不,直着两眼,一霎一霎,一动不动,像是着了魔一般。铁若华朝小红呶呶咀,
低笑道:「你瞧,方才他骄气凌人,不可一世,现在变成了白痴。」

  阮天华笑道:「这叫做道逢曲车口流诞,恨不移封向酒泉。」

  小红道:「这和酒有什么关系?」

  阮天华道:「当然有关系,这叫做酒不醉人人自醉呀。」那两个身佩红穗长
剑的中年汉子知道这位小师弟一向风流自命,和小妞媚来眼去,也是常事,是以
并不在为意。

  一回功夫,伙计端上酒菜。四个佩青穗长剑中的一个接过酒壶,给大家斟上
了酒。坐在右侧的一个举杯道:「三师兄、小师弟,来,咱们喝酒。」蓝衫少年
依然恍如不闻,两眼直勾勾望着人家,不言不动。

  坐在左侧的中年汉子港港眉道:「小师弟,你怎么啦?」蓝衫少年依然没有
作声。

  右侧的中年汉子笑道:「小师弟大概着了那妞儿的迷,别去管他,喝酒。」

  左侧的三师兄放下酒杯。微微摇头说道:「五师弟,你难道没看出小师弟有
点不对劲。」

  右侧的五师弟道:「那里不对劲?」

  那三师兄用手肘轻轻碰了蓝衫少年一下,说道:「小师弟,酒菜凉了,你怎
么了?」蓝衫少年还是直着两眼,一动也没动。

  那三个师兄霍地站起身来,朝那两位姑娘走了过去,沉声道:「小丫头,你
们也不睁眼瞧瞧,居然把江湖下五门的狐媚手段,使到咱们小师弟身上来了。」

  那两位姑娘正在低头吃酒菜,给他这一喝,不由得一起抬起头来,年长的一
个柳眉一挑,说道:「你在说些什么?」

  那三位兄冷冷的道:「我说得还不够明白吗?」

  年长的姑娘气红了脸,霍地站了起来,冷笑道:「你是仗着身佩宝剑,会上
一些武功,来欺侮人吗?在大庭广众,姑娘犯了你什么?岳阳是有王法的地方,
你要大家来评评理,你口出污言,以为姑娘是好欺侮的?」她说话之时,脸含薄
怒,更是楚楚动人。

  那三师兄听得更怒,喝道:「小丫头,不是你把小师弟迷了,这里有什么人
会使狐媚手段?」全楼的食客,也都觉得他在欺侮人家姑娘家,坐在较远的人,
忍不住发出「嘘」声。一个人嘘了,担着就有许多人嘘了起来。

  年长的得到众人的支持,胆于也大了。娇叱道:「你还敢口出污言?」

  那三师兄经众人一队更是怒火上升,喝道:「小丫头……」话声未落,但听
「拍」的一声脆响,他脸颊上重重的挨了一下。这下打得他怒火进发,一手摸摸
脸颊,狞笑道:「你敢打人。」

  厅上有人大声叫道:「打得好。」这人喝声出口,就有一只酒杯陡然朝那三
师兄迎面飞去。

  这人酒杯出手,另有一只盘子和吃剩的鱼卤鱼骨朝他飞砸过来,紧接着又有
几只竹筷飞射而来。但这些杯盘竹筷当然伤不了这位三师兄,口中冷嘿一声,左
手衣袖一拂,就把砸来的杯食竹筷一起排出。右手一探,使了一记「鸟龙探爪」
疾向年长的肩头抓去。

  那年长的姑娘娇叱道:「你口出污言,还敢动手?」说话之时,身到一侧,
避开来势,左手又是「拍」的一声扛在他脸颊上。

  方才是那三师兄没有准备,才被她掴在左颊上的。这回他出手抓人,应该已
有准备,但还是被人家掴上了右颊,而且这一记比方才的一记要重得多,打得他
脸颊上火辣辣生痛。一时不觉起了杀机,口中厉喝一声:「丫头拿命来。」左手
五指箕张,闪电般朝年长的当胸抓去。

  年长的忽然格的一声娇笑,脆生生说道:「你去拿自己的命吧。」

  那三师兄眼看那年长的不避不闪,心中还在暗暗冷笑,但就在此时,陡觉县
己掌心像被针刺了一下。手掌隐隐发麻,心头一惊,急忙低头看去,掌心端端正
正钉上了一支比绣花针还细的蓝针。在这个瞬间,蓝针外四周已有酒杯大一圈色
呈靛青,分明这只蓝针,淬过奇毒。

  坐在右首的五师弟和四个佩青穗长剑的少年看到众人掷竹筷砸杯盘,也随着
纷纷站起,但听呛呛连响,五支长剑一起出鞘,那五师弟大声喝道:「好家伙,
那一个再敢出手,那是不要命了。」

  就在他说话之际,不知从那里飞来一只极细的东西,打入他口中,他啊了一
声,弯着腰连连咳嗽,终于给他连血带涎吐出一根极细的茶梗。一时不禁凶性大
发,一双炯炯目光,朝楼上扫过,这时全楼的食客、差不多全站了起来,胆子小
的早已悄悄下楼。只有阮天华桌上四人,依旧坐着不动。

  那五师弟看到小红脸上微有笑容,不觉想从心房长剑一指,喝道:「小子,
这根茶梗是你弹出来的吧?好,你给老子出来。」

  小红还没开口,阮天华伸出两个指头,一下夹住了他的剑尖。说道:「阁下
你不嫌无理取闹吗?在下兄弟几时犯了你们了?」

  小红哼道:「就是犯了他们又待怎样?」

  那五师弟用力一抽,经阮天华两个指头夹住的长剑,竟然一动没动,抽不回
去,心知遇上高手,但他还是仗着师门威风,盛气的道:「好小子,你们也不看
看咱们是那里来的?」

  小红道:「你们是那里来的?」

  那五师弟道:「剑门山。」

  阮天华道:「剑门山难道会吃人不成?」

  那五师弟怒声道:「老子会杀人。」

  阮天华大笑道:「凭你这柄剑还能杀人?」两个指头一松,但听「叮」的一
声,被他手指夹过的剑尖,竟像被剪断了一截,剑尖随着落到楼板之上。不,天
下也没有这样锋利的剪刀,可以剪得断剑门山精铸的百炼精钢长剑。阮天华几乎
连自己都不敢相信,自己的功力居然进到两个手指尖一夹,就夹断了对方剑尖,
一时不由得怔了一怔。

  那五师弟眼看有色长剑一下被人夹断,不由得脸色大变怒喝一声:「小子,
我和你拚了。」猛地右手一抖,断剑闪电朝阮天华当胸就刺。

  阮天华依然坐着没动,只是剑眉一剔,喝道:「好个不知进退的东西。」左
手拿起一支竹筷,朝刺来的长剑削去。但听又是「当」的一声,剑被齐中震断,
时声堕地。楼上许多食客方才没有看到阮天华手指夹断那师弟的剑尖。但这回大
家都看到了,这位少年公子只以一支竹筷就震断了人家长剑,不禁纷纷鼓掌叫起
好来。

  那另外四个手持青穗长剑的少年眼看五师弟被人震断长剑一齐赶了过来,围
着阮天华一言不发举剑就刺。铁若华、小红、青儿三人看得大怒,正待站起。阮
天华大笑一声,忽然站起,左手随着挥出,转了一个身,但听四声呛呛剑鸣,四
柄青穗长剑又同时悉被震断,四人手中只剩了一个剑柄,直看得食客们又纷纷喝
起采来。

  这下五师弟和四个佩青穗长剑的少年手中全没剑了,他们才发现三师弟怔立
当场,看着自己左手,呆若木鸡,他一只左手,这一阵工夫,已经色如靛青,比
平常胀大了一倍有奇。那两个花不溜丢的姑娘家,不知何时已经走了,桌面上嵌
着一绽银子,敢情就是他们的酒菜钱了。

  蓝衫少年还是像白痴一样,坐在那里,动也没动,五师弟看出情形不对,朝
四个师弟吩咐着:「你们快扶着三师兄、小师弟回去,咱们走。」一面面露狞厉
之色,朝阮天华道:「很好,剑门山出来的人,有帐算帐,从没平白栽过励斗,
朋友有种就亮个万儿,咱们后会有期。」

  阮天华大笑道:「剑门山也唬不倒人,在下于立雪,你记清楚了。」那五师
弟只哼了一声,一挥手,四个佩青穗长剑的师弟两人扶一个,扶着他们三师兄和
小师弟匆匆下楼而去。

  小红气道:「剑门山出来的人,好像很了不起。」

  铁若华道:「我听三姑说过,剑门山自成一派,剑术很厉害。门下弟于分为
红、白、青三级,佩红色剑穗的已可说是一流高手,但今天看来,也并不高明到
里去?」

  小红喜孜孜的道:「哦,对了。看来大哥功力最近又精进了很多,两个手指
就把他长剑夹断了。」

  阮天华笑了笑道:「本来不是咱们的酿,如今却把这笔帐记到了咱们头上,
当真冤枉得很。」

  小红道:「难道咱们还怕了他们不成?」

  铁若华道:「那两位姑娘看来有些古怪,剑门山那个小师弟,我看是她们出
的手了。」

  小红低啊一声道:「对了,她们刚上来时。那个小师弟不是口出污言吗?她
们不知用什么方法,把他弄得变成了白痴一般,活该,谁要他口不择言的?」

  楼上经此一闹,有许多胆小的人,早已纷纷回帐下楼,这时虽然已经平静下
来,但至少已有四分之一的桌子,空了出来。
TOP Posted: 10-10 15:10 #10樓 引用 | 點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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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二章 君山报到

  只听一个尖细的孩童声叫道:「喂,伙计,给老夫来五斤陈年花雕,要十五
年陈的。」

  阮天华听得心中一动,急忙转过头去,只见中间一张八仙桌上,不知何时,
已经跪坐着一个银发披肩,身穿彩衣的矮小老头。但他却失就一张白中透红的孩
儿脸,眉清目秀,唇红齿白,脸上还带着一股稚气未脱的模样。若非一头披肩白
发最多也只能看个十二三岁年纪;但以这头白发来说,最少也该有七八十岁了。

  阮天华心中暗道:「他果然来了,这时也果然正交日直午时,他来的真还准
时。」这就站起身,走了过去。阮天华刚一站起,彩衣矮老头一双精光熠熠的眼
睛就朝他投来,一霎不霎的注视着他。阮天华只觉他两道眼神仿佛要看穿你肺腑
一般,心里很不自在,走到桌前,连忙恭敬的拱拱手道:「老丈请了。」

  彩衣矮老头笑道:「小哥认识老夫?」

  阮天华被他问的俊脸一红,说道:「晚辈不认识。」

  彩衣矮老头嘻的笑道:「小哥不认识老夫,这辈份是从那里排来的?」

  阮天华被他问得更窘说道:「晚辈是刚才听一位前辈说的,老丈中午会来,
要晚辈不可失之交臂。」

  彩衣矮老头哦了一声说道:「小哥原来是有人介绍的,不知道这人是谁?」

  阮天华道:「晚辈不知道这位老人的名号。」

  「有趣。」彩衣矮老头笑道:「你小哥连他名号也不知道,那一定是认识不
久,他就介绍你来见老夫了,那么他没有告诉你老夫是谁?」

  阮天华红着脸道:「也没有。」这时伙计正好送来酒菜。

  彩衣老头听得哈哈一笑。说道:「小哥,坐,坐,来,咱们先喝碗再说。」
伙计赶忙替阮天华送来了一副杯筷。

  彩衣老头道:「伙计,快拿两个饭碗来,老夫不耐烦一杯一杯的斟,喝得不
过瘾。」伙计答应一声,果然立即会了两个饭碗送上。

  彩衣矮老头一手拿过酒壶,先给自己面前倒了一碗。再给阮天华也倒了一碗
说道:「小哥,喝酒。」拿起饭碗,咕的喝了一大口,他这一口,就足足喝去了
半碗,伸手从口袋中摸出一个大纸包。打了开来。里面却有四五个小纸包,他以
迅快的手法一一打开,原来都是些糖果,有花生糖、芝麻糖、枣泥糖、核梅梨膏
糖、糖山楂等,放满了一桌。

  彩衣矮老头拿起一块花生糖,往咀里送去,说道:「这是猪油花生糖,又软
又酥,下酒最好了,你吃吃看。」说完,又咕的一口,一碗酒已经喝完,口中咦
道:「你怎么不喝?」

  阮天华记着瘦小老头的话:「他要你喝酒,你陪他喝上几杯,他一高兴,这
朋友就交成了。」当下立即举起酒碗,说道:「晚辈敬老丈一碗。」咕咕两口,
就把一碗酒也喝了下去。

  「不用敬,老夫讨厌敬来敬去,喝酒就喝酒,一敬就虚伪了。」彩在矮老头
举壶给两只空碗倒满了酒,一面说道:「快吃一块花生糖。」阮天华依言取了一
块放入口中,果然又软又酥,和一般花生糖不同。

  彩衣矮老头举起酒碗,咕的喝了一口,问道:「哦,小哥,你说介绍你来见
老丈的人,你不知道他名号,他生的怎么一个样子?你怎么会认识他的?」

  阮天华道:「这位老人家个子又瘦又小,生得短眉、小眼、尖鼻、鼠咀,五
官好像挤在一起,咀唇上还留着两撇鼠须,是一个卖解的。」

  当下就把在长沙街上看他表演峨眉派的上天梯,他把一条大褂当风筝放,人
也攀着细线爬了上去。刚才他要伙计上来算酒帐,后来又以「传音人密」和自己
说话,中午有一个穿彩衣的老丈,独据一席喝酒,要自己不可失之交臂,大概说
了一遍,只是没说出他要自己陪彩衣矮老头喝酒的话。

  彩衣矮老头又是咕的一口,喝完了一碗,举起衣袖,抹抹咀角,说道:「好
个老酒鬼,果然是他出卖朋友。」

  阮天华喜道:「老丈知道他老人家是谁了吗?」

  彩衣矮老头目光一注他酒碗,忽然嘻的笑道:「这是一个秘密,除了老夫,
很少有人知道,你快喝了老夫就告诉你。」阮天华端起酒碗,一口气喝了下去。

  彩衣矮老头笑道:「他就是酒缸老鼠。」

  阮天华奇道:「酒缸老鼠?」

  彩衣矮老头又替自己和阮天华面前斟了酒,笑道:「你觉得这名称很怪,是
不?」阮天华点点头。彩衣矮老头又道:「那是老夫给他取的外号。你知道老夫
是谁?」

  阮天华道:「晚辈正要请教。」

  彩衣矮老头指指他面前酒碗,说道:「你尽此一碗,咱们就是朋友了,你不
问,老夫也自然会告诉你的。」阮天华喝了两大碗酒。已经全烧熟,实在不胜酒
力,但听他说尽了这一碗,就是朋友了,心头一喜,毫不迟疑的举起酒碗,一口
气喝乾。

  彩衣矮老头看得高兴,也咕咕两口,喝完一碗,说道:「你吃一块梨膏糖,
梨膏可以醒酒。」阮天华取了一块核桃梨膏糖,放入口中。

  彩衣接老头说道:「老夫叫做雪地花豹,这外号就是那老酒鬼给取的。」这
两句话等于没说。一个叫酒缸老鼠,是他给瘦小老头取的外号,一叫雪地花豹,
是瘦小老头给他取的外号。这两人究竟是谁?你还是一无所知,不过有一点你可
以知道,他们两个是朋友,那是不会错了。

  彩衣矮老头没待成天华开口,接着又道:「咱门两个一南一北。平常很少有
碰头的时候,老夫只去找过他一次,他是酒缸里的老鼠,自然请老夫喝个痛快,
如今他既然来了,老夫是地主,当然也要请他喝一顿。表示表示,所以老夫马上
要走,小哥和老夫喝了三碗,咱们就是朋友了,你想不想什么好处?」

  阮天华道:「晚辈能够和老夫一起喝酒,已深感荣幸,并不想什么好处。」

  彩衣矮老头一张孩儿睑上绽起笑容,点头笑道:「老酒鬼介绍小哥给老夫,
果然不错,咱们既然成为朋友,你就叫老夫一声老哥哥,老夫叫你小兄弟,咱们
忘年之交,就以兄弟相称。」

  阮天华道:「这个晚辈怎能敢当?」

  彩衣矮老头副怫然道:「这有什么不敢当的?年轻人不敢当的也要当起来,
来,你快叫我一声老哥哥。」

  阮天华只得叫了声:「老哥哥。」

  彩衣矮老头大为高兴,拿起酒鬼凑着咀咕咕一阵狂喝,把大半酒壶喝了个涓
滴不剩。才拭拭咀角,忽然正容道:「小兄弟。你要记住了,以后遇上老酒鬼,
也要叫他老哥哥,再也不能自称晚辈。否则老夫岂不比他接了一辈?这个万万不
可,哦,和你同来的三个女娃儿一直在偷偷的瞧你,好象怕老哥哥会把你灌醉似
的。」

  阮天华听他一说,不觉回过头看去,果见铁若华、小红、青儿朝自己望来,
小红还朝自己笑了笑,一时不禁被老哥哥说得脸上一红,心中暗暗奇怪,小红她
们都穿了男装,老哥哥怎么一眼就看出她们是女的了。

  心念转动,再回过身来,不由得惊愕住了,这不过是自己回过头去一瞬间的
事,坐在对面的老哥哥一一彩衣老头早已走得不知去向,连桌上五包摊开的纸包
也都不见。这位老哥哥当真也是一位天壤奇人,身法快得出奇。

  阮天华站起身朝伙计招招手道:「伙计,这里的酒帐……」

  伙计不待他说完,陪笑道:「老神仙在咱们柜上存了不少银子,每个月都会
光顾一次,每次来都只是喝酒,不吃菜,柜上自会记地他老人家的帐上,公子爷
不用付的。」阮天华回到自己桌上。铁若华、小红已经叫了一碗面吃了。

  小红道:「大哥喝了不少酒,要不要叫伙什来一碗面?」

  阮天华点头说了声:「好。」

  小红朝青儿道:「你去告诉伙计,下一碗三丝面来。」青儿答应一声,起身
走去。

  铁若华问道:「阮大哥,你们说了些什么呢?」阮天华就把刚才两人说的话
重覆说了一遍。

  小红笑道:「一个叫酒缸老鼠,一个叫雪地花豹,哪有这样外号的?」

  铁若华道:「这两个外号,大概是他们两人喝酒的时候,互相取笑的,不是
江湖上的外号了。」

  小红道:「那么说出来也没有人知道的了。」

  铁若华道:「应该不会有人知道。」

  小红道:「对了,我们回去问问师傅,看她老人家知道不知道?」

  不多一回,伙计端上面来,阮天华匆匆吃罢。铁若华吩咐青儿去付了帐,四
人一起下楼,回转客店。

  小红一跨进门,口中就叫着:「师傅。」

  桑鸠婆呷呻尖笑道:「这孩子也真是的,一进门就大声嚷嚷,你们可是遇上
了什么高兴事儿?」

  小红道:「师傅,你老人全一口就猜着了,哦,师傅,你有没有听说过江湖
上有酒缸老鼠、雪地花豹这两个人?」

  「酒缸老鼠、雪地花貂?」桑鸠婆笑道:「这好象是两个人的外号?」

  「对、对。」小红点着头道:「你老人家原来知道这两个人,他们究竟是谁
呢?」

  桑鸠婆一怔,接着笑道:「说的没头没脑的,为师怎么知道。」

  小红道:「师傅原来也不知道。」

  桑鸠婆道:「你们到底遇上什么事?」

  铁若华道:「小红妹子,你该说得详细一点,婆婆可能会想得起来。」

  小红叫道:「大哥,那还是你来说吧。」

  阮天华就把瘦小老头以「传音入密」要自己付酒帐说起,一直到自己和彩衣
矮老头喝酒,详细说了一遍。

  桑鸠婆听得一呆,说道:「酒缸老鼠?雪地花豹?你们遇上的莫非是雪峰仙
童?这不可能,这位老前辈老婆子小的时候,就已经有七八十岁了,一头白发,
一张孩儿脸,如今算起来少说也有一百三四十岁了?」

  小红问道:「那么酒缸老鼠呢?」

  桑鸠婆沉吟道:「他说的一南一北那是酒泉醉果老了?不错。他们在当时号
称『南冉北张』武林二位酒仙……」

  「就是他们。」小红拍着手道:「酒泉醉果老,下面再加以一个鼠字,不就
是酒缸老鼠了么?雪峰仙童,啊,大哥。他穿着彩衣,如果在雪地里走,不就象
一支花豹?师傅,这两人是不是本领很大,和神仙差不多?」

  桑鸠婆道:「这还用说,为师小时候就听师父说着他们的故事,把这二个人
说得神出鬼没,可是这几十年来,没有人再见过他们,大概只有六十以上的人,
才听人说过,大家都以为他们早就仙去,没想到居然会在人间。阮小哥能够蒙这
二位异人垂青,当真是福缘不浅。」

  小红咯的笑道:「大哥叫他们老哥哥。我们自然也可以叫他老哥哥了。」

  桑鸠婆笑道:「你这丫头倒会拣便宜,这二位老人家可以做你师父的师父,
都只多不少呢。」

  小红哦了一声,又道:「师傅,还有一件事呢,大哥在岳阳楼上露了一手,
随手一挥把几个佩红穗长剑和青穗长剑的宝剑都震断了。」

  「佩红穗长剑和青穗长剑?」桑鸠婆又是一怔说道:「江湖上佩红花长剑、
青穗长剑的莫非是剑门山的人?你们怎么会去招惹上剑门山的人?」

  小红嘴唇一厥,说道:「又不是我们去招惹人家,是人家招惹到我们头上来
的,难道我们怕了他们不成?」

  桑鸠婆道:「金牛星镇九茂在九大门派外独树一帜,为人又极为护短,连九
大门派都不愿意轻易开罪于他,阮小哥居断了他门下弟子的长剑,这是犯了他们
大忌,镇九茂知道了岂肯甘休?唉,你们三个大孩子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小红道:「镇九茂很厉害吗?」

  桑鸠婆道:「他一手万流归宗剑法,使得出神入化,罕有对手。一直想当武
林盟主,都没有如愿以偿,愤而退出九大门派,他为人偏激,因此就专门接纳九
大门派以外的异派中人,在川甘一带,俨然一派宗主,声势极盛,除了他们下百
剑弟子,还有不少异派高手,你们招惹上他,纵然不怕,也会平添很多麻烦。」

  阮天华道:「我们已经惹上了,那也是没有法子的事了。」

  铁若华道:「可恶的还是那两个女的,明明是她们惹出来的事,却悄俏的溜
走,把事情弄到了阮大哥的头上。」

  小红忽然咯的笑道:「还好,大哥只说他是于立雪,没说姓阮,哦,师傅,
江湖上会使迷魂药的是什么路数,你老人家知不知道?」

  桑鸠婆道:「使迷魂药,你出门一趟倒遇上了不少事故,还是你们详细说给
我听吧,这样一件一件的问个不清,老婆子头都给你问大了。」

  小红道:「好嘛。」她就从两个姑娘家上楼说起,一直说到大哥一招震断对
方四柄剑为止。

  桑鸠婆惊异的道:「你说的两个女娃儿并没有出手,那个小师弟就象白痴一
般不言不动?」

  小红点点头道:「是啊,后来两人扶他下楼,我看他双脚僵硬,几乎连步都
跨不开了。」

  桑鸠婆睑上闪过一丝异色,说道:「照你说的,那可不是被迷魂物所迷失的
了。」

  小红问道:「那会是使什么手法呢?」

  桑鸠婆道:「那极可能是魔教的定形法了。」

  「定形法?」小红奇道:「师傅,什么叫定形法呢?」

  「定形法只是魔教的一种邪术。」桑鸠婆道:「其实也没什么,只要你们不
去看他眼睛,定形法也就无所施展了。」说到这里,接着说道:「剑门山的人在
岳阳出现,如今魔教的人也这里出现,看来这几天会期渐近,三江五岳的人齐集
岳阳。江湖上人,都是生性桀傲,一言不合,就会拿出刀子来,你们几个最好还
是温习武功,少上街去惹事了。」

  小红道:「师傅怎么也怕事来了?」

  桑鸠婆双目一瞪,说道:「老婆子怕过谁来?我是为你们好,你们年纪轻、
初次行走江湖,朋友多一个好一个,敌人少一个好一个。」

  阮天华道:「婆婆说得极是。」

  小红笑道:「照这么看来,岳阳大会,可真照闹哩。」

  桑鸠婆道:「这是几十年来很少有的事,也可见这场大会,一定竞争得很厉
害,你们三个这几天真该练习练习,不然就会输给大家。」

  「好嘛。」小红道:「我们不出去就是了。」一连两天,他们果然没有再出
门一步,各自在房中练功的练功,练剑的练剑。

  这天下午,阮天华来找铁若华,青儿不在,铁若华正在练剑,一看他来了,
忙收了剑。阮天华走了过去,轻轻搂着她道:「练累了,就休息一会咯。」铁若
华抬起了头,看著阮天华,慢慢闭上眼睛,身子微微向上一挺,在他唇上吻了一
下。

  两人抱在一起,一吻再吻。阮天华吻着铁若华柔软的双唇,微闻幽香,忽然
一阵心动,手掌放在铁若华的腰间,揉了一下。铁若华娇躯一阵酥软,不禁微微
扭腰,唇间发出轻轻一声嘤咛。

  吻了许久,铁若华喘了口气,双腮赧红,水汪汪的眸子瞧著阮天华,纤纤玉
手伸进他的衣襟里,抚摸他的胸膛。

  阮天华拉著铁若华坐在地上,隔著她的裙子,缓缓摸著她的大腿。铁若华闭
上眼睛,只睫毛不安地跳动著。

  忽然她身子一颤,低声喘道:「啊……啊呀……不行……」在这时候,阮天
华已经将手指移动到她的股间,裙子绉进紧夹的双腿之中,慢慢浮现潮湿的水印
了。铁若华不断轻抬下巴,兴致逐渐高昂,婉转的轻喘,不断从她那樱桃小嘴之
中逸出。

  看着铁若华害羞而雀跃的表情,阮天华也无法忍耐,悄悄用手指在她股间按
了一下。铁若华身体一弹,「啊」地叫了出来,声音之娇柔,好似是融化了的蜜
糖。阮天华听得心跳加速,一收手,搭上了她的腰带,轻轻解开。

  铁若华喘气几下,投进了他的怀里,低声道:「我……我觉得好热……」

  阮天华轻声道:「把衣服脱掉?」

  铁若华含羞点头,仍是微微娇喘,轻声道:「我想要……就在这里……」阮
天华拉开她的衣襟,看着她肚兜下丰胸半掩,汗水晶莹,两座玉乳越显得玲珑可
爱,娇嫩诱人。他看得兴奋起来,更不停手,一层一层脱去铁若华的衣服,把她
那美玉一般的身体全部展露出来,继而卸下自身衣物,让早已硬起的宝贝出阵,
朝着若华的身体前进。

  就这样,两人在外屋地上肢体相缠,赤裸裸地翻云覆雨起来。阮天华扶着铁
若华坐起,使她双腿分跨自己两侧腰际,搂紧她纤柔欲折的柳腰,往自己的方向
不断震动,好使宝贝一次又一次地深入她的私处。铁若华满脸尽是羞意,拼命压
制舒服的呻吟,可是那不断扭动的娇躯,毕竟隐藏不了她的亢奋。

  狂涌的蜜汁流了满腿,宝贝後抽时,日光下的嫩唇晶光闪闪,绮丽异常猛一
插入时,爱液又成了四散的珍珠,随著她的呻吟抛了开来:「呃……啊啊……大
哥……再来……唔唔……」

  铁若华兴奋地拥抱阮天华,口中紊乱地呼唤着,快感飞快地递增。一滴滴汗
珠从她肌肤上渗出,有的滴在阮天华身上,有的成了她发鬓的饰物,有的流到乳
房,从颤动的奶头上飞开。阮天华没有多加注意,但是在铁若华激昂的反应下,
他的攻势也更加剧烈了。

  在猛烈的抽动中,铁若华的私处内壁奋力收缩,温柔而有力,诱得阮天华几
乎要射出精来。他几次拼命忍住,继续动作,摩擦得肌肤火热,要把铁若华推上
更高的颠峰。不过越是忍耐,铁若华的身体越是渴望,宝贝越是难以自制。啪啪
啪声响不绝,身体碰撞越趋激烈,澎湃的快感如漩涡般卷袭了两人。

  「唔……唔唔……」铁若华没想到阮天华这次做得这样久,身体竭力颤动,
口中婉转呻吟,浑身酥软,舒服得快要晕了过去,连头都快抬不起来了。

  阮天华也在她体内得到热烈的回响,挪出少许精力,轻声喘道:「若华……
我……我要去了……」

  铁若华紧紧拥著他的身子,急忙叫道:「不……啊啊……再等一下……哈啊
啊……我还想……再一下……哈……啊……」

  突然之间,一阵脚步声响传来,却是小红在这当儿,飞快地奔了过来。她一
到屋里,猛地见到阮天华和铁若华正在办事,不禁吓了一跳,脚步立时止住,叫
道:「若华姐姐?」

  阮天华和铁若华听得小红的声音,同时吃了一惊,阮天华一惊之下,登时管
控不住,下身一阵剧震,登时狂而出,滚滚阳精射入铁若华娇躯。

  「啊……啊……啊……」铁若华只觉一阵热浪袭来,顾不得小红突然来到,
纤腰一挺,忍不住失声而叫,一时极尽浪荡,却也羞得不得了。

  铁若华身子骤失支持,软绵绵地倒向阮天华。阮天华一举发射完毕,却也有
点脱力,顺势躺在地上,两人都是气喘不休,却有一半是被小红吓出来的。小红
刚好赶上两人云雨收场,看得目瞪口呆,半晌不说话。铁若华神智略复,满脸通
红地转过头来,低声道:「小红……妹妹……你来啦……」

  小红道:「我来啦。」跟着眨眨眼睛,脸蛋微微泛红,抿嘴笑道:「对不起
啦,我这可来得不是时候?」

  阮天华苦笑道:「不会,不会,就是吓了我一跳。」

  小红笑道:「是麽?啊呀,你跟若华姐做了多久啦?该不会刚开始吧?别要
被吓得一蹶不振,那可糟啦。」

  阮天华白了她一眼,笑道:「要是真的一蹶不振了,你也没好处。」两人穿
好衣服,跟小红进了内屋,铁若华仍是很不好意思,羞红着脸,坐在一旁。

  小红笑容满面,朝阮天华一挑柳眉,道:「师傅让我来告诉你们,参加大会
的人,必须在三天内亲自到崇胜寺报到,没想到一进屋,就看你跟若华姐……」
说着,咯咯笑了起来。铁若华和阮天华二人都是脸一红,尤其铁若华,脸红得更
厉害。

  阮天华看着不忍,笑对铁若华道:「妹妹不用这么害羞,哪天我和小红做的
时候,你也来这么一下,看她还笑不笑?」铁若华忍不住「噗哧」一下笑了。

  小红杏眼一瞪:「你敢?」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起来,想必是想起自己若身处
此景,该是多么羞人的事。

  第三天,也是会期的前三天了。参加大会的人,必须在三天内亲自到崇胜寺
报到。小红巴不得一早就上崇胜寺去。好瞧瞧热闹,桑鸠婆较为持重,觉得早晨
去,报到的人一定极为拥挤。要等上很多时间,且让人家先去。自己一行,不如
吃了午餐再去,人就较少。

  午餐后,就由桑鸠婆为首,率同阮天华、铁若华、小红、青儿,一行五人,
朝湖边而来。君山在洞庭湖中,「有水晶般里拥青螺」之誉。山形如十二螺髻,
下则祟冈平阜,沃野百里;荻州小港,别具风致,道家称为第十二福地。

  崇胜寺在君山之东,群曲环揖,古木萧然。要去君山,就得坐船。一行人抵
达湖边,来复早已在了一条船,在湖边等候……大家下船之后,船家不待吟咐,
就朝君山驶去。小红咯的笑道:「崇胜寺,这名称倒象和这场大会有关,是武林
人物创立的呢。」

  桑鸠婆道:「崇胜寺方丈通济,是少林寺方丈通慧的师弟,虽非少林下院,
其实也等于是少林寺的一处分支,寺中和尚个个都有一身武功。」。

  铁若华道:「这次大会,就是少林寺会办吗?」

  「和少林寺主办也差不多。」桑鸠婆道:「因为上次是少林俗家的金鸡门夺
得了旗令。」

  阮天华道:「少林还有金鸡门?晚辈怎么没有听说过?」

  桑鸠婆道:「少林俗家,分为南北两宗,其中又因精专某一种武功,形成了
许多小门派,金鸡门是少林北宗,十年前就以一套『金鸡拳』,连败与会各派弟
子,夺得了旗令,名动大江南北,但大家都说是少林夺了魁,很少有人会说是金
鸡门的。」

  小红道:「那为什么呢?」

  桑鸠婆道:「少林派,也就是少林俗家,南北两宗之下,各有许多小门派,
但在参加大会以前,已经经过他们内部的初选,参加大会,代表的是少林风并不
是金鸡门。」说话之时,船已驶近山东,在一处埠头靠岸。

  从埠头到崇山寺有一条宽阔的石板路,直达寺前。一行人由桑鸠婆领头,刚
一走近山门,只见一名灰衣僧人双手合十,迎了出来,说道:「诸位施主大概是
参加君山大会,报名来的了?」

  桑鹤婆也合十还礼道:「不错,请问大师兄,在何处报名?」

  灰衣僧人道:「报名是在左首偏殿,老施主请随小僧来。」走到前面领路。

  大家随着他从大天井折入左首一道腰门,来至偏殿。只见殿前站着六个人,
那正是五山山主和总管苟不弃。大山主羊乐公看到桑鸠婆微微一怔,立即抱着拳
道:「桑婆婆也来了?」

  桑鸠婆道:「你们也来报名的吗?」

  羊乐公双手分摊,无可奈何的道:「兄弟筹组五山派,原想在大会上和各门
各派一争长短,但……但……」他说了两个「但」字。立即朝阮天华走来,拉着
他的手走到一边,笑道:「于小兄弟,老夫……咳、咳、老朽想和小兄弟打个商
量,小兄弟总究跟们兄弟学了一百天功,你就代表咱们五山派参加一次大会,也
可以完成咱们兄弟的心愿,会后咱们各走各的,小兄弟意下如何?」

  阮天华拱手道:「多蒙大山主看重,只是在下是形意门的人,自然要代表本
门出席,只怕……」

  羊乐公忽然面有喜色说道:「于小兄弟,形意门如果已有人代表参加了呢,
小兄弟是否肯代表五山派报名?」

  阮天华一怔道:「这个不可能。」

  羊乐公笑道:「老朽是在等待你小兄弟一言,小兄弟如果不能代表形意门,
除非代表咱们五山派,否则就没有参加的资格,以小兄弟武功,不能参加大会,
岂不是太惜了?」他这话没错,错过今年,就要再等十年,十年之后,参加的年
龄就越过了。

  羊乐公看他没有作声,跨上一步,又道:「于小兄弟,你代表咱们五山派,
只要参加一次大会就好,因为老朽等五人,创立五山派,如果没有人参加,咱们
这个门派,就得不到江湖各门各派承认,没有人承认,咱们这五山派就无法在江
湖上立足。」

  「你小兄弟不论怎么说,总受过咱们百日传艺,这点忙你难道忍心拒绝?何
况小兄弟今年无法参加,你这一身所学,也等于是白学了,大丈夫要扬眉吐气,
扬名立万,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你仔细考虑考虑。」

  阮天华想到自己已被铁三姑所制,五位山主越来奋身相救之情,和羊乐公一
再好言相商,觉得实在难以坚拒,这就点头道:「大山主,如果形意门真的有人
已经报了名,在下自可考虑代表五山派参加。」

  羊乐公所科大喜,一个人蹦的跳了起来,大声道:「小兄弟答应了,哈哈伯
哈。」他虽然白髯过腹,但却有孩子气,心里一乐,就蹦蹦跳跳起来。

  伏三泰、应天生、冉逢春、况神机四人闻言一齐围了上来,一个个喜形如色
说道:「于小兄弟,你真的答应了,这太好了。」

  小红道:「大哥,你真的答应了?」

  阮天华点头道:「我和大山主说好了,如果形意门有人报了名,我就代表五
山派报名。」

  「对,对。」羊乐公忙道:「小兄弟快去报名了,来,就在阶上。」

  阶上放着一张桌子,坐着三个劲装汉子。桌子上有一本薄子和笔砚等物,柱
子上贴了一张红纸,上书「君山大会报名处」。羊乐公陪着阮天华等人,走上石
阶。就含笑拱手道:「三位大哥,请查一查,形意门可是有人报了名吗?」

  坐在中间一个劲装中年汉子翻开簿于,查看了一遍,抬头道:「形意门是早
上报的名。」

  阮天华拱手道:「在下想请教一声,不知代表形意门参加的是那一位?」

  那中年汉子又看了一眼,说道:「形意门代表于立雪,二十岁。」

  「于立雪?」阮天华听得暗暗奇怪,忖道:「于立雪怎么会是形意门的?」

  羊乐公耸着眉笑道:「于小兄弟,对不?形意门早就报名了。」

  那中年汉子望望阮天华、间道:「你们是来报名的吗?」

  羊乐公连忙答道:「是、是、就是这位小兄弟。」

  那中年汉子问道:「请问什么门派?」。

  羊乐公道:「五山派。」

  那中年汉子敢情没听说过五山派,问道:「五山派?」

  「是、是。」羊乐公道:「一二三四五的五,一座山的山,五山派。」

  那中年汉子道:「代表叫什么名宇?」

  羊乐公道:「于立雪,二十岁。」

  那中年汉子奇道:「又是一个于立雪?」

  羊乐公陪笑道:「是、是天底下同名同姓的人,也是常有的事。」

  那中年汉子奇道:「真是怪事,来报名的于立雪,连这位已经第三位了。」
他说归说,还是提起笔来,写了「五山派,于立雪,二十岁」。

  阮天华听得也暗暗奇怪,心想:「听他口气,报名的于立雪竟有三个之多,
那么除了形意门,还有一个可能是那位天罡门真正的于立雪了,但代表形意门的
于立雪会是谁呢?」

  那中年汉子问道:「你们还有那一位来报名的?」

  桑鸠婆道:「有,乙木门、阮小红、十八岁。」

  她等中年汉于在簿下写下了,接着道:「铁手帮、铁若华,二十岁。」

  中年汉子也依提着笔在簿上写下,不觉多看了三人一眼,心中暗道:「一今
年有点邪门,异派中人参加的好像特别踊跃。」桑鸠婆办完了报名手续,大家一
齐退下石阶。

  羊乐公因阮天华终于代表五山派报了名,心里特别高兴,陪着阮天华走了石
阶。问道:「小兄弟,你们住在那一家客店?」

  阮天华只得说道:「是岳安客栈。」

  羊乐公叫道:「喂,苟总管,待会咱们也搬到岳安客栈去。」

  伏三泰等四位山主也在阶下等候,和大家走在一起,况神机特别拉住阮天华
的手,含笑道:「于小兄弟,你终于代表了本派,况某前次对你的误会,你不介
意才好。」

  阮天华道:「五山主好说,当日五位传艺之德,在下岂敢或忘?况山主也不
介意才好。」

  羊乐公道:「大家都是自己人,还有什么介意不介意的,老朽从来也没有介
意过。」

  桑鸠婆呷呷笑道:「你们本领不小,拉住了于小兄弟,看来今年这场大会,
要轮到你们五山派大出风头。」

  羊乐公大笑道:「桑婆婆,你别挖苦咱们兄弟了,于兄弟武功高强,但咱们
兄弟总算给他打过底子,这话总没吹吧?」

  桑鸠婆哼了一声过:「没有你们五个给他打底,于小兄弟就练不成高深武学
了?你可知道于小兄弟练成了什么武学?」

  羊乐公道:「兄弟只知道于小兄弟从五山山庄出走,不过几个月工夫,武功
精进极为神速,不知他……」

  桑鸠婆不待他说下去,呷呷笑道:「如果严格的说起来,他应该是白鹤门的
传人才对。」

  「白鹤门?」羊乐公一怔,望着阮天华,似有不信之色。

  桑鸠婆道:「他是白鹤门化鹤道长的记名弟子。」

  化鹤道长,羊乐公从没听说过,但口中还是啊了一声,点点头道:「那一定
是于小兄弟,离开五山山庄以后的事了。」说话之时,已经走出前殿,那个灰衣
知客僧看到众人走出。连忙合十道:「诸位施主已经办好报名手续了?」

  桑鸠婆道:「多谢大师父了。」

  灰衣僧人合十道:「老菩萨好说,这是小僧份内之事。」

  他一直送到山门口,才躬着身道:「诸位施主好走,恕小僧不送了。」大家
跨出山门,目光一注,不觉征得一怔。

  山门外一片石板铺的平台上,这时面对山门鸦鹊无声,象雁翅般排立着两排
二十四名一式青色劲装,腰剑长剑,只是佩穗分作红、白、青三色。中间站着两
个老者。

  一个是瘦削脸,黑须蓝施老者,另一个四方脸、三角小眼、脸呈死灰的黑衣
老者。他们边上站着一个锦袍青年,正是岳阳楼上被两位姑娘迷失心神的「小师
弟」。

  桑鸠婆目光一掠,暗暗攒了下眉,只要看这一阵仗,分明是封门山的人寻仇
来的了。中间两人,穿蓝袍的自己虽没见过,但看他模样,准是镇九茂的老二镇
九宏了,那黑抱老者却是名震黑道巨孽黑煞手顾法高。镇九宏目光如炬。看到桑
鸠婆,和羊乐公等人从山门走出,也不禁微微一怔。这时那锦袍青年也已看到了
阮天华,就朝他二叔低低说了两句,镇九宏剑一般的目光,不觉朝阮无华投来。

  小红低声道:「大哥,他们大概是冲着我们来的了。」

  阮天华还未说话,铁若华已经撇撇嘴道:「来就来,谁还怕了他们?」

  桑鸠婆走在最前面,呷呷笑道:「怎么?剑门山的剑阵,摆到岳阳来了?」

  镇九宏连忙拱手道:「这位大概是名震江湖的桑鸠婆了,兄弟镇九宏……」

  桑鸠婆道:「原来是剑门山的镇二爷,老婆子久仰了。」

  黑煞手顾法高拱手道:「桑婆子,咱们多年不见,想不到竟在这里见面。」

  桑鸠婆道:「这叫做山不转路转,顾老儿,多年没在江湖上看到你的影子,
原来加入了剑门山的行列。」

  顾法高道:「兄弟是在剑门作客。」

  羊乐公大笑道:「顾兄久违,几时也到咱们五山山庄去盘桓几天。」

  顾法高一双三角小眼看了五位山主一眼,拱手道:「五位山主请了,兄弟有
暇,一定登山拜候。」

  镇九宏也拱手道:「五位山主,兄弟也久仰得很。」

  羊乐公同样拱拱手道:「镇二兄好说,咱们兄弟也久仰镇二兄的大名了。」

  镇九宏说了声:「不敢。」

  接着伸手一指阮天华道:「敝门和这位于小兄弟,有点过节,不知他是桑鸠
婆和五位山主的什么人?」

  羊乐公听得一怔,说道:「于小兄弟和贵门有什么过节?」

  桑鸠婆呷呷笑道:「这件事,老婆子知道。」

  羊乐公目光乱转,问道:「到底是什么事?」

  镇九宏道:「桑鸠婆知道就好,这姓于的震断敝门弟子五口长剑,敝门有一
项规矩,凡是折断敝门长剑,这是对敝门的极大侮辱,此人就须交由敝门发落,
桑婆婆和五位山主都是成名多年的同道,还望顾全江湖道义,置身事外才好。」
说完,又连连拱手。

  羊乐公双肩一耸,骇然道:「什么,镇二兄要把于小兄弟带走?」

  镇九宏道:「兄弟正是此意。」桑鸠婆呷呷笑起来。

  镇九宏道:「桑婆婆何故大笑?」

  桑鸠婆道:「于小兄弟是老婆子徒儿的哥哥,你想想看,当着老婆子的面,
镇二爷要把老婆子徒儿的哥哥带走,老婆子这张老脸往那里搁去?」

  镇九宏脸上微变,说道:「这么说桑婆婆那是不给剑门山面子了。」

  「给,给,老婆子可以答应不插手。」桑鸠婆呷呷尖笑道:「但于小兄弟是
代表五山派参加君山大会的。五山派五位山主只怕也未必同意……」

  镇九宏沉吟道:「原来姓于的小子还有这许多靠山?」羊乐公正待开口。

  桑鸠婆却没让他有开口的机会,又道:「就算五位山主和老婆子一样,卖你
镇二爷一个面子,镇二爷也未必能把于小兄弟带走。」

  镇九宏道:「还有什么人给他撑腰吗?」

  桑鸠婆道:「撑腰的人,除了老婆子和五位山主之外,倒是没有了。但还有
两种东西,可以使你镇二爷无法把他带走。」

  镇九宏道:「那是两种什么?」

  桑鸠婆呷呷笑道:「江湖上不论是黑白两道。讲的是一个理字,论理,你就
带不走他。」

  镇九宏道:「他震断敝门弟子五柄长剑,还是他有理?」

  桑鸠婆没理会他,续道:「第二、江湖上遇上无法解决的事,只能以武力来
了断,这个武字,只怕镇二爷也同样带不走他。」

  镇九宏大笑道:「兄弟今天若是胜不了他,我这镇字就倒过来写。」

  桑鸠婆笑道:「可惜镇二爷不是姓王,姓王的倒过起还是王,镇字倒过来,
岂不把剑门山镇大爷的姓也倒写了?」镇九宏目中隐有怒色,但桑鸠婆不好惹,
这五山山主也同样不好惹,是以心头虽然愤怒,一时却也不好发作,只是沉哼了
一声。

  桑鸠婆续道:「老婆子刚才说过两个字。第一个是理,第二个是武,咱们能
够不伤和气,最好还是先评评理,如果无法解决,那才用得上武字,不知镇二爷
意下如何?」

  镇九宏脸色不善,勉强道:「桑婆婆请说。」

  桑婆婆一指黑煞手顾法高和羊乐公两人说道:「评理,总得有个公证人,就
请顾老儿和羊乐公二人充任。」

  顾法高和羊乐公二人同时抱拳道:「兄弟自当遵命。」

  桑鸠婆又指指那锦抱青年说道:「你也出来对个质。」

  镇九宏道:「少侯,你只管出去。」

  镇少侯躬身道:「小侄遵命。」果然举步走出。

  桑鸠婆听了一任,忖道:「此人莫非镇九茂的儿子?」一面朝小红道:「徒
儿,你也出去,把当日的情形说出来,向他对不对?大家把话说清楚了,就不会
再听一面之词。」

  镇九宏也不是好惹的人,但今日对方势盛,一个桑鸠婆也不好斗了。何况还
有五山山主,也没有一个好惹的,只好强自按捺着怒火。

  小红应声走出,脸露不屑的朝镇少侯道:「当时在岳阳楼上,我们坐的是临
窗口的一桌,你们七个人上来,坐在我们左首的两张桌子,后来又上来了两个姑
娘,因为楼上已经没有坐位,堂倌把她们带到你们三人坐的桌子去,其中一位姑
娘说你们本来七个人是一起的,就应该坐到一起去。」

  「把桌子腾出来,你说他们是要侑酒的粉头,叫他们走开,那位姑娘笑着问
你说什么?你就向他道歉,并且立时要你两个师兄一起搬到另一桌上去,那二位
姑娘坐下以后,你一直看着人家,好象变成了白痴,我们吃我们的,几曾招惹了
你们?」

  她没待对方开口接着又道:「后来你两个师兄看出你情形不对,有一个站起
身,骂那两个姑娘使狐媚手段,话说得难听,犯了众怒,许多人的声噱他,也有
人拿竹筷、酒杯、盘子,朝你两师兄摔去。」

  「我们依然喝我们的茶,几时惹了你们了?后来那姑娘气得掴了你师兄一个
耳兄,你师兄出手下流,朝人家姑娘当胸抓去,那姑娘才赏了你师兄一支毒针,
你师兄大声叱喝着:『谁敢出手,谁就不要命了。』」

  话未说完,他忽然连声咳呛,吐出一支茶梗,他凶性突发,目光四周一转,
就硬说茶梗是我弹出去的,雪亮的长剑朝我咽喉指来,要不是我大哥出手快,用
两个手指把他剑尖夹住,我不被他刺上了吗?他用力一抽,没有抽得脱,就大言
不惭的说,「你们也不着看老子是从那里来的?」

  我大哥问他:「你们从那里来的?」

  他说:「剑门山。」

  我大哥说:「剑门山难道还会吃人?」

  他大声道:「老子会杀人。」

  他存心要杀大哥,大哥才笑道:「凭你这柄剑还能杀人?两个指头一松、他
剑尖就自己落了下来,你师兄老羞成怒,举剑就刺,我大哥才拿起一支竹筷削了
出去。把他剑震断,这还是我们招惹了你们吗?」

  镇少侯道:「你们总是震断了五师兄的长剑。」

  小红道:「是你师兄先出手用剑刺我,才会被大哥夹断剑尖,还有你们四个
手持青穗的看到他长剑被大哥震断,突然围了上来,举剑就刺,像这样不分青红
皂白围殴,除了江湖败类,那一个门派的弟子会有这样不要脸?」

  「我大哥为了自卫,左手一挥。只转了个身,就把他们四柄长剑齐中震断,
难道有人愿意让他们在身上刺上四个血窟窿,连还手都不行?长剑被人震断,只
是他师父没有把真本领教给他,才会对外面丢人出丑,这件事,从头到尾。我们
惹了你们什么?你们还有脸来兴师问罪?再说,那二位姑娘是不是后台太硬了,
你们招惹不起,才找上我们好欺侮?」

  她说话十分尖刻,又在叙述经过当中,加上几句,使人听了无法发作。只得
忍耐着听下去,这可真把镇九宏一张瘦脸气得发白。桑鸠婆等小红说完,霎着一
双绿阴阴的眼睛,脸上似笑非笑,朝镇少侯问道:「小子,老婆子的徒儿说的可
对?当时经过可是这样的吗?」她这声「小子」是故意叫的。

  换在平时,镇少侯不可一世,谁敢当面叫他「小子」?但目前他给这个凶名
久著的桑鸠婆震慑住了,勉强点头道:「经过情形是这样没错,但咱们不是来评
理是非的。剑门山弟子长剑被人震断了,就得拿命来赔。」

  桑鸠婆忽然呷呷失笑道:「那么我老婆子徒儿的喉咙如果被剑刺穿了,是不
是也要拿命来赔?顾老兄,羊山主。你们两个是公证人,这小子说我老婆子徒儿
说的没错,那么这场是非到底理曲的是谁?你们总听出来了?」

  黑煞手顾法高是剑门山的人,一时可给桑鸠婆问住了,死灰脸上霎着两支三
角小眼,半响作声不得。

  羊乐公嘻嘻一笑,一手拂着他垂腹白髯,朝顾法拱手道:「兄弟和于小兄弟
是自己人,这话不便说,说了外人就会编排兄弟袒护于小兄弟了,顾老哥只是在
剑门作客,大家都是朋友,说句公道话,两面都不会袒护,还是请老哥说吧。」
顾法高明明和剑门山的人一起的,他偏说他大家都是朋友,这句话可把顾法高套
牢了。

  镇九宏沉哼一声道:「方才侯少爷已经说过了,咱们剑门山的规矩,谁毁了
剑门弟子的剑,谁就得跟咱们走,听候剑门山的发落。」

  秦鸠婆呷呷尖笑道:「镇二爷这话说得够爽快,这样也好。我老婆子也有一
个规矩,江湖上谁刺了我徒儿一剑,不论他刺没刺中,这人也必须跟老婆子走,
听候老婆子的发落,你镇二爷要于小兄弟跟你走,老婆子完全同意。」

  「只要你镇二爷有本领把他带走,老婆子和五位山主绝不拦横,不过你那一
个剑门弟子刺了老婆子徒儿一剑的,老婆子可以不把带他走,不过老婆子可以不
动手,由小徒出手,当场分个高低,看看谁能刺谁一剑?这样够公平了吧?」

  她这话明里好象吃了亏,阮天华的对手是镇九宏,他们剑门弟子的对手,只
是小红,实际上她心里清楚,阮天华绝不会败在镇九宏手下,小红也十拿九稳可
以胜得了对方一名红穗弟子,但这话可把剑门山的人损透了。

  镇九宏当真气得炸了肺,他明知道这姓于的仅以两个指头就夹断剑门弟子的
剑尖,一支竹筷就震断红穗弟子的长剑,只有自己出手,才有胜负,但对方也说
要带走一个剑门弟子,又说只要她徒弟出手就可以。那是她自恃身份,瞧不起剑
门山了。哼,连八大门派都要对剑门山忌惮三分,岂会怕了你桑鸠婆?

  他已知今日之局,势难善了,闻言不由大笑一声道:「好,桑婆婆既然说出
来了,兄弟自然敬遭台命,少范,你就出去领教领教桑婆婆那位高足的剑法,双
方点到为止,不可出手伤人。」

  桑鸠婆呷呷笑道:「没关系,我徒儿还经得起刺,你刺得重一点也不要紧,
常言道,兵刃无眼,既然双方讲好出手。就是把小徒刺死了。也不碍事,老婆子
最讨厌是人家手里没有兵刃,你就出手。你们只管放手一搏,谁被刺伤,谁被震
断长剑,那只怨他学艺不精,顾老儿、五山主,还是你们两个作公证人吧。」

  小红听得师傅的话,早就跃跃欲试,闻言一闪而出,说道:「你们那天在岳
阳楼刺我一剑是那那一个?请下场来吧。」

  镇少范在剑门百名弟子中名列第五,一手剑法可说已得剑门真传,那天在岳
阳楼一出手就被阮天华夹住剑尖,再次出手,就被阮天华竹筷震断长剑,可说连
展剑法的机会都没有。如今听得桑鸠婆每一话都带刺,好象把封门山看扁了,心
头自是怒不可遏,暗道:「我若是连这乳臭未乾的小子都胜不了。就枉在剑门练
剑二十年了。」

  他缓步走出。和小红相距八尺来远,便自站定,右手一按吞口,呛的一声,
掣出长剑,然后一封手使了一个花圈,剑贴右肘,抱拳道:「阁下亮剑。」

  小红心中暗暗好笑,拔剑就拔剑,使这些花招作甚?一面傲然道:「在下随
时可以拔剑,你只管出手好了。」口中说着,锵的一声,赛莫邪剑已随着出鞘,
他故意在拔剑之时,剑尖一指,一把内力从剑上发出,一缕森寒剑气直逼过去。

  镇少范设想到对方长剑出鞘,就有一道寒锋直逼面来,还当小红已经发招,
急急身向右闪,移开了一步,才发现对方只是拔剑而已。小红望着他,咀角一撇
含笑道:「在下已经亮剑,你可以出手了。」

  镇少范当着师叔和许多师弟面前,这下给她戏弄得不禁脸上发热,心头更是
怒恼,沉声道:「好,在下那就不客气了。」

  他很不得一剑就把小红刺倒,喝声出口。剑光一闪而至,闪电般攻出一剑。
他这一剑虽然只是第一招,但他使出来的已是剑门「万剑归宗剑法」中的杀着,
刺出一缕剑光,才到中途,已经剑光分披,袭上敌人七处要害。

  「七星耀天」,只有剑门弟子才知道五师兄这一招的厉害。哪知剑光乍展,
明明站在眼前的小红,忽然不见。镇少范身为剑门弟子,自然久经大敌之人,心
头一惊,急忙中途收剑,疾快的转过身去。这也没错,对面的人忽然不见,自然
是闪到他身后来了,哪知转过身去,依然不见小红人影。

  就在此时,只听小红的声音在身后叫了一声道:「阁下怎么停了下来了?」
这话听得镇少范又是一惊,急忙再次转过身去,只见小红还是手持寒光闪闪的长
剑,好好的站在远处,好象根本就没有动过。原来小红在他发剑之时,施展「紫
府迷身法」,一下闪开,随着又闪到原处。因为身法实在太快了,不但镇九宏、
顾法高没看清楚,连五山山主也没一个看清楚的。

  只有桑鸠婆知道,徒儿使的是「紫府铨真」上的身法,她一张鸠脸上不觉有
了笑意:「自己收了这个徒儿,真是给我桑鸠婆脸上贴了金。」

  小红等他转过身,才道:「咱们比划剑法,你怎么无缘无故转过身去?我若
在那时候给你一剑,你们又会说我出手偷袭了。」

  镇九宏也觉得师侄今天如此怯场?方才对方拔剑,他就无端横移开去一步,
这回既已出手,却又半途收势,连转了两个身,不觉怒目瞪了镇少范一眼。镇少
范咬牙切齿的哼了一声,再次发难,连人带剑飞扑过来,挥手之间,剑光连间,
一口气攻出了九剑之多。

  这回足以显示出他剑法的精湛来,一柄青钢剑飘忽如风,剑光掣电。有如灵
蛇乱闪,变化奇诡,令人不可捉摸,一条青影,人随剑转,围着小红四面八方俱
是镇少范的身影。五山山主都看得大为动容,不禁暗暗给小红捏了一把汗。

  不,等他们再定睛看去,发现在镇少范精虹飞闪的一圈剑光不远,静悄悄站
着一个手持一柄寒光闪闪的蓝衫少年,那不是小红还有谁来?他好象置身事外,
正在观赏着镇少范舞剑。这下直看得五山山主个个目瞪口呆,谁也没看到小红是
如何从剑圈中闪出来的?

  镇少范敢情还没发现,是以只顾挥剑猛攻,却不知道在他一圈剑光中,早已
连小红的人影都没有了。小红站立之处。也正好是在自己这一边,对方的人被镇
少范一圈剑光遮住了,是以没有一个人发现小红早已脱出剑光之外。

  镇少范九招剑法如雷霆,何等快速,但小红的「紫府迷踪身法」可比他快得
多了,等你剑势稍戢,她已一闪身纵侧欺近,赛莫邪寒光乍闪,「嗒」的一声,
就把镇少范一柄青钢长剑开中削断,一点寒芒直奔咽喉。镇少范但觉手中一轻,
一缕寒光朝咽喉刺来,心头蓦然一惊,急急往后跃退。

  小红一支剑剑尖离他咽喉不过三寸光景,往后退,剑尖离他咽喉还是三寸。
镇少范举起断剑一格,又是答的一声。半截断剑又被削断了一截,你急怒攻心,
接连变换身法,但任你如何挪移身法,总没有紫府迷踪身法快,小红一支长剑还
是如影随形离他咽喉三寸,无法摆脱。

  小红一面随着他身法移动,一面居然偏过脸来说道:「师傅,那天他就是这
样一剑刺我咽喉,你老人家看,要不要刺过去?」他虽偏着头在说话,剑尖可丝
毫不爽。还是对准着镇少范的咽喉,不过三寸光景。

  桑鸠婆看着大乐,呷呷笑道:「好在那天他没刺着你。看在镇二爷的面上,
他说过点到为止,就点到为止,不用刺他啦,剑门山可不好筹,你大哥削断了他
们几支剑,就要赔命,你刺死了他,为师可惹不起他们。」

  镇九宏听得直要吐出血来,大喝道:「只管杀了他,也只怪他学艺不精。」

  小红直到此时,才把剑倏地收回,说道:「师父要我饶了你,你去吧。」

  镇少范一张脸色如嚷血,他横上了心,口中大喝一声道:「小子,我和你拚
了。」右手扔去断剑,虎的一步逼上前来,一记「黑龙抓心」五指箕张,朝小红
当胸抓来。

  小红当然不会被他抓到,身形一晃,就问到了镇少范身侧,她怒从心起,娇
叱一声:「好个贼子,我已饶了你,你还敢使出下流招式来。」手起到落,寒芒
一闪,血光进洒,镇少范一条右臂已被齐肩削落。镇少范疼得闷哼一声,转身急
奔而去。

  镇九宏目光如恒,已从小红这一声娇叱,听出她是一个女子,点头道:「姑
娘好一手剑法,好毒辣的手段。」

  小红哼道:「你是他的师叔,我是他的敌人。你要我杀了他,我只断了他一
条臂膀,是你毒辣,还是我毒辣?」

  镇九宏勃然变色,怒喝道:「好个利嘴丫头。」

  小红长剑一横,脸罩重霜冷声道:「镇九宏你口不择言,可是想横尸在崇胜
寺前的平台上吗?」镇九宏从未被人当着面说过这样一句话,一时被她喝得不禁
一呆。

  阮天华突然发出一声故亮的长笑,潇洒走出,说道:「这位镇二爷要找的是
愚兄,这一场没你的事了。」

  他这声长笑,是以「紫正神功」使出,站在自己这边的人,五山山主等人,
只不过听出他笑声铿锵,内劲极足而已;但到对面镇九宏、顾法高等人的耳中,
就简直象春雷乍发,震得耳鼓嗡嗡作响,那二十几个剑门弟子功力较差,一个个
脸色大变、心头被震得狂跳不止。

  阮天华一直走到镇九宏面前丈许光景。含笑道:「阁下要把在下擒回去,只
不知道要如何擒法。」

  镇九宏已经从他笑声听出此人内功之高,似乎不在老大镇九茂之下,自己只
怕未必是他对手,心头不禁大是作难,自已身为剑门山二庄主,若是败在一个名
见不经传的小子手下,不但一世英名付诸流水,从此再也不用在江湖立足了;怕
此刻势成骑虎,不和他动手,只怕也成不了。

  就在此时,黑煞手顾法高缓步走出,拱拱手道:「二庄主威震江湖,何等身
份之人?岂可和这位小兄弟动手过招?兄弟不才,愿替二庄主跟这位小兄弟讨教
几招,小兄弟如果落败了,这场本人侥幸获胜,于小兄弟是江湖人,自然也出言
如山,愿意跟咱们回剑门去听候大庄主发落的了。」

  阮天华点头道:「顾朋友说得不错,在下落败了,自然听凭剑门山发落。」

  顾法高眨着一双三角小眼,阴沉一笑,又朝镇九宏拱拱手道:「二庄主听到
了,那就请二庄主退后几步。」镇九宏总算有了落场势,点点头果然退了几步。

  小红冷笑道:「原来他只是剑门山的一个清客。」

  铁若华披披咀,接口道:「清客,你说的这么好听,我早就看得出他是剑门
山的走狗了。」

  顾法高在江湖上也是成名多年的人物,这两位姑娘虽然只是两个人对话,但
话声却说得并不低。顾法高一张死灰脸上,三角眼睛芒暴射,直注铁若华,沉喝
道:「小子,你说什么?」

  他练的黑煞掌,和阮天华对面之时早已凝聚了十成功力,铁若华说他走狗,
对面之时早已凝聚了十成功力,不觉动了杀机,随着喝声右手一翻,一支乌黑有
光的手掌突然凌空拍去。阮天华睹状不觉剑眉一轩道:「阁下怎么出手伤人?」
他就站在顾法高前面,右手一拦,说道:「要动手。也该和在下动手才是。」

  要知阮天华练的「紫正神功」,乃是玄门民上乘的先天气功,出手之际,不
带丝毫风声,宛如毫不使力一般,顾法高只当他右手这一拦,只是阻止自己向铁
若华山手,口中喝了声:「好。」右掌依然凌空击向铁若华,左手闪电朝阮天华
当胸按来。

  他仗着双手练成「黑煞掌」,要在镇九宏二十四名剑门弟子面前露上一手,
准备一举克敌。当然,他也早就听出阮天华的笑声,内力充沛,只是太相信自己
的「黑煞掌」了。因为「黑煞掌」练的毒功,就算敌人功力和他相等,也经不起
「黑煞掌」一击,自然不会把一个弱冠少年的阮天华放在眼里了。

  原是瞬息的事,顾法高右手发掌在先,左手发掌稍后,其间距离也向过是先
后稍有差别而已。等他双掌交击而出,忽然感到不对。先是击向铁若华的右掌,
突觉被横亘在铁若华身前一股无形潜力挡住,微生震力,竟然把自己击出的力道
反震回来。

  练成黑煞掌一类毒功的人,就是怕掌力反震,毒功一旦被震散,就会危及自
己,心头方自一惊,正待把击出的掌力收回,这刹那间,他发觉击向阮天华的左
掌也出事了。

  阮光华本待要阻止他凌空拍向铁若华的一掌,是以只不过右手一拦而已,那
知顾法高另一支乌黑有光的左掌在自己说话之时,闪电般当胸按来,这下可把阮
天华激怒了,剑眉一轩,凛然喝道:「阁上真是不知进退。」

  他不知自己练的「紫正神功」,正是旁门功夫的克星,眼看对方左手「黑煞
掌」厉害,左手抬处。击出了十成功力,朝前推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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