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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0章 山雨欲来
  婠婠望向祝玉妍,犹豫道:“婠儿出发前两天,师伯公还是偷偷溜走了。”
  祝玉妍目光转冷,道:“师叔虽然交出那半卷《天魔诀》但始终没有说出半点他闭关不出这几十年来偷偷培育魔种一事,那时我已知他有反心,若不是考虑到师尊,他怎可能还有命?”
  元越泽道:“他既敢隐瞒,定是别人给他的利益大到足够他去冒险背叛你,比如这个人就是席风,你虽说出席风是大明尊教的人,但那时由于他们会认为是我的谬论,所以并不一定会相信,若席风不但给你师叔好处,更承诺光大你们圣门,你说他还有什么理由不背叛性情大变的你呢?”
  婠婠不悦道:“什么叫‘我们圣门’,别忘了你也是我圣门中人。”
  祝玉妍微笑道:“他没说‘魔门’,已是在为我们着想了。师叔这件事,我自有分寸,放他亦不全因情面,更可以以他为诱饵,深入调查那些神出鬼没的大明尊教之人,若是能查到隐伏在李阀几十年的圣使,那就更值得了。不过这刘昱不但是个武学奇才,更是政治上的一个好手,虽为对手,却不得不佩服他。”
  元越泽闷哼一声,正待接话时,屋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一把清脆的声音道:“玉妍姐所说有理,夫君嫉妒啦!”
  门被推开,单美仙与卫贞贞款款走了进来。
  互相问候几句,随意坐下后,元越泽对卫贞贞诧异道:“不是要你去后宫为那些中毒女子医治吗?这么快就好了?”
  卫贞贞点了点头,望了一眼单美仙道:“只是大致看了一下,已有了眉目。”
  呷了一口茶后,继续道:“后宫的贵妃宫女几乎都是不懂武功,身子柔弱之人。经过一番推敲,我发觉那就是美仙姐曾说过的‘焚经散’,只不过……”
  说到这里,她修-长的眉毛轻轻蹙了一下。
  在坐几人都是知道‘焚经散’的,这种毒散出自魔门的《五毒书》如论毒性,则比书中罗列的其他毒药相差难以道里计,更要的一点是,它只能对不懂武功兼体质虚弱的人产生功效,对女人特别有奇效,中毒者会因经气失调被大幅削减其对抗疾病的能力。可无论任何毒药,中毒者多少也会露出中毒后的某些症状,惟有这‘焚经散’不但无色无味,更由于它只是间接影响人的健康,且过程长而缓慢,所以即使第一流的大夫,也无法发觉患者是中毒。
  这显然与李渊所讲的有些出入,因为上午时,李渊已明确说过宫中之人都知道后宫女人们中毒之事,想来也是太医之类的人检查出来的。
  几人目光聚向卫贞贞,想来脑中都有同一个疑惑。
  卫贞贞素手托着下巴,秀眉舒缓开来,继续道:“只不过通过检查几位贵妃与宫女,我发觉他们中的毒并不算是完全的‘焚经散’,那其中似乎还加了一些连我读这几年医书都没听过的药物。”
  元越泽道:“那你如何脱身出来的?”
  卫贞贞道:“我胡诌了几句,说要亲自采药为几位贵妃医治,这才能出来将事情快点告诉你们,一起想办法要比一个人乱想好得多。”
  一直沉没的祝玉妍接口道:“那些中毒人身上否带着外域的某种奇怪气味?像野外的动物燥气,又像室内的鲜花香气?”
  卫贞贞立即叫道:“对,对!就是那种古怪的气味,完全让人摸不懂。玉妍姐有了线索?”
  祝玉妍摇头道:“我也是听你说起外域,才记起十多岁时,听师尊偶尔说起过一种奇怪的草药,随口就说了出来,但我知道的也只有这么一些而已。”
  元越泽插口道:“若是那些中毒之人暂无大碍,你可以慢慢治疗,不必急于一时,现在首要任务是找出到底谁在背后算计我们。”
  卫贞贞点头道:“那毒虽是混合了其他毒药,其本质与‘焚经散’差别并不大,所以发病期漫长,她们性命并不大碍。”
  祝玉妍又道:“是了,贞贞看过那连贵妃了吗?可有发觉哪里不对劲?”
  卫贞贞一愕,随即摇头道:“那尹贵妃狐媚过人,面带阴色。张婕妤却是个性格柔顺的娇滴滴美人儿。连贵妃生有媚惑众生的相貌,兼且带有极浓郁的外域风情,而且又怀了龙种,是以很得李渊宠爱,她的情绪很差,那毒药很可能会使她腹中的胎儿夭折。离开前我曾暗中输入真气到他们三人身体内检查,发觉除了尹贵妃习过武外,另外两人体内无半分真气。”
  元越泽对婠婠和白清儿笑道:“要说媚惑众生,这两个师姐妹才是第一,玉妍真是教出好徒弟来了。”
  白清儿与元越泽还没到十分熟悉的地步,是以有些尴尬。气鼓鼓的婠婠却娇躯后仰,高耸的胸-脯上挺,小巧精致的玉足直踹元越泽大腿而去。
  躲过这一脚后,元越泽笑道:“这件事情的确很古怪,你们不要这么沉闷,我们先出去逛逛,说不定致致和玉真还会带回来什么有价值的消息呢!”
  几女心中明白,其实元越泽对此事也是没什么头绪,一两丝线索是无法推测出整件事的,所以将沉闷的气氛故意搞得活泼一些,冲淡她们的焦急情绪。
  婠婠起身道:“婠儿要走了,以后再来看师尊。噢,我想起来了,我在路上曾碰到过嘎多,我可以问一下他关于那古怪的西域药物之事。”
  元越泽立即拉长了脸道:“你都有夫君了,不许再找别的男人。”
  婠婠俏脸微红,强横道:“不要脸,婠儿才没有夫君。”
  说完跃窗而逃。
  单美仙的声音清晰地传来:“听说师妹都被夫君给看遍身子啦,不嫁他还能嫁谁?”
  急速奔驰在皇宫房顶的婠婠身躯一晃,差点失去平衡。恨恨地望了一眼身后传出阵阵笑声的客厅,飞快走掉了。
  祝玉妍皱眉道:“我去年就见过一次那个西域人,当时就觉得他体内的真气有些熟悉的感觉没。现在回想起来,那是与魔种有几分相似的真气,会不会与大明尊教也有些关系?”
  稍后又不知为何加了一句:“我最初已告婠儿不要与那人做过多接触,那人来历不明,而且好象还喜欢上了婠儿。”
  元越泽摇了摇头,他与嘎多接触过的几次,可以察觉到对方是个光明磊落的人,可听祝玉妍这么一说,他才发觉:直觉并不是百分百准确的。于是起身道:“我们也到外面去走走吧。”
  几女没有人愿意陪他出去,像耍猴一样被路人盯着看。单美仙便着白清儿与他一道出去。
  大雪已经转为丝丝飘雪,纷飞的白雪把宽宏规整、肃穆庄严的的皇宫净化成天地一片迷离的世界。
  李唐的皇宫,由皇城、宫城两个部份组成。前者是中央政府的一应办公机构所在地。后者则为皇室治事起居之处。中间以一道宽达千余步横断东西的广场式大横街分隔,所有改元、大赦、元旦、冬至大朝会、阅兵、受俘等全在这里举行,故有‘外朝’之称。
  皇城皇宫的主门是位于南北中轴线上的三道门,皇城正南是遥对城南主门明德门的朱雀门,以长安第一大街朱雀大街连贯。
  宫城正南的主门是承天门,连接承天门和朱雀门的一截街道称为天街。玄武门是宫城正北的大门,门外是宫城的后院‘西内苑’。
  朱雀、承天、玄武三门,形成皇城宫城的主轴,有坚强的工事和森严的警卫。玄武门更是宫廷禁卫军司令部所在地,兵力雄厚,谁能控制玄武门等若控制皇宫,甚至整个京师。
  宫城由三个部份组成:中为太极宫,西为掖庭宫,东为东宫。
  太极宫是唐皇李渊起居作息的地方,东宫是太子李建成居处,西部掖庭宫为李世民居处,李元吉的武德殿,位于东宫北的西内苑里。
  太极宫内共有十六座大殿,最主要的四座大殿为太极殿、两仪殿、甘露殿和延嘉殿,均建在承天门至玄武门的中轴线上。
  太极殿又称‘中朝’,是大唐宫内的主建筑,每月朔望两日,李渊在这里接见群臣,处理政务。
  太极殿北是两仪殿,为‘内朝’,只有少数有资格作决策的亲信大臣才能进出参与,国政大事往往先在此商讨、决定,才轮到在“中朝”提出和讨论执行的人选及方法。
  凌烟阁位于太极宫东北方向,为了绕过两仪殿,二人便向西南方向走了过去。昨天到达皇宫时,天色已晚,几女几乎又都躲在车内,是以远没有大白天观赏雪中长安来得惬意。走过月华门、孔子庙,二人一路无语地向兴仁门方向走去。
  观赏了都城内气势恢弘的殿、堂、营、门等建筑物与森严的守卫后,白清儿望了一眼一直不说话的元越泽,原来一离开祝玉妍三女,元越泽嬉皮笑脸就已消失,取而代之的皱眉深思的神色。
  白清儿轻笑一声,藕臂主动挽上眉头紧皱的元越泽胳膊,将娇躯紧靠在他身上,踮起脚尖、语带赞许地低声道:“公子定是怕师尊他们费神,为了不让她们担忧,故意做出若无其事的样子吧?”
  虽说严寒的天气对于修为如他们这等人来说,几乎不会有任何影响,但她火热而又玲珑的身体依旧叫元越泽有些把持不住。勉强挤出一丝苦笑,元越泽并没答话。
  白清儿就这样亲昵地与他并肩而行。
  前方就是高大的兴仁门,右侧就是通往李世民所居住的掖庭宫的通明门,此点正是位于皇宫守卫人数最少的地段,白清儿又尽力贴上他的耳边轻启樱唇道:“按理说李渊既要我们住入皇宫,就是为了避免我们随时与外界联络,但又允许我们随时外出游玩,这不矛盾吗?公子在想什么,清儿能帮得上忙吗?”
  元越泽低头望了一眼比他矮上一头的白清儿,大手顺势揽住她柔软又不失弹性的柳腰,轻轻一摩挲,道:“你说的的确有道理,我想他们或许会派人来跟踪我们吧。我刚刚一直在想,这下毒事件目的何在,要知道既清楚‘焚经散’又是我们敌人的人只有席风、你师伯公、赵德言、杨虚彦这四个人。而这样大规模下毒,若是只为了我们之间的私人仇怨,那他们真不配做我的对手。”
  白清儿感到他的大手传来一阵说不出的麻酥舒服感觉,想要推开他,却又浑身发软,而且这美妙感觉她也很舍不得,于是只有面红耳赤地靠在元越泽身边,颤声道:“现在我们线索还不齐,公子怎么想都无益的,三日后才是接风宴,这几日足够我们收集到可靠情报了。”
  元越泽点头后微笑道:“清儿姑娘的机智的确不比婠儿差。”
  说完,那只怪手又在隔着单薄的丝衫在白清儿无半丝多余脂肪的平坦小腹上动了几下。随后又好奇地道:“其实我并不太了解你与尹祖文的仇怨,我只知魔门内各派为了加深交流,经常会有互赠弟子的事情发生,你就是灭情道的尹祖文送给玉妍的弟子,现在想想,好象这算不上多大的仇恨吧?”
  白清儿没想到元越泽会问出这些琐碎之事,娇俏的脸上现出一丝苦涩的笑意,清澈的目光亦变得如梦幻般的凄迷惆怅,整个人仿佛成了这冰天雪地外独特的一个存在,良久后方道:“清儿只是尹祖文拣来的孤儿,若不是他,清儿早已死了。当年清儿对他异常感激,那是一个无父无母的孩子最后的倚靠,可他说得天花乱坠,说清儿资质好,又要为我找一个名师。后来我才知道,我只是他用来控制阴癸派的工具,他甚至要要求我若可以一统圣门后,不但要将合一的《天魔策》献给他,还要我奉他为‘太上皇’。那时起,我对他的尊敬就转变成了恨意,尊敬若有一分,恨就有两分。但我的目标却从未放弃过,公子该知若论心机与手段,清儿绝不输于师姐,虽然师尊从前偏向师姐,但清儿比她更懂得韬光养晦与隐忍,所以曾立誓不惜一切手段也要得到宗主的位子,哪知却离奇地出了你这么一个来自千年后的人。在师尊宣布传位给师姐那一刻,清儿只觉人生的所有意义都已消失,若非心恨被尹祖文控制那么多年,恐怕清儿真的会一走了之,隐居山野了。”
  元越泽叹息一声,大手移上她的香肩,第一次觉得身边这心狠手辣少女的娇弱,虽有许多守卫都在偷看大庭广众下如此亲密的二人,元越泽却毫不顾忌,他的心中没有半分男女之欲,怜惜地柔声道:“魔门这些怪思想害了你们多少代人!”
  稍微一停后低头笑道:“清儿恐怕不止为报仇才留下的吧?”
  不知不觉间,称呼都已改得更为亲昵。
  白清儿粉面微红,呵出的香气化成白色烟雾,将她美好的轮廓笼罩其中,别具一番缥缈出尘的味儿,妩媚地白了元越泽一眼,呖声道:“你知道了还问人家!是否以迫人家出丑为乐?”
  这就是作风开放,行为大胆的魔门女子,丝毫不掩饰心中的情绪。
  接着甜甜一笑,玉容宛若绽放在寒冬中的梅花一样美丽,媚声道:“人家从没想过可以自主追求属于自己的幸福,但师尊既已说要人家自己争取,那人家就承认已经爱上了你,却绝不会在师姐投降前屈服于你,公子不要得意噢!”
  在白清儿诧异的目光中,元越泽突然仰天长笑,所有愁怀尽去。
  正要再说话时,白清儿娇躯像灵蛇般一扭,挣扎出元越泽的怀抱。
  抬头一看,元越泽才发现二人已经走到宫城与皇城共用的城墙中门承天门,城门内和城墙上数千名守卫的目光都聚集在元越泽与白清儿身上,那些古怪的眼神,即便是白清儿,也难免心生羞涩。
  简单与昨天就已见过他的城守打过招呼,再拒绝掉李建成派来的向导与护卫,元越泽二人悠然地通过位于太常寺、大府寺、尚书省与太庙、少府监、都水监、东宫仆寺等官署林立中间的承天门大街,走上门外宽达上百丈的朱雀大街。
  白清儿又凑了过来,低声道:“如此简单就可以进出皇宫,想来定是李渊早就下达命令的。可竟然没有跟踪我们的人,李唐就如此放心我们外出?”
  元越泽也是不解,随即笑道:“不管那么多了,今日就当陪清儿逛街好了!”
  白清儿竟会露出少女的欢欣可人情态,拍手叫好。
  走上宽阔的朱雀大街,再次感受到名都大邑的通街闹市的繁华景象,二人在第一个路口李唐太平公主的居所兴道坊左转,进入长安大街。
  长安城分三大部分:宫城、皇城和外郭城。宫城位于全城北部中心,皇城在宫城之南,外郭城则以宫城、皇城为中心,向东西南三面展开,是平民与官僚的住宅区和商业区。住宅区名坊,商业区名市,坊市分置。
  现在元越泽二人就是在外郭城的范围内。
  一路东行,经过务本坊和平康坊,二人进入东市,井字形布局的四条街道布满各行各业的店铺,除了土产百货外,其他珍玩亦无不具备,酒铺食店,林立两旁。行人肩摩踵接,好不热闹。
  在路边找了一家名叫‘老孙羊羹’的铺子,叫了两碗特色肉汤后,一边观赏长安城太平的兴盛气象,一边享用美味。
  白清儿动作幽雅地呷了两口热汤,长吁一口气后赞道:“这汤料重味重,肉烂汁浓,香气诱-人,口中余味无穷,在这样严寒的天气里,更有催汗暖胃的效用。”
  一边刚刚送完一桌汤的小二恰好路过,陪笑道:“元夫人真是有见地,小的佩服。”
  无论元越泽作风多么低调,那熟悉的紫衣,英俊的脸庞,左手上的透明长剑,身旁完中无一的美子,都是那么的显眼,出得城门后,他们就被人认了出来。被误会成元越泽的夫人,白清儿难免尴尬。
  喝光肉汤结帐后,二人来到位于东市东南的‘玉兴隆’,就见这铺子俨然快成了一个独立的‘坊’,其中人头攒动,好不热闹。
  在下人的带领下,二人到宁静的后院,见到了正在与管理铺子数年的宋家老班底,宋玉致的表叔宋爽。
  见二人前来,屋内几人都起来迎接,随后客套几句后,其他几个管理层人物都退了下去,只余宋爽、元越泽、宋玉致、云玉真、白清儿五人。
  云玉真道:“夫君路上可曾被人跟踪?”
  元越泽摇头道:“没有,你们被跟踪了?”
  云玉真点了点头,撇撇小嘴道:“若不是有所顾忌,人家早当街砍了他们。”
  元越泽失笑道:“你们都快成暴力女了!只要我们不说多余的话,他们跟踪又能如何?”
  云玉真点头后,元越泽又对宋爽道:“表叔这几年来可有什么特别的发现?”
  宋爽对眼前这从无架子的年轻人异常喜欢,大笑道:“说起关内的盐商,只有三家最大的,分别是咱们‘玉兴隆’、‘广盛行’、‘兴昌隆’。这几年来,我们一向竞争激烈。‘广盛行’有唐室太子系撑腰,‘兴昌隆’则与秦王李世民一系关系密切。而我们‘玉兴隆’虽在关内没有倚靠,却因低调的作风及你的名头而一直没有什么麻烦。原本其他两家都在背地里搞鬼算计我们,可自秦王击败薛举父子后,更招太子之忌,太子在居心叵测的齐王怂恿下,首先曲意奉承讨好皇上的妃缤,借为内助。由于秦王常年将兵在外,远者疏近者亲,且秦王一向不卖诸妃之账,此消彼长下,以张婕妤和尹德妃为首的妃缤,均心向建成太子,为他在皇上驾前搬弄是非,中伤秦王,使皇上逐渐对秦王生疑。建成、元吉的太子系势力由此大盛,‘广盛行’的大老板顾天璋亦放恣起来,将矛头转向‘兴昌隆’,竟敢以武力威吓‘兴昌隆’,甚至派人劫掠‘兴昌隆’的盐船,务要弄垮‘兴昌隆’。‘兴昌隆’的最大靠山就是秦王,李世民的起跌自是和他们忧戚与共。但自李密余部归降,南海派更公然投向李建成,兼且突厥人又与他拉上关系,令李建成的长林军实力大增,再加上跟杨文干的勾结,秦王的天策府登时给比下去,‘兴昌隆’亦在挣扎求存中。”
  只听宋爽此番话,不用想也知‘玉兴隆’表面虽为商号,实乃元越泽放在关中最大的一个消息据点。
  宋玉致娇哼一声道:“他们不敢再来惹表叔,自然也是听到了夫君要入关的消息,一旦他们不老实,那没人能保得住他们性命。”
  云玉真接口道:“另外一个原因很可能是太子党明白目下最大的敌人是李世民。”
  元越泽道:“听说李世民也献了个外域美女给李渊,怎么却没有造出多大的势?”
  宋爽神秘一笑道:“这件事知道内情的人极少,我也是与结交多年,在‘兴昌隆’任武师肖修明喝酒时偶尔听到的,据说那连贵妃并非完壁,但投降的薛仁杲称其父从没碰过她,而且军中也有太子安排的探子说连贵妃曾于入长安的前一天,在秦王帅帐中过了一夜,献给李渊后,只一个月不到,就出现梦熊之兆,甚得李渊宠爱及其他嫔妃嫉妒。自从怀了龙种,连贵妃身价大涨,不知为何竟倒向太子一方,肖修明醉酒后说是因为她怀了秦王的孩子,却被无情地抛弃,献给李渊,由爱生恨。”
  元越泽听得眉头大皱,这都什么跟什么!沉思后道:“此行径不像李世民的风格,而且他也没必要搞个便宜儿子给他老爹。”
  说到这里,元越泽脑中突然闪过一丝明悟,抬头道:“杨虚彦是这方面的行家,原本这一手该是用在董淑妮身上的,但董淑妮早不知道跑哪去了,这连贵妃会不会与他有关系呢?”
  白清儿蹙起秀眉道:“若按公子推测,那下毒陷害我们的人很可能是杨虚彦,而贞贞姐说过连贵妃也是中了毒的,甚至胎儿很可能都保不住,杨虚彦再毒,也不至于会害死那个孩子,若那未出生的孩子真是他的骨肉,就该是他最重要的一个筹码。不是吗?”
  刚要答话时,屋外传来通报声:“禀姑爷,小姐,少帅与徐公子已抵春明门外。”
  元越泽嘴角逸出一丝诡异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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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OP Posted: 04-15 11:01 #78樓 引用 | 點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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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1章 赌兴大发
  冬天里那的一轮红日已经转向西山。
  与徐子陵坐在贵宾极宾客方能入住,临近西内苑,太极宫西北角处的‘紫烟阁’顶层的豪华客厅内的寇仲站起身形,走到朝北而开的大窗户前眺望。
  这‘紫烟阁’无论外型还是内部构造都精致奢华,就像寇仲眼前以镂空雕花装饰的窗户,那上等散发着微微自然气息的上好木料,精雕细琢的美丽图案,在日光下闪闪发光的丝缎窗纱,都使寇仲二人惊叹不已。
  目光凝聚在西内苑东侧的一处别致园林,寇仲心中再多一分感叹,只见从如此高的地方望去,视线正好可以跃过西内苑与太极宫之间并不高的坚实城墙,将那一片园林景致尽收眼底,只见那雅致清幽的园林院落造型独特,与周围的自然环境浑然一体,让人丝毫感觉不出后天经过人工改造的痕迹,与皇宫其他殿院相比,多出一份清新的气息。
  主建筑设在南端,北部叠湖设石山,其上有曲折小桥,人工湖来至厅堂处,转化为曲曲溪流,点缀以奇石。水流绕轩西侧流入轩南的扇形湖,造成湖水泊岸的荡漾效果,颇有原野意境,把水和建筑物的关系处理得异常出色,显是出于高手构思。
  寇仲欣赏津得津入味,半晌后回头问恭敬立在一侧的俏丽婢女道:“请问姐姐,那里是什么地方?”
  那婢女一直在偷偷打量这两个名声仅次于元越泽,一动一静,浑身散发着说不出魅力的好男儿,闻言小脸羞红,赧然道:“少帅折煞奴婢了,只唤奴婢名字即可,那里是我们平阳公主所居的公主府‘宜雨轩’。”
  ‘平阳公主’四字入耳,本欲调戏那羞涩不已的俏婢一番的寇仲立刻宛若傻了一般呆立当场。
  一直在旁边悠然品茶的徐子陵眉头皱起,对那婢女道:“姑娘请先下去吧,晚间的宴会,我们已知晓,定会准时参加的。”
  那婢女恭敬道:“少帅与徐公子若有吩咐,请尽管使唤奴婢,奴婢就在下一层的楼梯口处。”
  待那婢女退下后,徐子陵方叹了口气道:“还说什么闹得李唐鸡犬不宁,还没见着李秀宁呢,只听名字就成了傻子,我看你没救了。”
  寇仲回过神来,苦笑着坐了下来,自嘲道:“幸亏刚刚迎接我们的只有李世民三兄弟,要是李秀宁也来的话,我恐怕要出丑。”
  徐子陵没好气地道:“让那些崇拜你的百姓们看看他们心中的‘少帅’的真面目也好。”
  寇仲嬉皮笑脸地凑过来道:“听说娘和元大哥就在不远处的‘凌烟阁’居住,我们要不要过去看看?”
  徐子陵摇头道:“不可,我们尽量不要多见面,否则定会被动。”
  寇仲嘿嘿一笑道:“反正距离晚上李建成为我们准备的宴会还有一段时间,要不我们潜……”
  话未说完,西南方向突然传来一个巨大的响声。
  二人来到另一侧窗口,就见远处尘土飞扬半空,不知发生了什么大事。
  天策府书房。
  雄才大略的李世民居于上座,两侧端坐的都是深得他器重的一众心腹:房玄龄、杜如晦、长孙无忌、段志玄、庞玉、尉迟敬德、李靖。
  消息系统的庞玉率先报告这一日内元越泽的行踪:“今日自从皇上召见元越泽后,他就与那钱独关的小妾白清儿一同外出,二人勾肩搭背,关系似是不简单,最后到了东市宋阀二小姐名下的‘玉兴隆’,秦王自从将少帅迎入城中,安排妥当后,我们的探子有最新消息说,他带着白清儿与云玉真二人向‘北里’方向逛去,我认为他们该是去赌博。”
  长安所有青楼与赌坊均集中在平康里,因地近长安北门,所以也称‘北里’。
  庞玉继续道:“随他而来的其他几位夫人中,‘阴后’与‘罗刹女’不知所踪;独孤阀的小姐随后亲自拜会皇上,谈论的不知是什么事情;卫贞贞到西市药铺为几位贵妃亲自抓药;东溟夫人、飞马牧场的千斤、萧皇后,还有那个叫阴小纪的少女都留在凌烟阁内弹琴唱曲儿。”
  堂内几人心中都是一阵无力:元越泽家中诸女,几乎各个都有习武,随他而来的几女中,除去小鹤儿、宋玉致、商秀珣外,哪一个不是超级高手?像祝玉妍、单美仙、傅君婥等几女更是修为天人,在皇宫中随意进出都没有人能够察觉得到。
  再想起白清儿,本是一副淡然的李世民眉头突然皱了起来,道:“当日听元越泽介绍,只说白清儿是他一个想来长安看看的朋友,众位认为此话真实度有几分?”
  身材瘦削颀长,相貌清癯,一身书卷气的杜如晦起身道:“如晦认为此言定是假话,白清儿乃是钱独关的小妾,怎可能与元越泽勾肩搭背?会否是钱独关怕了元越泽,已经暗中归顺他,白清儿很可能就是钱独关送给他的礼物。”
  花丛老手段志玄附和道:“凭志玄的经验看,那白清儿分明……嘿!分明还是黄花大闺女,老谋深算的钱独关与白清儿的夫妻关系或许只是幌子,实际上是在必要时拿出来救命的,以她那种颠倒众生的姿色,的确可以迷倒任何人。更甚者,自私自利的钱独关假意投降元越泽,实际上却在背地里策划着什么阴谋。”
  庞玉亦点头道:“不过元越泽绝非等闲之辈,洛阳最新传来的消息说,沈落雁已亲率三万精兵南下,恐怕就是要给钱独关一个狠狠的打击,要他再也不敢心生歪念。”
  李世民的眉头越皱越紧。襄阳乃洛阳以南最重要的军事重镇,乃每个势力都垂涎的宝地。大半年前,李密为战胜王世充,曾亲身到襄阳游说钱独关,可见襄阳的重要性。若落入李世民手内,则他不但可以牵制萧铣与朱粲,更可以前压元越泽,后控杜伏威,甚至拿来做劝降的资本。可一旦落入元越泽手中,那就不妙了,洛阳,襄阳连成一体,就算异日没有大夏军在侧翼的威胁,李唐想要攻下洛阳都是难上加难。可眼下鞭长莫及,惟有徒叹奈何。
  李世民心中再叹一句沈落雁出兵机会把握得太好了,趁着元越泽入关,将李唐所有注意力吸引过去,她终于可以不受威胁地开始实施扩张大计。
  长孙无忌面带难色地欲言又止,被李世民收入眼中道:“无忌有话请直说。”
  长孙无忌犹豫道:“柴绍公子刚刚亲自来过,对无忌说他要参加后日在太极宫举行的宴会,要无忌请秦王务必答应。”
  李世民沉着道:“既然如此,就请无忌转告他,世民定为他争取一个席位。”
  长孙无忌刚要接口,外面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个士兵边跑边喊道:“禀秦王,‘凌烟阁’那边出事了!”
  堂内几人面色大变。
  元越泽与云玉真、白清儿三人走出东市,横穿兴化、崇德两坊,开始乱逛。
  皇宫左右最多权贵巨富,目的是易于攀附皇室,故而竞相修建宅第,兼有购物方便之利,所以东四两市以北的几个里坊,都有金坊之称。来往于冬雪后宽敞街道上的马车都极尽华饰,行人衣着光鲜。周围宅第院落重重,茂林修竹,楼阁巍峨,一派金碧辉煌的腐败气象。
  云玉真与白清儿在一边挽臂窃窃私语,元越泽饶有兴趣地四处环顾周围的各种店铺前琳琅满目的商品及热火朝天讨价还价的商贩与买主,随后扭头对不知道为何而在娇笑的二人道:“你们在笑什么?”
  云玉真忙抛了个媚眼给元越泽,娇声道:“人家给清儿妹妹讲述当日夫君从天而降,一剑将大明尊教的高手杀死的事情呢。”
  元越泽怀念地道:“那都是好几年前的事情了。”
  白清儿插嘴道:“清儿看来没福分享受御剑腾空的感觉了。”
  云玉真素手轻捏了一下她可爱的瑶鼻道:“幸好你遇到夫君的日子晚,否则定会像当日琬晶那般不顾一切地爱上他。当日我可是被那一剑把魂儿都勾走啦!”
  白清儿玉面微红,反手掐了云玉真一把,被她咯咯一笑,闪躲开了。
  元越泽摇头失笑,以单琬晶独立自主的要强性子,当然不可能轻易被他吸引,那时他身上带着的是不属于人间的飘渺气息,连单美仙都抵挡不住,更何况是单琬晶。只不过现在那些气息几乎已经消失,是以白清儿在面对元越泽时才不会那么容易迷失。
  经过延康坊后,他们转往永安大街,宽达十多丈的永安大渠横断南北,在前方流过。一座宏伟的大石桥,雄据水渠之上。
  永安渠接通城北的渭河,供应长安一半的用水是水运交通要道,这座‘跃马桥’更是长安最壮观的石桥。笔直的永安渠与永安大街平行的贯穿南北城门,桥下舟楫往来,桥上行以车马不绝,四周尽是巨宅豪户。
  白清儿兴趣突起,低声道:“听说‘杨公宝库’就在这下面,师尊若不告诉人家,人家还以为宝藏依旧动都没动过呢。”
  云玉真闻言秀眉轻蹙,不等她开口,元越泽扭头对白清儿笑道:“那改日我带你到空的宝库中好好……”
  话未说完,就见一边的云玉真不停地给他使眼色。元越泽哈哈一笑,一把挽在她的藕臂上,大嘴香了一口她嫩滑芳香的脸蛋儿,赞道:“好香!”
  路上来往行人都望向他们三人,议论纷纷。儒生们鄙夷的目光,男人们惊讶的目光,女人们羡慕的目光,孩童们不解的目光,几乎都可以把三人灼伤。
  元越泽贴在云玉真耳边给她传音道:“我察觉到了跟踪我们的人,这叫惑敌之计,玉真配合一下。”
  白清儿见云玉真竟挺着高耸的胸-脯,一副十分享受的样子,不禁俏脸微红地扭到一边,低声啐了一口。
  元越泽色-眯-眯地道:“清儿是否也想来一下?”
  白清儿大骇,飞快闪到一边,却见元越泽与云玉真已经往前走了,只有恨恨地跺了跺莲足,跟了上去。
  不片刻后,三人已进入繁华的‘北里’。
  本来只是无目的的逛街,竟然稀里糊涂地走到这种地方来。
  云玉真贴着元越泽的胳膊,将那对柔软的玉-峰在元越泽胳膊上轻蹭着,媚笑道:“我们要不要找个赌坊玩几把?人家听嫂子说过夫君的牌九技术,也想见识见识呢。”
  元越泽失笑道:“我那都是临场……”
  “大哥,‘凌烟阁’出事了!”
  一个焦急的声音传来,在热闹的市集上,异常嘹亮。
  三人回过头去,原来是飞奔而来,娇喘吁吁的独孤凤。
  元越泽眉头紧皱,按上她剧烈起伏的香肩道:“发生了什么事?慢慢说!”
  元越泽一言不发地轻轻抚慰怀中抽泣的商秀珣,凝望着眼前残垣断壁的房舍,浑身暴射出有若实质的森寒杀气,站在他附近的单美仙几女、双龙及李世民与他们的心腹皆不寒而栗,连开口说话的勇气都没有了。
  “元兄,请问这是怎么回事?”
  身后传来李元吉那熟悉的声音,他的声音中,带着点得意的味儿。
  回过头,元越泽冷冷地道:“你问我,我问谁?”
  李元吉面色阴沉,在元越泽气机压迫下,依旧咬牙道:“元兄私带火器到我大唐皇宫来,意欲何为?本王是否可以说你居心叵测?”
  元越泽大手贴着商秀珣柔顺的长发,仿佛自言自语地道:“我只要把你们都杀了,不就什么都不怕了吗?”
  所有人脸色大变,李世民干咳一声,对脸色铁青的李元吉道:“元兄怎可能是这种小人?三弟勿要乱猜了,这火器定是有些来头。”
  顿了一顿后又对元越泽歉然道:“元兄消消气,因你可以凭空取物,三弟有此怀疑也不稀奇,世民知道你不是这种小人,千万不要鹬蚌相争,好让渔翁得利啊!”
  气氛至尴尬时,寇仲大笑一声道:“这么多火器,也不知道谁准备的,从哪运进来的,还可以在无人发觉的情况下埋藏得这么隐蔽!”
  他口气怪异,明显是在怀疑李唐搞鬼欲害元越泽的妻子,亦在暗讽李元吉反咬一口。接着对李世民道:“小弟要先回去休息了,晚间还要喝酒。”
  说完,与卫贞贞点头示意后,与徐子陵往‘紫烟阁’方向走去。
  李世民微笑着对元越泽道:“这种事情居然会在皇宫内发生,实是让人气愤,元兄不若与尊夫人们到西苑居住如何?那里幽雅安静,该会合你的性子。”
  元越泽淡淡一笑道:“有劳世民兄了,今日之事,若被我知道是谁所为,定将人间最惨的刑罚加到他身上!”
  李元吉面色阴冷,皮笑肉不笑地道:“元兄爱妻之美名,天下皆知。是了,今晚太子欲设宴接待少帅及徐兄,因为父皇说了要亲自为元兄接风,所以太子并未邀请元兄,若元兄有兴趣,也可参加。”
  元越泽出奇地没有气恼,笑道:“元某定会参加,有劳元吉兄了。”
  见表面关系终于不那么紧张了,李世民松了口气,稍后安排元越泽与几个虽未受伤,却因爆炸受到惊吓的娇妻到西苑居住,还未交代完,就见韦公公前来,表情麻木地对李世民施礼后道:“皇上有请秦王立即见驾。”
  看着李世民莫名其妙的表情与李元吉眼中一闪即逝的神色,元越泽隐约觉得李世民恐怕遇到麻烦了。
  虚情假意客套两句,李元吉离开,元越泽一家人亦在内侍的带领下,走向西苑。
  他们居住的地方竟然是李秀宁公主府‘宜雨轩’的隔壁贵宾院。
  除了祝玉妍、傅君婥外,这一大家子人都在场,奢华的大厅里,元越泽与商秀珣和小鹤儿调笑许久,方将她们从刚刚的惊吓阴影中拉出来。随即对无半分异样的其他几女道:“你们觉得此事会是谁干的?”
  单美仙答道:“定是李唐的人干的,至于是谁,可就难说了,而且必定还牵扯到隐藏在他们背后的势力,我们才来一天,他们就连算计我们两次,这次更是阴险,他们看准了惹不起夫君,又知夫君疼爱我们,所以意图靠杀死我们来打击夫君的心神,能想出这一招的人,的确不简单。”
  元越泽把睡过去的小鹤儿抱在怀里,冷声道:“所以我才答应晚上到李建成的宴会去看看,若让我发现是他们干的,十个八个李唐都要覆亡!”
  卫贞贞赞许道:“夫君的确成长了,若在平时,只凭李元吉那句话,就足够被夫君杀死了。”
  元越泽老脸一红,道:“李元吉的左手为什么还好好的?真是怪事!”
  白清儿接口道:“早晨的时候,师尊本欲把事情都告诉你,谁知后来说走题了,又被贞姐打断。师尊说韦师伯这两年来在李渊身边的地位一日不如一日,韦师伯本想调查,奈何皇宫禁苑,防卫森严,是以即使他心有疑虑,却依旧不敢乱动。据师伯讲,李元吉的手臂,在回到长安半个月内就恢复了,此事恐怕除了李渊等极少数人外,再无人知晓详情。”
  元越泽点了点头道:“玉妍和君婥跑到哪里去了?”
  萧琲刚要开口,门外就传来君婥那清脆悦耳的声音:“夫君还记得人家呢!”
  语音未落,窈窕的身影已出现在门口。
  见姐妹们都无大碍,傅君婥坐下来道:“我上午出去走了一圈,本来玉妍姐嘱咐我出去找二哥的,结果你们猜我遇到了谁?”
  周围人都是一片茫然的神色,傅君婥低声道:“我遇到了当日在长江边偷袭我的那个带头人,跟踪了他许久,发觉他最后竟进了尹祖文的国丈府,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偷偷摸进去,只听到尹祖文最后一句话说的是:‘成功就好’。”
  说完,傅君婥扁了扁小嘴,颓然靠在椅子上。
  厅内沉默了良久,精明的云玉真率先开口道:“从偷袭君婥姐的人,到尹祖文,再到今天的事情推测,会否尹祖文也参与了此事?”
  元越泽点头道:“有这个可能,我已从气息上记起当日偷袭君婥的人就是大明尊教之人,嘿,这场游戏越来越复杂,剧情也产生了太多的分支,太有意思了。”
  萧琲提醒道:“宴会时,夫君定要主语言辞,虚虚实实,最好让他们越听越想听,越听越糊涂。”
  元越泽点了点头。
  “呀!”
  受惊后睡过去的小鹤儿突然觉得身子发热,一种说不出的麻痒感在她体内乱窜,向来干燥清爽的私秘处竟然变得湿润起来,于是睁开朦胧的大眼睛,就见元越泽正一边与周围几女谈论接下来需要注意的事情,一边以怪手在揉捏挤按她那对发育良好的雪兔,当即惊呼一声,面红耳赤地挣扎出来。
  看着周围几女那嗔怪的眼神,元越泽挠了挠头,对窘得小脑袋都要埋到玲珑双-峰间的小鹤儿道:“哈哈!习惯了……”
  华灯初上时,元越泽来到东宫‘左春坊’内最大的豪华宴客厅,这客厅装饰考究,宽敞的堂内灯火通明,宛若白昼,酒宴采用单席制,宾客看样子已经坐上了九成,寇仲和徐子陵亦在与周围的达官显贵们闲聊着。元越泽一进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过来。
  李建成作为主办人物,眼中闪过一丝欣喜后,迎了上来,道:“元兄赏脸,本宫荣幸万分,来来来,先罚你迟来几杯!”
  元越泽有种怪异的感觉,李建成因何心花怒放,竟像多年好友似的与他如此亲近?
  刚走两步,就见右侧寇仲席位旁站起一人,此人身材颀长挺拔,穿着剪裁合体的深蓝滚白花边的武士服,外披白色狼皮披风,背挂长刀。年纪不过二十五六,洁白如少女般娇嫩的脸上泛着健康的红晕,乌黑闪亮的头发以白布扎着发髻,长得英伟不凡,气魄慑人。他一对修长的眼睛具有某种令人害怕的深逮而严肃的光芒,锐利得像能洞穿任何对手的虚实。他虽作汉人打扮,但元越泽从他身上察觉出与突利异常相似的气息,那是塞外人才有的气息。只听他拱手道:“果真是闻名不如见面,元兄真乃天下奇人也!”
  对寇仲二人点头示意后,未等他开口,李建成已经抢着介绍道:“这位是以一手‘狂沙刀法’名震大漠的突厥高手可达志可兄。”
  元越泽仔细打量了他一番,心中有数,微微一笑道:“久仰可兄,可兄客气了。”
  可达志一愕,显是没想到元越泽会如此温文有礼,接着道:“可某刚刚与少帅相谈甚欢,已约定宴会后比试一场,而可某亦听说跋锋寒当日在元兄手下走不过两招,是以也想试试自己能在元兄手下走几招,不知元兄会否赐教?”
  元越泽依旧那一副悠然的样子道:“没问题,但可兄该知元某人不动手则已,动手则必要杀人,若你能够舍弃生死,我无任欢迎。”
  厅内一片死寂。
  可达志虽是与跋锋寒齐名域外的年青高手,但对手可是元越泽!当今天下,高手排名分明,修为最高的自然是三大宗师:道家代表‘散真人’宁道奇;魔门至尊‘阴后’祝玉妍;大漠苍狼‘武尊’毕玄。再往下就是宋师道、寇仲、徐子陵、跋锋寒、杨虚彦、侯希白这一批。惟独元越泽的位置不定,根据他过往的战绩,有人说他既然败在‘阴后’手上,那自然只能排在三大宗师之下,年轻一代之上。又有人说他当初只是为了追求祝玉妍,故意输的,否则怎能在巴蜀大杀四方?各种说法莫衷一是,但有一点却是肯定的,元越泽最差也要比年轻一辈高手们高出不止一线。如今可达志既敢挑战,在元越泽不留情面的话面前,他若拒绝,将再也无法抬头做人。
  可达志面色一沉,李建成却道:“元兄与可兄修为都非同一般,不过元兄似是对武道太大兴趣,而只爱美人,哈哈!可兄只与少帅较量就好了。”
  他这话说得委婉,更具有男人间特有的幽默感,让人无法生气。虽不是为了讽刺元越泽而说,却起到了转移注意力的作用,须知追求武道的人,只有遇到同样追求的人,才会视为知己,他这样一说,是在暗示可达志完全没必要与元越泽比武,因为二人追求是完全不同的。他更怕性情古怪的元越泽一旦动手,若可达志有个三长两短,最终吃亏的还是他李建成,于是以简单一句话化解二人之间的尴尬气氛。
  元越泽淡然一笑后落座,对李建成道:“怎么不见世民兄与元吉兄?”
  李建成面色微变,叹了口气后歉然道:“父皇从二弟行宫中搜出一批火器,与今日将‘凌烟阁’炸毁那批火器残骸一模一样……”
  元越泽心中一震,脸色古怪地望向李建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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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OP Posted: 04-15 11:01 #79樓 引用 | 點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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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2章
  走向西苑的路上,元越泽回想刚刚发生的事情:觥筹交错间,太子党一派纷纷以另一种方式向元越泽发起进攻,明显因尚秀芳曾在元越泽家中小住而嫉妒的可达志、李建成;因故主之事而不满的魏征;因晁公错被杀之事而怀恨在心的梅洵,让元越泽根本无法再呆下去,直接起身告辞,不给李建成丝毫面子,只因他实是无法与密谋害自己的人一同坐下去。
  元越泽已隐约猜测到这定是李建成与李元吉的阴谋。
  他们兄弟间的不合,谁都清楚,难怪今天的李建成这么兴奋,李元吉此刻没来,恐怕是在忙着添油加醋,好使李渊可以加重惩罚李世民。
  但元越泽却无丝毫想去救李世民的心思,他是人,不是政客,只想起当日在洛阳,为了目的,连亲妹妹都要利用一事,元越泽甚至都觉得李世民若能明日就被打成平民才好。
  李建成装模做样地感慨几句后,逐一为元越泽介绍来宾,原李密麾下谋士魏征、南海派掌门人,李建成的大舅哥‘金枪’梅洵、东宫侍卫统领冯立本、长林军的通令乔公山一干人等,搞得元越泽完全没兴趣去理会他们或冰冷,或仇恨,或好奇,或羡慕,或阴毒的眼神,简单招呼几句后,脑中飞速运转起来。
  李建成与李元吉是勾结在一起的,李元吉又与席风、辟守玄等魔门中人勾结在一起,李世民在李唐内部受太子党及嫔妃党打压之事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了。昨天下毒,今天爆炸之事应该都是李建成这一伙人所为,大批火器竟可无声无息地运到李世民府邸,这怎么可能?唯一解释得通的就是趁昨天中毒一事产生的宫廷乱子才可将他们这密谋的毒计施展开。下毒一事的确是一石数鸟的好计谋。
  再想起昨天到达长安时,李建成那得意的笑意,元越泽就知道李建成这计谋早已经策划太久,只差‘入瓮’的‘君’了。
  走在凉风拂面的夜色下,几个起落,从东宫直接跃墙回到西苑,他心中升出一股颓然,对方针对此次自己入关,显是计划周详,而自己却一直落在被动的位置,零星的几点线索却无法再深入地探察下去,那种想杀人,却找不到人杀的感觉越发地强烈。
  贵宾院中一片漆黑,只有中间的客厅里还闪着灯火。
  元越泽轻轻推开房门,宽阔的大厅内竟只有李秀宁一人。
  她倚靠在圆桌边,以露出一小截,如白玉般精致的小臂托着下巴,出神地望向窗外。
  她头梳双螺髻,额前戴着珊瑚制成的精巧头环儿,身穿高领、湖水绿色透暗黄花纹的连身罗裙,外披洁白的裘皮御寒绵袍。华丽的衣饰不失其清丽脱俗的气质。昏黄的油灯突出了她苍白的俏脸,憔悴得让人心碎。
  听到脚步声,李秀宁才回过神来,刚回头望上一眼,就见元越泽已经关好门,走到圆桌前了。
  李秀宁慌忙站起,垂头道:“公子回来了,秀宁冒昧,前来拜访。”
  元越泽大手按上她柔弱的双肩,将脸色微微转红的她按坐下后,自己也坐下,笑道:“万不可如此了,你是公主,我乃一介平民,别人看到岂不要笑死?”
  李秀宁仿佛被勾起了什么伤心事,竟一头扑到元越泽怀里,低声抽泣,断断续续地道:“秀宁好累,若有下辈子,定要生在一个平凡的家庭里。”
  “哭吧,哭吧,有什么难过的都哭出来,都讲出来就好了!”
  元越泽一手按着她的香肩,一手穿过披风,缓缓抚着她的玉背,为她顺气。
  这一哭就是一刻多钟,委屈了太久的泪水将元越泽胸前全部打湿,元越泽摇头苦笑:眼前的李秀宁与正史中英气勃发,统领千军,丝毫不逊男儿的平阳公主差别太大了。
  待她哭累了,伏在元越泽怀中的娇躯已经明显转热,元越泽才道:“你二哥怎么样了?”
  李秀宁身躯一板,不敢抬起头来道:“秀宁有个不情之请,想求公子为二哥说几句公道话,父皇恐怕要重罚他了。”
  元越泽托起她的下巴,轻轻为她擦干泪痕,直视她楚楚可怜的动人模样,声音轻柔,语气坚定地道:“对不起,这涉及到我的原则,无人可以改变。”
  李秀宁脸上一黯,凄然道:“为什么你们之间非要分出胜负生死不可呢!”
  说完,又流出两行清泪。
  元越泽虽然无奈,却不会改变态度,他到底是有情?还是无情?是多情?还是绝情?李秀宁都无法说清楚。
  将灼热的俏脸贴在元越泽胸口,李秀宁喃喃地道:“二哥是李家最后的希望,若他完了,李家百年的基业也完了。”
  接着不等元越泽反应,径直坐正,站了起来,轻声道:“公子几位夫人早已入睡,秀宁多有打扰,告辞了。”
  言罢,缓步走向门口,弱不禁风的身子惹人怜惜。
  元越泽耸了耸肩膀,呆了半晌,就向大卧室走去。
  第二日开始,整个长安城开始实行宵禁,皇宫发生爆发绝不是小事,许多士兵也开始严密的搜查。
  黄昏时分。
  朱雀大街近皇城的东来客栈。
  马蹄声铺天盖地而来,到东来客栈门外倏然而止。
  下午刚入城,依旧是岳山打扮的宋师道负手面窗而立,凝望客栈后园大雪后的美景。马蹄声骤止后,整座客栈肃静下来,这突然而至的静默本身已是一种沉重的压力,令人知道不寻常的事发生了。
  宋师道沉声道:“进来吧!门并没有上锁。”
  门外的李渊微微一怔,先命手下驱走附近房间的住客,这才推门而入,来到宋师道背后,抱拳道:“李渊刚得知岳大哥法驾光临,特来拜会问好。”
  宋石道冷笑道:“李渊你是高高在上的大唐皇帝,一统天下指日可期,该是小民岳山向你叩拜请安才合法规。”
  倏地转身,凝聚起真言心法,双目精芒暴闪的与李渊目光交击。
  李渊仰天长笑,道:“岳大哥休要耍我,无论李渊变成什么,但对岳大哥之情,却从来没变。大哥练成‘换日大法’,今趟重出江湖,可喜可贺!小弟在长安周围设置了无数眼线,只盼可以再见大哥一眼。”
  顿了一下后,双目射出奇光道:“闻听当日在巴蜀岳大哥曾被魔门妖人废掉全身经脉,此事可是真的?为何小弟观大哥如今修为深不可测,浑然没有半分受过伤的痕迹,更惶论经脉被废?”
  宋师道眼中射出可怕的电光,缓缓道:“此事的确是真的,想必你在怀疑祝玉妍师叔的本事,当日实际上有另外一个宗师级修为的人与他围攻我,才会被废去经脉,不过‘换日大法’乃是天竺奇功,心法重的就是‘破而后立’,两个月后我不但恢复如初,功力更是再进一步。”
  李渊脸上现出一个无比真心的笑意,道:“小弟衷心为岳大哥鼓掌喝采。”
  随即面色一冷道:“大哥此次前来关中可是为了找祝玉妍的师叔复仇吗?若是如此,小弟一定尽力助你。”
  宋师道心中明白:席风与李建成、李元吉勾结之事,李渊一定不知道,因为李渊对岳山是无比尊敬和信任的,刚刚那个表情很可能是早就被李渊忘记,只是在面对他这个‘故人’时才会勾起往日的回忆与心底的思绪。接着闷哼一声道:“辟守玄在哪里我不知道,但当日围攻我的另一人应该就在长安,听说祝玉妍嫁人了?哼哼,我也该和她把恩怨都了结了!”
  李渊眼中闪过一丝犹豫,却依旧道:“小弟定当全力协助大哥!”
  宋师道叹了口气道:“小刀莫要勉强,我们的事,只靠江湖规矩来解决,别牵扯到你的子民,影响了你的声誉。况且我岳山一向独来独往,能称兄道弟的只有小刀你一个,何需其他人碍手碍脚?”
  李渊摇头道:“我知大哥修为天人,但小弟手下也有几个跟了我二十几年的秘密手下,他们修的是外域奇功,对我忠心耿耿,若单论实力,恐怕也仅比祝玉妍差上一线而已,他们要是一起动手,恐怕天底下还真没谁能敌得住。”
  宋师道心中一惊,这显然是条极重要的消息,脸上却没表现出来,淡然道:“今日为何会全城戒严?听说皇宫出了乱子?”
  李渊苦笑一声:“想不到神功大成的大哥会关心这等琐碎之事,的确是皇宫出了事情,唉!”
  宋师道暗叫好险,对于李渊这样熟悉岳山的人来说,一个极小的疏忽都很容易被放大,还好二人多年不见,‘岳山’又神功大成,气质改变是极自然的事情。
  平静片刻后,李渊竟将所有事情一五一十地讲给宋师道听,其心中对岳山的信任,连宋师道都乍舌。
  宋师道道:“我重入江湖,不时听到有人说,大唐之能立国关中,皆因你次子世民才具过人,且出生入死,屡建奇功所致。而小刀你曾数度许以皇位之继承,后来只因受后宫盅惑,袒向建成、元吉而疏世民,酿成宫廷派系内争,是否确有其事?”
  他与元越泽虽然性格上基本相似,细分下来却有不同:元越泽是那种原则性过强、对人对己都绝到家的人;宋师道却更似一个‘正常人’。这与他们不同的人生经历有关,元越泽可以不帮李世民,宋师道却狠不下这个心,而且李世民若真的出事,只会便宜背后摆布李建成、李元吉的邪人,这是宋师道无论如何都做不到不顾李世民死活的主要原因。
  李渊默然片晌,苦笑道:“事实当然与谣言颇有出入,小处我李渊不想辩驳,只从大处着眼,建成位居嫡长。又无大过,功业虽似不及世民,皆因身为太子,不宜在外带兵征战,非是不及世民。表面看世民才华骏发,勋业克隆,威震四海。人心所向。事实上当年的杨广岂非亦是如此。废长立幼,伦常失序下,只会重演前代的宫庭惨变。”
  李渊在他的立场这么去想也不无道理,所谓‘父子之间,人所难言’。宋师道却依旧失望地道:“你李家的事,小刀当然比我清楚。不过我要告诉你一件事,当日与辟守玄合作的人是大明尊教的神将,修为近乎天人,我曾偷听到他与你三子元吉合作,不用想也知他定也与你长子建成有些勾当吧!我半月前入关路上被杨文干、杨虚彦及那个神将偷袭,他们为什么要阻止我入关?而且大明尊教的人以夺取天下为目标……”
  李渊终于色变,眼泛杀机道:“这些妖人莫非是要颠覆我大唐?”
  宋师道挥手道:“所有的事情,你自己想想吧,多余的话我就不说了,你回去吧,我的事解决后就会离开,你我再我相见之期。”
  李渊身形一晃,嘴唇颤抖道:“大哥保重,小弟告辞。”
  语毕,扭头去了。
  第三日清晨,李渊突然下圣旨,解除戒严,接近年关的长安再度恢复繁荣。
  元越泽昨天一整天没有外出,只是与几女在房中聊天,祝玉妍一走就是两夜,至今都还没回来,虽然不可能遇到什么危险,却也教元越泽一家人好生担忧。一向稳重的单美仙都开始抱怨起来了。
  吃过早点后,独孤凤提议道:“我们正好去东市把致姐接回来,然后到街上走走。”
  云玉真附和道:“好主意,前天正好想看看夫君的赌技呢,结果被凤儿给搅合了。”
  两女打闹几下,几人一同外出,元越泽道:“会否是寇仲那两个小子帮了李世民,为何李渊没怎么处罚他,只是简单地责怪了一顿?”
  卫贞贞皱眉思索道:“不可能,小仲他二人影响力绝没有那么大的。”
  独孤凤撇了撇小嘴道:“贞贞姐圣手回春,两天内就将后宫女眷的毒全除去,又保住李渊的龙子,他竟没谢一句,真不明白爹为什么会要人家送那张价值连城的‘寒林清远图’给李渊。”
  元越泽笑道:“或许那张真迹与岳父和李渊关系都不一般吧,岳父这样做也有隐含二人从此不再有友情之意,毕竟日后我们两方,只有一方能活得好好的。岳父的做法甚合我意。”
  白清儿扁着小嘴道:“谁像公子那么无情呢?李唐公主的面子你都不给。”
  元越泽做了个恶狠狠的表情后,探出那双‘抓奶龙爪手’,色色地笑道:“若是清儿的面子,我一定给。”
  白清儿吓得一声尖叫,躲到笑得前仰后合的单美仙身后。
  不片刻后,一行人出得皇宫,四散开来,只有元越泽与云玉真和小鹤儿沿着昨天的路向北里进发。白清儿虽精明,却一直没有胡闹着要元越泽尽快帮她报仇,这几日似是对这种平淡却真实的家庭生活很享受,沉迷其中。小鹤儿听说当年好友就住在‘北里’的‘上林苑’,她也不愿与元越泽分开,于是顺路跟了过来。
  再次踏上‘跃马桥’后,气氛较两日前有了一些变化,云玉真贴上元越泽身侧,传音道:“夫君的惑敌之计成功啦,水下有许多气息,看来是在寻找宝藏入口!”
  元越泽嘿嘿一笑,云玉真又道:“刚刚听路上人说,‘岳山’昨晚入关了,就住在皇城附近,李渊还亲自去见他了呢!”
  元越泽略一思索道:“会否是二哥为李世民求的情?”
  云玉真道:“也有这个可能,我们不方便见面,只有等机会了。二哥既然来了,嫂子应该也会来吧,说不定我们可以在北里的赌坊遇到她!”
  四下看热闹的小鹤儿回过头来,俏脸微红地撅嘴道:“元大哥不知羞,大庭广众下还与玉真姐这么亲密。”
  元越泽摇头失笑,三人一拐,再次进入‘北里’。
  天下赌场首推关中长安的‘明堂窝’,位于最著名青楼上林苑之旁,主持的是赫赫有名的‘大仙’胡佛,乃‘胡仙派’的掌门人,是赌门最受尊敬的老撇。老撇是江湖术语,指的是以赌行骗的人。
  虽然谁都知道赌博‘十赌九骗’,可没人会喜欢光顾老撇开的赌坊,胡佛出道时以骗起家,发财立品,二十年前当众以整体猪羊上供胡仙,立誓不再骗人,还保证在他的赌坊内绝不容人行骗,所以到他的明堂窝,比到任何地方赌更可放心,他的生意越做越大。
  三人停在行人络绎不绝的‘明堂窝’大门外几十丈处。
  云玉真提议道:“‘六福赌馆’是香家‘神仙手’池生春所开,既要赌,我们就去他们那里吧。”
  元越泽点头笑道:“踢场闹事,我比较在行,不过我们还是先为小妹找她朋友的好。”
  突然又想到阔别数月的尚秀芳此刻应该就住在这里,为免她惹上太多麻烦,元越泽一直都没来看望她,犹豫一下,决定先与门口的守卫打探一番。
  ‘上林苑’之所以名闻全国,确有其独特的风貌,只一瞥之下,元越泽就发觉它与众不同之处。它不像‘六福赌馆’和‘明堂窝’般那样用大量的彩色琉璃的三采砖瓦作装饰,而是追求一种高贵淡雅、充满书卷气味的装饰。入门后的主建筑物最具代表性,大片的灰砖墙,屋顶是黑色琉璃瓦绿色的剪边,檐下是青绿的采画,支柱和隔扇栏杆都不施采绘而露出木材原色,柱上楹联亦以硬木制作,温文尔雅,难怪诗人墨客颂声不绝。
  若是平常人,早被那些凶神恶煞的守卫们骂走了,但既是元越泽这‘流氓祖师爷’,加上他又是李唐贵宾,那几个守卫眼带崇拜、必恭必敬地回答了他的问题,楼上不时有几个媚眼望元越泽方向飘来。
  问清楚后,元越泽松了口气:当红阿姑纪倩此刻正在对面的‘明堂窝’内赌博,三人于是扭头走向‘明堂窝’。
  ‘明堂窝’与‘上林苑’毗邻并立,对面就是‘六福赌馆’,这三组各自独立的建筑组群,形成‘北里’的中心区和重点所在,其他规模较小的青楼和赌馆,众星拱月般更衬托出它们的气势。在这些青楼赌馆门外,有人大做买卖,有摆小摊卖烧饼与脆麻花的,有炸油糕、卖鸡蛋的,热闹非常。
  还离门口有一段距离,他已被守门的认出,立即过来相请,三人挤在赌客群中,缓缓进入‘明堂窝’人声鼎沸、宫殿般宽敞的大堂。
  眼前景象让元越泽都有些吃惊。近千人分别围着五、六十张大赌桌,正赌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不知是否防人舞弊出术,分明是白昼,堂内却点着许多特别辉煌明亮的灯火。骰子在盅内摇撞得震天价响的清脆音,配合着男女的哈喝起哄,高声拍掌,使人很容易生出抽离现实的感觉。
  守卫带路,穿过大堂,三人的目的地是贵宾堂。
  ‘明堂窝’的四个贵宾堂是四座独立的建筑物,以游廊把主堂相连起来,游廊两旁是亭池园林的美景,环境清雅,与主堂的喧哗热闹大异其趣。
  由于历代君主不时有禁赌的措施,所以赌场有‘明堂子’和‘私窝子’之别,前者是公开的赌场,后老则是以私人公馆作为赌场。明堂窝把‘明堂子’的‘明堂’与‘私窝子’的‘窝’字撮合而成‘明堂窝’,可见‘大仙’胡佛在赌林的威望声势。亦可见在天下尚未统一的纷乱形势中,各方赌豪赌霸争相竟起的热烈情况,由于牵涉利益巨大之极,所以能出来开赌馆者,不但本身财力雄厚,在黑白两道部吃得开,背后更必有权贵在撑腰。
  长安最大的两家公开和合法的赌场是‘明堂窝’和‘六福赌馆’,前者有李渊宠妃尹德妃之父尹祖文撑腰,后者则有李元吉包庇,所以都站得非常硬,连主张禁赌的李世民也奈何不了这两家赌场。
  ‘明堂窝’的四座贵宾堂以‘大仙’、‘天皇’、‘地皇’、‘人皇’命名,除首堂的‘大仙堂’不设走局,后三堂均各有所事,天皇堂赌骰宝、地皇堂赌番摊、人皇堂赌牌九。都是广受欢迎的赌博种类。
  从不停介绍的守卫那里,三人得知纪倩正在专赌骰宝的‘天皇堂’内,于是也进到此堂。此堂只有主堂三分二的面积,但人数则是主堂人数的四分之一,宾客品流较高,无不衣着华丽,剪裁得体,虽不橡外堂赌客的喧哗吵闹,但气氛依然热烈。其中还不乏华衣丽眼的女性,占大多数为贵宾巨贾携来的青楼姑娘,人人赌得兴高采烈,昏天昏地。
  元越泽三人进来后,堂内突然静了下来,所有人目光聚了过来,男人几乎都在看云玉真,女的则是不停打量元越泽,看得元越泽三人一阵不舒服,被人当猴子看的感觉又涌上心头。
  忽然一把女声在他身旁响起道:“公子请留步。”
  这下所有人的目光又集中到后进来的姑娘身上,只见那姑娘作婢子打扮,年纪不过不超过双十,眉梢眼角含孕春情,目光大胆,不像正经人家的婢女。在数不清的灼灼目光下,那婢女也招架不住,走过来递给元越泽一张字条,二话没说,飞也似地逃掉了。
  元越泽打开带着淡淡幽香的纸条,看了一眼后递给云玉真。
  “公子真是有魅力呢!”
  一把婉转娇媚,仿佛带着无限诱惑力的声音在堂另一侧响起,走廊口出现一个婀娜身影,原来是一身着高领华服、肩罩御寒披风的年轻女子,此女长得眉如弯月,眼似秋水,容貌皮肤均美得异乎寻常,比亭亭玉立的小鹤儿还要水灵几分,特别诱-人是她玲珑饱-满的身段曲线。
  “大家请继续吧!元公子都被大家看得不好意思了。”
  那女子盈盈走了过来,一边开口道,好象与元越泽有多熟悉一般。众人虽偶尔还是会望过来,但场内热闹气氛已经恢复。来到元越泽面前,那女子大胆地与他对视后,施礼道:“奴家胡小仙,见过公子与两位夫人,欢迎公子来到‘明堂窝’。”
  此女就是‘明堂窝’当家‘大仙’胡佛的独生女胡小仙。
  元越泽只望了她一眼,待云玉真将那纸片叠好,放到他怀里后,就环顾大堂道:“姑娘客气了,我们是来找‘上林苑’的纪倩姑娘的。”
  胡小仙对元越泽不用正眼望她也不气恼,身边云玉真的姿色风情毕竟摆在那里,自从云玉真出现,大堂内所有女人都好象失去了光彩。但听到纪倩的名字,胡小仙眼中依旧飞快闪过一丝不悦,接着带着三人前行,一边将柔弱无骨、幽香透鼻的娇躯凑到元越泽身侧,低声道:“奴家数月前在九江曾遇到赌术闻名天下、曾与家父决战赌桌之上,仅以一局之差败走,与香贵并称‘北雷南香’的雷九指和近年来在江南冒起的赌界新人侯文卿姐姐,听他们说,当日在成都,公子轻易就赢了他们,不知公子有否兴趣与奴家玩一盘?”
  元越泽脑筋一转,才明白当日在成都与他同桌赌博那个瘦高的人应该就是雷九指,随后淡淡一笑道:“待为小妹找到失散多年的好友后,我们可以玩几把。”
  见胡小仙不解的表情,元越泽搂过小鹤儿的香肩,解释道:“纪倩姑娘就是我这小妹从前的好友。”
  胡小仙恍然大悟道:“原来是这么回事,奴家还以为公子是来找纪倩陪你呢!须知她性情古怪,寻常人恐怕她连眼角都不扫一下,若是公子的话……那就是纪倩。”
  顺着胡小仙那光洁白嫩、柔若无骨的修长玉指望过去,就见前方几丈处一张椅子上坐着位干娇百媚的女赌客,她长得如花似玉,艳光迫人,整个大堂内除了云玉真,再每哪个女子能比得上她,只是她神态风-流,目光大胆,下注重而狠,不时发出银铃般的娇笑声,为紧张的赌局平添不少热烈气氛。
  当她还在催促着庄家快点摇盅时,浑然没有因为桌上人的目光聚到了元越泽与云玉真身上而觉得怪异。
  “小……小倩?”
  小鹤儿那激动中带点不确定的声音响起。
  纪倩望向小鹤儿,连眼角的余光都懒得看元越泽与云玉真,望着小鹤儿几息,立时轻皱眉头,神情仍是美丽迷人,充满醉人的风情,突然失态地掩口,讶道:“你……你是小纪?”
  二女分开多年,这些年正好又是发育时期,模样,身材变化大是很正常的,但还不至于将轮廓彻底改变。
  胡小仙与云玉真接连豪赌,云玉真也是有背景的人,赌术虽不简单,却依旧不是胡小仙的对手。赌桌上只有二女了,其他人要么输得回家,要么站着看热闹。
  元越泽在一边打着哈欠。
  纪倩与小鹤儿相认后,第一时间跑回对面的‘上林苑’谈心,元越泽二人就在这里打发时间,一边等着小鹤儿回来。
  胡小仙有赢了一把,对无精打采,昏沉沉的元越泽娇笑道:“公子莫非受到打击了?与奴家玩几把如何?”
  刚刚纪倩只是轻蔑地看了一眼元越泽,那种眼神周围的人都感受得到,胡小仙以为元越泽受到打击,才会说出这样的话。
  云玉真秀眉轻蹙,不悦道:“不就是一妓-女,我们没有蔑视她,她却来蔑视我们。”
  这几年来她的性子已经平和了许多,说出这样的话只是心里不舒服,正如元越泽曾对她们说过那样:你可以不欣赏、不喜欢一个人,却没有资格去蔑视他。
  元越泽微微一笑,又在周围众人的惊讶神色中取出一大堆珠宝给云玉真道:“继续玩,输赢没关系,高兴即可。”
  胡小仙眼中闪过异彩,堂口处却传来纪倩冷冷的声音:“元公子可有兴趣与我玩一把?”
  元越泽爬在桌角,动都不动,闭着眼睛懒懒地道:“没兴趣。”
  纪倩拉着面色复杂,欲言又止的小鹤儿快步坐入席上,二女秀眸都有些红肿,想来该是久别重逢,喜极而泣造成的。
  纪倩轻哼一声道:“我也没兴趣与公子赌,但事情牵扯到我的姐妹,所以欲与公子赌一盘,若是我赢了,公子不但要保证小纪与你再无关系,也要收回你为她找兄长的人,我们自己会出人去找。”
  元越泽愕然地望向小鹤儿,不知她到底与纪倩说过什么。小鹤儿摇头对纪倩道:“不是那样的……”
  纪倩抬起苍白的玉手,断然道:“小纪若当我是姐妹,就不要再说话,世间不是你想的那样的清白。”
  接着转向元越泽,不屑地道:“公子赌还是不赌,何必婆妈?”
  “啪!”
  元越泽手掌一翻,长剑横到桌上,目射神光,紧盯纪倩。纪倩毫不畏惧地与他对视,语带讥讽地道:“你元公子本事高强,若恼羞成怒,欲杀我这等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女子亦无不可。”
  云玉真眼中冒火,任桌旁的任何人都可以感觉到纪倩就是在针对元越泽,一手按住欲反唇相讥的云玉真,元越泽发出一阵长笑后,一字一顿地道:“赌又有何妨,为何不玩大一点?”
  小鹤儿知道,元越泽瞬间已由‘神’变成了‘魔’,那冷血无情的神色,她再熟悉不过了。
  纪倩淡淡道:“怎么才叫大一点?”
  元越泽指着自己的脑袋,冷冷地道:“一局定输赢,元某人若是输了,不但答应你的任何要求,还把这项上人头送给你!”
  堂内顿时鸦雀无声。
  小鹤儿俏脸已转煞白,纪倩亦目瞪口呆地说不出话来,片刻后,方勉强道:“若是我输了,是否也将人头奉上?”
  元越泽摇头道:“不必,姑娘若输了,只要脱得一丝-不挂,于晌午时分,沿长安城走一圈就可以!”
  堂内众人一片哗然,更有甚者已经在不怀好意地偷笑了。
  纪倩粉面通红,羞怒交加,冷声道:“好!传言看来也不尽然,什么怜香惜玉,原来都是假的!”
  元越泽闷哼一声,以不带任何感情的声音道:“我和你熟吗?凭什么怜你?你步步相逼,元某人若再将热脸往你冷屁股上贴,不是犯-贱是什么?别以为长了比常人好点的身段和一张好看的脸蛋就比谁高出一等,在我眼里,你远没小妹可爱。”
  纪倩气得呼吸急促,高耸的胸-脯不住起伏,一旁的小鹤儿要开口,却被她强行制止,大堂深处突然传来一个沉雄的声音道:“赌博只为消遣,二位请消消气。”
  走廊口处,在四名大汉簇拥下,刚刚开始神秘消失的胡小仙与一中年男子快步走了过来。
  周围人自觉让开一条道路,六人直接来到圆桌前。
  只见胡小仙身边那人年纪在四十五、六岁间,灰白的浓发从前额往后直梳,结髻后盖上以绿玉制的小方冠。脸目清秀的很有个性,长着五绺长须,也像头发的花白颜色。配上修-长高昂的身形,有种‘狐仙’般的奇异气质。特别引人注意的是他那对手,洁白晶莹,修-长纤美,本身就像具有法力般。
  元越泽淡淡道:“阁下就是这‘明堂窝’的当家胡佛大仙?”
  那人抱拳道:“久仰久仰!胡某有幸,竟得元公子赏脸光临,乃我们明堂窝的光荣。”
  元越泽微微一笑道:“元某人并非不给大仙面子,但谁若逼到我的头上,必须要做好失去一切,甚至死的觉悟,纪倩姑娘既然做出此等觉悟,我何不成全她呢?”
  周围人心中一阵恶寒,一种说不出的恐惧感在心头升起,尤其是元越泽以那副悠然自若的神情讲出此番话,远比配合迫人气势更具威胁。
  纪倩虽身在青楼,却从不卖身,此刻银牙暗咬,决然道:“就照公子所讲,纪倩若输了,也不会如你所愿,但会将人头奉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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