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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章 不死七幻
  元越泽凌厉的眼神,比天上最亮的星宿还要耀眼。
  受元越泽如江河暴涨般狂涌而出的森寒剑气影响,石之轩儒服长衫向后拂动,但他好似不受半分影响似的,微笑道:“你七血浮躁导致心境不稳,这样是无法胜过我的,你的小妻子本事不俗,刚刚就是因为心浮气噪才在我手下走不过百招。”
  傅君婥来回窜了数个地道,出单美仙所走那条,只有一个出口,怎可能不急噪?她粉面微红地看了元越泽一眼,却见元越泽对她微微一笑,转望石之轩。
  他面色平静,微微踏出一步。
  受石之轩提点,他变得有如老僧如定,心境迅速臻至无人无我、至虚守静的境界中,即使是石之轩,也感觉到元越泽简单的一步好似是一座自太古洪荒时代就屹立在天地间的巍峨大山,因某种神秘不可形容的神迹而蓦然移动起来。
  石之轩不由得拍手喝彩,道:“好!果真是青璇看得上的男子,年青一代中虽高手辈出,却没有任何一人可与你颉颃相对,就是石某人那两个得意弟子,亦较你差得远矣!”
  语毕,他也同样进入“不死七幻”那种出入于有无之间、似有还无、虚实不定、动静相生的诡异精神境界中。
  元越泽心中一动,道:“你是否抓到刘昱,将他吸干了?”
  他这一句绝非笑话,只因他曾亲眼见过“不死七幻”的玄妙与诡异,但刻下的石之轩,比之前强过太多,他的幻法不但让人再难分出真与假,更使元越泽的主动丧失,刚刚元越泽还可以把握到他的下一步动向,现在却完全把握不到,他好似完全融入了宇宙之中,再无隙可寻、无虚可窥。
  只有一个可能:石之轩又从刘昱那里吸到魔气,否则他又如何能杀得死修为同样提升,轻功不比他若的云帅?今晚来找麻烦,恐怕只是想试试如今的修为。
  石之轩微微一笑,算是默许。
  闻采婷的猜测果真不错,元越泽本来是想找石之轩晦气的,哪知情形一下子反了过来。
  元越泽长剑收到背后,负手卓立,神情从容潇洒,漫不经心。
  就是这样简单的动作,使石之轩清楚的察觉到元越泽的整个精神疯狂飚散,瞬间已上入九霄,下入九幽。若说他是融入宇宙中,元越泽整个人就变成了宇宙。
  有与无的对抗。
  石之轩始终还没能逃出五行,是以他再落下风,微一错愕,就听他道:“你可知大明尊教的邪人为对付你,派人到成都骗青璇来此地之事?”
  话音甫落,异变突起,整个天地都开始扭动褶曲,原来是他把融入天地的气势收回造成的。
  一个愣神间,元越泽猛生出无处落脚,身不由己的感觉。于是暗骂石之轩无耻,竟拿石青璇来迫他心境失守,就算大明尊教的人真的使出这等下-贱的招数,以石青璇的智慧又怎可能上当,而且石之轩也绝不会坐看自己女儿被人骗。
  没来得及再开口时,石之轩已凭空消失,下一刹那,目绽邪芒的他出现在元越泽身前,破空一指刺来。口中道:“此乃石某人的第二幻法‘以偏盖全’。”
  这灌注生机死气、看似平淡无奇的一指实际上变化万千、鬼斧神工,气机感应下,连退得稍远的傅君婥都可以清楚地感觉到这一招的恐怖和诡异,她甚至生出元越泽已被指劲贯穿胸口的可怕感觉,更遑论身在局中的元越泽!
  幻法至此,已变假成真,打破自然定律。
  心境顺即恢复的元越泽手腕一翻,长剑来到身前,连带剑鞘以螺旋状卷出,角度不断作出变化,以应付石之轩鬼神莫测的玄妙手法。
  指影、剑影势若排山倒海,激起连串清脆的声响。
  开始时,元越泽剑势每一次变化都是为了应付石之轩的变化而生,哪知指剑真正交接到一起后,他已化被动为主动,口中道:“你这不负责任的父亲竟还敢提青璇,我呸!”
  漫天指影突然消失,石之轩双目喷火,长发倒竖,状若在世魔神,化繁为简地一掌劈来。
  这一掌划过空间,发出如雷鸣般沉闷的声响,足见其所携带杀气之重。
  “轰!”
  的一声,二人倏地分开站立,仿佛没有动过手似的。
  二人交战之地,出现一个深陷寸许的大坑,昭示着刚刚对战双方修为的高超。
  被激起的雪块、泥屑此刻还没上升到最高点。
  待到漫天泥雪开始下落,元越泽方不屑道:“‘以偏盖全’不过耳耳。”
  石之轩讶道:“你竟可由我的气之偏全推出招意之偏全,迫得我准备好的后招亦施展不出来。”
  元越泽暗道就是今日与四大圣僧一场比斗,使他对武道的理解更深一步,若在以前,恐怕不可能想得通偏全之理,于是道:“‘邪王’竟会如此认清自己的弱点,难得难得,我该如何处置你才好呢?”
  说到这里,他露出一个苦瓜相,这些个岳父里,他几乎没有真正喜欢的,每个不是绝世高手就是一方霸主,云帅这个现实主义者更是不为元越泽所喜,只是人家女儿都嫁他了,此事他再也逃脱不了干系,再想到石青璇,使得元越泽头大如斗。
  说这么多废话,他只是在脱时间而已,要知道虽经过祝玉妍与婠婠的双修疗伤,元越泽战力也只恢复到七成左右而已,虽然对付其他人已绰绰有余,但眼前这人可是武功再度大幅增强的盖世邪王,哪容得他托大!他清楚感到石之轩通过气劲交击传入他体内的非寒非热的激荡真气,与以前完全不同。
  就在他刚刚石之轩体内这种浩瀚真气是来自学习了《战神图录》的刘昱时,一阵又重转轻的奇怪脚步声传来,元越泽面露惊讶之色。
  只见几丈外的石之轩脚已离地,踏在虚空之上,身形随每一步而凭虚直上,宛若魔神走出地狱,欲翔九天,他的动作缓慢异常,神情悠闲有如闲庭信步,仿佛足下有道隐形的阶梯。
  石之轩单手负后,御虚而行,渐渐来到元越泽头顶上。
  元越泽暗忖当他走上最高点时,就是生死气劲积蓄至最强大的一刻,这一招势必惊天动地。
  似缓实快的石之轩好似经过很久,有仿佛在眨眼间就已来到元越泽头顶,道了句“此乃第四幻法‘以卵击石’”后,身形重重坠下。生死两股不同性质的气劲交流对冲,以他的右脚为核心,形成一堵无形有质,坚逾精钢的锥形气场,大有压倒一切,碾碎万物的威势!
  元越泽没有想他为何不用第三幻法,反是侧头给了一旁看得目瞪口呆的傅君婥一个飞吻,一副登徒浪子的模样,长剑亦在那一瞬间无声无息地出鞘,带起“嗤嗤”的破风声,刺向锥型气场尖端最强的那一点。
  “砰!”
  二人一触即分,气劲狂泻。
  石之轩如大鸟般倒翻,在到达三丈许最高点的那一刻,竟倏地消失,接着毫无停歇地出现在元越泽头顶,迅如疾电,劲若天雷左脚泰山压顶蹴至,口中道:“此乃第三幻法‘以身试法’。”
  这在短短距离内不断变化的一脚带起割肤剧痛的狂风气场,紧接着又将周遭的所有空气抽扯吸引,无限聚焦,尽数贯入这一击之中,其势较刚刚一击有过之而无不及。
  元越泽手腕微动,剑芒暴涨,整条胳膊突然消失,继之而来的是数不尽的漫天光雨,从下至上迎击石之轩。
  密如贯珠、声若霹雳的撼击声中,剑脚相交。
  如疾劲火花般的雨骤然消去。
  二人保持着一上一下的姿势,许久后,一阵绵长刺耳的尖锐声才响起,情景诡异绝伦。
  石之轩体内那股浩瀚真气源源不断地涌入元越泽经脉,元越泽好象不受半点影响似的,不但气势静恃内收,目光亦变得深邃通透,瞳孔化做无边星海,与目光凌厉,浑身杀气的石之轩成鲜明对比。
  石之轩暗叫糟糕,身形如鬼魅般疾退,哪知元越泽姿势虽不动,代表着剑道至境的先天剑气却突然爆发,剑芒如同长了眼睛一样尾随石之轩,激射数丈。错非石之轩身怀名动天下的盖世轻功,否则不死也成废人。
  疾撤中喷出一口血箭,石之轩眨眼间便消失不见,他的声音遥遥传来:“云帅并没死,四月的圣门大会时,石某人在成都恭候大驾!”
  “砰!”
  直到此刻,雪块方混着尘土,旋舞到空中。
  傅君婥飞身上前,就见元越泽面色微白,如石像般闭目不动,过了许久,他才睁开双眼,面色恢复正常,无奈叹道:“又上了这老狐狸的当!”
  看完整个过程的傅君婥这才明白元越泽此话的意思,要知道修为到了他们这层次,早脱离了一般武斗的层面,起决定性的是“心法”的较量,这种无形的争斗,才是真正决定他们胜负的关键。但石之轩根本不多说话,一直在将体内不属于魔气的真气迫入元越泽体内,可见他真正目的并非是来决斗,而是承受不住从刘昱处吸来,有异于魔气的真气,一个人又迫不出来,才想到引傅君婥和元越泽二人出手,以之为“炉鼎”泻劲,元越泽刚刚一动不动,就是在迫出经脉内突来的外劲。
  元越泽坐到地上道:“我早该想到国师岳父之死大有问题,奈何石之轩动手太急,不给我时间去思考。”
  傅君婥玉手搭上他的后背,为他缓气,道:“石之轩当时的目标只是刘昱,怎可能会多理会云国师,现在可好,刘昱是死了,石之轩比他更可怕。”
  元越泽笑道:“有什么可怕的,他的帮手就那么几个,还不是隐藏着的,只要全部锄掉,他一个人能做的始终有限。”
  接着长呼了口气,道:“听他的口气,该是要立刻返回成都静修,准备四月时大展拳脚,长安城内终于再无人敢暗中算计我们。好了,我要去偷-情了,君婥要一起吗?”
  傅君婥微微一愕,接着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道:“为了偷-情,连人家和美仙姐的安全都不问啦?”
  元越泽嘿嘿一笑,一把揽过她的柳腰,怪声怪气地道:“小人知错,夫人请讲。”
  傅君婥咯咯娇笑,忍不住轻掐了他一把。
  时间已过午夜。
  元越泽按照闻采婷告诉他的路,摸入漆黑的闺房中。
  只着单薄亵衣的闻采婷躺在床上,迷糊间突然察觉到身边的热流,接着熟悉有力的一双臂膀将她揽在怀里。
  一通热吻,神经大条的元越泽舒服地吁了口气,道:“大姐技巧却非一般。”
  哪知无心一句话,却将用尽力气迎合他的闻采婷眼泪给说了出来。
  元越泽立即知道哪错了,慌忙哄道:“我没别的意思,大姐该知我这人和自己人说话从不顾忌,对不起。”
  闻采婷抽泣半晌,才道:“奴家知道自己配不上公子,本来还想与你有过一夕之缘就悄悄离去,可知道你的秘密后,才知这一夕之缘哪是凡间女子能承受得起的,奴家这种残花败柳更不敢奢求,只要在公子怀里睡上一晚,奴家已知足了。”
  元越泽怅然道:“玉妍跟我没少说起过大姐的事,她说你们年轻学艺时关系极好,后来各自遭遇不同,你是受不全的‘姹女心法’反噬,不得不靠采补来保持修为,一旦停止采补,容颜变老倒还是小事,加剧死亡的到来才最是可怕。我说过不会放过你,绝不食言,你就算讨厌我,也来不及了。”
  闻采婷一双漆黑眼睛盯着元越泽的俊脸半晌,见他无说笑之意,方苦笑道:“奴家知公子心意,只是没脸面对师姐……呀!”
  元越泽的怪手已经开动,本就对他倾心、太久没沾过男人的闻采婷哪能受得了这色魔高明的手法刺激,一时间娇哼连连。她骇地美目紧闭,呼吸开始急促,娇脸发红发烫,双手紧捏床单,白玉般的俏脸红晕阵阵。又惊又羞下,用力加紧的玉腿深处忽然涌起一阵熟悉的热流,蜜汁汩汩而出。哪里还有半分面首三千的淫荡模样?
  这其中有她享受真心爱恋的因素,也有她太久未沾男人,受魔功反噬的因素在。只有狂烈销魂的交合才可令她的欲火得到宣泄。
  元越泽手上动作变得温柔缓慢,低头深深地吻在她艳红的小嘴上,轻轻浅吻了几次,将舌头伸进她的嘴里,那种湿润的、温温软软的感觉让人欲罢不能。
  他那胯下巨物昂然耸立,一颤一颤地顶在闻采婷的平坦而没半分多余脂肪的饱满小腹上。闻采婷鼻尖传出一声轻哼,小手紧紧搂着元越泽的后背,蛮腰左右轻轻摇摆。
  一吻结束,元越泽已顺手将她剥了个精光。闻采婷此时满脸羞得通红,晶莹的耳朵也红透了,白嫩柔滑的玉体轻微颤抖,一幅羞不可耐的样子。她心中既泛起淡忘数十年的矜持和羞涩,又觉得对不起元越泽,想全心全意地迎合他,却怕他笑她淫荡。那种矛盾和心中的欲望令她难过万分。
  元越泽咬着她的小耳,轻声道:“我们今日起就是夫妻,你若不放开自己,不但是对自己不忠,更对不起我。”
  闻采婷大受感动,不由扔掉所有矜持,主动献上香甜的小嘴,赤裸的娇躯也紧紧的贴在他身上轻扭。她丰满柔软的双峰摩擦着元越泽的前胸,他清楚的感到她的乳尖已经胀硬,于是轻轻的送出舌头,顶开了微微张开的樱唇,卷缠着她的丁香小舌。
  闻采婷意乱情迷。
  鼻中充满了淡淡的体香,元越泽双手情不自禁的分别攀上鲜嫩的处女玉峰,揉捏一番后,又沿着迷人玉背上的浅沟,爬上了充满弹力的娇小香臀。
  闻采婷的口中发出急促的轻喘声,花瓣中渗出炽热的花蜜,形成一颗颗晶莹的小露珠。元越泽的手指翻过香臀,从后面爬进了爱液如流的细缝。随着闻采婷一声闷哼,元越泽的手指侵入了她美丽娇嫩的花瓣。轻点几下后,他低下头,舌头向着她暗红色喷着香甜气味的小花瓣展开了猛烈的进攻。
  她的毛发并不茂密,稀疏而整齐,不断轻拂着元越泽的脸,令他十分舒服。
  虽然元越泽不是她的第一个男人,但辅一接触,闻采婷竟攀上了如醉如痴的高潮。她的娇躯绷得僵硬,一动也不动。元越泽灵活的舌探索着她娇嫩的花谷,灵巧的舌尖引导着她攀上一次又一次的高潮。
  强烈的快感盖过所有意识,闻采婷大口大口地喘息着。好在她经历这种事较多,不像处女那样生涩。顺手拉过元越泽那火热的巨物,手法娴熟地上下套动。又低下头去,张开性感红润的樱桃小口,将那枪尖吞吃含入进去。元越泽被她高明的舌技吸吮得心跳血涌,心旌摇荡,欲火高涨,巨物更为充血硬挺,胀硬得欲爆裂开来,在闻采亭温暖湿润的口腔之中不停地跳动,让她柔软滑腻的香舌忙活的不亦乐乎。
  其实这是闻采亭第一次为男人口交,她虽有过无数面首,却还没遇到令她心甘情愿为对方口交的对象,之所以动作熟练,完全是自小就受过这方面的教育和训练的缘故。她满脸潮红,春情荡漾,美眸紧闭,秀发散乱,丰满的屁股快速的起伏着,带得胸前的两个雪白丰满的乳房也像两只活蹦乱跳的大白兔上下跳动。将肥美的花园的最敏感的地带不断送给元越泽那灵活的舌头上,享受着前所未有的快感。
  元越泽顽皮而粗糙却不失柔软的舌尖慢慢刺入她温湿的幽谷,暗红色的小花瓣正在盛开,花径深处泥泞不堪,淫水汩汩流出,一浪猛过一狼。他舌尖轻盈灵活,如蜻蜓点水,在层层叠叠的丰润深处探询求索,一下又一下,敲击着闻采亭饱受创伤的的心房。
  闻采亭娇喘吁吁,嘤咛声声,彩霞扑脸,鼻翼微翕,挥汗如雨,杏眼之中水波荡漾,雪白的皮肤泛起玫瑰色的动人红晕,艳光四射。她神智开始模糊,在吞吐着巨物的檀口也停了下来,大口大口地喘息着,只有那只玉手还会不时地套弄和刺激几下枪头的马眼。她连续挺起腰臀,胸前的山峰摇摆幅度越来越大,动人的肉体剧烈颤抖着。枕席之上,翻滚的乳波臀浪,无疑是世间最让人血脉贲张的春宫绝色。
  慢慢的回过神来,她才感到下体微痛,满面羞红的低头看去,见到娇嫩的花瓣之中,夹着元越泽的一根手指,正轻柔地激发她熟女的热情。闻采婷不自觉地微微耸动蛮腰,晃动着香臀迎合。
  她的肉洞当然没有处女的紧凑,但许是学过相关魔功,故只比处女差上一点点而已,一般人根本发觉不出来。
  一番努力后,闻采婷娇喘连连。元越泽这才重新吻上她的身体,最后二人以面相对,火烫长枪慢慢插入她春水泛滥的泥泞花道。
  闻采婷一声娇哼,咬牙倒抽冷气,显然是受不了元越泽巨物的体积。
  紧贴的小花瓣慢慢被分开,火热长枪开始前进,紧窄的花瓣紧紧的缠绕着它。
  胀痛美妙的快感走遍全身,越来越强烈的刺激感令闻采婷的体内更感空虚。她不由自主的扭动着纤腰,希望能得到更深的爱抚。
  元越泽加速推进,一路撕开紧贴的洞壁,凿出狭窄的通道,一直撞到了她的最深的花心处。
  巨物齐根没入,在闻采婷的美丽禁地内一跳一跳的缓缓博动,全面点燃她心底深处的情欲爱火。
  元越泽开始缓慢的抽动。
  闻采婷的蜜壶并不松,令他找到压迫的锁紧感觉,受用无穷。长枪连续磨擦着柔嫩的谷壁,带来一阵舒爽。
  玉露从肉洞缝隙中挤出,沿着溪沟和雪白玉肌滴落。闻采婷不由得耸动香臀,迎合他的每一下冲击。美丽的额头芹出几丝香汗,小嘴里发出勾魂的娇吟,火热的娇躯上浮现出鲜艳的红霞。
  随着元越泽飞快的抽插,嫩红的花瓣翻出再塞入,大量的玉露打湿了床单。
  快感随着每一下的抽插慢慢的堆积,不知不觉间已到达两人的极限。
  半个多时辰后,元越泽狠狠捣在闻采婷的花心上,用力地研磨着。伴随着她的首次潮喷,浓烈的阳精灌满了她的体内,带来了接二连三的高潮。
  闻采婷魂飞天外,全身剧烈地抽搐起伏着,浑身上下舒泰无比。
  云消雨歇,闻采婷看着元越泽拿出镜子中变化巨大的自己,大脑一片空白。
  实话实说,单论姿色,她仅比婠婠、商秀珣差上那么一点点而已。
  良久,她缓缓伏到元越泽胸口,如梦呓般喃喃道:“虽然听说过,但远没有亲身试过的震撼来得大,奴家只觉得自己处在一个不真实的梦中,永远都不会醒来了。”
  元越泽大手抚着抚着她乌黑闪亮、长可及臀的秀发,来到那丰挺浑-圆的翘臀上,入手一片嫩滑雪腻,道:“大姐还会再迷失自我吗?噢!对不起!”
  闻采婷探出玉指,压上她的嘴唇,摇头道:“过去的事都是事实,否认逃避没有任何用,奴家就用以后的日子尽心侍奉公子,当是还债吧!”
  元越泽皱眉道:“你这么说,还是心结未结,我不需要任何人侍奉,你只要做你自己,那也是我最希望看到的。”
  闻采婷轻点螓首,没再开口。
  察觉到胸口变湿,元越泽转换话题,将与石之轩比斗之事说了出来。
  讲完后,闻采婷仰起流满幸福泪珠的俏脸,道:“那刘昱‘战神图录’虽未大成,却也不会如此不济吧!”
  替她擦干泪水,元越泽才道:“石之轩并未说出他如何追上刘昱的,但他的实力的确提升很大,该是吸了刘昱功力后的结果,天亮后我要到波斯胡寺看看我那国师岳父回来没有,他知道的该比我多。”
  闻采婷沉吟道:“所有事情,奴家都听清儿讲了,可能是奴家担心多余了吧!”
  元越泽摇头道:“不,大姐所言有理,刘昱和那突厥的红衣法后是最可怕的敌人。”
  闻采婷点头道:“奴家听清儿说师姐并没从赵德言那里问出关于那突厥法后的消息,可知那红衣法后竟将我圣门心智极高的人都玩弄于股掌之间,确非等闲。”
  元越泽叹道:“赵德言过于自大,这就是他的弱点,当日玉妍废掉他后,只问出他与一神秘红衣女合作,那人传他一点魔功的消息。”
  闻采婷蹙起黛眉,道:“难道那法后真的败给毕玄了?”
  元越泽道:“我也不知道,但那法后再不济,也是和毕玄一个级别的,不过由于他们的事牵扯到宗教,军队,所以就算她可保明,但宗教被灭后,她也就完了。毕玄这次趾高气扬地来到长安,可见那法后的萨满教该已被灭,她若想东山再起,没有百年绝对不行,问题是她能否再活百年。来吧,大姐好梦。”
  闻采婷还在思索他的话,闻言微嗔道:“公子还要叫人家‘大姐’?”
  元越泽愕然道:“你不也没改口吗?是了,我该叫你什么呢?随玉妍叫你师妹?还是随美仙叫你师叔?”
  接着顿了一顿,失声道:“不会是随琬晶叫你师叔祖吧!”
  闻采婷被这不要脸的家伙给说得粉面羞红,望上去时,却与他促狭捉弄的眼神相对,于是佯怒道:“反正奴家是奶奶辈的,你爱唤什么就唤什么吧!”
  见元越泽并不答话,她又低声道:“那奴家以后就……就叫你夫君,你唤我采婷就好了。”
  元越泽点头道:“好,好,夫人请安歇。”
  闻采婷又低声问道:“夫……夫君四月大会时对上石之轩……”
  元越泽将她螓首按在胸口,微笑道:“我还不想参加这个大会,但石之轩提升很快,所以届时要根据婠儿的修为来决定我参加与否,放心吧,再对上他,我也有十成把握将他击败。”
  闺房内转静,只余二人细微绵长的呼吸声。
  翌日,把脱胎换骨的闻采婷藏入空间手镯,传她练气心法后,元越泽到波斯胡寺逛了一圈,发觉云帅并未归来,只好独自回到皇宫。
  太久没用过这手镯,以至给忘到脑后去了,这人忘性实在太大。
  回到皇宫,拉出闻采婷给诸女介绍,这昔日荡-女窘得像个初嫁人的小媳妇似的,看得元越泽与祝玉妍失笑不已。
  一家人弹琴唱曲、妙舞清歌,乐得个逍遥自在,对死掉的裴寂和逃掉的席风丝毫不放在心上。
  直到晌午,到‘玉兴隆’取消息的宋玉致方带着最新消息回来。
  沈落雁与双龙的战绩这刻才传来,远比梵清惠知道得要晚,可见玄门情报网络并不一般。这些都是预料中的事,元越泽没有半分惊讶。
  祝玉妍与单美仙对望一眼,微微点头,心思细腻的二女都隐约猜到这可能就是佛道两门昨天动手的主要原因。
  宋玉致还带回消息说:宋师道已与李渊告别,今早就离开,去往成都,要为现在走不开的元越泽到那里打探消息,侯文卿也悄悄离去,想来是追宋师道去了。
  城外那被刘昱挖开的洞穴已经被李唐重兵围住,想来宝藏全空之事已被他们发现,只不过从眼下形势看,李唐是不敢随便动手对付元越泽的。
  讲了半天,宋玉致才娇呼道:“对了,人家回来的时候,听路上百姓说李世民不久前前出城送客,应该是佛道两家的人吧?否则谁有这么大的谱?”
  萧琲秀眉紧蹙,沉吟道:“这是偷袭暗杀李世民的最好时机,太子党该不会放弃,只是他们不是要嫁祸给夫君吗?怎么没人来引夫君出去?”
  婠婠道:“若要引夫君,也得是石之轩那个级别的人才可,昨晚他既离去,哪还有人敢来送死?”
  众人一同点头,石之轩或许事先与杨虚彦、李元吉等人策划好此事,但计划永远没有变化快,他突然吸得刘昱功力,眼下最需要做的事情是静修消化,他的目标是统一魔门,四月的圣门大会才是最重要的,像眼下这种小阴谋,随时可弃之不顾。
  商秀珣娇笑道:“这下可苦了杨虚彦和太子党啦!”
  卫贞贞皱眉道:“虽无法嫁祸给我们,太子党或许依旧会按计划行事。”
  元越泽点头道:“是有这个可能,但和咱们无关,狗咬狗,他们内斗越激烈,我们看得越高兴。”
  婠婠没好气地白他一眼,哼哼道:“变态!”
  元越泽怪笑一声,嚷嚷道:“夫人们,晚宴前还有许多时间,我们要不要……”
  一边说,一边拿眼睛色-眯-眯地在诸女身上来回扫视。
  见这yin魔夫君又要胡来,几女齐啐一口,纷纷起身逃走,只余跃跃欲试的莲柔一人。
  元越泽摇头笑道:“柔儿陪我再去胡寺看看岳父有否回来吧!”
  莲柔美目中再无憧憬神色,转为忧虑焦急,点头应是。
  今日是春节,长安城被一片节日的欢庆气氛所笼罩,街边的官邸民宅,无不张灯结彩,热闹喧天,街上放烟花、燃爆竹、趁热闹的人人情绪高张,迎接新一年的到来。眼下只是下午,天黑后恐怕会更热闹。
  元越泽从未体会过新年的喜庆气氛,与同样未来过中土的莲柔看得津津有味。
  片刻后,二人来到波斯胡寺前,这寺院位于朱雀大街之西,清明渠东的崇德里内,由于其形相独特,隔还可见到胡寺菇状的大圆塔尖顶耸峙在附近民房之上。
  二人拐入一僻静角落,飞上房檐,潜入一不起眼的小堂。
  “谁?”
  云帅警惕的声音响起。
  “爹,是柔儿和夫君来看你!”
  随着莲柔一声轻呼,元越泽推门而入,装饰简单的小堂内,云帅正盘膝打坐,看他面色,只是受了些须内伤,并无大碍。
  点头问好,互相说起所遇之事,云帅听到石之轩中了元越泽一剑,不由得拍腿叫好,大笑道:“贤婿可是为云某人报了一掌之仇。我原本在野外遇到石之轩与那刘昱激战,二人不相上下,于是我便想浑水摸鱼,岂知石之轩的不死印法的确高明,他不断借我之力对付刘昱,导致刘昱渐落下风逃走,石之轩甩下我便追,哼!云某人轻功又岂会不如他的幻魔身法,边斗边追,后来见到的竟是被你追得变向而逃的刘昱,我们分开后,我再没追上石之轩,他的真气确实比我高上一些,等我追出百里,才见到返回的他,他一身杀气,仿佛入魔,按你的描述,该是吸了刘昱功力后,身体承受不了的现象,我给他打了一掌,拼命逃走,他该是为了压制刚吸来的真气,不敢妄动,否则我的伤可能会更重,不可能只休息一夜就能恢复大半。”
  听过后,元越泽喃喃道:“不知为何,我有个预感,刘昱还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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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章 掌废武尊
  为云帅输入浩瀚真气疗伤,待他恢复九成功力后,元越泽才与莲柔返回皇宫。
  天色已晚,穿过鞭炮声处处,灯火将整个长安映照得亮如白昼的大街,二人进入朱雀门。
  莲柔可爱秀眉微微皱起,道:“刚刚夫君有否发觉街道上的气氛有些不对?”
  元越泽点头道:“好象隐隐有些肃杀凝重的感觉。”
  莲柔突然瞪大美目叫道:“会否李世民叫给人宰了?”
  元越泽耸了耸肩膀,未来得及答话时,就见中书与门下二省中间的承天门大路上,以韦怜香为首的一队内侍已在恭候。
  快步上前,元越泽对一副死人模样的韦怜香道:“公公为何在此?”
  韦怜香施礼后道:“皇上着奴才前来请公子一家,众位夫人已经前往太极殿。”
  元越泽客气一句,随他们一同出发。
  走出没几步,元越泽聚起天魔气场,对韦怜香道:“皇宫内是否发生了什么事情?我刚刚回来路上,见城内气氛有些古怪。”
  韦怜香修为亦不低,察觉到无人可听到二人谈话,便回他道:“秦王送客回来路上遇杨虚彦、辟尘、左游仙暗中偷袭,不过被人救了下来,只受轻伤,皇上不想破坏今日的气氛,下令此事暂时不准外泄,可能秦王私自派了些人出去暗中搜查吧!”
  李渊这人真是老糊涂,他不但在几个儿子内斗中站在太子党一方,更是不关心李世民的死活,天下哪有这样当爹的!暗叹一句后,元越泽沉吟道:“李渊是否知道是太子党之人偷袭李世民?又是什么人有本事可在那三个高手手中救下李世民。”
  韦怜香道:“我当时就奉命陪李世民,是宋师道扮的岳山,还有护送王通前来长安的欧阳希夷,最后是一个叫嘎多的西域人三人救下了他,宋师道顺路离开,李世民已邀请那嘎多来皇宫参加宴会。”
  说完,昏黄的双眼突射电光,扭头仔细地打量了元越泽一番,方转头前行。
  元越泽暗道果真如此!太子党还是对李世民下手了,宋师道救李世民,还是因为心太软;王通看不起女子,早前就拒绝与沈落雁合作,此刻该是受以前好友李渊邀请而来;嘎多竟会于此刻来到长安,不知是何目的,正想着时,突然被韦怜香那凌厉眼神一扫,鸡皮疙瘩顿时掉了一地,失声道:“元某人不喜欢男人,公公勿要如此看我。”
  心里却加了句:你现在也不算是男人了。
  韦怜香边走边道:“我只想仔细看看能让两位师妹、婠儿、清儿托付终身的人究竟有何不同,谁知不过如此。”
  想到他该已见过闻采婷,元越泽大笑一声,道:“你就别嫉妒啦!”
  韦怜香褶皱老脸上露出一丝无奈的苦笑,道:“裴寂之事,现在还无人知晓,美仙这一手玩得确不简单。”
  元越泽点头道:“此事只有我们少数人知情,将来恐怕只会是个悬案,这样也好,起码对那些不清楚他真实身份的家人及后代也算公平。”
  一行人再没多说话,不消片刻,已来到分隔宫城和王城的横贯广场。
  除夕夜宴尚未开始,一切已准备就绪。首先令人眼前一亮的,是横贯广场正中的位置搭起一个高达十五丈的灯轮,缠着五颜六色的丝绸锦缎,悬挂着无数盏花灯,光耀广场庞大的空间,有如霞光万道的七彩光树,令排列两旁的彩灯亦要光华被夺。
  在进入宫城的承天门两旁,左右各搭起一座高达二十丈的鞭炮塔,可想像点燃起来火闪炮爆、绚灿热烈的气氛情景。
  第一次享受新年气氛的元越泽与未来过中土的莲柔立即看得目瞪口呆。
  韦怜香一行人施礼后离去。
  元越泽与莲柔边走边欣赏,不断地发出惊叹。
  横贯广场此时聚集以千计的宾客,以唐室官员和家眷为主,亦有本地的大商贾和外地来的使节及胡商,远比当日欢迎元越泽的排场要大。宽阔的广场上,人们三五成群,与相熟的人叙话闲聊着。无论是宫女官眷、又或歌舞伎,都打扮得花枝招展,衣罗绮,曳锦绣,耀珠翠,施香粉,衣香缤景,为除夕夜宴平添无限温柔姿采。分布在天街与广场接口处的两队乐队早落力演奏,重复太平乐、除夕乐等著名喜庆的曲调,箫韶同响,钟鼓齐鸣,钟鼓齐鸣,充满除夕元旦间送旧迎新的气氛。
  “元兄与公主来晚了!”
  李世民洪亮的声音将二人注意力吸引过去,就见身着华服的李世民从左后放一群人中走了出来,跟在他身后的竟是久违了的欧阳希夷与嘎多。多日不见,嘎多整个人比从前更为精神,修为似乎也有提升。
  元越泽对李世民拱手道:“世民兄客气了!”
  说完前踏一步,伸出两手,欧阳希夷与嘎多默契地与他的大手紧握在一起,三人只是相视一笑,并未开口。
  李世民眼中闪过冷色,他对嘎多的身手和洒脱性情很是欣赏,正在想方设法地拉拢他,谁知他与元越泽不但是旧识,恐怕交情还不简单。
  这兵荒马乱、勾心斗角的时代里,元越泽的朋友极少,除宋师道、双龙、侯希白、跋锋寒外,他只欣赏嘎多和刘黑闼,虽然与他们见面次数不多,甚至与嘎多最初还是情敌,以命相搏过,却毫不影响元越泽欣赏他。
  李世民大笑一声,道:“原来元兄与嘎多兄竟是旧识,如此甚好。”
  元越泽装模作样地道:“是了,你们怎么会在一起的?”
  被勾起兄弟相残回忆的李世民面色黯淡,瞬间恢复正常,将遭遇讲了出来,感慨道:“今日若无岳老、夷老和嘎多兄,恐怕世民无命享受春节宴会了。”
  欧阳希夷与嘎多连忙客气,李世民叹道:“昨晚世民观星,见昴宿光华大盛,就已觉不妥,谁知果真是大凶之罩。”
  元越泽心中失笑:这不正是闻采婷说过的话吗?突然想到昨晚见昴日鸡后,就被石之轩算计,元越泽暗忖迷信这东西真是害人,连自己都有点相信了。
  毫不顾忌外人的古怪眼色,藕臂一直紧缠元越泽胳膊的莲柔好奇地盯着嘎多良久,娇笑道:“我们可是同乡呢!你的汉语说得竟比人家还要好。”
  此刻,又一群官宦贵族模样的人走了过来,李世民对几人歉然一笑,迎了上去,纷纷接受来贺,只看这等形势,便晓得李世民甚得拥戴,并不因建成、元吉的排挤而要故意疏远他。
  欧阳希夷来到元越泽身侧,低声道:“宴会时,元兄弟勿要让王兄太难堪。”
  元越泽奇道:“夷老可否说详细一些?”
  欧阳希夷叹道:“王兄今趟接受李渊邀请,前来为李唐造势,而且……而且我们来的路上遇到梵斋主一行人,梵斋主单独与王兄谈了半个多时辰方告辞。老夫推测宴会时王兄恐怕会发难,我深知元兄弟一家人的学识,所以还请留他几分脸面。”
  元越泽剑眉一皱即缓,微笑应允,欧阳希夷用力拍了他肩膀几下,转身走向远处的人群。
  嘎多道:“恭喜元兄与婠小姐共结连理。”
  看他没一分嫉妒,发自真心祝福的模样,元越泽笑道:“嘎多兄不怪我滥情吗?我可是夺了你的心头所爱。”
  嘎多失笑道:“元兄不必试探我了,小弟刚刚已见过婠小姐,我知她心里只有你,既然你们两情相悦,何必在乎外人的看法,而且我也……嘿!”
  元越泽对他拿得起,放得下的洒脱性情更加欣赏,道:“看嘎多兄的样子,该是找到了另一半?”
  嘎多微笑点头,元越泽又问起他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嘎多怅然道:“嘎姓在西域原是大族,后来受战乱影响而灭族,我那时正在外学武,归家时只有先叔父一人还有一口气,其后我奉他遗命,到中原来找一位失散多年的族妹,一直也没消息,想来她早该是死了,谁知在返回西域的路上竟救下了世民兄。”
  元越泽拍了他的肩膀一下,他们二人都是不擅言辞之人,交友贵在交心,不需要多余的语言,嘎多已可感觉到元越泽的担忧,于是回以微笑。
  “当!当!当!”
  廷宴的钟声,不合时宜地响起。
  在近臣妃嫔和建成、世民、元吉三子陪同下,鼓乐喧天声中,李渊头戴龙冠,身穿皇袍,登上承天门楼,接受群臣宾客的祝贺,并说了一番应节的话。便场的气氛立时沸腾起来,当李渊从门楼退回太极宫,各类表演随即开始。有资格的人则鱼贯往太极殿赴廷宴。
  夜宴席位依旧与上次大抵相同,只不过在主席的配席处,加了四个贵宾席位,元越泽与嘎多是最后进入大殿的,只见毕玄、盖苏文、王通、尚秀芳四人正端坐在那三个席位上交头接耳,连毕玄都面带笑意,可见尚秀芳魅力之大。
  嘎多被长孙无忌请过去同坐,想来该是李世民安排的。
  与元越泽同席的除了欧阳希夷外,其他人几乎都不认识。欧阳希夷虽是陪王通同来,此举却在表明他对元越泽的欣赏。
  望了一眼坐在远处席位上的诸位夫人,元越泽与他们点头示意。十几女围坐一席,令整个大堂都失去了光彩,不过只招来女人羡慕的神色,没有男人敢多看一眼,只因主座上的祝玉妍如一尊散发着无形杀气的冰冷雕像,任何人若敢以猥亵眼神望过去,恐怕立刻就要遭殃。
  钟声再响,李渊率领尹德妃与张婕妤、三子和皇亲国戚进场,一行浩浩荡荡的近百人,依尊卑之序入殿,李建成后是李世民,接着是李元吉,最后是李南天等李阀成员,连贵妃可能因身怀六甲,故不方便出现在这种场合。
  祝酒三通,李渊再说一番请各人不用拘礼、佳节尽欢的话后,百多名歌舞伎在纪倩的领导下从主席两侧的后殿门彩蝶般飘出来,在悠扬的鼓乐声中,载歌载舞。最中心的纪倩份外迷人,在众多歌舞伎的衬托下,尤能显得她出众的曼妙姿态。众女和唱下,她轻歌曼舞,声音甜美,虽及不上尚秀芳独特出众的风格,亦另有一番动人的韵味,难怪能成为长安最红的名伎。
  一曲既罢,当殿内灯火重明时,众舞伎已从来路退出殿外,喝采声震殿响起。
  李建成边鼓掌,边向尚秀芳道:“秀芳大家编的这场舞曲,确是精采绝伦,曲境空灵幽雅,大气磅礴,却教人生不出与此节日气氛不符的感觉,令人佩服。”
  众人纷纷附和,尚秀芳连忙谦让。
  此时宫女流水般把佳肴美馔奉上席来,众人开始互相祝酒,气氛更显热闹。
  酒过三巡,李建成再度向天策府“挑战”元越泽还在纳闷李建成为何如此猖狂时,嘎多竟作为李世民的客卿,来到场中,与自同寇仲一战后,就潜心悟刀的可达志遥遥相对。
  元越泽暗骂李世民定是在利用淳朴的嘎多,随即他明白到李建成为何刚刚偷袭李世民不成,此刻还敢如此放肆。他这样做,正是向李渊表明他与此事无关,若他一副惴惴不安、做贼心虚的模样,定招怀疑,反是他如往日般狂妄,反倒使人生不出怀疑,显出他的清白。
  他思索的当儿,场中比斗已经开始,两个武学狂人的战斗瞬间就已结束,二人不分输赢,平分秋色。但细心人都看出嘎多没尽全力,太子党其实已败。
  瞟了一眼强装笑颜,请回面色沉凝的可达志的李建成,元越泽还未来得及偷笑,就听李元吉道:“早些日子听闻元兄在天津桥与静斋师小姐有过一场精彩辩论,连师小姐都佩服的‘五问’发人深省,教人佩服,本王敬元兄一杯,祝元兄新一年里事事顺意。”
  嘿!开始发动攻势了吗?
  元越泽暗笑一声,长身而起,俊雅丰姿立即吸引所有人的注意,若说婠婠的魅力是男女通杀,元越泽亦毫不逊色,只见他举杯朗道:“多谢,听说元吉兄要在这除夕之夜迎娶纪倩姑娘,不知是否有此事?”
  李元吉笑里藏刀,指桑骂槐,说的全是反话,这一计不但可打击受静斋支持的李世民,更可挑起席位上王通的不满,要知道王通曾评价过元越泽的观点虽好,但那样下去,则‘君非君,民非民’,这显然与儒家传承已久的“忠君”、“圣王”、“定于一”、“三纲五常”等思想相悖,这也是王通不愿辅助元越泽的一个原因。
  但元越泽同样不简单,一句话差点噎死李元吉,连主座上放任李元吉挑衅元越泽的李渊面色都开始难看,他们之前所说的迫婚一事只是计谋而已,无非是从元越泽与小鹤儿,小鹤儿与纪倩的关系推断出元越泽不会置纪倩不理,纪倩性子倔是出个名的,若元越泽想劝她,必然要说出一些关于他的秘密,这样一来,在上林苑安置偷听铜管的李唐定可查到一些有用的消息,谁知那日在纪倩闺房中,小鹤儿说有重大事要说,之后竟趴在纪倩耳边说了许久,这让偷听的人很是纳闷:在自己房间里说话还要这么小心吗?那叫小鹤儿的小丫头不简单!
  此计更可起到转移元越泽的注意力,使他把握不到李唐真正对他动手的原因,正因为是计,所以李渊才会对李元吉的行为不管不问,但近几日变故接连,早前的计谋再无用武之地,李家也打消了算计元越泽的念头,准备全力备战出关,异日再讨“说法”岂知今日当殿被元越泽提出来,而且说得还过分夸张,李家父子的颜面顿失。
  长安有权位名头的人几乎都在这大殿内,顿时鸦雀无声,人人都隐约感觉到空气中有种剑拔弩张的味儿。
  “下官中书省颜师古,听王大儒说起一件公子书房内的趣事,不知当问不当问。”
  气氛越来越尴尬时,一把柔和悦耳的声音响起,众人循声瞧去,发言者正是坐于右方李渊配席,甚得李渊宠信,专典皇帝诏敕的中书舍人颜师古。
  颜师古可非等闲人,其祖父乃前朝大儒颜之推,曾著有《颜氏家训》在封建家庭教育发展史上有重要的影响。其父颜思同样博览群书,学问通博。青出于兰的颜师古少传家业,遵循祖训,精通儒学、经学、文学、史学,擅长于文字训诂、声韵、校勘之学,后世流传赫赫有名的《汉书注》就是出自他之手。而后世被称为“颜氏三卿”的颜真卿、颜杲卿、颜春卿三人,同样也是颜推之一脉。
  元越泽深望一眼相貌不凡,一身文官打扮,书卷气极浓的颜师古,暗赞颜家的确才子辈出,浑然不知道那日偷袭他的“矛妖”也姓颜。
  再漫不经心地环顾一圈,将众人的神色毫无遗漏地尽收眼底:来李渊为首的李唐人神色如旧;毕玄、盖苏文、尹祖文等人则是面带幸灾乐祸的神色;李渊右侧首席的封德彝则凝望着元越泽;王通轻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嘉宾大都是面露期望神色,显是对此事很感兴趣;诸女则是齐给元越泽一个微笑。
  元越泽哈哈一笑,道:“颜大人请讲?”
  颜师古表情不见波动,道:“听说公子书房中挂有两副大壁画,其中一幅上书‘物格而后知至;知至而后意诚;意诚而后心正;心正而后身修;身修而后家齐;家齐而后国治;国治而后天下平。’,公子特地在上面画了一个大叉;另一幅上书‘ 天下大乱,贤圣不明,道德不一,天下多得一察焉以自好。譬如耳目鼻口,皆有所明,不能相通。犹百家众技也,皆有所长,时有所用’,此事下官甚感好奇,所以问了出来,请公子莫怪。”
  元越泽暗道原来在这儿等着我呢!这两句话一来自于《大学》一来自于《庄子》结合元越泽平时总爱批评儒家思想的言论,颜师古发起攻击。李渊那默许的态度表明他事先早知此事,就是要看元越泽出丑,动武的不行,自然选文斗。颜师古刚刚说是王通告诉他的此事,王通又与梵清惠谈过,年轻时暗脸碧秀心不果,再见梵清惠,他当然也情不自禁,难保不被利用。
  梵清惠人都不在了,想不到攻势依旧不减,这老尼姑挺厉害的!
  所有念头瞬间闪过脑海,元越泽微笑道:“有什么值得奇怪的吗?”
  颜师古道:“下官只是想起公子行事方式,不明白为何公子如此厌恶儒家思想。”
  这话中有话,殿中没有几个傻子,隐约都可听出问题来:《大学》那句被后人精简为‘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是所有君子乃至有志之士奋斗的目标;《庄子》那句意思则是指天下思想派别繁多,各家只得道统的一部分,故必有其缺点和优点。元越泽对待前一种思想是明显的不屑与贬低,后一种思想虽给人一种为人豁达客观的印象,却偏与他对待前一种思想的做法相违,反是让人觉得他过于虚伪。
  这读书人真不简单!
  元越泽好整以暇地答道:“颜大人怕是误会了,我同样对那句话有疑问,是以才那样做。我知识疑惑这句话的主体到底是谁?比方说你道德高尚,博学多才,皇上会把政权交给你吗?否则的话,你怎么来‘平天下’。”
  听他这大逆不道的话,殿内许多人心生敬佩,却不敢表示出来,元越泽就是做了他们想做又不敢做的事。
  颜师古面色立变,王通干咳一声,插口道:“原来如此,想来颜大人该是以为公子对儒学不喜……公子误会了,《大学》中此语正解并非公子所想那样……”
  他一下子就把元越泽规划到不懂装懂的文盲中去了,另一方面还试图扭转话题,要知道若被李渊误解为颜师古有“异心”那可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脚。
  元越泽大笑道:“文字是拿来给人看的,怎么理解也是因人而异,只要不是强词夺理,就有它的合理性,比如《中庸》有云‘故大德必得其位,必得其禄。’我认为此话就是空想,王大儒以为然否?”
  王通道:“公子口才确非一般,那王某人问你,一个出身邪魔歪道的阴险之徒,有何资格谈儒家博大精深的思想?又有什么理由教外人来相信他?”
  话说完时,他额头已经冒含,身形微微颤抖。
  元越泽暗道看来梵清惠给你个媚眼,你就会去替他死了!给了不远处美眸含煞的祝玉妍一个眼色,她才撤去精神奇功,王通顿觉舒畅。
  元越泽微笑道:“据说王大儒曾奏旧隋文帝《太平十二策》、主张‘尊王道,推霸略,稽古验今,运天下于指掌。’深得文帝赞赏,但下议公卿时却被冷落排挤,开始对朝廷失去信心而辞官归乡讲学,你这样做,是否秉承儒家博大精深的思想,与儒家的‘君子’规范相符呢?”
  王通一张老脸气得通红,身躯又开始颤抖,却答不上来。
  儒家所言的君子,乃权重者不媚之,势盛者不附之,倾城者不奉之,貌恶者不讳之,强者不畏之,弱者不欺之,从善者友之,好恶者弃之,长则尊之,幼则庇之。为民者安其居,为官者司其职,穷不失义,达不离道。王通因个人得失而不为国尽其才,确实违背了君子之道。
  元越泽把握住辩论的一个关键要领:抓住对手一个缺点,无限扩大,混淆视听。
  他做到了。
  事实上王通绝没有那么不堪,他倡导“仁政”主张“三教合一”论文主理,论诗主政教之用,论文辞主约、达、典、则,主张改革文风。是符合时代潮流的,后世人将他视为儒家学派的一位代表,其弟子尊称其为“文中子”但人无完人,王通也不例外,他好自求名,归乡后模仿孔子作《续六经》在河汾讲学时,便以“王孔子”自诩,没人可以否认他的才学,却同样不能无视他的华而不实。
  元越泽不停歇地继续道:“东周苏秦、齐国管仲、西汉匡衡,他们哪一个出身好?我虽与他们经历不同,但性质无异。元某人身在魔门,数年来内子祝玉妍曾费力修改章程,删去以往自私自利、损人利己的教规,是否这样做,外人依旧要对他们喊打?”
  大殿一片寂静,针落可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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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章 掌废武尊
  婠婠小脸上满是喜色,含情脉脉地望向元越泽。
  元越泽虽有个他自己胡编乱造出来的“邪皇”名头,却从没为魔门争取过半分利益,祝玉妍师徒也不怪他,毕竟他就是那么个懒散的人,今日简单一句话,却给师徒二人不少惊喜。要知道元越泽不是平凡人,他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被世人看在眼里,不管他那话是有心还是随口说出的,此时,他已与魔门紧密地联系在一起。
  李建成席位处突然站起一人,道:“公子刚刚言及儒家思想是为空想,魏征请问,你那套理论难道就不是空想了吗?”
  说话者正是保养得极好的魏征,这话连消带打,不但救了王通,挽回颜面,矛头更是直指元越泽那“五问”人人都知道元越泽的理论虽好,却不切实际。
  元越泽愕然道:“我从未否认过我的那套理论是空想。但在下可没有说儒家思想是空想,只是评论那一句话而已。”
  魏征讪讪点头坐下,王通显然不甘心,道:“洛阳的佛门出家人都要下地种田,那公子又如何对待洛阳的儒生们?”
  这个问题极为刁钻,元越泽必须谨慎回答。
  眼下的时代战乱不断,正是黎明到来前最黑暗的时刻,也是促使人们思想改革的最好时机,后世有许多人是偏激的,批儒批孔,元越泽绝不会做这种事,他的观点是任何一种思想都有其进步性和落后性,他要以千年后的思想去引导人们学会如何去糟取精、去伪存真。他若答好了,很可能会得到群众基础极广泛的儒生们支持,接着再去影响他们的思维方式,对异日大一统后的思想革命进程大有帮助。
  呷了口茶,元越泽侧头,对坐在远处,一直盯着他的胡小仙点头示意,轻咳一声,准备开口。
  大殿内的人见元越泽比传闻中还不要脸,就这么当众勾引女人,面色变得精彩起来,不屑的、嫉妒的、羡慕的等等。胡小仙被周围近千人的目光聚焦,以她平时大胆作风,都窘迫得无以复加,慌忙垂下螓首,掩饰内心的慌乱。
  元越泽的声音响起,只听他道:“有一天大雨过后,一家里有四兄弟准备外出。老大穿了一双最适合夏末秋初的厚实靴子,老二选了双能凸显他身份不凡的贵气靴子,老三老四都打赤脚。”
  众人面面相觑,实搞不明白他为何突然讲起故事。
  元越泽继续道:“老三打赤脚的原因是身体乃是皮囊,心既不受污染,脚上沾些泥巴又有何妨?老四打赤脚的原因则最简单,因为他不喜欢穿鞋。”
  紧接着问王通道:“王大儒觉得这四人中,哪人的行为最可取?”
  王通心思电转,不片刻已猜到元越泽口中的老大代表的是追求自然之道的道家;老二代表的则是提倡等级制度的儒家;老三代表的是超脱世俗之外的佛门;老四代表的则是离经叛道、追求自由的魔门。
  王通不答反问,冷笑道:“儒家经历过百年沉寂,公子怎可用先人的观点来推现人?若是那样,与魏文帝曹丕又有何异?”
  显然,他对元越泽念念不忘批儒家思想一事极为不满。东汉灭亡后,魏晋南北朝期间,儒学几乎荡然无存。东汉后期,儒家为拯救衰败的君权,从政学者往往以与外戚集团结盟的方式来对付横暴无忌的宦官集团,因此士族阶层就与宦官集团形成了积不相能的“历史关系”到了曹操崛起,他虽有士族之学术背景,但家系为宦官,仍与儒家从政学者为敌;再加上实质已经取代东汉,政治行为于其学术背景下的道德原则上无法讲通,就采取了“提倡无赖之风而摧抑士气”的方法。献帝建安十五年退封县而拒不交兵权的告示,最好地说明这点;到了其子曹丕那里,更是全然否定旧的道德标准,使秦汉以来的风俗为之一变。
  王通意思再简单不过,元越泽批的是汉代的儒学,并非这个时代的儒学。
  元越泽重重地哼了一声,道:“儒家先圣孔子先提出君臣、父子和仁义礼智等伦理道德观念;孟子进而提出‘父子有亲,君臣有义,夫妇有别,长幼有序,朋友有信’的道德规范;及至西汉董仲舒,再提出‘贵阳而贱阴’的纲常之道,罢黜百家,虽沉寂百载,传至当代,经王大儒的整理,再提新义,但你的本质与董仲舒并无二异,只看你提倡‘夏商周三代的政治辽远不可考,应以汉代为样板’的说法就可知一二,你若不是因为嫌弃我的出身和小看女人,为何不与落雁合作改革儒学落后观点?我若真是个反儒之人,就会提到统一中原却未被儒化的秦始皇;提汉代原持黄老之术,罢黜百家之后就是数百年的大动乱;提孔子杀少正卯之事!”
  元越泽语出惊人,字字掷地有声,皆是事实,容不得人去否认。
  殿内再度陷入沉静,元越泽的话对他们思想带来了极大的冲击。可这个时代的人都受封建礼教熏陶,观念早已根深蒂固,元越泽本也没期望现在就努力改变他们。但他必须要在此阐明自己的观点和立场。
  李世民配席位上的杜如晦起身道:“那请问公子对儒学及其他学派是怎样的一个看法?”
  元越泽微微一笑,道:“任何一种学说都有其进步的地方,也有其落后的地方,就拿儒学来说,‘内圣外王’、‘推己及人’、‘己立立人,己达达人’、‘君子义以为质,礼以行之,孙以出之,信以成之’、‘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等思想应该被传承下去,对于学派,我主张政教分离,在国家合理管制下,允许无危害的思想并存,任百姓自由信仰,再取精华,去糟粕,发展出更完善的思想。试想,若一门思想可以取道家之自由、儒家之仁义、佛家之真善、名家之思辨、兵家之尚武、墨家之工艺、法家之制度,融‘民本’和‘格物致知’,那该是多么令人憧憬!世间才能越来越接近‘各美其美,美人之美,美美与共,天下大同’之境。”
  他此话正在表明他非是反儒学之人,殿内儒生们情绪亦受到控制,亦无法反驳他引用自费孝通,釜底抽薪的最后一句话,否则就是在反驳他们信奉的孔圣人所说的‘君子和而不同,小人同而不和’。众人开始深入思考起元越泽的新鲜观点。
  李渊眼中闪过惊讶神色,他们心里同样盘算起来,这种制度的确是功在千秋,利在社稷,只要天下一统,再控制好节奏,完全可以慢慢实现。
  李世民同样心有感触,对于佛道两门支持他的目的,他比谁都清楚,否则就不会有他登位后推崇儒学之事,说到底,还是为了打压过度膨胀的佛道两家。
  政教分离这个新观点,给了他很大的启发。
  毕玄似笑非笑地道:“元兄弟嘴上功夫确非一般,可惜你昨日力克佛门修为高超的四大圣僧,伤势尚未恢复,否则毕玄也想在离开前领教一下你举世无双的剑法哩!”
  盖苏文随即开口,道:“圣者说得不错,苏文都想与元兄一决高下了。”
  “哈哈!”
  二人一唱一和,尚秀芳黛眉轻颦,未等她开口,元越泽却发出一声长笑,整个人突然消失,下一刻,如从虚空里走出来一样,出现在大殿中央,负手而立,道:“元某人也想活动活动筋骨,两位一起上?还是一个一个来?”
  他说话的内容虽毫不客气,声调却是温雅动听,斯文淡定,跟语意毫不相配。
  众人再次面面相觑,哪想到前一刻还一副淡然模样,好似道家高人的男子竟会如此悍勇,真个立即便要出手,都大感意外。不过这时代狂热武道的人数不胜数,比如太子党一方的可达志等人,天策府的尉迟敬德等人,都开始大声叫好,引起众人一阵阵喝彩声。
  听过四大圣僧的人并不多,但毕玄既说元越泽战四大圣僧后会受伤,那么想来四大圣僧也不可能是等闲角色,众人各种心态的都有,幸灾乐祸的,忧心忡忡的,无限期待的,呃,忘了说,还有打酱油的。(恶搞)元越泽战四大圣僧之事,只有极少数人知晓,李唐也封锁了消息,毕玄刚刚突然提起,惹得李渊内心都开始大骂他无耻,此举无非是要促使元越泽与李唐矛盾更加激化,突见元越泽入场,态度嚣张,李唐人不禁心中大乐:毕玄这下想逃都没门了,而且又不能与盖苏文合力,否则他们日后还哪有脸在各自的国内混?但元越泽实力虽强,毕竟一日内连战数位高手,实力能恢复多少,也是个问题。任何一方输,甚至是当场死掉,对李唐都只有利而无害,所以李渊绝不会阻挠。
  盖苏文长身而起,全场立静,只见他面无惧色地来到元越泽面前两丈处,微笑道:“苏文非是好勇斗狠的人,只因像已仙了去的傅大师般视刀法为一种艺术,美的极致。对我盖苏文来说,刀法上的追求,不但超越个人的恩怨荣辱,更超越国与国间斗争强弱的问题。等如有些人对珍玩书画的追求,因明日就要回国,故不愿入宝山空手而回,但苏文不欲伤了元兄,所以不打算用刀。”
  作为此间主人,李渊当然要客气一句,只听他叹道:“任何一方有损伤,均是我李渊最不想见到的事。”
  盖苏文洒然道:“苏文确是一意欲领教奇技,绝没有分出生死之心。”
  这两人仿佛认定元越泽必输似的,在那里一唱一和。元越泽知他是以退为进,迫自己同意他用刀,于是顺着他的意,连消带打地道:“不用刀的大帅,还是大帅吗?可别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明眼人都知绝没有‘点到即止‘这回事,生死胜败只在数招内。”
  盖苏文目光突然变得凌厉锐利,道:“元兄既然对苏文的小玩意儿这样期待,苏文若再拒绝,岂不辜负了你的美意?”
  元越泽迎着他的目光,微微一笑,却没开口。
  由于依例除值勤的卫士将领外,谁都不准携带兵器进来,故盖苏文须等待侍卫送来兵器,元越泽的邪剑因可随意取出,故李唐人也拿他没办法。
  大殿内众人又开始窃窃私语.嗡嗡声四起,话题当然离不开猜测谁胜谁负。
  盖苏文又望了一眼面色平静的尚秀芳,叹道:“秀芳大家明日就要随圣者走访草原,半年后,苏文在高丽恭候秀芳大家。”
  厅内众男性闻言,不禁哗然,女人们都在关注元越泽,男人们的注意力则都转移到尚秀芳身上。
  一侧的暾欲谷适时起身,道:“众位请放心,在下保证秀芳小姐的人身安全。”
  元越泽暗笑这两个家伙居然还在试图以“心战”来挫自己的锐气,于是只用眼角瞟了紧盯他的尚秀芳一眼,就目不斜视。
  盖苏文等人心中暗喜,以为元越泽心境受到影响,此刻是在强装镇静。元越泽反复跑到上林苑,手尚秀芳接待一事早被许多人知晓,人们只道是元越泽看上了尚秀芳,却不知尚秀芳同样对她倾心相许。
  或许是想到了今晚要将清白身子交给他,尚秀芳清丽无双的俏脸微酡,乌溜溜的翦水秋瞳中飞快闪过一丝妩媚神光,看得一大堆男人眼珠子差点掉下来。
  一声“兵器到!”
  将众人注意力唤回,大殿再度肃静下来。
  一名高丽武士,捧着柄宝刀,进入大殿,来到盖苏文斜后侧站立。
  盖苏文右手轻微一震,黑光闪过,连鞘长刀已落入他手中。
  配刀入手,盖苏文缓锾把刀从鞘内抽出,整个人立生变化,不但神采飞扬,且生出一种宏伟壮阔的气魄,显示他已进入专志克敌,人与刀结合为一的境界。他神情虽仍是冷静沉着,一派高手风范,一对眼睛却立即射出诡异莫名的异芒,长刀出鞘瞬间,一股凌厉无匹的刀气,立即把元越泽完全锁死笼罩。
  那把刀朴实无华,刀身重厚,刀体呈乌黑色、闪闪生辉。
  见元越泽不受他的森寒气息影响,如孩童般好奇地打量他的双刀,盖苏文语带讥讽地道:“孙子有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这把是我国制刀名师金希应本人要求制成的四十九炼清钢刀,本人名之为盾击刀,鞘为后、刀为击,鞘刀合重一百二十斤,元兄留神。”
  他说得豪气盖天,以为元越泽是在找寻此刀的弱点,岂知元越泽却摇头道:“大帅既被称做‘五刀霸’,怎么今日只见一把刀?”
  盖苏文眼角瞟了一眼远处静若观音大士的傅君婥,眼中闪过一丝寒芒,道:“元兄本已受伤,苏文怎可占你便宜,你我一招分胜负即可,没必要分生死,高丽嫁出去的女人虽已叛国,苏文却不愿看到自己的一奶同胞守寡!”
  他这明显的是含沙射影暗骂傅君婥,之前他曾找过傅君婥,谈起“杨公宝库”该归高丽一事,却被傅君婥给轰出门,为他所不齿,今日当着这么多人面,总算折辱了叛国的傅君婥一回。
  傅君婥淡淡地望向他,无喜无悲,因为她知道她的作为是问心无愧的,就如元越泽曾安慰她那样:岂能尽如人意?但求无愧我心。
  爱妻遭误会并不要紧,但人前受辱,岂是小事?元越泽暴喝一声:“好!就一招,出手!”
  殿内上千人几乎同时生出一种可怕的感觉,元越泽的一句话仿佛带起了充盈天地间永无休止,声调越来越高的回音,使人难过得想捣破自己的耳膜来终止那尖锐的回音,感觉古怪诡异至极点。
  紧接着,一阵“嗤嗤”的破空呼啸声将众人注意力带回现实,就见盖苏文右手上的清钢重刀已劈至元越泽头顶。
  他这凝聚他全部精气神、全无斧凿痕迹的完美一刀确有惊天动地之威。
  元越泽点出一指。
  毫无花假的一指,凝聚着他最高功力,仿佛天地宇宙之秘尽包含在其中。
  掌剑相交,没有发出半分声响。
  身经百战所养成的独特感应能力使盖苏文心生警兆,飞退中左手刀鞘舞起黑色光盘,堪堪躲过元越泽那可怕的先天剑芒。
  “啪!”
  落地瞬间,刀鞘同是掉落,盖苏文面如死灰,身躯开始前后摇晃。
  他知道,自己的左手废了,因为元越泽那强横的先天剑气已破坏他看似完好无损的左臂内所有血肉经脉。但他又是幸运的,若不是昨天夜里与毕玄合作,毕玄借了他一注“炎阳真气”他此刻已成全身瘫痪。
  这也正是元越泽呆立殿中心的原因。
  他终于明白为何盖苏文敢打头阵,全因毕玄的那股真气,而他元越泽亦是小看了盖苏文,但既已击败他,还废他一臂,盖苏文和废人已无多大分别。
  殿内众人这才回过神来,开始高声喝彩,若被告知战局真相,恐怕会更为疯狂。李唐人虽心中遗憾元越泽没能杀掉盖苏文,不过想到此仇既结,他们心中也舒服了一些。
  元越泽伸平右手,仿佛没经过死斗似的,对毕玄淡淡道:“武尊,请!”
  大殿倏地恢复平静,所有人的目光望向毕玄。
  毕玄看都没看被人扶走的盖苏文一眼,脚不沾地、轻飘飘落至场中,高领长袖、宽大金纹长袍更突出了他雄伟如山的挺立身姿与渊亭岳峙的沉凝气度,只听他叹道:“元兄弟恢复能力竟是如此惊人,毕玄终可全力一战。”
  任谁都看得出元越泽刚刚胜利得太轻松,所以根本不需休息。
  元越泽右手一翻,“邪剑”终于来到手上。
  毕玄面容平静,令人见之心寒,一对眼睛却是杀机大盛,淡淡道:“元兄弟如此尊重毕玄,毕玄也不会教你失望!”
  元越泽仿佛自言自语地道:“昔年杨坚一统中原,外侵草原,杨广暴政,中土大乱,始毕南侵,及至现今,中原受战祸影响惨重,诸外族蠢蠢欲动,民族之间的矛盾只有通过战争,一方彻底臣服才可终结,没有人可化解得了,武尊以为元某所言对否?”
  毕玄微一错愕,沉吟道:“寥寥数语,将民族矛盾说得如此透彻,毕玄佩服。”
  元越泽淡淡瞥他一眼,又道:“元某人不是极端民族主义者,更不喜欢战争,但却无法看着自己的民族受外族所扰而不理,武尊既敢挑战我,希望你能接受任何结果。”
  大殿内一片死寂。
  没人敢说元越泽狂妄。
  李唐诸人心生感慨,他们一向以中原人自居,却与突厥人合作,口口声声为了天下百姓,午夜梦回时,扪心自问,他们究竟为的是谁?连李渊这样的人物都面现羞愧之色,可见良心受到谴责。
  再对比眼前这喜怒无常,做事只问自心的绝世“凶人”许多人都心生敬佩。
  毕玄哈哈大笑,道:“我们是狼的民族,长期生活在雄奇壮阔的大草原上,在连绵不断的战争中成长茁壮,到今天雄霸大地,亦形成本身不山更改的民族性格。战士的光荣是以鲜血和生命争取回来的,认清目标后,从不会退缩改变。”
  他当然不方便当着中土人的面大肆谈论侵略,却通过言语隐晦表达出突厥民族的特性及个人的决心,丝毫不受元越泽的声势影响。
  元越泽眯起双目,悠然自得地道:“所以孔子所说的‘故远人不服,则修文德以来之,既来之,则安之’这句话我绝不赞成。出手吧,莫要错过任何一次机会!”
  孔子的意思是说:远方的人还不归服,便发扬文治教化招致他们。他们来了,就得使他们安心。元越泽却不同意,因为孔子的观点明显脱离了具体问题,具体分析的原则,对于突厥这种狼性文化盛行的民族,必须以雷霆铁血手段才能解决民族间的矛盾,讲礼教或许也可,但恐怕要花费数倍的时间。
  毕玄发出畅快的笑声,一阵热至使人窒息的气流弥漫在整个大殿内,使人生出处身干酷荒漠的可怕感觉。接着,灼热骤消,代之而起是不觉有半滴空气、干涸翳闷至令人难以忍受的虚无感觉。毕玄仿佛一座不动的大山,却突然现身半空中,双目杀机大盛,全身衣服和长发分别往前后两方向狂舞乱拂,情景诡异绝伦。
  同时,他双手化出连串无数精奇奥妙的掌法,但不论如何变化,总是掌心相对,仿似宇宙所有乾坤玄虚,尽于掌心之间;而万变不离其宗,一切玄虚变化,均是针对元越泽而来。
  元越泽神情越发凝重,那日他还以为毕玄修为远比祝玉妍和宁道奇差,现在才明白原来是毕玄刻意隐藏实力。他这第一招已显示出其大宗师级的修为,威力惊人的“炎阳大法”以他为核心生出的气场,可模拟出种种影响战场变化的气流,比如眼下,气场就在强烈拉扯着元越泽,仿佛要他自己送上门中招似的。
  元越泽心如止水,衣衫没有丝毫舞动迹象,反是长发开始逆向飞舞,可见他自身所发出的气场完全不受对手影响。接着长剑无声无息出鞘,高高举起,手腕翻转间,连续划出一个又一个优美的气环,一环接一环,十几个气环连成一个优美的圆形。
  观战者无一例外的目瞪口呆。
  连其中修为只能算一般的尹德妃都可以清楚地看清楚他的每一个动作,可就在他完成了整部浩大的“工程”后,毕玄那似缓实快、疾若奔雷的一招竟还没轰到他身上。
  “轰!”
  人影乍合倏分。
  众人再度陷身“炎阳大法”那干涸、炎热、沙漠般没有任何生气的气场内,可见毕玄气势收放自如。待到看清楚时,似风暴中永远屹立不倒的崇山峻岳般的毕玄已在元越泽刚刚所站位置前五尺,双拳前轰。
  元越泽好似消失掉,天地间再无他物,只余一对带着可煮铁焚金热浪的铁拳。
  蓦地,虚空中刺出一剑。
  这一剑没有带起任何风声,但即使是观战者都感觉到这一剑无人可挡。
  元越泽的真气全蓄藏于剑内,包括他全心全灵的力量,天地人三界结合后的精、神、气。
  “砰!”
  劲气交击,发出闷雷般爆破使人胆颤心寒的激响。
  望向战圈中心,绝大部分人都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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