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苧蒛 [樓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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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龙池的恩怨

  杨存的速度极快,虽说杨通宝这边也不慢,却还是跟不上。纵然如此,杨通宝脚下的步伐还是一再加快。那头怪物的实力大家都看得见,现在只希望杨存别在这个节骨眼上再生出什么损伤。
  一边跑一边注意身后的动静,确定并没有人跟过来以后,杨通宝便拿出全部的实力,迈开步伐向郊外他们藏身的地方疾驰。一口气跑出二十几里地,才终于看到杨存盘膝而坐的身影。
  就算强如杨通宝,这次也累得上气不接下气,看到杨存没事,心中的担忧解除,才开始边喘气边调整气息。反倒是跟在他身后的炎龙一点事都没有,只是看到还在光影之中的杨存后,眼中闪过惊喜。
  受到感染,杨通宝回过头,看到杨存的头顶时也忍不住愣了一下。
  白、金、蓝、赤,杨存的内丹是这四种颜色,杨通宝他们自然知晓,可是现在除了连金刚印一起在他头顶环绕的四丹以外,居然又多出一枚纯白色的内丹。
  “这……这……”
  杨通宝震惊到连话都说不出来,一时之间忘记所谓的尊卑,指着杨存看炎龙。
  “没错,就是你想得那样。”
  炎龙点头表示肯定,做作的脸上隐藏着笑意,故意唉声叹气道:“唉,这下小爷可有得忙了,替人当牛做马真是辛苦……”
  连傻子都看得出来,杨存现在已经成功进入五丹之境。如此不合常理外加莫名其妙的突破,可着实让杨通宝惊讶了一把。
  这……是不是太容易了一点?不过眼见不一定就如亲身体验的一样,容不容易还得杨存说了才算。
  意识之中,灵台之上,杨存知道自己已经突破四丹之境,也知道自己最后一击的疯狂。
  其实说穿了,也就是仗着金刚印的保护,而现在很幸运的他赌对了,甚至在最后一刻,他还成功避开怪物的牙齿打进其内力,但被那道蚀骨的寒意逼得差点要往后退时,杨存还是依旧没有多少把握。
  能保证自己全身而退,不能保证一定会赢。
  五丹之境的人幻化出来的怪物自然也拥有五丹的实力,拼着有金刚印在身,杨存也豁出去了。和赵沁云之间迟早会有一战,杨存明白,所以没有任何躲避的想法。至于能够突破四丹这一点还真是意外的惊喜。
  “好吧,你赢了。”
  突然响起的声音竟来自炎龙之口,带着无尽的颓败,将其内心真正的欢呼雀跃巧妙地掩盖起来。
  “很好,那从现在起,你妈的就乖乖听爷的话,要是敢再生出什么乱子,可就别怪我不客气。”
  在杨通宝炽热的眼神中,杨存缓缓睁开眼。话是对炎龙说的,脸上的得意不言而喻。
  “靠,什么爷?老子比你大了很多很多岁好吗?”
  果然,杨存的话一出口,炎龙便立刻跳脚。
  “我只知道我现在是你的主子。”
  也没有用多大的力气,杨存冷笑道。一边起身一边弹去衣袍上的尘土,明显不将眼看就要抓狂的炎龙放在眼里。
  在这边吵闹之际,心中传来轻微的沙沙声响。当声响落到三人耳中的同时,杨通宝便转过手中的刀,甚至连一句询问都没有,直直往那个方向一刀砍去。
  宏厚的刀光在空气中破开一条路,若是那边有人,想躲开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自然,这个假设的基础是那人并没有任何修为,或者是处在修为极低的情况之下。
  “咻!”
  随着刀光涌去,不少尘土草屑连同树叶一起乱飞。在这片混乱之中,一道黑影煞是明显,就地扑倒,接连滚动几圈,方才惊险避开了杨通宝的那一刀。
  看来对方也并非是泛泛之辈,不然恐怕也就是被毙在刀下的命运。“哼,胆子不小,既然敢跟过来,就要有拿命出来的觉悟。”
  一击未中,杨通宝也不气馁,冷笑一声倾身而起,一副随时都会扑过去的架势。
  “等等。”
  还是炎龙眼疾手快将他拉住。“嗯?”
  杨通宝才刚疑惑地发出一字音节,便听到那边传来一声不甚分明的疑问:“公爷?”
  是王动。手上的刀“匡当”的一声落地,杨通宝脸上十分尴尬……
  “哼,带一个人,你凭什么就以为我会跑在你们前面?”
  真是可怜了我这一把老骨头,通宝啊,你那刀若是再加上一分力道,老夫我今儿个就要倒在这里了……
  “死不死的没什么要紧,关键是老夫会感到郁闷。没死在敌人手中却折在你这小子手里,我连下去见老爷的脸都没了……
  “果然老了,行动也大不如前。若是当年……”
  在王动啰哩叭嗦的嘀咕声中,杨通宝的脸色由白转青,由青转红,可说是精彩绝伦,也不敢再多说些什么刺激王动,只好低着头老老实实地走。为了弥补自己判断错误,连昏迷不醒的龙池都背在自己的背上。
  对于差点死在杨通宝手上这件事,王动可算是丢尽老脸。趁杨存距离他们几个还有那么点距离,一直唏嘘不已。至于内容到底是说给谁听就没那么重要了,重要的是压在胸口的那口气总得把它顺平了不是?
  “少爷,这个人……”
  临近庄园时,王动终于停下脚步,等着身后与他们几个隔了一段距离的杨存跟上来以后,欲言又止地说道。
  朝廷命犯,而这里又是一个郡主的别院,若是就这样把人带进去未免有些不妥。可是将人丢在外面不管任其自身自灭,那还不如当初干脆不要救。所以,如何处理龙池也是一个麻烦。
  好在跟在杨存的身边日子久了,虽说这个主子有时候做事看起来毫无章法,要不是看在还有一定道理的分上,杨通宝可忍受不了一个罪犯趴在自己背上,那简直就是一种侮辱。
  若不是想到此人对杨存或许还有用,恐怕早就将对方就地正法了。
  至于王动所疑惑的却是少爷什么时候跟这种人认识了?若是传出去,可着实不是一件好事。
  “先带进去吧,注意不要被不相关的人看到他的脸,进而认出龙池的身份。”
  杨存吩咐道,率先踏进大门。
  虽说自从认识了龙池,除了兵工厂和救安巧一命的那两次以外,这人带给自己的麻烦就不少,加上那些足以让自己头疼的潜在隐患,现在趁机摆脱龙池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可惜杨存还真不那么想。虽然自己绝非善类,有时候甚至还有些卑鄙,对龙池,他还真干不出那么恶心的事。
  “帮他处理一下身上的伤口,想个办法弄醒他再说。”
  末了又加上一句。
  龙池自己懂医术,与其让别人帮他,还不如让他自己来更能让他放心一些,再说现在这样的环境也真的不方便。
  “是。”
  明知这样做不大妥当,王动也只能答应下来。
  这一晚耽误的时间不少,经过一番折腾到现在重新站在自己的庭院里,也已经过了好几个时辰。今日遇到龙池之事实属意外,杨存完全没有想要休息的心思,打发了安巧几人去王动那边帮忙烧个热水什么之后,便站着遥望天际逐渐透出晨曦的暗沉天色,并且发起呆来。
  如今知道自己没事,赵沁云必定不会善罢甘休。就算现在自己这边勉强回来了,赵沁云的人要找到这里恐怕也是迟早的事情。
  该怎么化被动为主动呢?又如何在困境中找到自己的优势?杨存顿时有种一个头两个大的感觉。
  “公爷。”
  沙哑的声音响起,杨存回头看时,便看见龙池的身影出现在自己的视线当中。
  杨存顿时有些惊诧,急忙问道:“你不是还受着伤?怎么出来了?”
  扯扯嘴角,龙池那张黝黑的脸上着实看不出什么脸色好不好的,唯有还带着踉跄的步伐才能真切地察觉到他真的还有伤在身。
  “我没事,死不了。”
  “嗯。”
  知道像龙池这样的人性质大概也就跟小强一样,生命力不是普通的顽强,所以杨存不再多说什么废话。沉吟片刻,示意龙池与自己在院中石桌旁相对而坐,才带着臆测的口吻说道:“你和赵元明之间……”
  或许是赵沁云,但是杨存个人的感觉则是赵元明的嫌疑比较大。
  “赵元明……”
  只是提到这个名字,龙池沟壑分明的脸上便充满了狠厉之色。
  杨存眼神一闪,暗忖道:“这龙池果真跟赵元明有私仇。”
  他想起从一开始遇到龙池时的点点滴滴,顿时明了。杨存右手食指轻轻敲打桌面发出清脆的声响。
  望着龙池的愤恨,还是接着说道:“没事,若是你不想说就别说,我也不一定非要知道不可。”
  人生在世,谁还没有几个隐私的秘密不想让他人窥探?再说杨存自认为还没有好奇到那个分上,并非什么都想知道。
  龙池一阵错愕,应该是没想到杨存会如此痛快。他扯开嘴角苦笑连连,继而摇头道:“也不是不想说,不过就是那样而已。赵元明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为了想得到苗疆蛊人的协助,以达到其不可告人的目的,十五年前不惜拿我母亲性命要胁我,结果……”
  眼皮低垂,杨存看不清龙池的眼神,不过那张脸上的苦痛在月光下更加分明,衬托着整张脸变得越来越狰狞。杀母之仇……这也难怪。杨存唏嘘不已,也明白当初龙池为何会找上自己。
  男儿有泪不轻弹,当年是怎样一幅场景杨存完全无法揣测,因为不曾经历过那样的生离死别,也自认无法感同身受。不过想也明了,这大概就是龙池为何现在会变成通缉要犯的主要原因了。
  不过这时间……十五年前?看来在前太子还在位之时,赵元明就已经开始有了蠹蠢欲动的心思,十五年的准备……在惊叹定王的好耐性时,杨存也忍不住隐隐担忧起来。
  在这么多年的准备下,定王的实力恐怕已经不容小觑,有心算无心,这次定王造反不一定没有胜算。而这么多年了,老皇帝居然不曾有任何怀疑察觉?
  靠,他妈的怎么看自己怎么像是踏上一条贼船?居然看不见这么多年的部署,莫非老皇帝真成了老糊涂?可是想想那双看似浑浊实则凌厉的眼,杨存第一时间推翻了这个想法。
  若是昏庸,老皇帝不会到现在还在那个高位上,莫非……老皇帝对此事根本就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纵容定王?
  只想到这个可能,杨存就忍不住冷汗直冒。这太他妈的惊险刺激了,若真是如此,自己这些人不就等于是给定王练身手的?
  不过想想老皇帝的反应与密旨,再加上对杨家的器重,似乎又不是这么一回事?
  全乱了。有个想法呼之欲出,杨存却总不能好好掌握,总觉得少了一些什么似的。
  再这么胡乱猜测下去,恐怕神经就错乱了。压下所有的怀疑,杨存看着似乎沉浸在往事中、周围充满沉痛气息的龙池,岔开之前沉闷的话题,问道:“那些在赵沁云手下的药尸,依你看可是出自苗人之手?”
  不是杨存非得有这种猜测,而是在他的意识中,拿死人来炼药这么恶心的事情似乎只要苗人才擅长?
  一句话就将陷入回忆中的龙池拉了回来,抬起头讶异地看了一眼与自己对坐的年轻男子,眼中闪过复杂的神色。
  “是的,帮赵沁云炼药尸的就是苗人,而且……是我师弟。”
  杨存若是没有听错,这段话可是龙池咬着牙说出。
  “哦。”
  淡淡地应了一声之后,杨存突然没话可问。其实心中还是有别的疑问,不过想想,那些疑问似乎对自己也没什么用,便放弃询问了。
  “那你先好好休息吧。至于赵沁云那边,现在还不是时候。”
  龙池受了伤,而且伤势还不轻。若现在还一心想着要报仇,未免太不自量力了一些。杨存想了想,又问道:“这么多年你都已经等过来了,难道一定要功亏一篑?”
  龙池抿着嘴不说话,也不知是不是将杨存的劝听了进去,沉默片刻之后方才抬头面对杨存,语气坚决的答道:“那,是否能答应我一件事情?只要完成了,我龙池这条命就是你的,随你处置。”
  只一句话,杨存反倒惊讶了。眼前这个粗犷的男人可是怎么看怎么都不像是细心之人,可是他居然看出了其中的门道?
  没错,以自己现在的身份公然与龙池这样来往,若是皇帝怪罪下来,他可有得受了。显然龙池也明白这一点,那句话的意思就是只要完成他的要求,就随便杨存将他推出去送死以减轻他的罪责。至于老皇帝不会知道自己与龙池这号人的来往这件事,连杨存自己都不会相信。
  “你说。”
  将来的事情不一定会怎样,不过现在不可否认的是,杨存需要龙池的帮助,也就是说他和龙池是同一条船上的人。答应他一个要求,只要不是太过分,倒也不是不可能。
  “我要亲手取赵沁云的性命。”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杨存清楚看到龙池眼中的嗜血之意。
  赵元明杀他母亲,他就杀他儿子,这个交换听起来似乎也没什么不妥。可是……
  赵沁云可是老皇帝的孙子,在尚未摸清老皇帝的意图之前……轻轻呼出一口气,杨存凛洌一笑:“好。”
  “谢了。”
  龙池起身,也没多说什么感激涕零的话,转身就走。
  “等等,我最后还有一个问题。”
  杨存出声阻止龙池的动作,问道:“纯粹只是出于好奇而已。”
  好奇?龙池的嘴角微微抽搐一下,倒也痛快的回道:“说。”
  这他妈的简直比自己还要简洁。忽略别的,杨存将自己的疑问和盘托出,问道:“十五年并不是很短的时间。在这么多年中,难道你就没有一次能杀掉赵沁云的机会?”
  要说赵沁云现在这么厉害,其实未必就是天才。在他孱弱、尚未拥有超强的实力以前动手,胜算岂不是很大?
  “有。”
  龙池回答得也痛快:“其实还不只一次,不过……”
  冲着杨存诡异一笑,龙池说出自己的目的:“赵元明一开始的目的就是为了今天,所以真正的报仇并非是杀了他的儿子。我之所以这么多年一直未曾动手,不过是因为……未曾遇到你。”
  果然高竿,这龙池黑心的程度还真不是自己可以比拟,杨存瞬间就懂了。
  报仇最高的境界并非杀人,而且就算赵沁云死了,赵元明大不了伤痛一段时间,然后再生一个就是了,反正能够替他生儿子的女人他肯定没缺过。
  毁掉赵元明的一切,让他十五年的准备付诸东流。狠,果然够狠。
  “那……你凭什么认为我可以?”
  杨存倒觉得奇怪,虽说自己拥有一个足以唬人的名号,但是在手中根本没有实权的情况下,龙池凭什么看好自己?他就不怕押错宝吗?
  这一次龙池并未回答,脸上的笑容也变得越来越高深莫测,再配上那张容颜,很有惊悚诡异的效果。
  “对了,在一品楼的事情后,高师妹一直为你担心。你若是有什么话,我可以帮你带过去。而且……”
  顿住话题,龙池笑得很欠揍,接着说道:“说不定她还有一个惊喜要给你。”
  “惊喜?”
  一挑眉,杨存想到的却是另外一件事,疑惑地问道:“你要回去?”
  “嗯。”
  龙池颔首:“这里不方便。”
  的确是不方便,这里是胧月的地盘,让龙池待在这里岂止是不适合?想到高怜心,杨存心中忍不住滑过一阵暖流。
  这么长一段时间没见面,也不知道她现在过得怎样?为自己担忧?那又该是一副如何惹人怜爱的模样?可惜现在形势严峻,不然自己不管说什么也要过去看看。
  “你告诉她,我很好。”
  语毕,杨存想了想又道:“别让她为我担心,我很快就过去看她。”
  “好。”
  龙池点点头,举步离去。
  再次坐下去时,杨存脑中一片烦躁,各种思绪一起涌上心头,怎么也理不清。
  刚想进屋,就听到一声清脆的呼唤:“公爷。”
  应声回头,胧月一身白衣站在月光下,怎么看也不像是刚来的样子。
  下意识地望向刚才龙池离去的另一个方向,杨存猜不出胧月到底看到了多少,皱眉思索间,胧月已经款款而来。借着晨曦的光线,杨存看到她端在手中的托盘放着棉布与药品。
  浓眉一皱,杨存瞳孔缩起,看来这位郡主知道得倒是不少啊!“公爷,我听闻公爷受伤在身,却未曾即时处理伤口,这才过来看看。您……不会介意吧?”
  站在与杨存不过一步之遥的地方,胧月巧笑嫣然,带着端庄的大气和与生俱来的皇家傲然,却又不令人生厌。
  “能得郡主关照,杨某受宠若惊,又岂会在意?”
  收敛了心思,杨存笑得一脸无害。说完文绉绉的客套话之后,又忍不住狠狠唾弃自己。
  眼前这个说什么也算是自己的女人了,居然还这样说话,累不累啊?相较之下,还是床上的胧月娇羞动人多了。
  一有淫荡的心思,那表情也跟着变了。拿着一双色眼在胧月的脸上来回巡视,看得胧月别过自己的眼,不敢与他对视。
  杨存心情顿时轻松不少,一伸手就将人揽进自己怀中,轻浮一笑,说道:“那就有劳郡主了,正巧这会儿疼得厉害呢。”
  本来没想到杨存突然会有这种轻浮动作的胧月自然吓了一跳,不过很快就镇定下来。只是杨存说那段话时刻意贴近她的耳边,随着口中呼出热流的涌动,还是红了一张俏脸。
  “疼得厉害?那赶紧回房让我看看。”
  虽说被杨存引去大部分的心神,胧月还是担忧着杨存的伤势。
  “好,我们回房。你想看哪儿都行。”
  故意扭曲胧月的话,杨存固定在佳人腰间的大手收紧。脸上的笑容跟一只偷腥的狐狸没什么两样。
  很快的,就有令人遐想的对话自房中飘出。
  “哪里疼?明知道受伤也不先处理伤口,要是发脓怎么办?赶紧给我看看……”
  “哪里都会疼,你先帮我更衣。”
  “不是说胳膊受伤吗?怎么会……啊,公爷你做什么?”
  “这里也疼,来,给我揉揉……”
  “不……你……你这是……伤口都还没包扎好呢,你……”
  “没事,先让这里不疼再说。快来,手,赶紧揉揉,疼得不行了,快……”
  “不要,公爷,你这样……那里……没伤着……”
  “哪里没伤着了?你难道都察觉不出这里都已经这么烫这么肿了?乖乖,先来帮这里消肿再说……”
  “唔唔……公爷……嗯啊……”
  “嘶!”
  衣裳被撕破的声音格外响亮,然后响起的便是令人忍不住脸红的暧昧呻吟和求饶声。
  之所以说令人脸红,是因为现在有几个人脸真的红了。
  杨通宝、王动、安巧、安宁还有李彩玉全都站在门外。之前因为和龙池之间有话要谈,结果三个丫鬟被打发出去。等现在回来,不用多想,光听声音就知道室内肯定开始上演一出春宫大战了。
  “咳咳,这个……”
  毕竟也是同为男儿身,加上也是热血的年岁,杨通宝首先感到不自在。也不看那几个女人脸色变成什么样,兀自扬着手中的信笺向王动说道:“动叔,你看这个……”
  “晚点再说吧。”
  听里头的动静,看来现在应该见不着公爷了。王动当机立断,决定还是先回去休息,养足体力。接下来还有一场硬仗要打,他可已经不是年轻人了。
  “嗯。”
  杨通宝也是这样认为,便跟着离去。至于那三个丫鬟,不过就是个丫鬟而已,还远远不值得注意她们会不会吃醋什么的,因为不够资格。
  两人走后,气氛僵持许久。最后还是李彩玉出声道:“要不我先去东厢那边替胧月郡主拿衣裳过来?”
  听里头的动静,几乎可以确定明早那位身份娇贵的女人铁定没有衣裙可穿。
  “等等,我们一起去。”
  安巧也道。虽说神色有些黯淡,也并无任何不悦。毕竟人家的身份摆在那里,自己这些人又有什么资格?将人伺候好才是正道。
  “嗯。”
  三人相视一笑,一起离去。
  一连几个时辰的狂欢,肆意的占有。胧月被折腾到几欲昏厥,杨存却是愈战愈勇。看着全身布满吻痕的如雪玉体,杨存盯着再一次高昂的阳根,哭笑不得。
  伸手掐上胧月的嫩乳,感叹着手下美好触感的同时,另一只手朝她的下体阴部探过去,其间滑过黝黑的阴毛,直接就往藏着令男人们魂牵梦绕的肉缝深谷刺进去。
  “啊……”
  已经睡着的胧月被突然的刺激惊,等看清楚横在眼前丑陋狰狞的肉柱时,略显苍白的小脸上已被恐惧压过,抓住杨存作乱的大手便低声哀求起来:“公爷,不要……不要再来了好不好?我……不行了……”
  经过杨存不遗余力的调教,胧月可是真的怕了。一方面心满意足于杨存的温柔体贴与雄厚的实力,一方面却又惊惧与他过剩的精力。被具体要了几次,昏沉的大脑已经完全不知道了,只知道浑身的酸痛着实难受。
  “公爷,不要再来了,我……再来我就要死了……”
  本是高高在上的郡主,何曾如此轻浮过?可是在杨存身下,胧月一次次被他过人的体力送上快乐的颠峰,在忍不住的放声大叫中,早已不知所谓的矜持是何物。
  “傻瓜,才不会死呢。”
  看着胧月的眼,杨存也起了怜爱之心。知道自己昨晚真的有些狠,怕吓着这位娇俏的佳人。为了以后不至于留下阴影,杨存还是柔声诱导:“别怕,不会死人的。放心,我不会再胡来了,摸摸就好……”
  “嗯……”
  嘤咛一声,胧月羞怯地将脸埋进杨存赤裸的胸膛。
  等到杨存终于舍得出门时,已经是日落西山时分。虽然这段时间未曾好好休息,倒也不感到有任何疲惫。望了一眼已经昏睡过去的胧月,终于尽兴的杨存刚预备下床穿衣,就听到传来迟疑试探的敲门声。
  “爷,您……起来了没?”
  是李彩玉。
  伸手拉过被子盖在胧月身上,杨存“嗯”了一声。门被打开,进来的却是三个人。安巧、安宁手中捧着衣物,李彩玉端着盆子,三人唯一相同之处却是都低着头,目光不与杨存对视。
  “爷,您的衣服。”
  安宁手上拿着杨存的衣物,襄裤、中衣,里里外外都有。
  而安巧手上则是胧月的。
  面对床上赤裸着胸膛的男人,不管安宁心中有何感想,仍是不敢抬头对望。
  即使如此,脸色还是一片绯红,若不是身边安巧催着,她大概就会一直这样站着了。杨存倒是无所谓,反正与她们连那般亲密的事情都已经做过,还在乎什么害不害羞的事情?见安宁终于扭捏着前来,一伸手就掀掉身上的被子。
  “呀……”
  安宁娇呼一声,将头垂得更低。
  如此唐突的声音让安巧瞪过去一眼,在望见沉睡中的胧月还没有任何醒来的迹象时,方才安下心来,小声责备道:“叫什么叫?没规矩。”
  “没有啦,姐。”
  安宁小声嘀咕,还是不敢抬头。
  “好了,我自己来吧。”
  知道这两个丫头都很害羞,杨存也不多为难。看了一眼身边躺着的人,还是打消了想逗逗这对姐妹花的打算。
  说是不好意思看,其实指的也就是重点部位。等杨存自己将亵裤穿好以后,剩下的自然由几个人服侍来着。李彩玉蹲下替杨存穿靴子,等杨存下床起身撑开双臂时,后背的抓痕如此明显,简直就是暧昧的象征了。
  安巧与李彩玉都别开了眼,假装看不见,连日以来被姐姐细心教导的安宁也难得地保持沉默。
  洗过脸之后,李彩玉和安宁一起过来替杨存整理着衣服。而安巧却绕到他的身后,手中拿着一把上好的桃木梳子。
  微微垂首,小安宁那张吹弹可破的小脸就在杨存的眼皮底下。洋溢着青春活泼的气息,光洁的如同一颗刚剥出来的熟鸡蛋一般,连上面随着安宁手下的动作而一动一动的容貌都看得真切异常。
  你说这丫头的皮肤怎么就这么好?这么近的距离居然连毛孔都看不到?尤其是在自己注视的目光下逐渐染上的红晕,看起来更加可人。
  杨存一时心痒难耐,伸手就朝着那张小脸摸过去。
  触感果然如同想象中一般美好啊!如此滑嫩,真让人忍不住想要亲上一口。
  事实上,杨存就是这么想,也是这么做。顺势揽过安宁的腰,也不在意房中还有其他女人,一张嘴就往安宁吹弹可破的小脸上亲过去,同时大手也没闲着,摸索到翘臀上掐了一把。
  当着李彩玉的面,安宁自然不好意思极了,躲又躲不掉,推又不敢推。可是也不能继续这样下去啊,要是再这样拖下去,恐怕再过一个时辰都收拾不好。
  “爷,别闹了。动叔他们还在外面守着呢。看样子好像有事。”
  躲着杨存不安分的大手,怕自己一时不注意又发出什么声音引起姐姐不悦的安宁赶紧说道,企图引开杨存的注意。
  “嗯?他们什么时候来的?”
  杨存一边让安巧为自己梳头,一边随意问道,大手还是没有放开安宁的意思,尤其是看着她羞怯的神情,心中那分满足简直舒坦得令全身每一个毛孔都开了。
  “回爷的话,他们已经等了两个多时辰了。”
  灵巧的手指在墨发之间穿梭,轻柔的动作不至于让杨存不适。安巧一边自两鬓间以指挑起发丝,一边答道。
  “两个多时辰?”
  杨存的脸抽搐一下。那不就是说在最后一次与胧月的激战中,他们都在听自己的房事?这可真不是一件让人高兴得起来的事。
  等杨存出门以后,果然一眼就看见等在外面的两人。别的话不用多说,光看王动崇拜的眼神,等于告诉杨存刚才的事情我们已经全都听到了。
  自然,王动崇拜的可不是杨存风流的性子,而是过人的体力。再说,能够早点为杨家开枝散叶,对几代单传的江南杨家来说可也是一件了不得的大事。甚至在面对现在的杨存,王动都能想象到成群孩子围着自己的场景。
  好吧,听到就听到吧,反正都是男人,就那么点事情也无所谓了。丝毫不知王动心思的杨存却是如此安慰着自己。
  “公爷,这是京城送来的,您看看。”
  再怎么说也是主子,杨通宝可是没胆看杨存的笑话。在杨存预备挑起话题之前,便将手中的信笺递了过去,又补上一句:“这是清晨到的。”
  “清晨?”
  既然是京城来的,肯定是杨术那边的消息,说不定又会是什么重要的事。杨存一边拆阅,一边有些不悦地问道:“怎么不及时送来?若是误事怎么办?”
  没有人作答,王动与杨存一起将脸一左一右转过去。
  杨存也明白过来,低头看信,掩饰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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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OP Posted: 09-13 09:12 #102樓 引用 | 點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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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章、最后时刻

  很平凡的信纸,没有称谓,更没有任何署名,简简单单一句话就解除杨存所有的顾虑。
  “杭州之事,还望叔父竭尽全力为之。”
  甚至连句多余的客套都没有,只一句竭尽全力便道出一切。缓缓将信纸重新折起,杨存勾起唇角。
  看来杨术也并非如同自己所想满脑子只有忠君爱国,为了杨家的振兴而不在意其他事情。连自己顾虑些什么都能够猜到,还是很对得起他那个镇王的名号。
  外人也许不知,杨存却看得明白。杨术这句话中所透露出来的消息,就是老皇帝对定王一事并没有手下留情的打算。换句话说,若是自己一个不小心把赵沁云怎么了,老皇帝也不会怪罪。
  既然杨术能给自己这封信,看来也是有着十足的把握。那么现在最重要的问题,就可以从揣摩模糊不清的圣意转移到该要如何对付赵沁云与白永望他们。
  可是,要怎么做?光看昨天那些人就已经够令人头疼,事实上守卫在杭州城的兵力可远远不只这些。
  “公爷可是担心人手问题?”
  望着杨存皱起眉头,王动适时开口问道。
  “嗯。”
  这是事实,没什么好隐瞒的。杨存应着,略一思索:“就只有这封信吗?术儿有没有另外说些什么?”
  “公爷明鉴,有。”
  这次回话的人是杨通宝,随意瞄了一眼信封道:“王爷确实还有话,怕引起——些不必要的麻烦,是由送信的亲兵口述过来。”
  “不过那人现在还在休息,属下已经问过了。”
  “嗯,说。”
  杨存点头,将信交还给杨通宝,知道他明白应该怎么处理。
  “王爷说,此次杭州之事正是公爷重整江南杨家威风之时,所以请公爷……不必客气。及早动手以解京城危机。”
  “不必客气?”
  杨存抽着嘴角。杨术这小子莫非是觉得自己这里还闲着?
  “不过若是说到及早动手的话,我也是这个意思。”
  “京城危机?”
  王动却对另外一件事情产生兴趣,道:“少爷不先问问现在京城有什么动静?”
  “不问。”
  杨存说得很无所谓,直言道:“反正不关我的事,问来干嘛?”
  对视一眼,杨通宝与王动两人同时抽搐几下。也只有这句话,才让杨通宝认识到眼前这个还真的是那个见死不救、看起来贪生怕死、带着一股痞子气息的男人。
  “对了少爷,张达和周印他们都已经过来了,现在在杭州城外二十里地处。就等着你一声令下。”
  不管怎样还是正事要紧。反正不论杨存实质上是什么样子,王动都已经认定他了。
  “还有王爷派来的人也到了,随时听候公爷差遣。”
  杨通宝也补上一句。
  这个时候,想也知道杨术那边的压力肯定比自己这边还要重。在这样的情况下还能想致顾全自己,杨术那小子对自己可真够意思了。
  难不成现在就要趁人手也不少的情况下出击?但是……杨存皱着眉头,想得还是另外一项问题。
  在救出龙池时,杭州城内两波药尸对决的情景历历在目。若是单纯的对抗也没有太大的问题,可若是让前来支援自己的人对抗那些药尸……嘶,光是想想那些惨绝人寰的场景就让人不寒而栗。
  拿着鲜活的生命跟一些没有知觉的死尸对抗,这笔买卖未免也太不划算了。
  就算仰仗龙池,可是在能力以及势力的双重关系下,赵沁云手中药尸的数量也远远多过龙池。
  这还真是个棘手的问题。
  “还等什么?少爷,现在我们并非没有任何倚仗,还不如直接拼了,我就不信那个白永望当真有那样的本事。就算是兵队又能如何?张、周两家的男儿也不是软弱之辈。”
  毕竟是从战场上下来的人,在王动的骨子里,始终深藏着对上战场杀戮的渴望。见现在能有机会再于有生之年过上一把瘾,自然激动得难以抑制。对杨存所考虑到的那些显然并不顾忌。
  “是啊,公爷。依我们现在的兵力,或许也可以和他们拼上一回。若是再拖下去,等到定王后面的援兵一到,恐怕就会横生太多枝节,让事情变得更麻烦。”
  就算不为杀戮,依照现在的现实,杨通宝也赞同王动的主意。
  “现在就动手?”
  望着情绪高昂的两人,杨存感觉自己骨子里似乎也有一些什么东西被挑动起来。他心思一动,心想:那带着剧毒的药尸也未尝就一定没有解决的办法。
  “嗯,现在我们的人手正是士气高昂的时候,所以也是最合适的时候。”
  王动眯着眼,其中狂热的光芒令人不敢正视。
  “好吧。”
  反正这场硬仗也是迟早的事情,至少杨通宝那番话是对的,现在还真找不到不出手的理由。杨存心中一动,却又想起另外一件事。
  “我想,或许我们也并不一定要一味地强攻,若能在杭州城内找到内应……无疑是事半功倍的事情。”
  杨存摩擦着自己光洁的下巴,想起一张威严的面孔。
  “公爷是说……”
  杨通宝迟疑片刻,出声问道。
  “嗯。”
  杨存肯定了他的猜测,人已经站了起来,道:“我这就走一趟,你们两个也与城外的人会合,等我的消息。说不定很快就能如你们所愿。”
  “真的吗?少爷?”
  一听能够如愿以偿痛痛快快打一场,王动的眼睛瞬间亮得可比黑夜中的探照灯一样。他冲着杨存嘿嘿一笑,说道:“我这就去。”
  话刚说完,人就已经不见踪影。
  倒是杨通宝犹豫一下,问道:“公爷要一个人去吗?不然属下陪着你一起如何?”
  “不用了。”
  杨存摆摆手,拒绝了:“我和炎龙一起去。人多不一定是好事,放心,没事的。”
  “是。”
  杨通宝也不好再坚持下去,最主要是知道杨存的话是真的。有炎龙在,大概也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
  虽说对决尚未正式开始,杭州城内也已经是一派紧张的气氛,考虑到要是光明正大在街上行走未免太过招摇,杨存还是选择低调,身着普通的衣裳,尽量避过不时在街上走过的士兵耳目,开始向城南而去。
  杨存此次潜入的目标自然是杭州陈家。若是能够在这个节骨眼得到陈家相助来个里应外合,至少会减少不少损失。
  城南陈家最大的一座庄园门口站着数名家丁,至少从外面看起来没有什么异C吊。
  杨存并没有就这么上前的打算。
  五丹之境的妙处除了实力上升一个层次之外,连感官也变得敏锐。在陈家宅院的外至少潜伏了不下百名高手,若是自己就这么贸然进去,后果肯定是一片混乱。
  “怎样?要不要我出手帮忙?将那些讨厌的苍蝇统统收拾?”
  声如细丝的建议落在杨存耳中。在凡人看来,孤身一人的杨存身边可是再也没有发出任何可疑声音的生物,所以这句话也变得那般诡异无常。
  杨存却是完全不以为意,摇摇头,正准备要说些什么,便察觉到有人靠近。
  也没有多少慌乱,等自自己身后走来的对方距离自己数步之遥时,杨存还是不曾回头。可是下一刻就动了,快如闪电。在来人没看清杨存的动作之际,杨存的手便掐上对方的脖子。
  “公……咳咳……公爷……”
  听到对方勉强发出的声音,看到那张明显经过伪装的脸孔,杨存有些许的不确定:“时敬天?”
  “是……是草民。”
  见杨存认出自己,时敬天忙不迭地点头。等杨存松开了手之后拉着就走,一边说道:“公爷请跟着草民来,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
  确实不是说话的地方,大庭广众之下人来人往的,落入随便一个有心人的眼中都是威胁。不动声色示意着别人看不见的炎龙稍安勿躁,杨存跟着时敬天往相反的方向走去。
  一处不怎么显眼的庭院,若不是有人刻意带引,绝对不会有人注意到这里。
  杨存略带不解的心在看到立在院中的人时便释然了。
  “草民见过公爷。”
  一位年纪约莫六十出头的老者,身材粗壮,还带着些许威严,与同年龄相较起来,身体的硬朗程度可着实不弱。见到杨存进来之后,便快步上前拱手行礼,动作之间尽显爽朗利落之气。
  杭州陈家的当家人陈庆雷,能在这里见到他,杨存可以肯定他绝对特意在此等候自己前来。
  “陈老爷子客气了。”
  杨存连忙伸手扶住,不似官场中的虚假,反而被老爷子真切的情意所打动。“距上次一别也有数月,老爷子近来可好?”
  “好,劳烦公爷操心,草民可是受宠若惊啊!”
  也非执意就要客气,陈庆雷笑笑,遂了杨存的意,没有真的行礼。
  “公爷、岳丈,进去再谈。”
  见两人站在院中就寒暄起来,时敬天连忙出声说道。毕竟这次不管是杨存寻来还是老爷子刻意要见,总是有些事情要谈,一时半刻的也不会有结果。
  “好好,看我……这就失礼了。”
  在女婿的提醒下,陈庆雷也反应过来,赶紧将杨存请往屋里说道。
  杨存也不推辞,毕竟本来就是有事而来。
  唯一感到有些不大对劲的就是时敬天了,本想紧跟着两人,哪知刚迈开脚步就被一股力量撞开,顿时心下大惊。他四下查看,却又没有任何可疑的地方,又小心谨慎查看了许久,方才跟上。
  而此时的室内,两人已经相对而坐。陈庆雷直接开门见山,也不卖关子玩些高深莫测的戏码,对杨存问道:“公爷来是要找草民的吧?可是有事?”
  “对,的确倒是有事。”
  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杨存言道,脸上还是有着犹豫之色。毕竟当初救了陈家小子性命的可是龙池,自己不动手得个空名,承了一份本来就不属于自己的恩情也就罢了,现在很明显的还要拿这个来讨些好处,未免太过小人。
  但在这个关头,能获得陈家的援助也是实为难得的事,城外那些帮着自己的人可是死一个就少一个。
  “呵呵,公爷,草民早就说过,陈家上下只要公爷您用得着的地方,吩咐一声就是。”
  既然能在陈府门外顺利地堵到杨存,对他的来意陈庆雷自然也猜测出大概。见杨存的脸色,知道他还有些不好意思直言的心态,便将当初的承诺又说了一遍。
  “这个……实话实说,杨某也就不客气了。”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再谦让下去就是娇情,而甄嫒传也告诉我们娇情的是贱人。既然来了,就是存了一定的心思,说与不说不过就是形式,以陈庆雷在杭州城十几年,还能不知道?
  “如今杭州之事,杨某猜陈老爷子也已经知道了吧?所以有个不情之请,希望在关键时刻老爷子能够出手助上杨某一把。”
  话虽如此,可是就算陈庆雷拒绝,杨存也没什么好说。毕竟这不是一件普普通通的小事,而是关系整个家族的兴亡,一个不小心陈家很可能就没了。“当然了,若是老爷子为难,就当杨某不曾说过这段话。”
  在杨存的第一句话入耳时,陈庆雷闪烁着精光的眼底还有一丝莫名欣喜的光芒。可是第二句下来……跳动在眼中的竟成了愤怒的火焰,看得杨存百思不得其解,这老爷子又在恼怒些什么?
  哪知陈庆雷却直接起身,然后马上跪了下去,冲着杨存一拱手,弄得杨存完全不知道怎么回事,也起身扶,才发现老爷子的身体稳若磐石。
  “多余的话草民也不多说。草民只是一介粗人,喜欢直来直往,所以现在也只问公爷一句话,您……是信我不信?”
  嗯?突然就搞得这么正式做什么?任凭杨存再怎么疑惑,也不敢继续试探下去。整了整脸色,被陈庆雷的认真所感染,语气自然也变得凝重。
  “既然能来找老爷子,自然是对老爷子万分信任了。”
  “当真?”
  闻言,陈庆雷抬头。满眼欣喜地说道:“既然如此,那公爷有何差遣但说无妨。别的不敢说,只要老朽我在陈家一天,陈家就绝对对得起公爷您这分信任。”
  这就等于是拿整个陈家来报恩了,就算为了一个六十岁上得来的独子也绰绰有余。报恩是真的,但好歹也在这杭州混了那么多年,陈庆雷自然也有着自己的打算。
  自古官商一家,有个做官的照应着,陈家家大业大,往后的路一定会顺遂不少。陈老爷子眼光独到,自然是看上杨存。即使现在这个年轻人还看不出有必胜的把握,可还是有一半的胜算不是?他赌的,也无非就是江南杨家的名号。
  而这也是杨存来找陈家的根本原因,现在既然意见一致,也就决定和老爷子合作。两人相视一笑,其中只有两人明白意思。
  “既然如此,那就请公爷明示需要我们陈家做些什么?”
  “其实也很简单。今晚城外会有人开始行动,届时杨某希望陈家的人能够里应外合,在城中制造一些麻烦。不一定要硬碰硬与其冲突,能做到分散一些兵力就好。”
  这样外面的阻力就会减轻,而城内的人在一定程度上也不会太过轻松。
  既然陈庆雷如此有诚意,杨存便将自己的计划徐徐道来。
  “就这么简单?”
  陈庆雷双目一瞪,还真没有多少为难,答道:“这不是什么问题,就算要交手也差不到哪里去。陈家还是有几个好手的。”
  “千万不要。”
  杨存连忙出声制止,继续说道:“杭州城内还潜伏着不少药尸,若是一不小心对上,只怕会枉送兄弟们的性命。”
  “这个……”
  陈庆雷沉吟,没有一点逞强的打算。对方如果是血肉之躯的平常人就还好,药尸……当初被药尸咬死弟子的惨状还历历在目,若是只有几个还好,多了……不得不说,纵使自己这把老骨头亲自出马,也未必能收拾那些东西。
  “好吧。草民明白了。”
  “那杨某就先行谢过了。”
  时间紧迫,这边的事情既然已然说定,杨存随即起身,没有久留的打算。
  “公爷不必如此。”
  陈庆雷摇摇手,询问道:“不知我们何时动手?”
  “这个简单。等城门有了动静,城中必会开始调动兵马。届时就有劳陈家诸位兄弟了。”
  这个时代虽然有信号,但还是很容易误事。不管约定的时间早了还是晚了,都存在着一定的风险。还不如话说活,随机应变为好。
  “嗯,草民明白了。知道公爷现有要事在身,也就不留您了,等诸事尘埃落定之后,再请公爷饮酒。”
  杨存的心思陈庆雷懂了,也佩服这种能随时应对发生重大变故的主意,对杨存的敬畏又多了三分。
  “呵呵,好说。届时杨某做东,请老爷子开怀畅饮。”
  进展这么顺利,也不算多么出乎意料。但陈老爷子的痛快怎么样都叫人激动啊。至于银子那些事情,不在现在的考虑范围之内。
  匆匆离开宅院,杨存就往城外的方向行去。速度奇快,若是有人看见,也不过就是因眼前留下的残影而自以为是眼睛花了吧。这就是五丹的实力,怪不得人人都狂于修道,为了所谓的修为提升,受再多的苦也是值得。
  现在看来还真是挺有道理的。
  这么快的速度普通人跟不上,杭州城内巡夜的士兵们也不能及时发现,只有一个人还跟得游刃有余。
  “我说,那不过就是一个口头的承诺罢了。你就不怕刚才那个人在关键时刻放你鸽子?背弃你们的约定?”
  这是炎龙最不能理解的,不就是一句话吗?说过就说过了,你当真,未必别人会当真啊?
  要是刚才那个老男人只是嘴上说说,背地里又玩阴的怎么办?那他们就会处于被动状态了。
  疾驰的脚步猛然停下,杨存回头,面对炎龙的疑问,只回答了一句对他来说非常讽刺的话。
  “这就是身为一个人的根本。所以就算你再怎么幻化、装得再像,也不会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人。”
  因为根本不懂有些口头上的承诺甚至比白纸黑字还来得有效。能够信任,能够被人信任,是一种看不见的强大资产。
  等杨存的的背影完全看不见的时候,空无一物的空间才开始产生不可思议的扭曲,然后在这种扭曲之中伸出一双小手,将空气撕开以后,专属于炎龙的抗议声便扩散开来。
  “靠,老子不是人?杨存你个王八蛋,居然敢说老子不是人?还有你,姓金的禽兽,你跟着起什么哄?老子不是人你也不是人,老子好歹还能出来绕绕,你有种也出来啊?”
  杨存在城外与众人会合,商讨一下具体的计划以及突发事件的对策。
  两个时辰以后……
  东西城门同时发动攻击,张达与周印家聚集起来的人各占一处,配合杨术派过来的士兵一起分散白永望手中的兵力。城内更有陈家的人里应外合,说起来,杨存这边也占了不少的优势。
  但事实上却远没有这么乐观。杨存很明白,赵沁云的手里还有一支强悍的人马——药尸。药尸与普通人不同,只要它们的数量达到一定程度,将会成为最大的威胁。
  赵沁云为了今日的目的,当初打着药尸作乱的旗号自萧山、临安两家千卫所调遣来的兵力都在余姚的指挥下死守城门。所以自己这边纵然在人数上未必吃亏,但是进不了城门,一切都是白搭。
  而且死守着杭州城的人数并不少,加上白永望手中的兵力,在他们准备充分的情况下,想要有胜算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派遣王动与杨通宝在外面帮忙攻城,杨存再次独自潜进城内,心想着一个人做事方便一些,也可以顺便看看可有什么空档可钻。若能顺便将威胁最大的药尸一并解决,那就再好不过了。
  城内的状况也相当混乱。在城外火光四起时,城内出现了一队神秘的人马,专挑着那些官署粮仓放火,气得白永望不得不分派人手夹杀这些人。
  杨存出现在距白永望府邸隔着两道巷道的杭州主街之一望长街时,正好就碰上被兵将围攻的陈家人。
  数十个陈家人被官兵们团团围住,厮杀声中伤亡过半,剩下的也只能背靠着背围成一团,紧盯着虎视眈眈的士兵们,满脸视死如归。带头的是陈家的一个女婿,看着杨存,满面欣喜就像看到天神似的。
  那种表情让杨存惭愧,因为始终他都不曾有过能这么豁出去的时候!
  杨存的突然出现成功地吸引所有人的目光。临风而立,衣袂飘飘,还真有几分论仙的味道。但是杨存可没有时间臭美,既然碰上了,就不可能袖手旁观。
  再怎么说陈家人也是帮自己做事,哪能就这么任人宰割?要是传出去,还有谁愿意跟自己混?冷眼一瞪,杨存就开始凝聚真气,眼前这些小虾米还真没放在他的眼里。
  连废话也懒得多说,直接打发了事。
  “您是……公爷?”
  就在杨存要将手中光华砸过去的前一秒钟,对面传来了迟疑的声音。而杨存也在第一时间就听出来这道憨厚的声音来自一个叫做屠浩的男人。
  “嗯,我是。你们这是干嘛呢?”
  这个时候在杭州城的兵将且正和陈家的人对打,还能干嘛?总不能会是缠着要人请客喝酒的吧?杨存这话问得可着实有些多余。
  “你们统统都住手。”
  在刀光剑影中突然传来一声大喊,每个人都有些莫名其妙,但还是渐渐放慢手中的动作。而士兵那边听见自己的上司发出命令,也只能住手,皆以询问的目光看着领队。
  甚至还有一个胆大的上前问道:“屠……屠将军,这些人在城中作乱,余千卫不是早就说过如果抓到就杀无赦吗?您怎么……”
  “那么,你们是老子的兵,还是他余姚的兵?”
  粗声大气地怒吼一句,屠浩额间青筋直跳,盯住那名问话的士兵愤恨地喝斥道:“若你们还认为自己是老子的兵,就乖乖听老子的话。”
  这下子一群人倒是连一声都不敢吭了。
  屠浩又将目光投向杨存,在众人尚未反应过来之前,“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朝杨存拱手道:“公爷,卑职有今日的作为实属无奈之举,卑职并无反叛之心,只想一心为朝廷效力,现在恳请公爷容许卑职……将功赎罪。”
  论公,屠浩是赵沁云的人,论私,屠浩过去对赵沁云的维护也非同小可的,可惜后来……
  屠浩虽是个粗人,但却贵在心细,因为也算是身居要职,接触到的东西开始越来越多,而药尸事件就是其中一件。
  药尸危害杭州时日不短,有不少无辜的百姓曾丧生在惨无人道的药尸之下。
  在得知这不过是自己主子使得一些手段而已的那刻,这个心性耿直、嫉恶如仇的少年将军怒了。
  打着为百姓着想的名义,却做出伤害百姓的事情,如此丧尽天良,与禽兽又有何分别?他只苦于什么都不能做,反而被有所察觉的赵沁云将自己的职权一降再降。
  其实上次在城门口遇见时,屠浩就起了一些心思。至少在他看来,个性平易近人、不怎么会摆架子却总是不怎么正经的敬国公,比善于伪装的定王世子好太多了。
  这一次遇到,又岂会坐失良机?
  屠浩突然的动作引起杨存的惊愕,也同样惹来他手下士兵们的窃窃私语。当下就有一人跳出来对屠浩叫道:“将军,你这是做什么?这杨存乃是……”
  “住嘴。”
  尚未说完的话被冷厉的语气打断,看着腹部多出来的刀,说话的那名士兵似乎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一脸凌厉之色的屠浩抽出手中的刀,看都不看鲜血瞬间喷涌而出的完美曲线,只对杨存肃然出声:“请公爷指引卑职等一条明路。”
  语毕,也不等杨存接受或是拒绝,又回头对那些围住陈家人的官兵扬声道:“我今天要跟着公爷走,愿意的就来,不愿意的,从此以后不再是我屠浩的兵……”
  比起陈家人的惊讶,官兵们反倒是一片寂静,彼此对望,在看到个人眼中或犹豫或凝重的神色时,保持着沉默。
  杨存倒是不急着表态,反而是一副看好戏的样子。定王、白永望他们想做什么,这些官兵应该也已经心知肚明。没人喜欢做乱臣贼子,望着那些逐渐开始动摇的脸孔,杨存倒是对屠浩做事不拖泥带水的性子颇为欣赏。
  这种需要装腔作势的场合又怎么可能少了杨存?清清嗓子,转眼间,杨存的样子就变成一位忧国忧民、为百姓着想的好臣子。
  “在此纷乱之际,屠将军能如此深明大义,实乃圣上幸甚,朝之幸甚。想我泱泱大华国,国力之鼎盛乃是空前,却偏偏有些人为了一己之私行不轨之事,杨某真是痛心疾首。
  “幸亏还是有人明白乱臣贼子的下场终究会遭人唾弃,遗臭万年。若是各位能够趁现在弃暗投明,改邪归正,杨某认为圣上也必定会体谅各位被别有用心之人利用的苦衷。
  “现在京城镇王的援师已经抵达城外,解杭州之危不过是时间问题。加上在这个时候得到各位的相助,杨某相信,某些人的豺狼野心也不过是一个笑话。
  “打着为百姓着想的旗号,却做些偷鸡摸狗、见不得人的事情,借着别人的名号暗中做出伤天害理的举动。纵使让这样的人得势,又岂会有百姓们的好日子过?
  “各位都是爹生娘养的,谁没有亲人家人?战火纷飞,其实最苦的莫过于百姓,难道各位忍心看自己的亲人家人流离失所?”
  说到最后,杨存甚至挤下了两滴鳄鱼的眼泪。演技如此逼真,不给自己颁个奥斯卡金像奖简直就是天理不容。威胁利诱再加上动之以情,对付这些官兵简直绰绰有余。
  “匡当!”
  杨存话刚说完就传来刀剑落地的声音。一开始一声、两声,然后是稀哩哗拉的三声、四声,过了一刻钟以后,屠浩那边所有人几乎都丢弃了兵器。
  这是什么意思,不言而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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苧蒛 [樓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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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天降神兵

  大功告成,压下心底的得意,杨存表面上看起来依旧是高深莫测的样子,勾唇笑道:“各位,纵使各位听进杨某的话,做好一直跟着你们屠将军的准备,但是这些兵器可不能如此随意丢弃。为兵将者,武器就是尊严。你们原本就是天朝的兵,所以这不是投降。”
  最后一句是吼出来的,颇具气势。末了以后杨存才发现吼得有点过火,嗓子都有些不太舒服了。
  “这个……这个……卑职知道错了。”
  因为杨存的话,屠浩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伸手搔搔后脑杓,将先前丢弃的大刀重新捡起。其他兵将也面带愧色,纷纷重拾兵器,似乎慢一点就不能显示自己的真心似的。
  见这一场争斗因为杨存的出现以不动手的状况解决,陈家女婿也顿感轻松不少。上前向杨存拱手道:“公爷,既然已经没事了,那草民等……”
  “嗯,你们先去忙吧。”
  杨存挥挥手。杭州城内除了屠浩之外,还有很多官兵,陈家人的捣乱必不可少。
  “公爷,那我们……”
  等陈家人走了,屠浩才上前出声询问道:“我们是要跟着公爷一道走呢?还是要去城门那边?”
  屠浩倒戈……咳,不对,是弃暗投明的事情还没有传出去,若是能借着这个优势趁机靠近城门并打开的话……摩擦着下巴,杨存眯眼道:“你们就去……”
  “屠浩,你好大的胆子。”
  一声怒吼很不客气地打断杨存未完的话。如此不礼貌的行为,让杨存真想问候一下说出这句话的人的祖宗十八代。他凌厉地瞪一眼过去后发现原来也是熟人。
  千卫所总兵余姚,在杭州洪灾的时候接触过,虽然了解不深,杨存还是知道此人乃是白永望的忠实走狗。在余姚的身后是浩浩荡荡的兵马,黑压压的将半条街堵得密不透风,还看不到尽头。
  这次来的人可着实不少。屠浩的那些与其比较起来还真是不够看。
  没有想到自己会被人发现。这么多人,就算不会伤了自己,可若是想全身而退还是有一定的困难。冷眼看着余姚手下个个不善的目光,而自己身边就只剩下屠浩手下这些还带着伤的士兵们,杨存可觉得自己的气势明显弱了好几分不止。
  “公爷倒是好兴致啊,还有时间来城里蹓跶?正巧知府大人昨儿个还挂念着公爷呢,不如就请公爷跟我们走一趟如何?”
  余姚皮笑肉不笑的样子一看就让人感到非常不爽。
  不过杨存连个眼神都懒得给,只对身边的炎龙问道:“几成把握?”
  “把握不大。这么多人,一人一脚都能将我们两个给踩成肉饼。当然,若是只有我一个,就没有任何问题。”
  炎龙回答的可是不留半分情面。
  其实想离开也并非不可能的事情。但是眼前这么多人……杨存沉吟了一下,还是感到不太妙。
  一个一个地杀,就算不想造下过多杀孽,导致下辈子被扔去投胎变畜生什么的,还是会累。毕竟只是血肉之躯。等到消耗完自己的体力,到时可就真的麻烦了。用瞬间移动也不是不可行,但这样一来,屠浩几个就真的变成人家的活靶。
  显然,屠浩也意识到这一点。
  “公爷,您走吧。我们几个也不是不明事理的人。今儿个就算在这里倒下也没什么好遗憾的,就是辜负您的一片好心而已……”
  说出这番话的时候,屠浩已经做出必死的决心。他们几分钟之前还是赵沁云的人,并不曾为杨存做过任何事情,现在杨存若是不顾他们离开,也是无可厚非的事情。
  屠浩的话,同时也让跟他一起投靠那几个同志刚燃起斗志的目光黯淡下来。
  这边几人互问互答,完全忽略余姚,这明显就是杨存故意的举动,很顺利地引起对方的不满。
  “呵呵,看来公爷是敬酒不吃。那么在下只好得罪了。”
  余姚阴笑着,满眼狠厉,冲着身边人打出一道手势,自己却开始后退混进人群中。
  这看得杨存一阵可惜。本来打算擒贼先擒王,先将余姚捉起来再说,现在可好,对方缩进龟壳里了。
  而那些兵将则开始朝杨存冲了过来,带着杀戮之意,对这位国公爷完全没有任何敬意。屠浩这边的人既然已经表明心意,自然没有退缩的理由,也一个个开始越过杨存冲上前,很快就与对方交战在一起。
  杀戮,鲜血,令人作呕的腥味布满空气,对一场不留余地的厮杀来说,这些景象不过是势必会发生。
  双方一接触皆是处处狠招,鲜活的生命被冰冷的兵器夺走。杨存看着屠浩手下的人一个个倒下,连屠浩身上都开始挂彩,眼睛开始有些发红。
  即使自己这边已经处于劣势,因为人多,余姚那边还有很多人纹风不动,只是冷漠地观看,还有余姚那张得意的嘴脸让杨存恨不得直接一掌将他拍出宇宙。
  “靠,打架啊?如此热闹的地方没有小爷我怎行?既然每一个都不叫我,那小爷我就不请自来了。”
  在这样的激战中,没有人刻意注意一道听起来幼稚的嗓音。直到身着红衣的孩童打出一团火红色的光团,然后几丈之内大火熊熊而起时,众人才发现这个诡异的存在。
  “这是……什么?”
  “怎么会这么厉害?”
  “不过就是一个孩子而已……怎么会?”
  惊恐、惨叫的声音听得炎龙笑得邪肆,不过关于那个孩子的说法可就:“操,老子是他妈的孩子?你是眼睛瘸了还是脑子撞坏了?小爷我至少要比你们大上几百岁。几百岁,懂这代表什么概念吗?要是处理得好,你都能变成化石了……”
  对于这个突然出现的孩子,没有人不怕,眼看着他的距离离杨存很近,屠浩眼中满是狠绝,抡起大刀冲上前,朝炎龙的脑袋削过去。
  “你是何人?若是胆敢伤了公爷,我绝对饶你不得。”
  吼叫的声音煞有气势,可是在望见已经发生的事情,屠浩的瞳孔开始一点一点涣散,颤抖着唇角,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沉重的大刀,连自己使用也觉得吃力的重量,此刻却被这个小孩子以食、中两指轻轻松松夹住,就跟夹一片羽毛一样。屠浩试着将刀抽回,但刀却没有任何动弹的迹象,顿时额间的汗珠流得更凶,表情更像是活见鬼一样。
  “这个孩子……这个孩子……”
  屠浩的失常令炎龙极为不屑,瞄了一眼杨存,一副“你怎么收了个如此没用的人”的架势。杨存只是沉着脸,看着站在余姚身后那些浩浩荡荡的官兵,皱起浓眉。
  “果真是有勇无谋。你是出门忘了吃药啊?还是压根儿没带脑子?难道你看不出来我们是一伙的?”
  鄙夷地将手中的大刀抛出去,炎龙带着肉眼所见的残影就朝对方的人马冲去,随即响起的惨叫声让杨存这边的人听了就感到极为舒坦。
  由于炎龙的突然出现,呈一面倒的局势总算有了扭转的趋势。跟着屠浩归顺杨存的兵将们都重新燃起斗志,就像看见胜利的曙光跟在炎龙身后一样,在被炎龙的火光攻击所伤的敌人身上再补上几刀。
  决战再次开始。除了杨存,这边的人脸上都是盲目的自信,一心认为只要跟着这个神奇的孩子,就凭着他们这些人,想收拾那堆黑压压的官兵也不是什么难事。
  只有杨存明白,再这样打下去,吃亏的绝对是自己这边。
  就算有炎龙在,可是倒在对方手下的自己人也不少。纵使炎龙的攻击也能造成对方一些损害,却不能阻止更多的人涌上来。而且最重要的是,对方的杀手锏——药尸还未出现。
  若是持续下去,天亮之前想攻破杭州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抬头看着天际逐渐开始泛白的紫微星,杨存心中开始焦急起来。
  在这里多拖一刻钟,城外的人就多一分损伤那么他们想出其不意的偷袭、将伤亡降低到最小的打算也就泡汤了。
  捏紧五指,杨存知道就算自己联合炎龙一起出手,也不可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收拾掉这些人。可知道是知道,总还是要试上一试。
  五指张开,金色的光芒在掌中闪现,刺得人睁不开眼睛。这次为了能速战速决,杨存直接动用金刚印的力量。
  光芒在掌中愈来愈大,最后形成一团极为壮观的光球,带着能照亮半边天的架势。杨存神色凝重,在即将要送出攻击之际,敏锐地察觉到有人按下自己的手,阻止了自己的动作。
  四周一阵寂静,静谧的如同无人的夜。杀戮还在,惨叫和怒吼也在,可是这些却都已经进不了杨存的耳了。
  众人不见,他的瞳孔赫然变成一片金色,望一眼,就足以令人心惊胆颤。而杨存的视线所及之处,却是一张金属脸庞又带着一些细微表情的人。
  “你忘了还有我吗?我说过一定会帮你的。”
  是林管!他的出现杨存倒是丝毫不感意外。只是他说要帮自己?怎么帮?
  这些变故不过就是电光石火间的事情,在别人的眼中,也就是又多死了几条人命而已。虽然不是很懂林管的意思,杨存还是镇定下来。
  金色的光球脱离杨存的大掌,同时杨存身形瞬间移动,一抬脚,已经站在对街最高的屋顶上。而他留下的光球在顷刻间光芒大盛,让很多人都睁不开眼。
  透过光球隐约看到一些什么以后,杨存顿时明白林管的意思,当下就想仰头长笑几声。
  哈哈哈哈,林管,你这哥儿们还真够意思啊!现在我还怕什么药尸?妈的,就算赵沁云你养了一批狼人,老子也不怕了,哈哈哈哈……
  突如其来的变故再加上金色的光芒实在耀眼至极,打斗中的两方人马都受到影响。也不知道是哪一个抬了一下头,一眼就发现眼前不可思议的场景。
  “你……你们看……那……是什么?”
  很多年以后,举凡参加过当年杭州城那场夜战的人,不论哪一方的人马,只要提起当时所发生的事情,无一不面露惊恐与难以置信。纵使过了很多年,那种澎湃的战栗也一样未曾散去。
  若是有人问起当年那夜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没有其他答案,全部都是众口一致,曰:“天降神兵,兵从天降。敬国公借来了天兵。”
  其实也并非杨存不知道谦虚,而是如果让他自己形容,他也没有别的描述,只因为林管送给自己那份大礼实在太大了。
  借出金刚印世界的金甲游兵给自己,这……还不足以让对五行之灵抱着崇敬与好奇的人们惊惧吗?
  打斗停止了。没有人察觉这个场合谁先住手谁就先死的事实,连余姚都忘了出声喝斥,跟着所有人将怪异的目光投向那道强烈光源的来源。没有人说话,心纷纷提起,连眼珠都不敢乱动一下。
  一个个人眼睁睁亲眼看着那些古怪到没有任何表情,只冷着一张金属脸庞的人从金光中走出来。
  那种空前绝伦的场景,让赵沁云亲手训练出来,由余姚带领着鼎鼎大名的骑云营士兵情绪也开始出现动摇。
  一团金光中走出来的军队?与凭空出现的又有什么不同?重要的是,这些人居然看起来如此诡异?光是那些全身金光闪闪的色彩就足以震撼人心。这些人究竟是从哪里来的?
  甚至于最最重要的是,这些……是人吧?
  无数个疑问从兵将心中冒出,而在这样的情况下,最忌讳的莫过于军心不稳了。众人前的余姚虽然也被这些突然出现的金兵们吓到,但终究也算是个总兵,能爬到这个位置,也还是有一定的实力。纵使脸色同样不是很好,还是做足气势。
  反应过来之后便双眼一瞪,高声喝斥。
  “众将听命,只准前进。若是有谁能拿下对方的人头,赏黄金千两,良田百亩。”
  今夜,杨存的人头必定要留下,否则世子的大计恐怕会受到阻碍。没有人比余姚更明白失败的后果,所以就算是死,也不能有任何退意。
  俗话说:“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这句话还是有一定的道理。随着余姚一声令下,面露惶恐的兵将眼中开始有了热烈之意。
  黄金千两,良田百亩啊!那该是一笔多大的财富?没有人会想,若是自己死了,那些东西不过也就是南柯一梦,众人一心只想着升官发财。在这样的诱导下,涣散的军心又开始重新凝聚。
  甚至有人不顾一切挥舞着手中的刀剑冲过去,向那些突然降临的金兵们一阵乱砍厮杀。
  还是有人很快就察觉到事情不对劲。那些金兵似乎刀枪不入,自己手中的武器根本就伤不了它们。
  “怎么回事?它们……它们毫发无伤……”
  “这些……这些根本就不是人啊……”
  “天兵,它们是天兵……”
  惊诧的声音很快就传来,带着一种被称之为恐惧的气氛,迅速在兵将之中蔓延开来。
  前方已经知道那些金甲游兵厉害的兵将忍不住心中的恐惧,一心想往后退,可是后方只想着立功的人又一个劲儿地往前涌动,到最后难免开始有了躁动和混乱。
  那些没有任何表情的金甲游兵就在这样的混乱中走动,嗅着它们想捕捉并且杀戮的讯息,完结一条又一条鲜活的生命。
  一时之间惨叫连连,和着血腥的味道,晕染整个杭州城的夜空。
  连余姚也开始慌了,扭曲的脸上刻意保持镇定与威严,但惊惧还是赤裸裸的呈现在脸上,尤其看向金甲游兵的眼神,更恨不得能直接将其碎尸万段。
  “不就是些怪物吗?怕什么?统统不许后退,否则杀无赦。”
  一边恐吓着看似没有任何抵抗能力的兵将,一边伸手抓过身边的侍卫恨声道:“快去知府大人那边,就说这里有些棘手,请药奴先生带药尸过来一趟。”
  “药……药尸?”
  怀疑自己是否听错,那名侍卫惊讶的表情没有丝毫收敛。
  “快去。”
  咬牙切齿的命令,余姚的样子看起来就像要吃人一样。
  “是……是。”
  终于反应过来此时不是自己能表示疑惑的时候,那名侍卫连滚带爬地跑了。可是心中对于药尸的恐惧不亚于金甲游兵的他虽说很多事情都不明白,却已经有了怀疑。
  都说药尸乃是十恶不赦的朝廷命犯龙池所为,可是现在又怎么是去知府邸中请调?这……这根本就是……或许是懂了,可是在这个节骨眼上,已经不是可以将这件事散播开来的时候。所以为了自己的小命,侍卫也只能装糊涂专心办事。
  既然与白永望狼狈为奸,余姚自然知道药尸的事情,但这并不代表这些普通的兵将们也知道。
  虽说栽赃嫁祸也是战术的一种,但传出去,终究还是与定王的贤王之名有些不符。
  站在对街屋顶,望着下面与金甲游兵们纠缠在一起的定王兵将,杨存嘴角噙着凛洌而残忍的笑意。
  论数量,金甲游兵可远远不及那些普通的兵将,可是杨存没有任何担忧。亲身经历过这些游兵的变态以后,杨存根本就不担心它们会输。而且林管说得很清楚,他会帮自己的忙。
  与那些没有生命、似乎又是无穷无尽般存在的金甲游兵相比,血肉之体的余姚他们又有几分胜算?兵不在多,而在于精,有了金刚印世界中的金甲游兵协助,杨存的背脊挺得可直了。
  操,谁叫你们这群混蛋小看老子,欺负老子没兵是吧?这就让你们看看什么才叫做传奇。想要老子的命?下辈子请早吧!
  药尸来得很快,看来就是等着要对付杨存。虽说是一群没有任何自主意识的死尸,但也挡不住人多啊!受到示意的兵将们早早躲开,顺着那一条被让开的路望过去,一行数量上百的药尸浩浩荡荡而来。
  这么多的药尸,可比龙池那些壮观多了,再加上这些都被喂过毒,攻击力更是大大提升。白永望果真是大手笔。
  可是,和刀枪不入的金甲游兵相比,同样是没有任何知觉的存在,到底那一个会占上风?这一点杨存可是一点都不担心。
  不像没有畏惧的金甲游兵,猛然看到这么多的药尸出现在这里,余姚手下的兵将也忍不住有些发抖。一个个尽可能地远离,就怕一个不小心葬身于这些异类的口中。
  并非每一个人都有这么快的速度,杨存亲眼看见几个在打斗中受伤,躲避不及的兵将被近前的药尸包围,在一阵毛骨悚然的噬咬声中,连凄厉的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就被撕得粉碎,至于中毒而亡反倒是奢侈了。
  “林管。”
  既然主角已经出现,那就没有必要尽找这些小嚷啰的麻烦。杨存最终的目标是药尸,只要解决这些祸害,其他血肉之躯的凡人还不是小菜一碟?
  只要放手杀过去就是了。
  这种差事炎龙可是相当喜欢。至于杨存自己,为了下辈子能够投个好胎,还是决定不造这些杀孽好了。
  “嗯。”
  身边并没有多出人,但林管的声音还是在脑海中响起。
  “你能控制那些金甲游兵吗?”
  其实这是废话,不过是为后面要说的话加个保险而已。要是林管控制不了这些没有意识的金甲游兵,又怎么会将它们借给自己?
  “你说。”
  林管倒是很配合杨存的娇情,并没有出言讽刺。“看见那些很恶心的东西没有?让金甲游兵把它们收拾掉,甭客气!”
  既然来送死,又怎么能不成全?也是时候要让赵沁云和白永望这群王八蛋知道一下,那些死尸也不过就只是群死尸而已。
  林管并没有回答,脸上微微带着抽搐,站在一片黄色的世界中,嘴唇对着某一个方向微动。
  没有听见什么声音传来,金甲游兵却发生变化。本来还寻找着生人的气味,以便可以顺利将其撕碎的动作停滞了一下,同时转过没有表情、在火光下金黄到散发诡异光泽的脸,将没有瞳孔的眼睛对着已得到指令,并朝这边嘶吼着冲过来的药尸们。
  所有人不管是哪一边,都有一个相同的动作,就是能有多远就闪多远。现在出现在视线中的两批生物,不管哪一种,都不处于他们正常的理解范围之内。
  这一点,屠浩这边的人还好说,因为人少,避开的时机也够及时。反之,余姚那边本就人多,动作慢一点的,被那些没有人性的药尸们抓住就是一阵狂咬,在可怖的撕咬声中成了尸片。
  这一幕看得杨存连连摇头,唏嘘不已。“唉,畜生终究是畜生啊!连自己人和敌人都分不清楚,这样很容易擦抢走火!”
  万一要是失去控制呢?而且在潜意识中,杨存可是无比渴望着能看到这样的场景呢。
  “对了,”
  想到这一点,杨存又想起另外一件事情,对着空气自言自语道:“金甲游兵应该没有这个毛病吧?”
  虽然看起来,它们的眼神似乎真的不是很好。
  回答他的,是林管金黄色的,一种被称之为白眼的眼神。
  药尸直接朝这边而来,金甲游兵也对准药尸的方向移动。所有凝聚在它们身上的目光都极其复杂,有惧怕,有渴望,还有一种狂热的膜拜,以及想看又不敢看的矛盾,甚至在药尸与金甲游兵真正接触在一起时,兵将们个个都摒住呼吸。
  除了杨存之外,没有人知道其实这根本就是一场没有任何意外的对决。
  药尸们汹涌而来,看得杨存眼珠都差点掉了下来。
  靠,这些金甲游兵不是没有智慧吗?那么它们又怎么知道只要砍掉药尸的头就能完爆它们?这也太厉害了吧?他可是清楚地记得这件事还没来得及告诉林管啊。
  不论在场的人是怎样的心情和眼神,震撼也好恐惧也罢,都阻止不了现场那种无法言喻的对决……不,这他妈的哪里是对决啊?简直就是一面倒的厮杀。金甲游兵们面对药尸,简直就跟杀鸡宰鹅一样轻松。
  人人眼睛都瞪得发直,嘴巴更是大到能塞下一颗鸡蛋。
  自从药尸为祸杭州之后,人人对药尸的恐惧都到了空前的状态,结果此刻恐怖的药尸却被对方秒杀,这种结果让一半的人欢喜,剩下的一半只觉得脚快要抽筋。
  完全是出自被魔化的本能,药尸的本事也就是爪子和嘴,又咬又抓,在普通人身上或许是致命的攻击,可是对金甲游兵来说……
  别说是长着长指甲的爪子,连锋利的牙齿也咬不动那些浑身上下都散发着金属光泽的怪人,咬上去就跟咬在铁块上头一样,隐约还能听到牙齿崩裂的声音。
  而金甲游兵则是游刃有余,根本不与对方做过多纠缠,抓准机会,手起刀落。
  在利落帅气的动作中,药尸那颗已经带着腐烂气息的脑袋便骨碌碌的落地,没有鲜血喷出,有的只是尸体倒地时砸起的尘土。
  很快地,这样的结果让余姚开始无法保持镇定,阴险的眼狠狠盯着那群金甲游兵,恨不得能直接瞪死它们。
  金甲游兵们却浑然不觉,照旧继续着手下的动作。
  渐渐地,倒下去的药尸越来越多,糜烂腐败的味道开始充斥着众人的鼻翼。
  脸部表情难看到像是便秘、简直就跟吃了大便一样的余姚在观察了半晌之后,双眼猛然一亮,阴险地笑了。
  没有错过对方这个表情的杨存却也跟着笑了。
  “炎龙,看来这余姚也不是白痴啊,居然还能发现?不错不错。”
  “靠,我早就说过了,那群没有生命的非生物不可靠,很容易就会被对方看穿。”
  配合着杨存的话,还不忘记对与金刚印有关的事物鄙视一番之后,无声无息地回到杨存身边的炎龙才话锋一转,说道:“不过发现是一回事,能否做到又是另一回事。不是小爷我眼高,而是光靠那群人,我还真的不看好。”
  其实不是不看好,而是……金甲游兵的剽悍杨存可是亲身体验过,连四丹、五丹的高手尚且都无可奈何,更别说是区区一个余姚了。所以对于炎龙等同真理的话,杨存并未回答,而是饶富兴致地继续盯着余姚看。
  这边,余姚身边的兵将们可是已经彻底变了脸色。
  “大……大人,那些……那些根本就不是人啊,连药尸都……都……不如,我……我们跑吧?”
  在被恐惧包围的气氛中,终于有一个也算是余姚的心腹出言劝道。
  “跑?哼哼……”
  余姚沉声发笑,带着阴毒的口气,闻者皆是毛骨悚然。不过他接下来的话,却又将他那边人马的心境引到另外一层界面。
  “它们很强?很厉害?哼,我这就让你们看看它们也不过是纸老虎罢了。”
  说罢,余姚飞身而起,朝金甲游兵冲过去,脸上是胸有成竹的沉稳,在别人看不见的内心却还是充满忐忑。
  在那些奇怪的兵将额头上皆有一块小小的印记,再怎么说也算是有实战经验的余姚很快就猜测出来,那也许就是这些人的要害。
  自己这边的人心已经涣散,继续这样下去只会不战而败,所以就算没有十二万分的肯定,他也只能放手一搏。
  直到余姚动手的那一刻杨存才注意到,原来他还是一个三丹的高手!
  因为都在专心对付药尸,金甲游兵们并没有给突然接近的余姚一个多余的眼神。余姚有了可乘之机,挥剑过去,直取最近一名金甲游兵额间的痕迹,气势是快、准、狠,若挨这一剑的是个血肉之躯的人,恐怕会死得相当惨烈。
  虽然一直看余姚不顺眼,杨存还是有些佩服他的冷静和狠绝,就是可惜站错边了,不然收在自己麾下也很不错。
  在余姚手下期盼的眼神里,随着余姚抽剑的动作,金甲游兵并未倒下。但是众人所见,脸孔却开始模糊。寸寸成沙,一路向下,最后变成了一堆金沙,被突然临近的风一吹,什么都没有了。
  “嘶……”
  长了这么大,杨存第一次知道原来这么多的人一起倒吸凉气也是一声很庞大的声响。金甲游兵的变化他早已知晓,没有什么可奇怪。可是与金刚印的世界里不同,在这里倒下一个金甲游兵,真的就是倒下了,并没有在同一时间又站起来一个。
  所以,倒一个就少一个。
  这毕竟是现实的世界,没有那种强大的造兵工厂。
  因为见过,所以镇定。其他的人就没有这么幸运,一个个拼命揉着眼睛,还以为是自己看错。
  怎么可能?刀枪不入、药尸无法伤其分毫的金兵居然只是金沙堆砌而成?这怎么可能?这不是赤裸裸地调戏众人的认知吗?
  可是,事实摆在眼前,不由得他们不信。
  余姚脸上的得意就跟他成了盖世英雄一样。他撇撇嘴,遥看着杨存,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嚣张。
  “呵呵,我还以为公爷的助手必定极其强大,没想到原来也是外强中干嘛?”
  这句话不外乎就是向众人表达一个意思———别看那些金兵剽悍,其实它们不过只是群纸老虎罢了,只需轻轻一击就成了金沙。运气好的抓上一把,说不定还能卖钱呢!
  这一次,凡事总爱吹嘘的炎龙难得地和杨存一样保持沉默,看向余姚的眼神中充满了同情。
  余姚不为所动,以为对方只是在虚张声势,撑气场,玩心理战术而已。他扯动了嘴角再次开口,却是对所有手下说话。
  “那些金兵其实并不可怕,你们不用怕它们。我已经找到它们的要害,只要你们瞄准了,就能够消灭它们。最后再论功行赏,杀最多金兵的人犒赏白金。”
  利诱的话人人都会说,杨存不知道在自己说出这番话的时候形象如何,但是现在的余姚,让他想起了没有注射镇定剂而翻墙出来的特殊病人。
  冷眼看着同小丑一般上窜下跳的余姚,杨存突然失去想继续陪他们在这里耗的兴趣。




  第五章、入住国公府

  “炎龙,去,掩护我们所有的人都退出来。”
  “林管,可以了。既然玩够了,就让金甲游兵们发挥它们真正的实力吧!用不着客气,我先走了。炎龙,你盯着。”
  战场上不讲慈悲,若是自己还狠不下心,惋惜这些兵将们的性命的话,只会让自己人死更多。
  杨存为人本来就不是菩萨心肠,不过就是个小人而已。小人,始终都将自己的利益放在首位,所以为了遵从这一定律,杨存还是觉得要护短一些为好。
  至于余姚,看起来也还说得过去,但是为什么实际上跟智力不足似的?金甲游兵的要害?如果杨存的定力再差一点,当场就会笑到岔气。
  就算你真的找到了,那也要能够有机会攻击才行啊!众所皆知,那还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看余姚说得那样轻松,杨存都要怀疑他是不是打了兴奋剂?
  等到杨存走了之后,原地才响起对话声,听起来很为难。一直针锋相对、互看对方不顺眼的五行二灵,此时难得心平气和地说上一次话,却都纠结于同一个问题。
  “你说,什么叫不用客气?”
  林管没有表情的脸上很难得地出现一丝困惑。
  “我想,这句话的意思大概是让我们把杭州城翻转过来的意思吧?”
  炎龙托着腮帮子,分析得极为认真。
  “那……又需要做到什么程度?”
  林管还是不解。
  “那就要看你那些崽子能做到怎样的程度了。”
  冷冷地斜了一眼过去,炎龙似乎根本没将那些金甲游兵放在眼里。不爽于林管的不为所动,炎龙又加上一句:“毕竟这里的环境不同,这些兔崽子可没有再生的力量,倒一个就少一个了。”
  “嗯?你不知道?”
  轻轻移动着金属眉毛,林管脸上绝对看不出来什么,可是那语气却是……
  “是啊,所以我正在疑惑,到底要去哪里才能找到让它们都倒下的人?毕竟已经带出来的东西就不适合带回去了。”
  反正那个世界里头多的是。满意地看着炎龙将要跳脚的脸,林管接着说道:“就算是如你所言,将这里都翻过来,也未必能够将它们全都解决。”
  “唉,这真是一个麻烦的问题。”
  果不其然,林管话一说完,炎龙真的跳脚了。
  “靠,我他妈的认为你这是炫耀。”
  “嗯,若是你非得要这么说,我也没有什么意见。”
  林管回答得很淡然,却也更助长了炎龙的怒火。
  “靠,你别以为用这些畜生做了些事情,就以为自己是万能的。有种我们也来过两招怎样?”
  “来就来啊,怕你?”
  于是,本该是看着金甲游兵收拾杭州叛军真人形态的五行二灵一言不和,耐不住寂寞,竟然也打了起来。当然,那个时候并没有人知道它们究竟是谁,只知道那一战打得难分难解,甚至打到尘土蔽天的地步,连叛军们也都受到牵连,死得不明不白。
  反观那些身上贴着杨存标签的兵将却都活得好好的。
  城内火光冲天,乱成一团,守着城门的兵将没有后援,城门很快就被攻破了。
  并在杨通宝、王动的带领之下虎视眈眈冲进城内,却发现似乎已经没什么特别需要他们做的事情了。
  除了去知府邸活捉白永望。
  曾在一时之间闹得杭州城人心惶惶的药尸,真的在一夜之间绝迹。带着赵沁云引以为傲的骑云营收拾潜进城中杨存的余姚,也在那一夜失踪了,带去的人马更是死伤惨重,人人都呈现一种精神涣散的病态。
  除此之外,经过这一战之后,次日杭州城的大街小巷除了膻腥的血渍,还多了一些细微的金沙。
  黎明破晓时分,整个杭州城已经在杨存这边人马的控制下。在几方面的顺势配合下,除了攻城时,几乎没有任何伤亡。
  这一战成了传奇,经过百姓奔走相告口耳相传,杨存几乎成了一个可以翻手为云、覆手为雨,随时都可借用天兵的神人,甚至有人商议着要为他塑像立庙。
  彼时,杨存正坐在杭州国公府的后院中悠闲地喝茶。在听完了一脸得意、绘声绘影回报着上述一切的杨三报告时,忍不住喷了杨三一口温热的茶水,随即飘荡着整个后院的就是一阵毫无形象可言的叫骂之声。
  “靠,他们这是夸赞我?他们分明是盼我早死吧!什么神人,什么天将,全都是他妈的扯蛋。还塑像立庙?老子还活得好好的,这就要诅咒老子去死吗?”
  其实这些都不是重点。真正的原因却是不能这么随意说出来。
  “主子,奴才就不懂了。”
  刚擦完茶水又被杨存喷了一脸口水的杨三满是委屈,想了想,还是停下手中的动作,干脆让人一次喷个够好了。
  “主子,这也是好事啊!能为百姓所颂扬,这不是每一个做官的人都梦想的事情吗?至于塑像立庙,完全是出自对您的尊敬,又不是真的要让您作古的意思。您究竟在气什么?”
  “杨三,我问你,皇帝是什么?”
  “皇帝?”
  主子是要考验自己的应变能力?这个可难不倒自己。杨三得意地转一转眼珠,直言道:“皇帝就是天子啊,天的儿子。”
  “好,很好。”
  杨存点头,看样子却着实不像是赞扬,继续说道:“那你刚刚说,外面怎么说我的?”
  “说您是神人,是天神,哎哟,总之就是很厉害的存在了。”
  说起这个,杨三顿时来劲了。
  盯着杨三,杨存许久未出声。等到杨三的心开始发毛,才幽幽问道:“你……懂了吗?”
  “嗯,懂……”
  下意识地就要点头,杨三却在反应过来以后勉强止住,还是满眼不懂就问的求知精神。
  “那,这跟皇帝又有什么关系?他是天子,您是天神,这也没有什么好冲突的吧?”
  这一回,杨存直接给他一记看傻瓜才有的白眼,干脆闭上眼睛假寐。
  一刻钟、两刻钟……等到王动带着两名年轻人兴冲冲地进来之后,杨三才终于明白了什么,捣着嘴就大声惊呼道:“主子,您是说……”
  杨三其实不笨,而且还有一些小聪明,要理通其中的环节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晴。
  杨存悠然看过去一眼,并未表态,光这一眼,杨三就知道自己猜对了,顿时流了满头的冷汗。
  阴谋,这绝对是他妈的挑拨离间的阴谋。
  杨三无心之下的大吼引起王动的深切不满,王动狠狠一眼瞪过去,恨声说道:“大呼小叫做什么?没规没距。就不怕失了我们少爷的面子?”
  “动叔……”
  杨三打个寒颤,恨不得将脑袋压到尘埃里,扯着唇角说道:“我去帮您沏茶。”
  说完就溜,就像脚底抹油似的。
  “站住。”
  王动又不高兴了,花白的眉毛充满对杨三的不满,说道:“横冲直撞的做什么?看不见这里还有客人在?怎么就说只给我泡茶?哼!”
  杨三后悔得恨不得一口咬掉自己的舌头算了。
  等打发走了杨三,再面对杨存的时候,王动脸上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欣慰。
  杨存丝毫不怀疑,若是现在这个老头当场跪下对某一个方向大喊着自己已经过世的父母终于可以瞑目的话来,他恐怕不会有半点惊讶。
  所幸,这一次王动还是考虑到杨#罾受肉麻的程度有限,或者说是真的有事,便将感动涕零的模样暂时搁着,反而满面春光介绍了跟着他进来的两个年轻人。
  “少爷,这两位可是代表张达和周印两家来的。此次攻城,他们功不可没。”
  既然已经得到王动的力荐,两人倒也识趣,上前同时拱手齐声道:“草民张少函、周子熙拜见公爷。”
  说着就跪了下去,标准的大礼。
  杨存刚要阻止,但王动对着自己眨眼,也就作罢,任由他们拜了。
  两人年纪都不是很大,看起来比杨存年长不了多少,不过身上的沉稳之气倒是难得,这个年纪就能如此这般,也实为难得。
  “嗯,好。替我谢谢两位老爷子,多谢他们的鼎力相助。”
  能在为难之际不顾一切地出手相助,这份恩情杨存铭记在心。
  “呵呵,少爷,你别看他们年岁虽轻,但能力确实不弱。虽然不是两家的家主,但也是新一辈的佼佼者。”
  见王动不遗余力夸奖两人夸得跟自己儿子似的,杨存就明白其中的意思。也不说破,顺着王动的话点头称赞道:“果然是少年英雄,青年才俊。”
  这话说得都快酸到掉牙,说得好像他自己就有多老似的。不过也没有人挑他的语病就是。
  两人这一唱一和,说得两位年轻人倒是有些不好意思。其中那名叫周子熙的当下就冲着王动谦恭一笑,说道:“动叔言过其实了,其实我们也不过就是出了人力而已,其他的功劳还是动叔的。”
  说完后又朝着杨存,神情却是无比认真,说道:“多谢公爷谬赞,若公爷看我二人还成,就请留下我们吧。在来之前,家里的老爷子说了公爷入住府邸之时不能没有护卫。若是公爷不嫌弃,我们以后将誓死追随。”
  “草民也是。”
  张少函也接着说道。
  早在初次见到两位老爷子时,二人早就有所表态,现在既然人都来了,想必也已经做过一番安排。要是在知道结果的情况下还要假意客气一番,那就太做作了。再说自己现在也真的缺人,尤其是像张、周两家这样经过训练的人手。白永望兵败,接收杭州也是一件颇为费神的事,总不可能事事都倚仗杨通宝和王动吧?
  再说老爷子都已经这么大的岁数了。
  有当年杨家老爷子带出来的人这块金字招牌担着,杨存信得过眼前二人。
  “既然如此,那以后就仰仗两位了。”
  “公爷言重了,属下不敢。”
  两人面带惶恐,却也并未失礼,谦恭却不慌张,还能在第一时间就将称呼改过来……嗯,这两个人还不错。
  见杨存满意地点头,心情好了不少以后,王动才乘胜追击,说道:“少爷,而今杭州诸事基本已了,剩下的也不是什么重要的大事。不如就在这两天挑个吉利的日子正式入住国公府,可好?”
  问得那么小心翼翼,似乎就怕被自己拒绝了。杨存忍俊不禁,暗暗发笑。
  再怎么说也是自己的家,自己也很渴望能早点住进去好不好?用得着用这样的语气说话吗?真不知道是动叔的思维有些不同常人呢?还是自己往日的行动有些怪异,让他们误会了什么?
  在王动期盼的眼神中,杨存很慎重地点头,道:“那就有劳动叔打点了。”
  但凡是大户人家入住新宅,都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挑日子、订吉日这是最起码的。所以就算现在定下来了,到具体住进去恐怕还得好一番折腾,不是风向不对,就是阳光不够灿烂。
  这些繁琐杨存还是多少了解一点。
  哪知这一次王动居然还真办了一件出乎杨存意料之外的事情,不过是同后院那一群女眷打情骂俏两天而已,诸事居然已经办妥,日子也已经选定,就等着入宅了。
  这让杨存唏嘘不已,果真是人多好办事啊!
  三日以后,这座空置十余年的宅院终于再次恢复生机,迎接它这一任主人的到来——江南杨家正宗接班人。因为受定王事件的影响,杨家的宗亲并未在第一时间内赶来,所以连同安巧等人也都是欢欢喜喜地进来。
  一连很多天,拜访国公府的人便不曾断过。从那些庆幸自己不曾跟着定王世子造反,到或多或少地与造反事件有些联系而惴惴不安的官员们,还有那些一心想要巴结着这位年纪轻轻就世袭当朝爵位国公爷的官士商贾,生生将府中大门的门槛踩平了一截。
  连一开始兴致勃勃忙着收礼的杨三,都开始累得没有最初的积极兴致。
  杨存更不必多说。除了有些身份面子的访客,必要时候出来应付两句之外,其他时间统统窝在内苑同安氏姐妹、几位佳人一道戏耍。
  王动、杨通宝不谙此道,连个人都没见著。
  好在有张、周两家派来的人帮凑着,还算是忙得过来。
  “管家、管家,门口又有人来拜访公爷了,这是请帖。”
  一名虽说是穿着仆人的衣着但在腿脚移动间一看就是练家子的人,向着下人房的其中一间跑去,毫不迟疑地推开门。
  而他口中所谓的管家,则将盖在身上的被子彻底拉上脑袋,同时响起的还有一阵哀号之音。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这些人到底有完没完啊?”
  已经十几天了,迎来送往的,根本就没有消停的时候,累得跟狗一样的杨三好不容易逮到空隙偷个懒,结果还是被吵了起来。
  说起关于杨三成了国公府的管家这回事,这还当真是个误会。并没有人出言明确地给他这个身份,只是他自己总说在对付白永望时不曾尽上多少心力,过意不去,所以才赶着要暂时帮忙打理府内的事务。
  其实也就是虚荣心作祟而已,尤其是府内的一干人等为了方便都叫他做管家,更让杨三乐不可支。
  可惜谁知道,这管家一职光鲜是光鲜,却是份苦差事啊!
  “嗯哼,既然做了府里的管家,就要有管家的样子。这么拖拖拉拉,若是让外人看到,岂不是要说少爷手下的人不懂规矩?一个小小的管家还有什么资格喊累?等回头就撵走吧。”
  本来还有些想偷懒的心,但在听到这带着威严的声音时,杨三可是实实在在打了一个寒颤。
  连忙起身跑到门口,看到的就是王动离去的身影。
  “给我吧。”
  擦擦额际的冷汗,杨三还是接过名帖乖乖向内苑送去。
  笑话,虽说累是累了一些,但是和外面颠沛流离的生活比起来,这里的日子简直就是天堂。有病的人才会放着好日子不过,等着被别人撵出去呢!
  此时的内苑却又是一番特别的景象。
  “你……这就要走了吗?”
  拉住依旧以一身男装示人的胧月,杨存有些依依不舍,尤其是看见她在阳光下更添晶莹剔透的肌肤,更增添许多惆怅。
  “您……莫要这样,又不是再也见不到。杭州诸事已了,我也需要赶紧回去向皇上回禀。到时说不定还会召您论功行赏,不就又见著了?”
  被杨存这样热切的目光看着,胧月也多少有些不好意思。
  不过想着或许会有很长一段时间见不到了,她也开始感到黯然神伤,任由杨存在众目睽睽之下拉着自己,未曾拒绝。
  “可那还不知道又得需要多少时日?我想你。”
  杨存从来都不会吝啬对女人说一些肉麻的话,何况他对胧月还是真心的。明明拥有尊贵的身份,却又没有任何架子。这个女人带着骄傲的乖巧,就算换作任何一个男人都无法割舍得下吧?
  只是一句简单的“我想你”就让胧月红了脸颊。羞涩的目光转过对面低着头装聋作哑的几人,她娇嗔道:“这大庭广众之下,公爷非得要这般作贱于我吗?若是传出去那还得了?”
  “你叫我什么?”
  杨存下意识地问了一句,又若有所思道:“大庭广众之下?我明白了!”
  “您……明白什么了?”
  胧月则是一头雾水,还想杨存怎么突然这么激动时,已经被他拉着往房里走去。
  隐约察觉到什么,顿时惊呼一声就要挣扎起来,可是一个真拉一个假挣,又怎么可能得逞?
  “匡当”的一声,门被关上。隔绝众人视线的同时,便清楚听到房内的惊呼与哀求声不断,接下来的暧昧极为撩人心弦。
  杨三跑过来的时候,见到的就是两扇紧闭的房门,想也知道现在里面是怎样的场景,他可没胆前去敲门。再说此次前来拜访的也不过就是一个小小的六品官员,让他多等一会儿想来也是无妨。
  这么一想,他便乖乖站在一旁等候了。
  房门再次被打开是一个时辰以后的事情。杨存、胧月两人相携而出,杨存唇角是心满意足的笑,而胧月则是一身被滋润之后的娇嫩,脸红得像是能够滴下汁。
  “郡主,时间……不早了。”
  若这两个人再继续腻下去恐怕就走不了了。本着牺牲精神,胧月手下一名黑衣人还是上前进言道。
  果然,杨存杀人的目光立刻飞了过去。
  “好了,您别这样,时间是不早了,还请公爷……”
  自知两人现在这样也确实有些过分,胧月出声劝杨存道,哪知刚一开口就被打断。
  “等等,你刚刚……叫我什么?”
  吊儿啷当的样子,满面笑容的杨存眼中带着威胁的调侃道。
  “呃……”
  胧月明白过来,变得更不好意思,左右看看,还是声如细丝地唤了一句:“夫……夫君。”
  声音不大,并没有扩散开来,而且因为是站在门口的缘故,除了杨存以外,安巧她们几个女人也听到了,皆是一震,抖动着肩膀并将头埋得更低。
  她们皆唤杨存为“爷”可胧月唤的却是“夫君”这就是本质上的差别。
  身份地位一事确实无可奈何,除了强压下各自心中的酸涩以外,没有更好的选择了。杨存却不曾注意到别人的异样,只将目光黏在胧月那张如花的娇颜上,心知她非走不可,也只能勉强笑笑,出声叮嘱道:“嗯,走吧。切莫忘了我,回头我便前来寻你。”
  “不会,我说过,此生都是您的人,要生死与共的。”
  胧月回答得很认真。
  因为身份一直隐匿的关系,胧月走的时候也极为低调,连正门都没走,直接从后门离开。有老皇帝手下那一票黑衣人保护着,杨存倒也没有多大担忧。
  等目送着马车出门,直到完全不见影子时,杨存才从后门回来。结果一踏进自己主院,就看见杨三神情攀闷地来回走动。
  “别忍着,茅房在那边。”
  一直都随意惯了,杨存猛然还学不会时时都要摆着架子,尤其是面对杨三这个和自己一样没一刻正经的同类时。
  看到他那般纠结,杨存拍拍肩膀留下一句,就走进书房。杭州城一役,关于林管在关键时刻的出手相助,金甲游兵对普通人所造成的震撼,杨存觉得还是有必要告知杨术一声为好,也省得引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踏进去以后,才发现杨三还是跟着自己。
  “有事?”
  杨存的那句话让杨三的脸成功进入便秘模式。知道现在已经不是自己可以放肆的时候,杨三也不敢怠慢,上前将名帖呈过去,说道:“又有人来拜访您了。”
  一提起这个,杨存还真提不起什么兴致。不过就是相互吹捧,一次没有营养的会面而已,除了各自带来的礼物能够让人心里舒坦一点之外,那些谄媚的嘴脸还真没办法细观。
  刚想要将名帖扔出去叫杨三自己看着办时,心中一动,还是随意翻开。
  “陈治平?”
  这个姓让杨存首先想到的就是这个人是不是和陈家有关?杨三却以为杨存是问自己关于这个人的事,眼珠一转,便带着一种油然而生的自豪感,将这个人的事情娓娓道来。
  “这么说,此人还是白永望那边的?”
  等杨三说完了以后,杨存才出声问道。
  心中已对这个人的来意有些明了。
  “是的。前一段时间,此人往白永望的知府邸中跑得很勤。”
  “嗯,那让他进来吧。”
  既然和白永望扯上关系,这时候应该要逃命才是,还会主动来自己这里?就算想求饶,似乎也需要一些资本吧?
  就看他的诚意有多少了。正直不是杨存的本性,爱恨分明的事情他也不太会做,所以现在这个有机会捞钱的时候,杨存没有拒绝的理由。
  白花花的银子啊,自己现在可是缺钱的时候,还有一大堆人等着自己养活呢,有钱不挣是傻瓜。
  “是。”
  几乎是同一时间,杨三就明白杨存的意思,立刻三步并做两步的去了。随着眼前这个长着一双倒三角小眼的男人走过长廊,穿过亭台楼阁,陈治平额间的冷汗不曾停歇过。
  他自己做了什么事再清楚不过,可是费尽千辛万苦才爬到如今这个位置,他真的不甘心就这么失去啊!这简直要比要了他的命还令人难以忍受。
  所以,他来了。尽管知道很有可能会落得被那位年轻的国公爷一脚踹飞出去的结果,却还是来了。
  提起那位神秘的国公爷,就不能不想起最近时日在外面流传关于那位公爷明察秋毫的凌厉。只是随便想想,陈志平的双腿就软了。
  好在他还有法宝。虽说真的是窝囊了很多,但是为了权势,他没有什么是不能忍受的。为了打气,他悄悄回头望了一眼跟在自己身后的两人。
  娉婷地扭腰摆臀,一步一行之间都是说不尽的妖娇妩媚,是男人,只要是正常的男人,看一眼就没有不动心的可能。最后的视线掠过那两张仿佛充满魅惑的芙蓉脸,陈志平顿时觉得自己的信心又回来了。
  刚要回头,却一头撞上一个不怎么结实的后背。
  “到了。”
  杨三的声音传来,简洁却又不至于无礼呆板,将分寸拿捏得刚刚陈志平一回头,目光就从大开的书房门溜了进去,那名长身而立的男子自然也就落入他的眼中。
  一袭儒裳,容颜俊朗,带着一股贵气的威严,唇角之间似笑非笑的神情突然让他觉得似乎自己要做什么,都处在对方的掌握下,好不容易累积起来的勇气再次跑得无影无踪。
  紧走几步,连脚尖还没有沾到书房门槛的边,陈志平就“扑通”一声跪倒,声响极大,而且行得还是五体投地的大礼。
  “罪臣陈志平参见国公爷。”
  “嗯。”
  杨存的声音倒是没什么多余的情绪,在扫到跪倒之人身后时微微惊异了一下,说道:“起来吧。”
  “罪臣不敢,罪臣自知罪该万死,万不该再来污公爷的眼,可是……可是……”
  可是了半天,也没可是出来个所以然。头低着,整张脸面朝大地,也看不出来他是什么表情。
  “既然自知罪该万死……”
  杨存可没有替他留面子,笑得冷冽:“那就应该上奏刑部自己领罚,来这里,难不成还想要本公亲自折磨你不成?”
  突然改变的语气和刚才的淡然完全不同,吓得跪在地上的人更是紧张,居然还不可抑制地抽搐起来。然后在杨存冷漠的眼中,胀红着脸的陈志平双眼一闭,昏倒在地。
  “……操!”
  这是杨存和杨三同时的反应。
  “大人……”
  紧跟着陈志平而来的是两个女人,看样子是妻室,若是妾,并没有资格与之同行。现在眼看陈志平昏厥过去,立刻做出小鸟依人状扑过来,啜泣出声。
  “公爷,我家大人旧疾发作,能否……能否……”
  两人哭得梨花带雨,胆怯地抬头看着杨存,欲语还休的样子,杨存瞬间就明白这个叫陈志平的男人之所以带自己的老婆来见他的用意。
  再望一眼依旧还在昏迷中的男人,杨存无声冷笑,继而摇头。
  这个男人居然会为了所谓的前途而送上自己的老婆,就算是在这个女人如衣服的年代里头,难道他就没有半点洁癖?这是一朵奇葩,鉴定完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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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OP Posted: 09-13 09:12 #104樓 引用 | 點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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