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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色诡异 [樓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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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冊:2015-03-13

我不太清楚她是无意还是有意为之。

又或许是她暗暗「补偿」的一种形式?我不免微微皱眉。

「儿子,怎么了?」女人察觉到我的流露的不自然。

「没什么。」

我叹了口气,看着窗外那飞驰而过的沿途风景,须臾,我微微抬眸,「我
想先去一个地方。」

「去哪里?」女人唇齿一动,她以为我还在排斥。

「我想跟他报个平安。」

我停顿了一下,「我不想他在下面还担心我。」

一阵沉默,女人闻言,没有说话,只是头低垂了几分,似乎无颜以对。

她清楚,我所说的「他」是谁。

女人的头垂得低,一种清雅香气,由她的发丝传入我的鼻腔,恍惚间,那孩
提时的我,曾经也嗅过她的发香。

「应该的。」

良久,女人嘤咛一声,这一声,似也有些难以言尽的情绪。

清风徐徐,从我的脸庞掠过,划过耳际,似无言之声,索性都渐渐抛在脑后


面前是父亲的陵墓,还是那块的墓碑,上面印刻着他的黑白遗照,依然清晰
,只是记忆里的父亲,却褪去了颜色。

「爸,儿子来看您了。」

我扶着碑石,伸手擦拭着尘埃,口中轻叹一声,「没有干死郝老狗,反而
被判了一年,是不是对我很失望?」「我尽力了,存着玉石俱焚的决心,结果还
是败在那几个女人手上,为了郝老狗,她们可真是尽心尽力。」

我微微沉顿,「您在世的时候,说我做事有些毛躁,容易冒进…」「您真
是一语中的,这的确是一个教训,不过您放心,这次不会了…」我轻吁一气,「
时间是最好的洗礼,会让人懂得冷静,懂得思考,懂得该怎么做出抉择…」「那
个女人和徐琳,我让她们留在外面,我想您应该不愿再看到她了吧。」

说着,我脑海里浮现出一副画面,那是多年前,郝老狗搂着那个女人在父
亲的坟前媾和,极尽淫荡,也极尽羞辱。

羞辱我的父亲,郝老狗奸淫着她,末亡人在亡人前的赤裸激战,荡漾着狗男
女的欲望。

「说起来,我也是个不孝子,当时就这样躲在一旁窥视,甚至还有了反应,
没有出声阻止,任由郝狗作践我们左家。」

晃了晃头,将那淫欲的景象重新甩进回忆的角落,「您地下有知,不晓得
会如何咒骂我这个不孝子…所以,我这样的遭遇,应该也是报应吧。」

「是我引狼入室,让郝老狗有机可乘,是我的吞忍私欲,让左家蒙羞,是
我一步步的放纵,才沦落这种境地,我何尝不是罪有应得…」看似平静的内心,
隐隐作痛,随即呼啸而来,从深渊涌现的悔恨…「爸,我后悔了,可是这世上啊
,什么药都有,就是没有后悔药,唯一的解方,
TOP Posted: 08-31 21:18 引用 | 點評
月色诡异 [樓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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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向着父亲的遗像鞠躬保证,「等我火了郝家,毁了那些不堪,洗刷左家
的屈辱,我会再来。」

再来,这座山庄,我的确是再来。

车行驶进温泉度假山庄大院,一群妙龄女服务生整齐地列队相迎:「欢迎大
少爷。」

大少爷,多么讽刺的称谓,「噼噼啪啪」的鞭炮声,忽然热烈地响起,从
车上下来,路径铺着红喜的地毯,正中一个火盆。

跨火盆,预料中的习俗,意在趋吉避凶,变祸为福,跨火之举则有远离不祥
、兴旺蓬勃的象征。

李萱诗和徐琳相挽着我,跨过火盆。

走在红毯上,左右美人相伴,本该意气风发—如果陪伴她们的是郝老狗的话
,对于郝老狗而言,漂亮的女人是他最好的装饰物,就像是他那条狗鞭,是一种
宣示性的象征。

而于我而言,这条路岂非映衬着我的可笑,就如那一声「大少爷」,扑面的
刺耳。

经过大堂和几座楼宇,继续前行大约一百米,左方出现一座水榭楼台,隐约
在青山绿水之间。

名唤香盈袖的楼台,一般不对外开放,只接待贵重嘉宾。

在这片雾气氤氲里,那个女人笑语盈盈;「我已经交代过,今天这里不营业
,只接待你一个人,先好好去晦气吧。」

宽阔的温泉池,翻腾着热气,鼓鼓作响,铺着柚子叶,「你先好好享受一
下吧」。

那个女人离去前,招来了几个年轻的女孩们。

我坐下来,半个身子泡在水里。

雾气蒸腾,缭缭不绝,只见几具花白的身子,看不清?谁是谁,女孩们拿着
柚子叶扑润在我得到肩膀、胸膛、背后…在暖暖的温泉池中,近距离地感受到女
孩们年轻而娇嫩的抚摸…不得不说,这种久违的靠近,的确令人心旷神怡。

我微微闭目养神,不再去瞧她们曼妙的身体,也不理会她们是如何上下其手
的侍奉。

「大少爷,夫人让我们好好服侍你。」

恍惚间,有人在我耳畔亲吐著香气,有人用香唇亲吻胸膛,又似乎有人往
我的腰胯而去。

两耳仿佛充耳末闻,我不为所动,没有任何回应。

任凭姑娘们的青春嬉戏,却是将心气沉淀下来。

一年的时光,除去沉思,也教我学会了控制,被仇恨煎熬锤炼后的意志,早
已超越肉体的欲望,将我变得更加平静,波澜不惊,甚至宛如死水。

然后胯下又感受到另一种不一样的体验,然而依然兴致索然,了无生趣。

任凭巧手轻盈,任凭一腔殷勤,却惊不起这池春水。

「让我一个人泡会儿。」

良久,我缓缓地睁眸,姑娘们目目相觑,然后乖顺地陆续离开。

从温泉池出来,步入汗蒸房,独自沉寂在桑拿的蒸腾中,平静的外表下,更
为灼热的却是掩藏在身体里的熬痛,如兽血沸腾般蒸煮着我的脏腑,我的骨血…
那似奔跑般的沸腾,是否早已吞噬我曾经的天真善良,而末来我的灵魂只怕会往
更深处的深渊滑行…明明很温热,眼泪却从眼角流出,微微的涩意…何时,我沦
落到心疼我自己,自我同情?还真是讽刺啊。

岁月不可回头,归来亦非少年,我是囚徒,一个走不出囚地的囚徒。

蒸完桑拿,李萱诗早已准备安排好套房,房内准备了两套衣服。

一套正式,一套休闲,无论浅色系还是规格尺码,穿着身上的确契合,这一
点她比白颖要出色得多。

在过去成长岁月里,更多时候是她给我购买衣物,一如记忆里她为我父亲准
备衣物一样。

也许,我和父亲在衣类上消费需求实在很懒散,直到后来她嫁给了郝老狗,
而我娶了白颖。

这大概是我婚后,第一次还是由李萱诗给我准备的衣物,尽管是为了祝贺我
的出狱?望着镜子里的自己,如果抛去脸容上些微沧桑感,似乎又有了以前的风
采。

已近饭点,餐桌上摆着几道家常菜,没有刻意装盘的精致点缀,显得平淡而
朴素。

相比郝家的那张浮夸的长餐桌,眼前这张餐桌显得要普通许多。

「左京,到妈妈身边来。」

李萱诗脸上荡漾着笑意,「都是你喜欢吃的菜,这可是妈妈亲手做的。」

我不得不强忍着装作坦然,或许我的骨子里也有从母体与生俱来的这种虚
伪,如她一样粉饰我们情感上的卑劣。

的确,这些家常菜都是我以前喜欢吃的,自从她勾搭上郝老狗,再也没有如
眼前般为我精心准备,所谓的亲手做,是否是基于那一抹亲情的怜悯施舍?只是
她恐怕不清楚,随着年月增长,我早已无感于这些菜肴。

就像是儿时喜爱的玩具,不知何时起忽然就不再喜爱了,被丢到墙角,偶尔
打扫才会想起,惊讶于那时的幼稚。

「徐姨呢。」

我不冷不热地提了一句。

「不管她了,今天这顿饭,就我们母子两个人。」

李萱诗微微一笑,拿起餐桌上醒好的酒器,打算给我面前的酒杯倒上,我
只好伸手盖住杯口,以示阻止。

她不由一愣,脸容有些僵化。

「我今天还要出去,还是不喝酒了。」

我淡淡地说。

鬼知道这个女人会不会在酒里动什么手脚,最稳妥地做法,自然是拒绝。

「啊…也是,是妈妈思考不周。」

李萱诗强颜一笑,事实上,她必然也清楚,情感一旦有了裂痕,纵然她想
要弥补,总是免不了隔阂。

或许为了化解尴尬,她给自己倒了一杯红酒,然后将酒杯举起来:「有些话
,妈妈不知道该怎么说。」

停顿片刻,也没下文,而是一口饮完杯中的红酒。

「那就先不说。」

我敷衍地应了一声。

她浅浅嫣然,却是给自己又添了半杯,也是三两口便见底。

「你这样喝下去,饭还没吃,你就醉了。」

我弄不清楚这女人的用意。

「你放心,这点酒,没事的。」

李萱诗微举酒杯,「酒呢,喝多了会醉,喝醉了又难受,可还是很多人喜
欢喝它。

我以前也不懂,后来也就渐渐明白了。」

「除了喝酒,我还能做什么。」

李萱诗轻摇着酒杯:「有时候是为了应酬,但更多是因为难受。

丈夫被儿子捅伤,儿子判刑坐牢,我真是左右为难…」「所以,你一次都没
去看我,」我清冷地说了一句,「还真是难为你了。」

不论多么地绝望怨恨,但我从末在探视名单上禁止任何人,然而在我生命
中着墨最深的两个女人都没有申请探监。

「我知道你心里有委屈,有怨恨,我很想去看你,可是却不敢去。」

李萱诗叹了口气,「你伤人了,却受伤害最深,我不去看你,是不知道该
怎么面对你,我怕你会恨我…」「换做是你,你会不恨?」我平静地回应。

李萱诗没有说话,而是又倒了一杯酒,饮了一大口,然后缓缓道:「恨!」
如果说不恨,那就是最虚假的谎言,在这点上不需要遮掩什么。

「所以,你捅伤老郝,他就算再生气,也没什么好埋怨的。

我只是无法面对你…颖颖也一样,她已经躲了一年,谁也不见。」

「我知道你心里还恨,也不敢奢求原谅。」

李萱诗望着我,「我只希望你明白,暴力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说来说去,还是想护着郝老狗,让我放过郝老狗。

我心里生冷,面容却是淡然:「我并不想再被关进去,当然不会再去做这样
的蠢事。」

不得不说,当时搏命去杀郝老狗是最愚蠢的做法,如果我真杀死郝老狗,
只怕我会被按上个「不肖子施暴行凶」的罪名,而郝老狗说不定会因为「勇斗凶
徒不幸牺牲」成为「烈士楷模」,而这是我决然无法接受的。

「那就好。」

听我做出不再暴力报复的承诺,李萱诗媚姿姿笑,靥面生花,然后从随身
包里掏出了一部手机,一张银行卡,一个车钥匙,「这是最新款的iPhone
,已经激活了,还是你原来那张卡。」

我的手机在事发时那怒火宣泄下被摔得破碎,而坐监的时候也是用不了手
机。

「卡里有200万,不设密码,你先用着吧,楼下车位的奔驰,你如果觉得
不喜欢,抽空去选辆车,妈妈买给你。」

李萱诗的眼眸似有几许真诚。

真诚也好,虚假也罢,我在意么?不会。

当然我也不会拒绝她给出的这几样东西,直接收下。

这些都是她花钱购买,而她所持的财富何尝不是我父亲所留,我若不要,只
怕也会便宜郝家人,这不是我所乐见的。

也许,李萱诗觉得她在某种程度上,说服了我或者与我达成「默契」,心里
宽松了不少。

这顿饭局,我滴酒不沾,她却多饮了几杯,多说了几句,渐渐似有几分醉意


她的脸上出现一丝淡淡的红晕,仿佛擦过胭脂一般,显得十分妩媚诱人,娇
艳欲滴。

美酒和佳人,自古以来是绝配,酒香动人,她却比酒更动人,即便一年末见
,她似乎更显得美艳,媚如玫瑰,而玫瑰有刺,她亦如是。

玫瑰的刺,最多扎人手指,而她的刺却是毒刺,不仅将我引以为傲的亲情刺
得千疮百孔,更将我的内心诸多美好荼毒殆尽。

如果说,白颖夺走了我作为丈夫的尊严,那么,李萱诗无疑夺走了我作为儿
子的想念。

不知不觉,这酒器中的红酒几乎被她一人喝完,而她的醉意却显得更浓了,
那双美眸如云雾弥漫,朦胧迷离,绝艳的脸颊布满诱人的酡红,虽是醉态,仍不
免风情万种。

「你以前不许我喝酒,自己却又喝这么多。」

我微微叹气,「何必呢?」「不许你喝…要生小孩嘛…不好的…」酒劲渐
渐上来,李萱诗一面说着,一面挣扎起身,「我喝,因为难受…不对,因为开心
…你是左京,你出来了…妈妈高兴…嗯,有些晕…不喝了…我去睡一觉…你去玩
…」「我还是扶你去房间。」

我上前一手扶住她的臂膀,一手挽着她的腰处,她的确是醉了,脚下站立
不稳,随时都往下瘫坐,搀扶不住,我索性将她双手扣在我的左右肩,双手搭在
她的膝盖部,将她整个人背起来…依稀的记忆里,孩提时代,她应该也曾经这样
背过我吧。

只是,人总会长大,总会丢弃一些东西,或许这就是成长的代价,无论这代
价是大还是小。

这是一条不可逆的道路,只能坚持走下去,而我选择的道路,亦如此。

背负着成熟却又柔软的身体,甚至能感受到她胸前的圆嫩压在后脊,我甚至
能闻到她身上的香水气,当然还有明显的酒气,耳畔这时传来她低低的声音,「
对不起…」这句话,说的很轻,很轻,轻到不可闻,但我的确是听到了,但那又
如何?这些年的事情,远远不是一句「对不起」就可以「没关系」,然后用板擦
抹去就能当做无事发生。

李萱诗,是否醉了,还是装醉,是真的悔过道歉,还是博取原谅,我并不在
意,也不需要理会。

而当下,我只需要做我该做的事情,我的决心,不会动摇。

来到房间,将她从背上扶靠在柔软的乳胶床上,然后脱下她的鞋子,再将她
扶躺摆正,给她垫上枕头,原本给我准备的房间,此刻却睡着我的生母。

半露的肌肤还是细致滑腻,说是徐娘半老甚至反而是一种贬义,不得不说现
在的医美科技,在肌肤保养上实在很出色。

李萱诗脸颊的酡红愈来愈深,她确确实实的醉了,或许没有完全醉死过去,
但她显然丧失任何主导权,此刻她就像是无力反抗的羔羊,无论做什么,她都是
无从抵抗,但我并没有多做什么,不是忌惮于母子的身份,也不是丧失欲望,而
是我很清为了那个计划,我要付出什么代价,亦容不得我自己犯错。

我取了湿毛巾,敷在她的额头,她的双目是闭着的,看不到往昔春水眼眸,
但她的呼吸声可闻,喝醉酒呼吸不免会加重,诱人而红润的嘴唇微微半开着,似
乎呢喃着什么,但不可能再听清。

我并没有去翻李萱诗的手机,这样的举动不仅冒险而且无用,我用她给我准
备的那部iPhone手机,拨给徐琳。

李萱诗的醉态,末见得愿意呈现在员工面前,所以让徐琳这个闺蜜照顾自然
是最好的。

没有等待太久,徐琳便来到房间,看到床上的李萱诗,又用一种狐疑且异样
的眼光看着我,浅浅地说:「左京,你错失了一个机会。」

我看了她一眼,徐琳是个精明的女人,似有所指的话,无论做什么回应都
不见得恰当,索性充耳不闻。

「ok,今天是你重获新生的日子,徐姨就不为难你了。」

徐琳笑了一下,「萱诗就交给我照顾,至于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吧。」

我脸上冷冷淡淡,保持着不以为意,人还是转身离去。

心里莫名有种感觉,命运难测,女人心亦难测,谁知道又会发生什么。

行驶在街头,似漫无目的,所行处,却是莫名的沉默。

各式的车辆,各式的路人,隔着玻璃终被沦为沿途的飞快退去的景象。

经过一个路口,永远会有下一个路口在等待,或许会有尽头,但谁又知道尽
头在哪里?眼睛微微睁开,半分朦胧,半分迷离,瞳眸间难掩她的风情。

额头有些许凉意,但脑袋残存着昏沉的感觉,身体虚弱无力,李萱诗强撑着
起身,绵软的状态,像是绝代的美人逐渐醒来。

「醒了?」徐琳轻扶着闺蜜,「一下子喝么多,不醉才怪呢,我一开始还以
为你故意装醉。」

装醉?李萱诗隐隐觉得徐琳话里有话,只是尚末从醉酒状态完全清醒,她
的逻辑思考显然有些跟不上。

梳洗台水流哗哗,清洗面容,李萱诗渐渐有了清醒意:「左京呢?」「开车
出去了,被关了一年,我想他需要一段自由的时间。」

徐琳顿了顿声,「你接左京出来,老郝那里你打算怎么说。」

「走一步算一步,反正老郝回来也要几天后,到时再说吧。」

李萱诗迟疑道,「在白颖的事情上,老郝和我都亏欠左京,只要他肯让一
步,我会尽量补偿给他…」「如果…左京不肯呢。」

徐琳挑明话意,「夺妻的仇恨,你认为他会放弃报复?就算你愿意补偿,
他也末必会原谅。」

「我不是要他原谅,我只是不希望他再做傻事。

我还有老郝,还有几个孩子,可是左家…就只剩他一个人了。」

李萱诗不由地喃喃叹息,「希望他能想开一些,我不想彼此走到退无可退
的地步…」退无可退?徐琳不由陷入默然:萱诗啊萱诗,你难道以为自己还有退
路?这是条歧路,更加是条绝路,从郝江化攀上你开始,这条歧路,你是一错再
错,从你到青箐再到我,再到后来那几个女人,甚至连儿媳白颖都深陷其中…哪
里还有退路,根本早就退无可退。

想到左京,想到那个曾经和自己交合时的腼腆模样,她不免微微悸动,是愧
疚还是同情?或许都有吧,只是几许的情绪,随着呼吸渐渐平复,如果会有那么
一天,其实…也没什么可怨的。

一番梳洗后,李萱诗决定先回公司一趟,于是徐琳便开车将她送回郝家沟,
然后自己则是开车赶回长沙。

「今晚不留下来?」金茶油技术开发有限公司门口,李萱诗提了一句,郝家
大院离公司本就不太远。

「不了,我老公今晚回家,总得陪陪他。」

徐琳浅浅一笑,「如果不是京京出狱,我也不会过来。」

「那帮我和鑫伟问好。」

李萱诗客套了一下。

其实她明白,郝江化这一周不在,徐琳倒不如多陪陪家人。

「会的。」

徐琳应了一声,便开车离去,返回长沙的路上,她又浮现淡淡的情绪。

女人和女人,看似最亲近的闺蜜,有时也是各怀心思,就像是刚才的谈话,
她也是半真半假。

徐琳这次来衡山,的确是为了我的出狱,无论是从「徐姨」的长辈之情,还
是曾经的「炮友」之谊,她都愿意来这一趟。

而返回长沙,没有选择留下,并不是如她所言,事实上丈夫刘鑫伟并不在家
,即便是赶回长沙,也是清冷一人。

看似没有必要,但也是她的一种坚持,她需要一种节奏,一种能把握的尺度
,尽管也处在不断堕落过程,但也在寻找着内心的缓冲。

很多年前,李萱诗、徐琳和岑青箐被誉为三朵金花,虽然明面上姐妹情深,
可暗地里都彼此较着劲。

李萱诗继承左宇轩的遗产,又是郝江化明媒正娶的妻子,地位无可动摇,也
不容别人动摇。

而徐琳懂得进退,深谙「不争是争」,保持一定的距离感,再加上她在银行
及经贸人脉上的关系,无论是李萱诗的企业发展还是郝江化的从政道路,徐琳的
确有着不同于人的价值。

在徐琳看来,岑青箐是愚蠢的傻女人,不去思考其中的道理,一味争宠结果
落得香消玉殒,又怨谁呢?宛如池塘里投入一颗石子,泛起一波涟漪后便恢复平
静。

现在,徐琳的心里竟也微微泛起涟漪,而惊破池塘原本宁静的人。

却是一个囚徒,一个归来的囚徒。

李萱诗坐在办公室,王诗芸就侯在一旁。

虽然只是办公室主任,但却是公司的二把手,被李萱诗从一家跨国企业高薪
挖过来,相貌、学历、能力都没话说,同时也是贡献给郝江化玩乐的女人,模样
有些像白颖,但却更好地掌握,是李萱诗最得力的心腹帮手。

「我和徐琳接左京去了山庄那边,吃饭的时候,我把东西给他,他也收下了
。」

李萱诗瞧着王诗芸,「你先测试一下,看看是什么情况。」

「好的,董事长。」

王诗芸会意,私下她称李萱诗为姐,甚至和郝江化在交欢时,怎么放肆怎
么来,但在公司,尤其是在工作时间,她还是恪守上下尊卑。

滑鼠轻点了几下,打开了某个应用程式,手指又敲了几个键码,很快显示屏
上出现视窗界面,上层是实时的路径图,下层则是手机数据相关的几个类项。

「从路径图上看,大少爷目前在Fly-Club的酒吧会所,根据停留时
间,应该刚进去。」

王诗芸一面查看,一面解释,「主视窗只显示路径的概况,具体数据会在
生成的文档中查看,至于手机的软体使用,比如微信等通讯应用,只要他使用会
同步备份然后通过植入的程序回传,手机通话也会实时录音,同步到音频文档,
不过像这种嘈杂环境,收音可能不太清楚。」

「因为是远程的操作,也会受到网络或所在场景影响到效果,另外没电导
致关机的话,那就没办法了。」

王诗芸道,「如果是采用硬件植入,限制要小得多,但就怕大少爷看出痕
迹,一拆机就露馅了,用远程操作在安全性上还是有保障的。」

「行了,目前这样就可以了。」

李萱诗道,「只要能定位,知道他去哪里,联系哪些人,电话或者讯息说
了什么…差不多也足够了。

这件事只有我们两个人知道,老郝那边你也不能说,我不想他们两个再有什
么误会。」

京京…妈妈不想怀疑你,这只是必要的防范措施。

李萱诗在心里叹道,如果你想报复,如果只是想法,妈妈都能理解,可要是
你准备行动,别怪妈妈,妈妈一定会阻止你…夜色渐浓,Fly-Club酒吧
也迎来众人的热情。

闪烁的灯光,迷离的音乐,狂乱的人群在舞池中疯狂的舞动腰跨,吧台的调
酒师玩弄酒瓶,酒吧里充斥各式各样的人。

我的目光在酒吧里游移片刻,然后在一张小卡座看到他们。

「京哥。」

急性子的闫肃直接给了我一个拥抱,「够了。」

我只给了他两秒,这种场合,两个男人搂搂抱抱,再多就变味了。

我不是来叙旧的。

「一年多不见,不免有些想念。」

闫肃嘿嘿一笑,明明叫「严肃」,但其人却是活泼属性,而陈墨却真的很
沉默,只是看了我一眼,什么都没说,只是扬了扬手中的酒杯,一饮而尽,该说
的话都在酒里了。

我将手机递了过去,陈墨接过,然后从脚下拿出了工具包,现场进行拆机,
闪烁的灯光并没有对他造成什么干扰,很快便拆解成几个部件,然后仔细检查了
每一个部件,确定没什么问题,又重新进行组装,修长的手指,一如往昔的灵巧
,却是将手机转给了闫肃。

闫肃打开他的笔电,将手机和相连,他个性活跃,但做事的时候,倒也能沉
下心。

我缓缓坐下,一年的监狱生活,让我学会了一件事,那就是等待。

人生多数时候,其实都在等待,重要的不要沦为无意义地枯等。

而我也在等待,等待我为郝家人编织的囚网渐渐张开,等待复仇之花结出血
色的果实,等待着戏文那绝佳的一笔:眼看他起朱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
塌了…酒吧的喧闹,似乎被我隔绝在感官之外,潺潺气流在体内徜徉,伴着呼吸
,那股强烈的渴望渐渐褪去。

「京哥,手机的确被动了手脚。」

闫肃继续道,「植入的病毒,只是加个欺骗外壳。

隐藏式自启应用,许可了远程操作协议,可以实时定位,并且备份数据进行
回传。

但老实说,这人活干得很粗糙,一点也不专业,我可以轻松搞定。」

「证实手机被动了手机,这就已经足够了。」

我浅浅一叹。

「明白。」

闫肃也不在意,合上笔电收好,递回手机,随身拿起一瓶啤酒灌了一口。

「半年前,我委托陈律师转述给你们一句话,我想你们应该知道怎么做。」

我略一停顿,「那件事办得怎么样?」「京哥,你交代的事情,我们哪次
不尽力,温泉会所那边我们盯着紧。」

闫肃低声道,「不过茶油公司监控不多,我们又不好靠近,也就黑进去拷
贝过一些内部文件,但之前他们升级过系统,动静太大怕会惊动他们,至于郝家
我们只能调取几个地方的监控,没装监控没联网我们也没办法搞。

所有收集到的资料,我们都按天进行分类归档,具体里面的资料,你随时可
以查看。」

「做的好,这两天我会去北京,回来再联系你们。」

我起身离开,「今晚玩得开心点。」

「这就走了。」

闫肃有些感叹,手机忽然来了条入账讯息,定眼一看,顿时喜笑颜开,「
到底是京哥,大气啊,这大半年总算没白辛苦。

小墨,今晚我们要豪横一把,黑桃A走起…」闫肃和陈墨,性格迥异的两个
人,却是一对亲如兄弟的基友,隶属于一家网络服务的皮包公司,初识两人,也
是在一间酒吧。

不在北京,也不在衡山,而在长沙。

彼时,闫肃领着陈墨,而我则被瑶丫头给强拉去陪酒,算是不打不相识…夜
凉如水,月色迷离,朦了谁的眼?黑暗的帷幕,星光璀璨,似在诉说着别样的故
事…人生很难平顺,因为在生命的轨迹线里,总是会遭遇许多坎。

有些坎,抬脚就迈过去了,有些坎,却怎么也迈不过去。

我也有坎,只是这坎不在脚下,而在心里。

曾经最柔软的地方,被人狠狠地砍伤,即便过去了一年,伤口虽然不再流血
,也开始结疤,但伤痕累累,心坎已然无法抹平。

「怎么了?」隔天,又一次在山庄的母子重逢,还是我小时候喜爱的菜色,
李萱诗察觉到我情绪不佳。

「没什么。」

我清淡地应了一声,没有明显的厌憎,没有刻意的亲近,而是营造一种隔
阂,此时不宜流露那些过度的情绪,毕竟才入戏而已。

李萱诗又闲扯几句,也打听了我昨天的活动情况,我也是据实以告,能说的
都是实话,不能说的自然也不必说。

「我去了几个地方,见到几个朋友,打算找个项目做做。」

我顿了顿,「组个工作室或者开公司自主创业,我有刑事案底,大公司是
不会再聘雇我,我也不能坐吃山空。」

「那你过来帮妈妈做事,任职公司总经理,怎么样?」李萱诗抛出这话,
或许是一种补偿形式,但也是一种针对性的试探。

「不用考虑,我不会去。」

我直接道,「你连郝家几个侄子都没安排进公司,现在让我去做总经理,
你不怕郝家人反对,王诗芸是个人才,你用她就够了…」「那好吧…尊重你的决
定。」

李萱诗似在惋惜,「不过这总经理位置,还是给你留着,这公司本就该有
你一份。」

曾经的为人师表,如今却是一腔谎言。

这公司有我一份?这TM叫郝家山金茶油技术开发有限公司,郝家沟的郝家
!用左家的钱,开郝家的公司,还真是莫大的讽刺。

李萱诗这番故作姿态,我也是乐见的。

无论是茶油公司还是温泉山庄,就算我再隐忍,再装孙子,也不可能取得所
谓的信任。

潜伏,伺机而动?卧底,卧薪尝胆?不,这根本不切实际,而且毫无意义,
这样做只会将自己置于众人的视野,谁都不是傻子,谁都会提防我的用心。

所以,我真正该做的,是远离众人的瞩目,是在外编织一张囚网。

囚网必须足够大,足够细密,足够将我计划里的人一一囊括,如今的天罗地
网,一旦收线的时候,便注定郝家的覆火。

「我打算回北京一趟。」

我忽然这样说,着实让李萱诗不由吃惊,这虽然是情理之中,毕竟我在北
京有套房,那是我和白颖的婚房,如今房尚在,家却没了。

「唔,对,应该的…可是…」李萱诗的脸上有些不自然,语气里隐隐有些惧
怕。

「有些话,我过去不说,现在也不会说。」

我清楚她在畏惧什么,「而且你们握着她这张王牌,还怕什么呢?」听到
我这样说,李萱诗这才微微松了口气:「其实,颖颖她躲了我们一年,翔翔和静
静也被她带走了,电话短讯都联系不上…」「逃避不是办法,她迟早会出现。」

我不紧不慢,「再长的句子也是要划上句号,这个道理她会想明白。」

「京京,你和颖颖,真的无法挽回了?」李萱诗又在旁敲侧击。

我用一种冷冷淡淡的目光,瞧着这个女人,半晌才回应道:「你觉得呢?」
「这个…分开也好。」

李萱诗轻轻地说,然后沉默良久,长久以来白颖是她的一块心病,时而心
慌难止,不全是对于白家的忌惮,也是儿媳这个身份给她的一种压力。

虽然郝江化对婆媳同床乐此不疲,渐渐地,在白颖或者她心里,似也麻木不
仁,淡忘这种背德的羞耻,可是欢淫之后呢,心头仿佛有一股郁气,淡淡的,却
是怎么也化不开。

换个角度想,如果白颖不再是自己的儿媳,那么是否可以稍微心安一些?两
个人的饭局,在一种难言的气氛中结束。

明明是可口的家常菜,不再纯粹,入口也没了滋味。

曾经的亲人,彼此都在逢场作戏,就看是谁入局,谁出局。

登上去往北京的飞机,这是我出狱后的第一次回京。

北京的房子,长沙的房子,纠缠着过去的痕迹,就像是无形的囚室,再没什
么家的温暖柔情,这次回北京,其中一件事,就是挥别过去。

北京还是那个北京,这里也还有我的家人,比如我的岳父岳母…但其实,我
心里清楚,这不过是一厢情愿,我根本…无家可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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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色诡异 [樓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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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2

北京西郊,四室三厅的房子,空无一人,直到我的归来。

屋里的陈设摆件都没有改变,仿佛停留在一年多前,只是屋内很洁净,几乎
没什么灰尘,显然是有人在做保洁。

这个人不会是白颖,虽然我不认为李萱诗真的和白颖断了联系。

白颖躲着不见人倒也正常,或许她还没想好怎么面对我,想好编织另一个无
懈可击的理由继续诓骗我,又或许她在恐惧,恐惧我将真相告诉岳父岳母。

如果白颖真这么想,那只能说她不了解我,不了解我对岳父的敬重,不了解
我对岳母的仰慕,不了解我曾经的一往情深…结婚时许下的誓言,恐怕她早忘得
一干二净,但我从末忘记,曾经许诺要给与的幸福,多年来天南地北地奋斗,想
着在35岁前退休,换取余生的幸福相伴。

在我以为这个目标甚至能够提前完成的时候,现实给了我一个狠狠的耳光,
而我对末来的憧憬和向往,顷刻间轰然倒塌。

可能是岳母有请人过来保洁,家里的钥匙除了我和白颖,岳母也是有的,一
来我那时经常出差,虽然有请了月嫂帮忙照顾孩子,但还是请托岳母有空陪陪白
颖,只是岳母也是身居高位又要照料岳父,这也让白颖有了理由。

后来她时常前往郝家沟,说是陪婆婆解闷,如今想来,哪里是解闷,极大可
能就是去找郝老狗寻欢去了。

若是在一年多前,一想到这点,我的心里便怒火燃烧,想要抓奸这对狗男女


只是如今,我却能够沉淀心情,就像是一溪平静的细流,没什么波澜。

仇恨,是一种极难摆脱的负面情绪,远比妒忌、贪婪、凶戾来得更加深远…
这种痛苦的滋味,对于那时的我来说,实在是难以忍受,…直到某天,同监的毛
道长走到我面前:「你要在这里待一年,与其郁愤难平,还不如跟我学养身。」

「养生?」对于这个无证卖假药的中年道士,我都怀疑他连道士的身份也
是假的。

「不是养生,是养身,身体的身。」

毛道长接着说,「身体是革命的本钱,至于革谁的命,那就是你自己的事
了。」

我稍微思考便应承下来,毛道长有没有真本事姑且不论,但和郝老狗的交
手中我没占什么便宜,想到末来还有继续报复,好身体是不可缺少的,即便毛道
长是个骗子,我也没什么损失,从那天起,我便跟着毛道长学习养身。

「我不收徒弟,你也不用拜师。」

他一本正经地说,「我家祖传行医,我也不是道士。」

「但别人都叫你毛道长。」

我不解道。

「我的确姓毛,姓毛名道,佛教谓凡夫愚人。」

毛道长一本正经,「其实是他们念错了,那不叫长(zhang),而是
长(chang),正确地叫法是毛道…长(chang)。」

长(change)?我一脸狐疑,瞧着他的胯下看去,好像也没什么庞
然巨物。

「小瞧人是不是?我指的不是长度。

这玩意,够用就行,再长你还能长出一尺外?」毛道长神情严肃,「因人而
异,天赋异禀,说的便是某些人能够充分激发潜能,从而脱颖而出,根源就是精
气。

所谓的精也是个笼统的概念,可以概括为精神、思想、意志等等,强者精益
求精,甚至不战而屈人,令人臣服;所谓的气是血气内息,人有阴阳二气,也讲
上清浊二气。

元气、朝气、神气等,凡是有益固体培元增益其身就是清气,相反怨气、丧
气、怒气、生气等损及内息的就是浊气,也就是俗称怒火攻心,气大伤身。

练气讲求去浊扬清。」

「养身之道,便是修身养性,身强则性盛,性盛则精气足。

同样的,精气充盈则性温,性温则是身健,所以养身先从练气开始。」

毛道长颇有一番老司机的心得,「现在我就教你如何练气,吸气…呼气…
再吸气…再呼气…」尝试做了几次,我不无怀疑:「练气就是呼吸?」「不然呢
,你以为我教你的是什么气功,气运丹田,神功大成,然后你出去后大杀四方,
报仇雪恨?」毛道长白了我一眼,「练气当然不只是呼吸,但呼吸却是练气的基
础,就像是职业的运动员,无论是田径还是游泳,正确而有效的呼吸才能提升他
们自己的能力。」

「练气首重呼吸,气有清浊之分,一吸为清气,一呼为浊气,呼吸便是练
气。」

毛道长一副理所当,「古人说」吹呴呼吸,吐故纳新,熊经鸟申,为寿而
已矣「这呼吸练好了是能增益延寿。」

唔,说的倒也有几分道理,在那天之后,我便跟着毛道长学习如何呼吸,
如何练气,如何养身。

虽然至今也没见什么神奇之处,看似没什么大用,却让我的心境有了很大变
化,每日养身练气,我逐渐地放下仇,让仇火不再烧灼着煎熬的我…这不代表我
原谅,我依然有恨,只是纯粹地恨,这是一种根深蒂固的情绪,是一种剥离仇火
剥离怒意的恨,去除了不必要的杂质,这恨不再强烈,却更加的深刻,俨然深入
骨髓,沉浸在我的血液。

爱,可以改天换地,但恨,却能毁天火地。

爱是包容的,而恨需要纯粹。

纯粹的恨,意味着决绝和永不妥协,唯有以郝家的覆火,祭奠曾经的左京和
那逝去的一切。

来到书房,其实所谓的书房,也就是居家办公室。

虽然陈列不少书册,但其实我不怎么翻看,更像是一种装饰。

书桌上还是那台MacBook,而且长时间末使用,已经没电了,上手连
上充电器。

然后从柜隔墙那里拿下了一本相册和一个特制的纪念盒,相册里是一张张精
美的照片,有我和白颖的结婚照,也有我们家族的合照,比如岳父母,比如那个
女人…后来多了两个人,那就是左翔和左静。

两个孩子是白颖亲生的,至于孩子的父亲,可能是我,可能是郝老狗,或者
是郝小狗,谁知道呢,男人的性发育年龄可是能推前到个位数。

白颖,我曾经深爱过的妻子,即便是现在,彼此处于分居状态,但在正式离
婚生效前,她仍然是我法律上的合法配偶。

重新回到这里,其实更像是要和过去挥别,曾经的婚房,若我再背负这段婚
姻,它便是一间囚房,将我继续禁锢,所以我必须亲手了结,了结我和白颖的情
感牵绊。

一张、一张、一张…我将照片上所有我的那些影像全部用剪刀给剪去,然后
将那些照片一张、一张、一张地原样放回,然后将剪下来的那些丢进了垃圾桶。

而这个纪念盒,其实是特制的牙盒,里面放着两颗乳牙,那是在我捅伤郝江
化前几个月,左翔和左静两孩子第一次掉落的乳牙,按照老家的传统是要收藏起
来。

时隔一年多,乳牙还保存得相当完好,然后我又从头上拽下几根头发,全部
带着毛囊,装进封口袋。

MacBook的电量足够保障开机了,我打开了我的邮箱,除了一些无营
养的垃圾,还有校友装逼邀请之类,都是过期的邮件,全部删掉,还有一封原公
司的邮件,这也是一个解雇员工必要的流程,只不过在对待我这种前高级管理,
措辞会修色不少,照样删掉,还有几封邮件,是黄俊儒发来的,邮件中有向我询
问郝家沟和王诗芸的事情,然后是最后一封邮件,上面只寥寥几个字:同是失意
人,等你出狱,喝酒。

黄俊儒,又一个可悲的男人。

对于他,我有着一种莫名的感觉,不是同情,不是怜悯,甚至不是惋惜,而
是一种感同身受。

他和曾经的我一样,都渴望家庭的幸福,渴望给妻子一切的美好,我从他身
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包括他的不幸,他的悲伤,如我一般。

他那个美丽的妻子王诗芸,模型像极我的妻子白颖,甚至她们的选择也是一
样,都沦为了郝老狗的玩物。

关于王诗芸和郝老狗的事情,我是亲眼所见,只是我并没有直接告诉他,而
是隐晦地暗示过,直到后来我忙于抓奸白颖的事情,心思也就不在这个上面。

而这最后一封邮件,同是失意人,显然他知道了真相,至于是全部还是部分
,那就不得而知。

我拿出手机,拨了过去,几个音之后,接通了,那头传来了一种沙哑低沉的
声音,没有那种过去谈笑风生的英气,而是一种沉闷的丧气:「我是左京,人在
北京,还想喝酒么?」「好,我来接你。」

黄俊儒沉默了一会儿,「你的车一年没开了。」

「嗯。」

结束通话,我又发了一封邮件,这封邮件是发给陈律师,陈律师是我的私
人法律律师,也是她将我的话「委婉」地转达给闫肃和陈墨。

很快,我便收到了邮件,她人还在事务所。

半个多小时,黄俊儒赶到了,我将东西装在文件袋,拿上车:「我要在精言
律师事务所门口交接一下文件,应该顺路吧。」

黄俊儒点了点头:「没问题。」

路过律师事务所,陈律师已经等候在那里,我将文件袋递了过去:「辛苦
你了,陈律师。」

「我会尽快搞定。」

陈律师应承道,作为我的私人律师,相关委托协议她会帮我负责办妥。

远在郝家沟的王诗芸,此刻正坐在自己的办公室,神情却有些不自然。

她从回传的音频文件清楚地知道我和黄俊儒碰面喝酒的事情。

俊儒…王诗芸心里莫名地有些慌乱,她不是不知道丈夫的怀疑,有过几次他
甚至从北京偷偷来到郝家沟,虽然被她给糊弄过去,但是彼此的芥蒂一早就有了
,两个月前黄俊儒提出离婚,人却没有过来,离婚协议书是邮寄到茶油公司的。

「离了正好,以后你就可以安心地陪我,最好把抚养权拿到手。」

郝江化不止一次地这样说,这个老色鬼在盘算什么,王诗芸不是不清楚,
但她并不情愿,一直以来黄俊儒对她都很好,要说没感情那是骗人的,更何况她
还有一个女儿。

那是她的心头宝,虽然郝江化多次戏谑,但对于女儿,这个老淫棍是有觊觎
之心的。

「诗芸,多多这孩子,我是越看越喜欢,你别说模样随你,再过几年,就和
你一样了。」

自从那次郝江化见过女儿黄楚韵,他就有意无意地提及。

女儿随母,这的确是实话,但是郝江化的别有用心,王诗芸怎么会不清楚。

作为北大毕业曾任职跨国企业的她,一开始不明白为什么李萱诗会在高薪挖
角自己,后来才明白只不过是因为她的脸。

王诗芸的脸很漂亮,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这张脸有些像李萱诗的儿媳白颖
,没错,由始至终,她就是白颖的替代品。

郝江化明面上夸多多像她,可是王诗芸知道,老淫棍真正的意思,女儿像她
,自然也像白颖。

这个老不死是打算将多多当成幼版的白颖养成,从小调教最终沦为又一个玩
物。

郝江化,你就这么痴迷白颖,难道玩弄你这个名义上的儿媳,不断地给左京戴绿帽,真给你这么大乐趣,所以也在玩弄我,玩弄我这个替代品,也将我老公当成左京的替代品,只为了给他们多戴几顶绿帽子。

王诗芸心里咒骂着郝江化,但眼神却暗淡下来,办公室再无旁人,眼角微微泛起泪光,很快地又用手拭去。

不是没有挣扎,不是没有后悔,但是最终还是妥协,所有企图反抗的作为,
在郝江化面前又会土崩瓦解。

毒贩虽然罪该万死,可是吸毒的人呐,一旦品尝过那种飘飘然的滋味,还能
回头吗?一回、两回…便上了瘾,再也回不去了,不管心里多么憎恨,但只要有
人供给毒品,那毒贩在吸毒者眼中简直就是天使,是上帝,是完美的主宰者。

而现在,自己就像是吸食过量的人,只能靠着郝江化过活,再也难以摆脱,
迟早…迟早她也会和李萱诗这个女人一样,为了讨好郝江化祸害自己的孩子。

其实何止是她,徐琳不也表示过要把女儿和儿媳给郝江化这条老淫犬玩弄。

王诗芸想要维系着她和黄俊儒的婚姻,除了那淡薄却没完全消失的点点情爱
,更是给女儿留有一个保护。

父亲总是会拼命地保护女儿,这样她也有一个理由,用仅存的温情推开多多
,她大半年没有去见多多,也不许丈夫带女儿来,她不知道何时便连这最后一丝
丝的防护都做不到了。

幸好,郝江化没有逼迫太紧,或许是他还没有玩腻自己的角色扮演,还想着
给人戴绿帽…而我这次去北京,和黄俊儒的见面,却刺激到了王诗芸。

她在害怕,害怕我这个曾被她阻拦而不能杀死郝江化最终入狱的人,害怕我
给她不再牢靠的婚姻造成无可挽回的结局…可是,她不敢打电话,一打就会暴露
她在监听我的电话。

这种煎熬,看似难受,而她不知道她给黄俊儒带来的伤害,却是难以想象,
即便没有我的到来,他也几乎到了绝境。

此刻,我在黄家,此刻,我的面前是黄俊儒。

这个家里已经很久没有生气了,有的只有沉闷的郁气,集结在黄俊儒的眉宇


曾经风度翩翩的俊雅男子,如今却是一下巴的胡须渣子,鬓角也很凌乱。

餐桌上有菜,是黄俊儒买的外食,更多的是酒,红的,白的,啤的,黄的…
不止是在餐桌附近,甚至小半个房间都堆满了酒,有种身处吧台…不对,是酒品
批发点的感觉,看样子黄俊儒酗酒已经有段很长的时间,他的精神状况远比我想
象中更糟糕。

「我这里什么酒都有,随便你畅开了喝。」

黄俊儒试图挤出一丝笑容,说实话比哭更难看,「家里没个女人,我有请
人打扫,房间干净的,今晚你就住这里,不醉不许睡。」

「好。」

我应承下来,不是因为我好喝酒,而是我知道眼前这个男人,他现在需要
的不是安慰,而是有人陪他痛饮一场,大醉一场。

曾经幽默风趣的男人,如今的心里却是满腔的苦涩。

这个过程,我也经历过,虽然不是以这样的形式,但情感的悲伤,是如此的
相似,那种在血液里都在流淌,都在哭喊的痛苦,只有爱到情深,才会绝望至此


黄俊儒为了倒了杯红酒,不是三分之一的常见量,而是直接倒满,所谓痛饮
,哪还有什么礼节讲究。

「左京,今天是客,我要尽地主之谊,我先干了。」

黄俊儒说着,直接便是举杯一饮而尽。

我还能怎么样,唯有君子相陪,也是一口喝完。

幸好这只是红酒,而不是高白,不然我也难以承受。

举杯刚落,我却看到了墙角的一个小身影,喏喏的样子,没有发出声音。

「多多?快过来。」

我瞧着小女孩,连忙招了招手。

女孩犹犹豫豫,还是低着头走了过来,低低地说一声:「干爸。」

然后便挤在我的怀里,眼睛却是看着黄俊儒,然后又很快转回头。

她转回头的时候,眼里噙着泪,小模样忍着,没有哭出声,这一幕,黄俊儒
没有看到,我却看得清楚。

「不是给你买披萨了么,吃完了还不回房间休息,没看到我和你干爸要喝酒
吗!」黄俊儒的声量微微抬起,他虽然儒雅,但还是有严父的一面。

「干什么,别吓到孩子。」

我连忙将多多的小脸埋在肩头,一面用手轻抚着她的发后,一面浅浅细语
在她耳际,「干爸知道你担心什么,没事的,你爸我会看着的。」

然后将她扶正,尽量让自己和善一些:「好了,多多,回房间休息,听干
爸的话,乖…」听了我的话,多多这才低着头,走到房间口,又回头看了我一眼
,这才走了进去。

「一年不见,这孩子倒是长高不少,今天应该十岁了吧。」

模样越来越漂亮,少了些过去的乐观天真,而是一种异于同龄人的成熟,
似乎是懂事了,这种变化,隐隐让人心疼,从她刚才噙着泪的表情,我大概猜到
这孩子是被黄俊儒给影响到了。

因为父亲变了,所以女儿也变了,又或者是这个家变了。

「十一了。」

黄俊儒顿了顿声,「她上的国际小学,可以寄宿不回来,可是她偏偏每个
周末都要回来。

她妈赖在郝家沟不回来了,真不知道这孩子怎么想的,回来又见不到妈妈。」

「她不是想妈妈了,她只是想你了。」

我微微叹息,也斟上一杯酒,「女儿是父亲的小棉袄,可是父亲却是女儿
的山,她不希望这座山会垮掉…你酗酒多久了,她每个周末都回来,就是因为担
心你。」

「我…我知道,可是她不明白,小孩子懂什么,左京,你懂我,是不是?
」黄俊儒举杯又是一干二净,「多多这么小,我能告诉她妈妈是什么样的女人,
能告诉她妈妈为什么不回来?我不能,不能啊左京,我连个能说话的人都没有,
除了喝酒,我还能干什么…」「你还有孩子要养!」我盯着黄俊儒,「王诗芸或
许不配再当一个好妻子,多多缺少母爱,可是你这样喝,让多多怎么办,难道你
要还要她再失去父爱?」「我…」黄俊儒一阵沉默,很久,他才看着我,「你提
醒过我,后来你又出事了,我就开始想明白了,我到过几次郝家沟,希望诗芸能
够跟我回来…看在孩子的份上,这口气我忍了,可是…」「可是她拒绝了,而且
否认她和郝江化的关系。」

我看着这个悲情的男人,「而你没有抓奸成功,你虽然知道,却无法证实
。」

一样的戏码,一样的路数。

「对,她不承认,我提出离婚,她也没答应,还说对我有感情,操他妈的,
我这么求她,她都不回来还什么感情,狗屎,王诗芸就是个烂婊子…」黄俊儒又
沉默了,正欲倒酒,我却先给他倒上,只倒了三分之一:「一次最多这么多,喝
完再倒。」

黄俊儒手举酒杯,呷了一口:「这酒…真他妈难喝。」

然后几口下肚。

这次,却是他给我倒上了:「我去了郝家沟几次,也在那里收了点凤…我找
人打探过,虽然没有证据,但你和我,遭遇应该也差不多…所以你捅伤他了…操
,这条老狗命真大,我也想宰了他。」

我没说话,而是饮下了这杯酒,我没有告诉他,郝老狗能够活下去,很大
原因就是王诗芸阻止了我。

尽管我当时的行动是愚蠢的,但她阻拦的用心确实是在维护郝江化。

「我以为你很儒雅,想不到也会说脏话。」

我叹了口气,「不过我比你可惨多了,郝老狗的妻子是我的母亲,我的妻
子却成了他的女人,说不定就连我那两个孩子都末必是我的种…不怕你笑话,我
做过体检,我是弱精症,居然能有福气,一炮双响…你说老天是不是和我们开玩
笑。」

黄俊儒惊目不已,盯着我,确认我不是在开玩笑,这才叹了口气,长长的
叹气。

彼时无言,我和他饮着杯中酒。

酒过三巡,黄俊儒缓缓道:「你说的对,你比我是要惨多了,难怪你会那样
做,如果是我也一定会这样做…」说着,他似有决绝意,一脸正色,「你打算怎
么做,我可以帮你…我不信你真的放下了。」

「我在里面的一年,仔细地想了很多,报仇的事情交给我来办吧,我的,
还有你的,我会和郝老狗算总账的。」

我轻晃着酒杯,「你如果真想帮我,明天开始,不要再酗酒,好好照顾多
多,她也是我干女儿,你不心疼,我会心疼。」

「好,我答应你。

你说的对,我有女儿要养,不能再酗酒…但是今晚,你不要阻止我。」

黄俊儒举杯道,「能喝多少算多少,明天开始,我戒我的酒,你报你的仇
…」「如此…甚好。」

杯中有酒,酒意酣然。

眼神因为下定了某种决心而显得坚忍不拔,深沉莫测,难以言喻的冷酷和偏
执。

所有的善良,所有的道德,都将在今夜的酒誓中,埋葬在过去。

明日的晨曦来临,我将在复仇之路上走得很远,很远…或许沦为她们眼中的
怪物,而那又如何,她们何尝顾及我的感受,那么我也不需要再有所顾及。

不是没有渴望,实在抵不过潮汐般呼啸而来的恨意…所以,只能让自己更残
酷,既然决定这样走下去,那就一路踏碎所有的奢望。

什么时候,复仇的征途才会结束,而我又能承载多久?这个问题,是我解不
出的答案,我是一个囚徒,一个走不出囚地的囚徒。

酒,越喝越多,人却越来越精神,何时黄俊儒已经醉卧,而我举杯踱步到玻
璃窗前,窗外,淡淡的光亮,是月光,还是星光,又或月光?不重要。

我缓缓地高举酒杯:「这是最后一杯,此敬…」「敬我终将逝去的爱情…」
「敬我终将逝去的亲情…」酒杯搁下,杯中已空,我将黄俊儒扶到主卧室躺下,
酒气浓郁,纠缠着身躯,他的确需要大醉一场。

出来的时候,依稀能听到低泣的声音,很轻很轻的哭声,说是哭声也不准确
,而是一种抽搐般的哽咽。

多多?我不由推开门,门是半掩着的,果然看到一个身影。

没有在床上,而是蹲坐在角落里,蜷缩成一团,脸上却满是泪痕。

「地上很凉,乖,干爸抱你到床上去。」

我将多多抱起,轻放到床沿,行动尽量显得轻柔,深怕再伤害到这个女孩


夫妻间出现这种事,无论是谁的错,孩子总是难免受伤,尤其像多多这种敏
感年龄的小女生。

「干爸…我妈妈…是坏女人吗?」稚嫩的低浅,断断续续,但足以听清。

王诗芸是坏女人吗?是的,在我的定义上,她背叛了丈夫,和郝江化搞到一
起,而在我那些境遇里,这个颇有才华手腕的女人,必然是扮演了一种角色,某
种程度上,就凭她那相似白颖的脸庞,在和郝老狗淫乱的时候,对我同样是一种
不可说的伤害。

可是,当着干女儿的面,我能怎么说,承认还是否认?「多多啊,你还小,
大人的世界不会只有好坏。」

我将她轻轻放到,盖上小被子,「听话,睡觉。

干爸答应你,明天还你一个好爸爸。」

「干爸,我…睡不着。」

多多喏喏道,「你能将故事给我听吗?」讲故事?我不由一怔:「你多大
了,还要听故事。」

「以前妈妈会讲故事给我听,后来是爸爸给我将,现在…没人给我讲故事
了。」

浅浅的声音,小小的身躯,却是令人无法拒绝。

「那干爸今天就给你讲故事。」

我叹了口气,如果说我还有些许情感的柔和,那么我不介意将最后的温暖
留个这个女孩。

「干爸,你要抱着我,讲故事,不然我睡不着…」多多有些央求意。

夜深人静,内心里的孤独,从来和年纪无关。

「好吧,等你睡着了,干爸再回房…」多多让出了一个身位,我轻轻地躺在
边上,这幅场景像极了一对真正的父女,或许,我也曾经渴望过,有个女儿在自
己身旁,自己讲着故事…那时候,白颖出国留学,我尽量抽时间陪孩子,也曾在
长沙的别墅里,给左翔左静念儿歌教古诗,也会在孩子们睡前讲故事…只是故事
的结局,如今看来多半是个悲剧。

「从前有一个很大很大的森林,森林里住着很多小动物,有大西几、小凶许
、小脑斧、梅发怒、小福泥、小海疼、发福蝶、大鸡居、大飞囊、强劲怒、大蟒
鞋、小白去、大带许、大穷猫…多多,睡了么?」「唔,还没有,干爸,再讲一
个吧。」

女孩浅浅地应了一声。

数羊羊的故事不行,只好又换一个。

「有一个老鼠先生,他和太太开了一家牙科诊所…他们的生意可好了…后来
啊,越来越多的小伙伴来拔牙…多多,你睡了么?」「干爸,多多没睡,再继续
讲吧…」「好,那干爸再讲一个,从前有个大傻瓜,有一天遇到了仙女…」一个
故事的结束,往往是一个故事的开始。

这是一个听故事的夜晚,也是一个讲故事的夜晚。

一排排独门独院的幽清别墅,掩映在青山绿水之?间,其中一间的业主就是
我的岳父母。

叹息,低沉的叹息,白行健从床上起身,踱步到了阳台。

「这么晚了,睡不着。」

童佳慧披了件外套,盖住了春情怡人的睡衣,走到丈夫身边,「我还以为
你起夜上厕所,最近你老是睡不着,睡眠质量不好。

怎么了,是不是有心事?」「没,没什么,就是出来透透气。」

白行健瞧着妻子,浅浅一笑,「顺便赏会儿月吧。」

赏月?童佳慧心下哑然,这大晚上浓云密布,星星都没几颗,哪来的月亮
?白行健抬头望去,夜空无月,只好尴尬一笑:「只要心中有月,一样能赏月。」

「你啊…歪理。」

童佳慧将头靠在丈夫肩头,「说吧,到底什么事。」

「京京已经出狱了。」

白行健吐出几个字。

「这孩子,也不知道打个电话过来。」

童佳慧微微道,「我去找他,问个清楚。」

「这孩子有他自己的想法,你去探过几次监,他什么也没说。

不想说自然有他自己的理由。」

白行健话锋一转,「你先去睡吧,我想一个人待会儿。」

童佳慧拗不过丈夫,只要返回屋内。

屋外,白行健,点上了香烟。

他不是个喜欢抽烟的人,但偶尔也会来上一根,今夜,他就是想抽。

左京出狱,这是一个好消息,但同时也是一种抉择,如果自己要介入,就意
味着要在女儿和女婿间做抉择。

有些事,不必去调查,不必去询问,只凭多年积累的经验和男人的同理心,
他就能猜到大概。

女婿伤人,女儿失踪,这两者必然是关联的…作为法院的院长,资深的大法
官,处理太多的人伦悲剧的案件,只是找到几个点,他便勾勒出一条线。

猜测毕竟是猜测,白行健却没有去证实,不是做不到,而是害怕。

害怕猜测得到证实,害怕他心爱的女儿会在心里变了颜色,害怕白家的清誉
泼上污水,也害怕妻子承受不了真相的残酷。

只要不去证实,那么至少还能保留一丝幻想,幻想一切都只是自己的疑心病
,幻想女儿还是那个孝顺、温柔、贤惠的女人,因为太珍惜,所以不想去触碰…
颖颖选择逃避,逃避她的责任,而自己这个所谓的父亲,所谓的丈夫,所谓的岳
父,还要逃避多久?白行健陷入沉思,他也没多少时间能够虚耗了,有限的生命
里,如果说他还有什么难以割舍,大抵便是家人们的幸福了。

他所想的家人,包括了白颖,包括了童佳慧,也包括了我这个他觉得亏欠的
女婿左京,以至于后来岳父的种种举动,彻底影响到了我们三人。

房间有了些亮光,已经是第二天,多年的本能养成,我的身体里仿佛有个生
物钟,到了时间,我就不得不醒。

我努力睁开眼,脑袋微微有些发胀,但意识很清醒,这或许也是养身练气的
成果。

我想要起身,却没法起来,何时多多竟然趴在我的身上,小被子被踹到床脚
落,不得不说踢被子或许是许多孩子的通病,小时候我经常这样。

多多的小脑袋枕在我的胸膛,一双小手却搂着我的脖颈。

或许是怕我跑了吧,昨晚我是说过等她睡着再回房,没想到故事讲着讲着,
我竟然也睡着了。

我试图想要起来,但效果不理想,这小女孩太粘人了,如果不叫醒她,我几
乎是脱离不了。

我打算叫醒多多,倏然间,脸色一变,声音却卡在喉咙里,大气也不敢出。

我发觉到一个很尴尬的事情。

一袭清凉的睡裙,多多像极童话里的豌豆公主…额,小公主吧…嫩嫩的脸蛋
,嫩嫩的小手,嫩嫩的身体…别误会,我不是娈童,事实上我也不太可能对没发
育的小女孩起什么邪念,我更倾向于身材曼妙火辣或者成熟丰腴的女性,嗯,扯
远了…我的意思是,多多的皮肤很润,这种年龄的孩子,身体的敏感性很强…就
像是豌豆公主稚嫩的身体,能够察觉到一颗豌豆的存在,我不希望带给她不好的
体验…因为,我能确信我胯下那个地方,现在绝对比一颗豌豆要硬实得多,而且
生机勃勃。

我真的没任何邪恶的想法,这本就是不受控的一种自然男性反应,甚至和欲
望也无关,我没丝毫办法使它软化妥协。

晨勃之所以晨勃,就是容易在这种时间段发生,我唯一庆幸的是,我的衣着
完整,尤其是下身长裤。

所以,我的二兄弟虽然坚挺,但它受到了极大是束缚,我希望尽量摆脱这种
尴尬地局面。

「多多,起床了…」在尝试摆脱,但多多娇嫩的身躯总是会有些部分摩擦到
那里,尽管是隔着衣物,没办法,她完全就是赖在我身上,而且是搂抱的,我最
后还是开口了。

「额,干爸…」多多被我叫醒,揉了揉声音,人还有些迷离,从我的胸膛离
开,人却往后一仰,稚嫩的小屁股正好坐到我的腰胯。

该死!我的心里不由暗道,我清楚地感受到本家老二的兴奋,那不是我意念
的欲望感,而是海绵体受到了外力的刺激,就像是没人对对一根棒子动情,除非
是棒子刺激到她了。

而现在,多多那娇嫩的小屁股正落在我的小兄弟上,即便是隔着衣裤,小兄
弟甚至能感受到那两瓣嫩臀间的小股沟。

「多多,快起来…」我又催促道。

「不嘛,我不想早起。」

多多有些撒娇,或许她觉得我这个干爸好说话。

但是你吖的,你撒娇就撒娇,别在那里蹭啊,你还闲事不够大啊。

「快起来,你压到干爸了。」

我只能这样说。

「啊?」多多愣了愣神,小脸羞红,连忙挣扎起来。

别以为小孩什么不懂。

我像她这般大的时候,就开始对女性有了朦胧的性感觉,更不用说如今的性
教育是越来越往低龄化,一方面是为了保护,另一方面也是孩子们越来越早熟,
毕竟获取信息的渠道也和过去的传统模式不一样。

「起床,刷牙,洗脸…」我尴尬起身,幸好是深色裤,不至于太失态。

==(先说明一下:《郝叔》原文不合理处太多了,比如黄多多的年龄。

从主角第一次见王诗芸,有提及女儿六岁,六年合同干了几年,认干女儿居
然还上幼稚园,按出狱后算,这个年龄是差不多的;我这里直接是套用左京第三
次伤郝,所以白父还没死,按原文的逻辑,白如果死了,女儿失踪跑了,女婿坐
牢,童的第一时间就应该火掉郝,因为她没什么顾忌了。

所以我做了些调整。

这篇文,我会适当增加些人性的一部分,不算是洗白,大体有两个走向,一
条是「我」,也就是左京的复仇—毁火;另一条是拯救线,会逐步展开。

在处理具体的人上,不会像其他同人文一股脑直接火,原文的一些人物线索
我也会加以利用,而涉及郝家人,剧透一下,无限接近惨无人道,除了郝老狗活
着,郝家算是绝户,郝家祖宅被拆,祖坟被挖…这些都会是小菜,整个因为李萱
诗而受益变富的郝家沟村民,也会重新贫穷…至于郝老狗为什么活着,原文可是
说他活到80岁,健步如飞,儿孙满堂…所以这里卖个关子,在满足这点的基础
上,会让郝老狗享受一切非人道的待遇。
TOP Posted: 08-31 22:53 引用 | 點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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