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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章、月下梦影

  突来惊变,闹乱了行馆内一切,我根本没有机会辩驳,就被疯狂扑上来的护卫人员制服压倒,束手就擒,耳里只听到国王陛下愤怒的吼叫声。
  正当事情看似已不可收拾,一个温柔平和的嗓音,忽然把全场的紧绷气氛缓和下来。
  “请住手。各位,请冷静一下好吗?法雷尔将军是阿里布达的英杰人物,我相信他没有恶意,这一切必然有些隐情,各位能不能给他一个解释的机会呢?”
  假如没有这一句话,我大概就要被拖下去,直接论罪了。在闻言瞬间,我全身一震,不仅是为了这仿佛生命曙光般的发言,也因为这熟悉的嗓音,与我的记忆起了共鸣。
  好像某个人打了手势,制住我的武装护卫放开了手。我回复自由,从地上翻身站起,搜寻那声音的来源,跟着,我瞪大眼睛,不由自主地直望着某个方向,努力不让自己的情绪显于面上。
  “法雷尔将军,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可以请你解释一下吗?”
  在一群俏丽女官的簇拥下,一个风华绝代、雅洁出尘的美女出现在眼前,但见她花容娇美,娥娜多姿,恍如仙女下凡,令人意动神驰。
  满头青丝挽成了高高的飞凤髻,用一根五凤挂珠的缠丝钗绾住,简洁脱俗,头上戴着八宝攒珠的额饰,正中那颗明月珠垂于她的眉心,和那两条弯弯黛眉相映成趣。明眸中波光流转,一笑起来,玉颊旁的笑涡儿令人心醉,琼鼻玉搓,朱唇乍破一线,露出其间的皓齿犹如编贝碎玉,闪动着晶莹的光芒。
  上身穿一件缕金描凤的大红色紧身袄,外套淡青色五彩刻丝的褂子,下身是一件淡灰青色,上缀无数翠绿色碎小花的平纹春绸曳地长裙,裙边系着绦丝佩玉,随着一举手、一投足,珠鸣玉振。
  身材修长,曲线曼妙,莲步款款,袅袅娜娜,摇曳生姿,端的是仪态万千,风华绝世的姿容,更令人难忘的是她含春粉脸上的那一丝淡淡的微笑,透出了她圣洁端庄的迷人气质,难怪曾有诗人赞叹:在如此的微笑面前,太阳也会失去它的热力。
  当我接触到那双星眸,脑里刹时间把什么都忘记,只想冲过去,说出一直想说的话,但在我动作之前,一道身影出现在我的视线里。
  那是一个有如雄狮般的英伟男子,金发在阳光下散着热力,腰间悬配着一柄黄金剑,稳健的步伐,让人联想到正值全盛时期的猛兽。
  就是这样的一个男人,在她身边一站,两个人微笑对望一眼,一起伸手相握,所流露出来的感觉,好比天上出现了一对太阳,让地面上的生物无法正视。
  我只觉得喉咙间一片苦涩,对身边的一切声音充耳不闻,忘记自己正身处险地,只是直直地盯着这两个人看。
  用诡异眼神死瞪着金雀花联邦总统伉俪,这又是一条大不敬之罪。事后回忆起来,我运气真是不错,因为听说那时国王陛下已经下令把我逮捕入狱,武装侍卫都抓住我要拉人了,要不是因为有贵人及时相助,就算把我当场活剐,我只怕都不知不觉。
  “住手!”
  冷冷的两个字,声音不大,但却令在场的人侧头去看,见到一名靠在外围的武装侍卫闷哼倒下,一双黑白相间的厚底皮靴缓步踏了进来。
  先是这双皮靴,跟着是一个大大的白陶酒壶,映入人们的视线。当众人循着那条用翡翠与黄玉装饰的金丝系带,想确认酒壶主人的相貌,就只看到在风中翻扬的鲜红长衫,还有一张被翻领遮去大半的沧桑面孔。
  肩上扛着墨黑色的巨阔重剑,墨镜之下偶尔透射出的目光,蕴藏着无比的威严,他踩着潇洒却稳重的步子,慢慢走了进来,每一步都很轻,可是地上落叶却发出“沙沙”声响,随着他的步伐,飘飞旋扬,看上去自有一种难以形容的卓然气派,压迫在周围每一个人的心头,让众人都失了神,直到他在我身旁站定,这才有武装侍卫反应过来。
  “喂!你是什么人?这里是……”
  才开口,那名不知是来自索蓝西亚或罗赛塔的侍卫,甫与他目光接触,便把下半截话硬生生吞了回去,明明是这么高大的个子,却像夹起尾巴的落败狗,整个人气势瞬间矮了半截;接着,他举起食指,指着那侍卫,眼神却笔直望向前方,仿佛这侍卫根本不值他一看,而当他把食指往下一按,那名侍卫立刻重重跪倒在地上,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
  只用眼神,就把一名好手震慑拜服,这手本事,不只是旁边的我被惊醒,在场所有人都被他给影响到,本来的混乱场面,现在全部静了下来。
  很奇怪,大叔应该是不懂武功的,但他此时却像换了个人似的,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气势,比我所见过的高手还强十倍。
  以前听福伯说过,赌场里头有些很高明的老千,懂得伪装气势,明明是不堪一击,却能装出武学高手的步伐与气势;明明心里已经怕得要昏过去,但眼中放射出的森冷杀气,却能令任何高手为之却步。当时我还不信,现下则是想不信也不成。
  这个想法并非没有根据,因为除了我,就没有人知道,当茅延安一手拍在我肩头,掌心冒出的冷汗,立刻染湿了我的衣服,令我明白他心里的紧张。
  “未审先判,非智者所为,各位都不是普通人,怎么也效此愚行?若非这位少年适才的义勇,在场的人今天没有一个能生离此地。”
  茅延安说着,把刚刚发生的事情,整个描述了一遍。为了要摆平这个尴尬的场面,内中当然有不少加油添醋之处,至于我冒险犯难、悍不畏死,誓要保护国王陛下与来访贵宾的精神,更是被夸大了十倍,也亏得他平时把写作当副业,一篇的谎话说得漂亮之至,就只是不知那些死无对证的肉串会不会起来哀嚎。
  我在旁边看着,分外佩服大叔的本事,因为他说话的方式,与平时的滔滔不绝全然不同,仿佛完全融入要扮演的角色,让“欧伦”这个人物活了过来,用词极为简单扼要,每一句短短两个字、四个字,言重千钧,分外具有气势,教人很愿意相信他的话,根本想不到这些是谎话连篇。
  自然,一旁的我也不至于像块木头,而是装出一副悲愤不平的表情,还有淡淡的哀愁,让人们理解我确实受到了冤枉。更巧的是,那名杀光刺客群的弯刀客,居然是金雀花联邦的高手,赶来此地后证实了大叔的言语。
  当大叔把该说的话说完,众人再次动手,不约而同地鼓起掌来,赞美我为了搏杀刺客,奋不顾身,在天上大玩空中飞人,险些因公殉职的功劳。
  “好!本人在金雀花联邦就久闻先生的大名,不料还没见到您的面,就欠了您一次救护之情,史上最强的护卫,名不虚传啊。”
  莱恩·巴菲特长笑声中,大步迈出,排开身前的护卫,向这边伸出手来。
  “百里雄狮,确实有着独步天下的气度与风范。”
  茅延安淡淡说了一句,便伸出手去。照理说,金雀花联邦的大总统,等若是大地上最有权力的人,就连我们的国王陛下都努力巴结,大叔这么冷淡的应对,简直就是大不敬,不过所谓的英雄人物偏偏就爱这一套,当他们两人握起手来,全场的掌声疯狂响起,就只有我心中好笑。
  至于不久前还愤怒地高吼,发誓要将我处刑的国王陛下,翻脸比翻书还快,一副如沐春风的表情,大声表示很高兴国家出此英才,屡立奇功,一定要给我加官晋爵。
  官场的反复变化之快,就是这么荒唐,我早已习惯,因此对这些全没反应,深深吸了一口气后,强行压下心中不安,朝前方……仿似女神般的她,快步走了过去。
  尽管短暂,但是当我们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我确实有种错觉,好像一切的鸿沟再不存在,回到了十二年前,月樱姐姐每日清晨驾临爵府时,那种令人兴奋的心情。
  只可惜,这个感觉维持得太短了,因为八名女官很快便拦在前头,阻止我再往前靠近。看她们的敏捷动作,都是受过武术训练的好手,若我不识好歹,武力冲突就会上演。
  没法再前进了,我只能让目光代替我的脚步,而承受着这双视线的她,很高雅地微笑,颔首为礼。
  “法雷尔将军,你这次做得很好,我非常地荣幸,谢谢你。”
  能够让金雀花联邦的第一夫人亲口夸奖,这该是我国武将的无上荣耀了,但为何我感觉不到喜悦,只是站在原地,看着她在女官的簇拥下,慢慢地离开。
  十二年的分别,足够改变太多的事。
  我想要的,并不是这个样子的久别重逢。
  立功升官,是每一个军人都梦寐以求的事,但在我而言,却已经失去了刺激感。
  拦阻了刺客群,国王陛下承诺要搬勋章给我,至于追查刺客来历的工作,就是冷翎兰的责任,只是,除非查出刺客是黑龙会派来,不然此事只有不了了之,因为不管罪魁祸首的名字指向哪一国,都会令这一次的会谈垮台。
  这样子的久别重逢,对我来说已经太过足够,令我完全不期待下次相见。因此,连着两日,我争取不讨好的巡防工作,放弃与那些大人物面对面相处的机会,主动担当在会场外围巡逻戒护的任务,勤奋的程度,旁人还以为我转了死性。
  在国王陛下那边,我扯说之前与伊斯塔人死战,还宰了人家的大灵巫,如果和那些伊斯塔狗头碰头,说不定会造成不良影响。国王陛下对我的说法深以为然,准了我的要求。
  茅延安说,伊斯塔的重要代表娜西莎丝,也就是七朵名花之一的紫伶水仙,因为有些事情耽搁,要迟个三天才能抵达萨拉,所以这几天各国要人就只能干等,办一些聚餐、晚宴、狩猎,联络感情。
  站在制高点上往下眺望,我有过几次机会,远远地看见月樱姐姐。
  距离实在太远,我的眼力又不是很好,只能看见一个模糊的盛装背影,仅仅如此,跟着我就转过头去,心乱如麻,不敢再多看一眼,狼狈可耻的程度,连我自己都不敢相信。
  茅延安则是几乎都在下头全程参与,也亏得他应付从容,不仅莱恩大总统与他相谈甚欢,诸国嘉宾竟没有一人怀疑他的身分。当然,这也是他的聪明,因为以他当前的中立身分,即使是再自负勇力的武人,也不会跑去找他挑战,破坏整体气氛,而单纯只比口舌功夫,那世上真没几个人是大叔的对手。
  我只是不解,在金雀花联邦,当初茅延安也算是个知名人物,但莱恩大总统却好像完全不认得他,真不知道那时候的他是做什么打扮。不过,看惯了他不同装束时截然相异的气质,这事好像也没那么奇怪。
  这个不良中年也没安什么好心眼,每次到我面前,就好像解脱了一样,完全见不到那种慑人的沉稳气派,一个劲地吹嘘月樱夫人美貌如仙,各国使臣无不色授魂予,大叹不虚此行。
  “哎呀,真可惜你不出现,月樱夫人这几天都在问,阿里布达最少年英雄的法雷尔将军到哪里去了?每次问人不到,都会露出失望的表情,唉,贤侄啊贤侄,你这真是……”
  “大叔,你说就说嘛,还嗲声嗲气作什么?嫌我不够烦吗?”
  “嘿,我是故意模仿月樱夫人的声音给你听,让你一慰相思之苦啊,贤侄,大叔我是过来人,我告诉你啊,这世上的男人都……”
  被茅延安缠上,那真的会是没完没了,所以我的应对策略也极简单,就是立刻从他怀里抢出一堆素描画卷,折迭几次后撕成碎片,往外一洒。
  “啊!我的生命!我的画!你这没有感受性的魔鬼……”
  话说到这里而已,趁着艺术狂人胡乱追着空中的纸屑,凑到楼梯边时,我很贴心地从后面补上一脚,让这聒噪的不良中年顺着阶梯滚下去,就此安静无声。
  这样沉闷的气氛,不知道要维持到什么时候。一年多流浪在外的南蛮之行,虽然惊险,不过那种自由自在的感觉,确实不是闷待在萨拉做闲官所能比,我正考虑着当和平会谈结束,就要再次申请外调,帮国王陛下去寻宝。有过上一次的献宝记录,这个请求应该很容易就成功。
  如果能够顺便要到大笔行动经费,那就更理想了,很多追迹者在寻宝之余,也顺便办货经商,低买高卖,几趟之后就发了财,我大可在寻觅宝物的同时,也作类似的生意,怎么看都比做官贪污妥当。
  这两天,我国正在和索蓝西亚商谈,确认两国之间的和平约定,希望能在伊斯塔使者到达前,把盟约定下,省得两大敌国一起来,多生事端。
  会谈没有我的事,那当然是早点回家睡觉,只不过该回哪边去睡,这点让人有点犹豫。
  是该在织芝的柔嫩掌心中发泄一炮呢?还是和阿雪洗一个香喷喷的牛奶浴?
  对一个男性而言,这两种选项都是那么诱人,难以取舍。
  要是能够把阿雪和织芝都带在身边,那就好了,不过,目前还不可能,即使我愿意把织芝带回爵府,要怎么摆平这两个女人,稳稳当当搞三人同眠,仍是要花些功夫。
  突然想起,织芝说过,这几天她要专心制作魔法袍,需要一些类似净身斋戒的过程,换言之,我不能在这个时候去骚扰她,只有老老实实回到爵府。
  天色已经黑了,伯爵府的附近没什么人家,以前每次一个人回去,路上都觉得孤零零的,恨不得早点发达,回家时后头跟着一大串卫队,前呼后拥,再也没有寂寞的问题。
  不过,今天好像有点不同,因为我远远地就看见,门口阶梯上好像有人坐着,从体态来看,还是个年轻女子。
  真古怪,自从我认识星玫,就被迫停止了过去在萨拉的放荡生活,换言之,不该再有女人上门讨堕胎费了,现在突然冒出一个女人坐在门口,摆明是等我,难道是敌国派出的女杀手?
  走得近了点,我发现她竟然坐在阶梯上睡着了。这么傻呼呼的作风,加上她脸上戴着的那个面具,我登时心里有数。
  之前我曾对阿雪说,养她不如养条母狗,回家时还会跑到巷口迎接,那时阿雪很高兴地说,只要我喜欢,她也可以每天等我回家,但我不想她被人看见,让冷翎兰知道不应知道的事,所以否决这要求。
  这妮子也算懂事,居然记得我的吩咐,戴上面具才出来接我,虽然她在门口阶梯上睡着的蠢事,大大丢我法雷尔家的门面,但我仍是决定给她一个小奖励。
  夜色笼罩四周,爵府附近没有人家,我往左右看了看,半个该死的路人都没有,就算揭下面具,也不用担心阿雪的样子给人看见。确认了这点,我的胆子也大了起来,一下凑近过去,搂着玉人纤细柳腰,扬手揭开面具,老实不客气地就吻了上去。
  “唔呜……”
  热切的亲吻,把沉浸在美梦中的睡美人公主唤醒,些许的惊讶与抵抗是应有动作,在预期之内,令向来享受强势姿态的我倍觉快意,强行把她的抗拒压下,恣意地吸啜她柔润的唇瓣,痛享这一吻的绝妙滋味。
  对于彼此肉体的熟悉度,我和阿雪也算是“老夫老妻”了,平常只要我想要,几时要得到她同意?所以尽管她在我的亲吻中,不住扭动娇躯,发出细微的低呜,但我全然不理,只是藉由她的小动作,来加倍刺激自己的征服欲望,不但嘴上痛吻,努力试着打开两瓣紧闭的樱唇,去吮逗女儿家的香舌,连我的手也不曾闲着,按抚着纤腰,飞快顺溜摸上去,隔着单薄衣衫,握捏住浑圆的豪乳。
  “呜嗯……”
  胸口重地被袭,这一下的惊吓非同小可,一直坚守住的双唇登时分开失陷,被我顺利地长驱直入,吸啜她口中的香津蜜液,挑逗粉嫩香舌,吻了个结实,但我却在这即将全面胜利的一刻,忽然停手,惊愣于适才所感觉到的异常。
  隔着衣衫,被我握在掌心的香乳,可以感觉出完美的峰峦形状,坚挺高耸,仿佛是一个饱满的成熟竹笋,正待拥有者的采食。可是,尽管形状、手感都绝佳,但却与巨乳扯不上边,甚至无法令男人不能掌握,换言之,这不可能是阿雪。
  我大吃一惊,心中狂叫不妙,因为实在猜不到这名不速女客的身份,最后只得硬着头皮,终止这个变得无比僵硬的错吻,拉远了距离,试着在黑暗中看清她的面容。
  视线不清,饶是靠得那么近,我还是觉得眼前景象很模糊。被我强吻的她,在我退开之后,却没有惊惶的样子,反而伸出雪白的手掌,轻抚我的面颊。
  这么亲昵的动作令我不安,因为这个举动不但反常,还给着我一种不应有的熟悉感觉。
  “你……”
  “这么大了,还是这么淘气,一见面就开这样的玩笑,你的性子一点都没有变呢。”
  轻柔的嗓音,证实了心中的猜测,我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无法理解身为金雀花联邦第一夫人的尊贵女性,为什么会孤身出现在这里?
  “呵,小弟,你要这样子看多久?我在这里坐得很累了,你不请我到爵府里坐一坐吗?”
  即使在这么尴尬的情形下,她的样子仍是那么典雅,温柔的笑容,满是信赖的眼神,看不出一点慌乱姿态。刚才的难堪事,就像完全没发生过一样,让我一时间还搞不太清楚,怀疑自己是在作梦,不然怎会发生这么不合理的事。
  “还不起来?小孩子不可以不听姐姐的话,不然会变成坏孩子喔。”
  一只纤巧的玉手捏上我鼻子,轻轻摇了摇,就像多年前曾在这门前多次上演的那样,月樱姐姐以她独有的方式,拉近了我们的距离,缓和了气氛。
  直到这时,我才注意到月樱姐姐除了面具,身上也穿着斗篷,显然是不愿被人认出来,而这里更实在不是个说话的好地方。尽管我还有很多话想说,却只得立刻开门,让她先进去。
  一方面,这也是一种测试,看看月樱姐姐肯不肯进入爵府,或只是单单想在门口和我说几句话后,立即离开。不同的态度,释放着不同的讯息,这是我想要试着抓住的东西。
  月樱像是完全没有考虑,一看门开,就提起裙摆,抢先进了爵府,回头对我笑了笑,甚至还做了个“请进”的手势。这样的动作,别说没有她平时第一夫人的感觉,就连已为人妇的感觉都没有,轻快的步伐,就与她当日以少女之身离开爵府时,丝毫没有分别。
  “好怀念啊……都快十二年了,这里一点都没有变,前院的落叶还是都扫到旁边枫树下,福伯他还没有退休啊。”
  “没有,府里的大小事,没有他还真是不成。”
  “啊,你看,窗上的那个破口,是你以前用石头扔破的,想不到居然还留着呢。”
  “……也不是我们想留啊,府里长期经费不足,只好留着那扇破窗子了。”
  像是一个回到故乡的游子,又像是一只留连花间的蝴蝶,月樱半提着裙摆,在爵府内东跑西逛,一下摸摸柱子,寻找曾留在上头的痕迹;一下倚着窗台,眺望外头的景色,不时发出惊喜的低呼。
  看她这么开心,后头伴游的我都给弄胡涂了,想起那天在花园中,她对我谨守礼仪却冷漠的态度,再对照现在的样子,我真的不知道月樱姐姐为何而来?又如何定位我与她的关系?
  在这些年中,此刻的光景不只一次在我梦中出现过,可是我知道现实与梦境的差别,现在梦境一丝不差地呈现,我只感到强烈的不真实。
  这番困惑,并没有能够瞒住玉人的慧心,就在我们从前头逛到了后院的小小池园,月樱站在池塘边,俯倚着栏杆,忽然沉默下来。
  “姐……月樱第一夫人,你……”
  “小弟,不用这么客气,姐姐知道你有话想要问,现在我就在你面前,有什么话直接对姐姐说。”
  一开始,不知该如何拿捏的我,只能使用这么生硬的形式称呼,确保安全。
  这时,我不知自己是否看错,还是月樱姐姐脸上真有一抹失望掠过,然而她仍是微笑着,用这样的话表明立场。
  “姐姐……我不理解,为什么你要指定我负责保安。”
  “嗯?小弟你不愿意保护姐姐吗?”
  “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有点奇怪……”
  不知该怎么说才能妥当表达我的意思,然而,可以再次像这样唤她“姐姐”
  感觉真的很好。
  “我本来还以为你会高兴呢,男孩子不是都很喜欢抢着建功,立下武勋,升到更高的位置吗?你是如今阿里布达最年轻、最杰出的武官,这机会能让你更上一层楼,你不喜欢吗?”
  月樱的说话,一向都是那么温柔,所以不问我“这样不对吗”而是问“你不喜欢吗”就是这样的体贴,让萨拉的每个人都喜欢她。
  “可是,那天在花园里,你的态度那么奇怪,好像我是个陌生人一样。”
  “傻瓜,那里是社交场合,十几个国家的贵族重臣都在那里,就算姐姐心里很高兴,难道可以过去抱抱你、摸摸你的头发吗?”
  月樱摇了摇头,笑道:“长大了,就该学一点社交礼仪,你平常都是这么莽莽撞撞的吗?”
  “社交礼仪……可是,我不喜欢这个样子。”
  “嗯?”
  “我不喜欢这个样子。姐姐就是姐姐,为什么一下子整个就变了呢?国王陛下和冷臭……和二公主都一样,为着礼貌,叫你月樱第一夫人,姐姐你不是他们的女儿、姐妹吗?就为了礼仪,要像对陌生人一样对你,我每次听到都觉得好虚伪,好恶心……”
  不是错觉,在说这些话的同时,我真的看到一丝寂寞、黯然,在月樱姐姐的眼中闪逝,令我更有胆量把话说下去。
  “如果做这种事就是礼仪,那我宁愿当一个不懂礼貌的莽夫,至少心里感觉会好过很多,对我来说,你就是月樱姐姐,我不想用这以外的称呼来叫你。”
  这番话说得连我自己都心跳不已,毕竟十二年的时间太长了,我不确定月樱姐姐到底有多少改变?这些话她听来到底是什么感觉?
  这样的不安持续了一会儿,蓦地,我看见月樱姐姐的脸上,出现了一抹很动人、很窝心的温暖笑容。
  “谢谢你,而我今天来这里,只为了想告诉你一句话。”
  如同翩舞天鹅般的优雅,月樱举起她雪白柔皙的玉手,轻声道:“小弟,姐姐回来了。”
  以一种没法言喻的激动心情,我伸出手去,与她紧紧地握在一起,感受那久违的热度在彼此掌心灼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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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OP Posted: 01-03 15:35 #78樓 引用 | 點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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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章、国王密令

  能够和月樱姐姐重拾旧情,是一件让人相当温暖的事。据她所说,在金雀花联邦的生活虽然开心,但常常有寂寞的感觉。
  “怎么会这样呢?姐姐你总是可以很快就和人们混熟,萨拉从贵族到百姓都很喜欢你,金雀花联邦不是吗?”
  “小弟,现在你已经大了,有些事情或许你也懂得。世上的事都是相反两面,当一个人和所有人都处得很好,往往也就代表……她没有什么真正能说心里话的人。”
  嘿,十二年过去,果然还是有一些不同的。虽然月樱的温柔微笑不曾改变,但我却看见了笑容之后隐约透漏的讯息,毕竟,我不再是个六岁的男孩了。
  虽然身为金雀花联邦的总统夫人,但月樱并不参与政事,所以接下来的几天里,当高官要人们聚会商议,她便在萨拉城内到处游览。这时,保安的人选就很重要了。
  冷翎兰似乎很挣扎,想和久违的姐姐多相处一些时候,但事业心重的她,最后仍是不能放弃现场参与商谈、影响国家决策方向的机会,放弃贴身保护姐姐的任务。在这情形下,我理所当然地成为了护卫首选,虽说我一个大男人率队跟着邻国第一夫人,这安排有点怪怪的,但是再加一个稳重的茅延安,就让所有人都没得挑剔了。
  大叔是个很识时务的人,当然不会拦着我方便,多数时候他都和侍卫们在一起,不知道他底细的侍卫们,早就把他当成大侠一样膜拜,每当他以冷静的口吻,吹嘘一些并不存在的武勳,除了侍卫们,就连月樱姐姐的随身女官都不住侧耳倾听。
  趁着茅延安引住所有人注意,我就和月樱姐姐一起散散步,看看风景,说一些亲暱的笑语。我并没有什么不轨之心,至少在这时候,我只是单纯地想让这位如母、如姐的亲人笑逐颜开,好好感受一下故乡的温暖而已。
  无可避免的是,当我把时间和心思都用在月樱身上,自然就顾不到织芝与阿雪。好在她们一个斋戒沐浴、一个被我逼着专心修炼,都不会来打扰我,特别是阿雪,尽管我让她习惯戴着面具,但若是与月樱姐姐碰着,终究是很棘手。
  而就在我们整天谈谈笑笑的时间里,各国使臣的的密谈也在进行。
  上午,商讨各国现行的通商协定、各类纠纷,希望能达成共识,早日缔结合约,长时间以来人们因为各种不同理由发动战争,导致各国建设与经济停滞不前,虽然不乏有人乐此不疲,但多数的人都觉得烦了,与其继续这种非决定性的扰边战争,不如争取个十年时间休养生息,等到实力强大,一次把碍眼的邻国给灭了。
  人们的团结,往往需要某个强大的敌人,所以到了下午,各国重臣就讨论起如何防范黑龙会的坐大。我不想出席这类的讨论,但偏生我是揭发黑龙会阴谋的英雄,结果常常就被叫去谘询。
  为了帮上龙女姐姐的忙,身为唯一证人的我,把黑龙会批评得狗血淋头、无恶不作,实力更夸张了一倍,希望与会诸国早点把黑龙会赶尽杀绝。
  “黑泽一夫居心叵测,听闻黑龙会近日在东海招兵买马,屡起战端,如果不尽早防范,将来定是整个大地的祸源。”
  莱恩·巴菲特说得很激动,仿佛狮鬃般的黄金长发,散发着愤怒的波动,让每个人都知道他对黑龙会的仇视。
  与会各国不少是内陆国家,对黑龙会的认识不清,这时就需要靠几个情报完备的大国、实际接触过的沿海国家,来做敌情介绍,而今天才赶抵萨拉的哥本哈根大使,所带来的讯息,有效打破了前几天的僵局。
  从与会众人的谈论中,我对黑龙会的实力又多了解了一些。上次茅延安曾经和我们提到,黑龙王座下有九名海神将统驭舰队,不过,年前方青书曾在东海之上义助反抗军舰队,连斩黑龙会十二名大将,其中包含三名海将军,之后黑龙王将两名属下升职递补,至于剩下的一个空缺,则由一个女将来出任。
  这位来历不明的女将,武功超越另外八名,已经被测量确认拥有第六级力量,使用一把白骨妖鞭,出手又毒又辣,凡是被她撞上的船只,全给屠杀一空,事后海上血红一片,飘着残躯断肢,恐怖手段在短短时间内名慑东海。
  东海岸边小国哥本哈根的大使,以一副恐惧的表情,气愤陈词,“这妖妇打破过去的规矩,对我们的船只出手,三个月内,我们前后有九个船队,一共八十七艘船舰沉没在她的攻击下。”
  过去,黑龙会和岸边诸国秘密协定,在他们领海周围的海域内,不碰该国船只,掠劫所得则按比例分贡给该国,该国海军则对黑龙会的掠劫战船视而不见。
  这种秘密协定,让黑龙会迅速发展,到了真正拥有足以匹敌大国的实力后,便撕毁协定,而这些中小规模的国家根本无力对抗,只能懊悔过去的养虎为患。
  谴责已经没有意义,这次会议,多少是希望能够正视并解决这些问题,找到一个压制黑龙会的方法。
  “高手不会莫名其妙冒出来,黑龙会哪来这么多的人才?近十年内大地上第六级的女性武者屈指可数,会不会是黑龙会已经无人,派那两具人形化身来掌管舰队?”
  索蓝西亚的精灵代表提出这个疑问,也是在场众人的共同心声。我看到冷翎兰眼中英气骤闪,面上却露出高傲表情,自是对这两个同列七朵名花的女性对手,起了竞争意识。
  然而,这个疑问立刻被否决,因为据诸国的情报所知,鬼魅夕是个十多岁的少女,醉仙灵芙的芳龄也不满二十五,但那神秘女将却是个成熟妖媚的少妇。年龄上说不过去,再说,黑龙会应该也不至于沦落,必须派特务首领来执掌舰队的地步。
  “有没有试着与李元帅联系?她最近几次战役都旗开得胜,压制了黑龙会不少气焰。”
  “李元帅的反抗军,给了黑龙会不少的伤害,这一年来十多场大小战役,大概消灭了黑龙会的一支舰队,所以黑龙王重新编组,把人力集中为八个舰队,而拨给那妖妇的第九舰队……由不死军团组成。”
  “什么?”
  众人这一惊非同小可,特别是伊斯塔的代表,脸色极为难看,因为这个消息代表的意义是,在过去的数百年中,一直是伊斯塔军部秘密武器的技术,终于被第二势力给研究成功,或者……外流出去了。
  对于靠着死灵、邪恶力量吃饭的黑魔法师来说,操控阴魂、驱使僵尸、召唤已无生命的不死生物,这是必修课题,哪个学艺有成的巫师身边不是养着几只僵尸、鬼物?我知道巫师业界有几个成名人物,还会偷掘坟墓,炼一些专供泄欲的美女尸妓。
  普通的巫师尚且如此,就更不用说专精此道的死灵法师了。六色魔法中的任何术者,要脱离学徒身份,正式被肯定为魔法师,都要有第五级修为,而一个第五级的死灵法师,大概可以操控数十到百多个阴灵,如果是僵尸、骷髅妖之类的不死生物,可能还会多一点。
  不过,要在千军万马的战阵冲杀中派上用场,几十个、几百个殭尸与骷髅兵,意义不大,少说也得上千个才能有战术作用,换言之就要有几十个巫师在后操纵。
  问题是,即使是像阿里布达这样的大国,经过层层条件筛减后,真正具有第五级修为、专精黑魔法、任职于军部的巫师,也不过几十个,更不用说是一般中小规模的国家。而考虑到成本意义,与其让他们操控不死军团,还不如组成一支特别队,专门负责由远距离施放杀伤力大的强力咒文。
  金雀花联邦的国力举世无双,但光之神宫总不会大力提倡修炼黑魔法,所以算起他们军中黑魔法师的实力,不会比我们好多少。放眼大地,唯有黑魔导之国伊斯塔,这方面的成就傲视诸国,因为伊斯塔的巫师,上承先人智慧、下有用不完的实验材料,整天受国家礼遇,精研黑魔法,代代累积,每一代都会诞生几位第六、甚至第七级的大灵巫。
  凭藉着法器与个人修为,一位第六级修为的巫师,可以使唤数百至数千的不死生物。单单只要一位这样的法师,就足以在战场上起很大作用,过去伊斯塔骑兵攻掠诸国时,都由巫师担任主帅,并不是没有道理的,尽管血魇用他自己的性命,证实了人倒楣的时候什么通天巫法都没得救,但从他所制作的万魂幡,仍可以想见伊斯塔在巫法技术上的杰出。
  只是,自从黑龙王立威于东海,伊斯塔巫师们就守不住黑魔法“最强”的头衔,引以为奇耻大辱,现在不死军团出现于东海,这也就再次证明,黑泽一夫不仅是个人修为绝强,更要创造出一个凌驾于伊斯塔之上的黑魔法组织。
  想到这讯息代表的意义,与会的各国代表,数十双不同的目光,或担忧、或嘲弄、或幸灾乐祸,全都集中在伊斯塔使者的身上。
  “请问贵使,那支舰队的规模,是多少?”
  伊斯塔的代表故做悠闲地问着,尽管室内很通风,但他苍白的额头上却渗满了汗珠,暴露了他的真实心情。
  “无法统计,因为多数都是由死灵组成,加上僵尸、骷髅妖……估计不少于万这个单位。”
  这个回答,彻底粉碎了伊斯塔代表的希望,令他瘫坐在椅上,也令在座诸国使者的脸色,难看得像是十几国国王一起驾崩殡天。
  数目多达一万的不死兵团,操控它们要多大的魔力?怎么想那都是第七级以上,甚至是五大最强者级数的修为,黑龙王想来还不至于自己率军出征,那么,就是有第二个强大的巫师,出现在黑龙会了。
  足以造成大地上势力重组的消息,让整个会议的气氛都不同了。
  我心念一动,想起了在羑里时,蛇族所使用的巨神兵。照理说这也该是伊斯塔的军事机密,要是我说出来,伊斯塔人的表情肯定更有趣,然而说出此事可能会惹祸上身,既然我不打算面对拜火教的刺客,那就没必要多事。
  伊斯塔代表脸色惨白,喃喃自语,说了什么,我听清楚了那个音,但却因为不懂伊斯塔语,不明其意。而当他从差点口吐白沫的表情中平复过来,便颤抖着提出休会的要求,并保证三天之内,真正能够决策的使者会抵达萨拉,确定伊斯塔的立场。
  莱恩·巴菲特则开始深思,似乎在思考些什么,难以决定;冷翎兰面色凝重,对后头的女性部属低声吩咐。这些有趣的反应,都落在我眼里,可是,我却感觉不到危机,只是觉得……今后会很有趣。
  号称是七朵名花中最艳的紫伶水仙,终于要正式露面了。她到底有着怎样的芳容与风情,想想真是让人兴奋啊。
  阿里布达的冷弃基国王陛下,众所周知,并无子嗣,只有三个各具风姿的美丽女儿。当他驾崩之后,王位会怎样传承,这件事情谁也不知道。
  依照血缘、能力来看,冷翎兰无疑是理所当然的继承人,更何况谁都看得出来,她本人有极高的意愿。阿里布达的历史上,也曾有过女皇掌政,所以由女子接掌王位一事,并不至于太不可思议。
  可是,国王陛下不信任女人的办事能力,这点是出了名的,朝中的文臣武将也有相当数目反对由女性执政,所以冷翎兰的成王之路,并不如想像中顺利。
  老百姓当然是支持这样一个文才武略俱佳、实务能力强、数度为国争光的公主将军,接掌王位,至少比那些废柴贵族要好。但想当然尔,冷翎兰如果继位,就会进行改革,提升女性地位,别说取缔阿里布达境内的妓馆娼寮,说不定还会明文禁止纳妾,这样一来,等若把所有的富豪贵绅得罪干净,谁愿意支持这种女人登上王位?
  面对这些不利因素,冷翎兰加倍努力,争取表现机会,要干下无人能有异议的功绩,这次的和平会谈,就是一次她绝对不允许出差错的机会。
  因为如此,尽管我知道月樱姐姐和她的姐妹之情甚笃,但这些天来,冷翎兰总是忙于拜访各国要人,没有多少时间来看看这位久别的大姐。
  这天上午,冷翎兰在结束了与索蓝西亚使臣的会面后,匆匆赶来探望姐姐,看到我和月樱谈谈笑笑的样子,微微一愣,跟着便毫不掩饰地露出厌恶之情。
  与她顶撞几句,讨点口头便宜,对我来说是轻而易举的事,却也是最蠢、最没意义的行为,更何况我不愿意破坏月樱姐姐的心情,所以立刻告退,先离开到一旁。
  “你去哪里?”
  错身而过时,冷翎兰这么问了一句,像是要挑我的毛病,我则淡淡回了一句,“有二公主在此,神功无敌,宵小辟易,又怎用得旁人多事?就让小将有个偷懒的机会,您与长公主慢慢聊聊吧。”
  我没有照规矩称呼“第一夫人”而是称呼“长公主”这里头多少藏了一些对皇家态度的不满意味,冷翎兰听了出来,脸色一变,正要发作,我却已经扬长而去。
  冷翎兰待的时间并不长,这让我很是悲叹皇室人员的亲情。冷翎兰和月樱的感情并不是不好,然而,对于这名不让须眉的二公主,她只是有“更重要的事”
  要赶着去做而已,至少……这比国王陛下要好得多,月樱姐姐这次回来,除了在公开场合的碰面外,他这名父亲就不曾与大女儿有任何接触。
  不喜欢待在豪华马车中的月樱,婉拒了侍卫群的随护,坐在路旁一棵大榕树下,很随意地抹汗乘凉,见到我走过来,轻轻笑了起来。
  “你回来啦,其实你可以多休息一下的……整天跟着我这个老女人,很辛苦吧?”
  “哪的话,姐姐你又在开玩笑了,你哪里算老啊?”
  “真的是老啰,都已经二十八了,不能再和年轻的小姑娘比了。”
  常常保持愉快心境的人,通常都显得很年轻,而岁月几乎完全没有在月樱姐姐的面上留下痕迹。快要接近三十了,她的娇颜、雪肤光泽,看来就如同于早春中盛放的野樱,纤纤似折,把春光留在最璀璨的那一刻,而那种让人忍不住想要呵护、轻怜的娇弱感,使人很自然地把她当成未满二十的荳蔻少女。
  月樱被人称为四大天女中的姿容第一,可以说是实至名归。每次见到她微笑时的陶醉感觉,就连龙女姐姐、天河雪琼都逊之一筹,我虽然不曾见过凤凰天女,但却能肯定,世上没可能再找到第二个能和月樱相比的天仙人儿。
  “姐姐你看起来根本就像十八九岁,普通女人羡慕你还来不及呢。如果你真想要减少我们的负担,那就少来这种地方,这里人多环境复杂,护卫起来很吃力的。”
  在出嫁之前,月樱就不习惯总待在深宫,每天都跑出来,带着我一起在民间游玩,听听萨拉人民倾诉他们的心声,与孩童玩耍。这种个性在十二年后仍没改变,当莱恩大总统出席会议,她不愿一个人待在行馆,总是喜欢出馆到处逛逛,既不坐马车,也不让护卫群扫街开路。
  “我有手有脚,为什么要坐马车?白天是百姓工作、活动的时间,没有理由牺牲他们的便利,来迁就我个人的时间。”
  月樱姐姐离国十二年,阿里布达的御前护卫,多数不清楚这位长公主的个性,当他们想照以往接待要人时的模式刻意讨好,立刻就碰了一个软钉子。
  平易近人的月樱,非常得到百姓的支持,不过对于担任她护卫的人来说,光是想到有多少居心叵测之歹徒混在人群中,与她错身而过,就觉得一颗心紧张得快要跳出胸口。
  还好,月樱的善解人意,减低了我们的工作难度,因为考虑到我们的立场,外出散步的她换上粗布衣裳,仅仅坐在路边树下,远远地看着街上行人,来来往往,欣赏萨拉真正的风情。
  “对了,姐姐,听说三公主殿下在光之神宫修业,你有遇见过她吗?”
  趁着机会,我问起星玫的下落。之前只知道她被送去慈航静殿,接受一个皇族之女应有的教育,但实际位置却不清楚,照常理来说,星玫应该是被送到金雀花联邦,托庇于姐姐,然而月樱却给了我一个出乎意料的答案。
  光之神宫的修业,并不是单纯在总宫读书习艺,也包括了必须外出实习的历练部分。重视武艺的,必须隐姓埋名地行侠仗义,或是担任霓虹那样的跨国巡捕;回国之后要接掌政务的,就会被分配到某个行政单位实习,满两个月后再调换另一处;至于星玫,则是加入巡回医疗团,不知道深入哪一个偏僻边境,去执行医疗工作了。
  从这讯息听来,我和星玫一时间没见面机会了,而我还要在月樱面前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不能让她知道我与星玫的事,尽管她和星玫并非一母所生,但却很疼这个小妹妹,我可不想因为这种事惹得她不快。
  “姐姐,你真是奇怪呢,别的贵夫人都忙着参加社交、舞会,你这第一夫人怎么放着大总统不管,自己一个人跑出来逍遥?”
  “什么话,我在金雀花联邦也没有常常参加宴会啊。每次参加宴会,衣服和打扮就要弄个半天,最后头发又重,身体又重,很累的,而且去参加宴会,和那里的人说话也格格不入,我……不怎么喜欢那样的场合。”
  月樱微微一笑,道:“政事是莱恩的舞台,我伴在他身旁,只要点头微笑就可以了。唉,如果可以,谁愿意过这种生活呢?我一直在想,将来要在一个镜子般的大湖旁边,盖一栋小木屋,周围种一大片薰衣草和百合,四季都有花香,冬天下雪了,就把壁炉生火,帮我心爱的男人缝衣绣鞋……”
  说话的声音很轻,到后来,竟是似若梦呓,月樱仿佛在陈述一个自己的梦境,意识全然脱离了现实环境。
  “啊,不好意思,说着说着就入了神,你看就看,可千万别笑话我啊。”
  月樱的失神表情一闪即逝,跟着就像平常那样微笑起来。当那甜美的笑容再度绽放,刚才的那些异常样子,就像完全不存在一样。
  我真怀疑自己的眼睛,但那个样子的月樱姐姐,看来实在很怪异,特别是她空灵的表情,让我联想到这几日她偶尔会流露出来,好像很寂寞、很孤单似的幽怨表情。
  这真是没有道理,月樱是个生于皇家的金枝玉叶身,打从出生起,就被周围的人高高捧在掌心,荣宠无比,无论贵族、平民都喜欢她,自己不但仙姿倾城,品貌无瑕,更成为金雀花联邦的第一夫人,丈夫英伟神武,夫妻之情甚笃,在某个方面来说,她简直是个降临世上的女神,不知道让多少女人羡慕得咬牙切齿。
  但是,理应置身幸福之中的月樱,为何还是偶尔会流露出这样的神情呢?难道……就像一般的贵族政要,莱恩·巴菲特也只是专注于事业,轻忽自己的家庭,于是冷落了娇妻,让月樱姐姐空闺寂寞,十多年来过着凄楚的生活吗?
  想到里头所代表的意义,我忽然感到一阵不安,更有一股想做些什么的冲动,在胸口激烈地翻涌着。
  与过去不同,这一次我不是像关心亲人那样,担忧着与我要好的姐姐;而是单纯针对女性的呵护心情,觉得如果一个男人有这样的女人为妻,却没法给她幸福快乐,这样的男人真该去死。
  当然,过去我从来不曾对女性有呵护心,所以现在的感觉也很复杂,除了爱怜惜花之心,一股更强烈的占有欲望,几乎立刻就溢满了我的脑海,不由思索地伸出手去,差一点就碰到了月樱的雪肩。
  只是,理性适时地压抑了欲望,让我及时把手收回去,没有作出这个会令我们两个人陷入尴尬处境的动作,更没让她察觉到我的不妥。
  十二年过去了,很多事情都有了改变。和以前相比,我可以做到很多事,但如果不先弄清楚,鲁莽做事只会造成遗憾。目前,还是先忍住这些欲望吧……
  静静地瞥了月樱的侧脸一眼,欣赏那美丽的脸庞,我藉此平复胸中的蠢动,摆出一个无害的笑容。
  唉,毕竟……我已经不再是小孩子了。
  这天执行完任务,在傍晚时把月樱送回了行馆,又打理一些公务,回家时候已经很晚了,正想着今晚要不要在阿雪的粉臀中发泄一次,忽然被人拦住。
  三更半夜,被直隶于国王陛下的护卫带到王宫,接受秘密任务,这实在是一件很古怪的事,特别是,这次我连在外头等的时间都省掉,直接被带到御书房,面见独自等待于此的国王。
  国王陛下没有说明为何深夜召见,只是随口话起家常,问问我与父亲可有联系,我如今生活如何,说我爷爷和先皇虽为君臣,实为挚友;他自己与我的变态老爸也有友情,要我不用拘束,将他当成是世交伯父即可,跟着又大赞我的辛苦与功绩,表示故人有子若此,阿里布达得此贤臣,他非常欣慰。
  这些话虽然平常,但一个十多年不来往的“伯父”忽然之间找我话家常,这感觉就极度诡异,让我不禁偷偷望向窗外,担心等一下会上演某人扔个杯子后,五百名刀斧手冲入,把我乱刀分尸的老戏码。
  或许是因为我的表情实在太难看,国王陛下在夸奖完我的过人勇气后,终于开金口交代了圣意。
  “约翰,虽然你年纪轻轻,但是朕知道你是我国第一忠义之士,无论是对皇家的忠诚,或是见义勇为的仁心,都是其他人没法比的,今日朕有一桩心事难解,不知道有何人能担起这个重任,为朕分忧?”
  唉……你都瞪着我说话了,难道我还可以推荐欧伦大叔吗?如果我在这里推辞,等一下冲出来的刀斧手就不只五百个了。
  “陛下谬赞了,臣愧不敢当,臣一生只知道精忠报国,为陛下分忧解劳,如果有什么任务是臣能够完成,那真是草臣的无上荣幸。”
  “说得好。约翰·法雷尔,朕有一件秘密任务交付给你。”
  国王陛下的声音忽然转小,像是很忧愁似的说话。
  “朕的长女冷月樱,是朕的宝贝心头肉,最近得到消息,她的婚姻所托非人,那个莱恩·巴菲特是个人面兽心的狗贼,令她承受巨大痛苦,朕痛心非常,如今委任于你,不管用什么方式,务必要把月樱公主拯救出来。”
  “啊?”

  ~作者小语~
  本来想要偷懒一下,这一期不用篇末唠叨的,但是有些东西要交代一下。其中最重要的,就是茅大叔的这身打扮。
  FINALFANTASY,在台湾的翻译是太空战士,那是一款非常棒的游戏,去年在攻略第十代时,对里头一个角色非常着迷,那位AURON大叔的说话、风采,真是太帅了,当时就决定在阿里布达中采用这个服装。
  阿里布达这次进入萨拉篇,篇幅也到了第九集。我对这部作品的品质很爱惜,但在最实际的销量上就有点遗憾,因为作为一部十八禁作品,铺书与发书都不容易。
  色度创立之初,我们希望照着规定,老老实实遵守分级制度,以十八禁书籍的名义,贩售给十八岁以上的成年人。可是在台湾,这是一种很可笑、很悲哀的状态,因为明明白白打着十八禁的旗号卖书,这不是守法,而是向执法机关的挑衅。
  如果勤劳,公务人员就不是公务人员了。或许以后某一天,当某名民代质疑为何市场小说情色泛滥,急于执行公权力的公务人员,不会花时间去找挂羊头卖狗肉的作品,而是随便抓几本打明十八禁旗号的作品交差,因为封面上印着十八禁字样,开头就招认了,审问都省点事。
  想想真是讽刺啊,不是吗?
  嗯,非常感谢大家的支持,让这部作品走到第九集。有兴趣的朋友,可以尝试去玩一下FF系列的游戏,那确实是很棒的经验。另外,再一次感谢帮忙阿里布达设计女性服装的端木先生。
  所谓感想,告诉我你看完之后的第一印象,便已经足够。
  我不需要无意义的推与顶……从来也不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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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卷十

  本卷简介:

  名震天下的百里雄狮、金雀花联邦的大总统莱恩竟然是搞基的!这消息可真吓得我不清,喔,不是莱恩的性向让我震惊,而是这样月樱不就已经过了十二年的不幸生活,而我也有了机会喝一碗月樱头啖汤;不过上女人我经验丰富,泡妞可就一点都不拿手,月樱姊姊不是普通女人,我总不能也是玩过再说吧……
  别人喝酒壮胆,我喝春药壮胆,不过这次真正是出师未捷身先死,莫名其妙被伊斯塔巫师围上,被定了身不说,还被强灌春药,这下可惨了,堂堂阿里布达万骑长就要脱阳死在暗巷了……


  第一章、同性之间

  当我在快要黎明时,看着巳然拂晓的天色,慢慢回到伯爵府时:心里犹自对刚刚发生的那些事难以释怀,仿佛身在梦中。
  适才就在皇宫的御书房里,国王陛下秘密把我找去,扯了一堆家常旧事后,便像一个找不到人说心底话的老头,哀声叹气,几乎是老泪纵横,说着自己无人可分忧的苦楚。
  国王陛下冷弃基的武功修为虽然只是一般,但平时养尊处优,上好补品着实吃了不少,又注重保养,外表看来一点都不显得老态,我实在不明白为什么他会这样子对我说话。
  可是,他说的话确实把我给吓到了。
  “朕是一个失职的父亲,总是忙于国事,疏于照顾妻子和女儿,每次回想起皇后,还是觉得负疚良多。”
  陛下平常是很忙,忽略了妻女这也是事实,不过这与国事没什么关系,只是他是忙着在后宫寻欢作乐,征服诸国美女,这是每个男人在有权有势后必然的问题,诸国王室多是如此,倒也不能怪他什么。
  他口中的皇后,并不是如今坐在后位上的柔安皇后,而是月樱姐姐的生母,已过世的雅香皇后。据说雅香皇后和陛下鹳鲽情深,当雅香皇后因病亡故,陛下悲痛不已,这才对貌似雅香皇后的长女恩宠有加,溺爱的程度,远远不是冷翎兰、冷星玫这两个女儿比得上的。
  “朕的大女儿月樱,从小就很体贴,代朕采访民间,作为施政的参考,也难为她小小年纪,就这么懂得为朕分忧,约翰世侄你幼时与她相热,这些事情想必记忆犹新。”
  坦白说,自从有一个茅延安大叔之后,每次我被人叫什么贤侄:世侄的,就觉得浑身发麻,好像给毒蛇爬上了身体,但这样喊我的是国王陛下,难道我能要他换个叫法吗?
  冷弃基说得陶醉,把女儿夸奖得天上少有、地上无双,以他为人父亲的身分,这些话无疑就是自卖自夸,不过听在我耳中,却对这些赞美月樱姐姐的言词甚觉受用。
  只是,说着说着,冷弃基的表情又阴沉下来,说十二年前国家遭逢困境,无论经济与外交,都处于不利的地位,正是危难之秋,当时我国急需外援,偏生满朝文武都无力打开困局,他每日忙得焦头烂额,却是不知该如何领导国家度遇难关,最后,月樱公主提出要求,希望以自己的政治婚姻,换取金雀花联邦援助。
  莱恩·巴菲特得知此事,兴奋不已,除了答应会全力帮助阿里布达解困,更立刻派出使者求亲,在最短的时间内,把这位貌若天仙的绝色公主迎娶回国。
  “国家的危难,因为长公主而得救,可是这些年来,朕每当想到月樱为了国家而牺牲,心里就反覆自责。朕不能强大邦国,又个能守护女儿的幸福,算是什么国王……”
  冷弃基长长叹着气,声音还有些哽咽,倒看不出他这把年纪了,居然还如此的多愁善感,而在旁边的我,则完全惊慑于自己听见的东西。
  回想起十二年前,我六岁的时候,阿里布达确实是国治不顺,几场连续性的大灾,加上政治上的问题,弄得国内乱成一团,许多太平时期不显着的问题,全都浮上台面,一场风暴就在眼前,后来得到金雀花联邦的人大力协助,这才履险如夷,把情势稳定下来,自此之后,两国就结为兄弟之盟。
  这些事情由于国家人力宣传,我还有印象,却从没起别的联想,听陛下这样一说,时间一加估算,止是在月樱姐姐出嫁后,金雀花联邦才对我国予以援助的,尽管早巳明白那是政治婚姻,可是现在多知道了这层内情,我顿时觉得很不舒服。
  然而,就算是这样,如果月樱的婚姻确实给了幸福,那么政治婚姻也不过就是一个形式,我再不满,也没有理由去破坏月樱此刻的幸福牛活,却怎知冷粟基重重一拳打在案上,更进一步地打击我已在崩溃边缘的自制力。
  “朕本以为,这些年来月樱在金雀花联邦过得很愉快,那样总算也稍稍减轻我这为人父亲的罪孽,可是,最最近才得到消息……”
  陛下的消息不知从哪得来,如果是出自我国军部,那么高额军费果真没有白花,因为能查探列金雀花联邦大总统是一个同性恋,这样子的大丑闻,我国的情报部门就远比我所知更要厉害。
  莱恩·巴菲特,十二年来一手操控金雀花联邦动向的大人物,外表虽然足个堂堂男子汉,被国内百姓以“百里雄狮”视之,但在私底下,这头狮王却是一个对女人完全没有性趣的同性恋者。
  陛下说,他们夫妻结亲的这十一年来,表面上伉俪情深,回到总统官邸后,却是分房而睡,莱思另外有几个秘密的男性情人,每到夜晚,他这名大总统并不与第一夫人共枕,而是和自己的男宠彻夜欢好直至天亮。
  这个消息的震撼程度,真是好比晴天霹雳,看不出他堂堂一个伟丈夫,居然有这样的性癖,我心中刹时升起一个不下于“先有鸡还是先有蛋”的恒古之谜,就是不知道他是搞他的男宠?还是让他的男宠搞?
  可是,我很快从这个无解之谜中清醒过来。假若莱恩·巴菲特对异性恋没有兴趣,这也就代表说。他与月樱姐姐的婚姻,何止是貌台神离,根本就是用来掩人耳目的。
  我个人对于不同于平常的性癖者,并没有什么特别喜恶,虽然说不上什么心胸宽大,但也不至于看见非异性恋者就喊打喊杀,在今天这个世道,无论哪一国,只要细加留意,都可以听到王公贵族私养变童、偏好龙阳之道,我早就见怪不怪了。
  但无论怎样,莱恩·巴菲特都不该利用月樱姐姐,用她来掩饰自己的性癖,引开国内选民的目光,却牺牲了她的幸福。这件事情令我越听越是怒发冲冠,管他哪一国的大总统,我只想要一刀子就干了那头雄狮。
  就算对莱恩·巴菲特不满,阿里布达也没有开罪他的本钱。揭露他丑闻的做法,纵然能令他失势,但也一定大大得罪金雀花联邦,令下任总统乘民意进行报复,阿里布达立刻就大祸临头。为着国家利益,阿里布达什么动作都不可以有。
  陛下说,他苦劝了女儿几次,但月樱认为唯有得到金雀花联邦支持,阿里布达才能干和安定,更何况她已经是巴菲特家族的人,又曾处于第一夫人的位置,为了家族的体面,不能采取离婚动作,以免影响两国之间的关系。
  月樱姐姐坚决要以这形式守护故土,要说动她是不可能的。最理想的状态,就是莱恩·巴菲特主动提出离婚,或是……莱恩的猝然死亡,顿失所依的月樱再无需有任何顾虑,将在不影响到两国政局的情形下,顺埋成章地回到阿里布达。
  想到这里,我终于明白为何被宣诏到这里的理由。一个十多年来从不曾与我有什么接触的“世伯”忽然把我找来,说那么多最高机密,借刀杀人的企图实在是明显得碍眼了。
  不管要做什么,这件事情不可以与阿里布达的王室有关,否则事迹畋露,金雀花联邦的反应将不只是经济制裁,而是武装报复了。在这种情形下,找一个与王室没关系的倒楣家伙,出了事就把什么都向他身上一推,作为对金雀花联邦的交代。
  我不知道自己的脸看来是否一副衰样,但从国王陛下的眼神看来,他摆明就把我当成上那个倒楣家伙上国王陛下似乎说话说上瘾了,讲说什么我是月樱姐姐当初最疼的人,就连嫁到金雀花联邦,都常常在信里问起我的近况,换言之,我与她的感情深厚,由我来劝说,定能收到事丰功倍的效果,让她愿意放弃这段婚姻。
  看国王陛下通红苦双眼,活像一个出嫁新娘的妒恨老爸,只是不好直接说出口,要我设法干掉那个害他女儿伤心流泪的同性恋浑蛋,一来兹事体大,二来恐怕他也不认为我有这种本事吧。
  “总之,朕授权……不,朕诚心地委托你,无论是用什么方法,定要说服朕的女儿,让她留在国内,别再回去金雀花联邦受苦。”
  话说得很动听,就只是漏了一句“如果失败,一切责任由你自负,我们会否认与你的一切关系”况且他还收回了“授权”两字,改用模糊空间级大的“委托”
  其中意义,不可言语,更别说他要我保持秘密,不可以让月樱姐姐知道我们的努力,否则固执的她肯定不会接受劝阻。
  走出皇宫时,我深深地叹了口气,想不到这场诸国联合的和平会谈,一波末平,暗潮又汹涌而至,不但别国有一连串的小动作,就连阿里布达本身,我刚才都被授与了一个这样的任务,真是不敢想像,在进行会议的这段时问里,还会生出多少事来?
  要把心情回复,又能够理智思考,这着实花了我一点时间,才能从那种悲愤得快要气到炸掉的情绪中清醒。
  无论为善为恶,在冲动状态下所做的决定,不会有任何好处,这是我用血淋淋教训换取的经验。
  首先要考虑的,就是国王的话是真是假?这是很讨厌的一件事,因为即使国王说实话,他仍然有可能因为接收错误情报,告知我错误的事实,到头来仍然没有意义。
  “你想想我平常的为人,难道我会骗你吗?”
  这种似是而非的话,就这样坑死了无数的英雄豪杰,所以我从不相信。然而,我也没法要国王陛下拿出证据,别说他愿不愿意,只怕他根本就没有。
  金雀花联邦总统的保安何等森严,莱恩本人也是极强的武技高手,旁人想接近也是不易,更何况拿到他暗中搞男宠的证据?
  想来想去,总是拿不定个主意,不过倒回来一想,也是国王陛下的手段太差,假如他不是单纯对我下命令,要我去办事,摆山一副“事成之后你行行灭门”的嚣张样子,而是直接利诱于我,我说不定就答应了。
  人是充满私欲的动物,不管是为了再崇高的日标,一开始就告诉我没好处可拿,我自然大起反感;而若是诱之以利,就算明知他事成之后会过河拆桥:心中仍是不免怦然乱跳。国王陛下在这一点上,实在足不够圆滑聪明啊。
  要拿什么东西来诱我呢?这点实在很有意思,金银财宝、高官厚禄,我诚然跃跃欲试。但要拿性命去赌,那就敬谢不敏,至于赠找美人娇娃,任我把身边的女人玩厌之前,也没什么吸引力。但如果……
  “只要把月樱长公主救出来,肤就做主把她许配给你这英雄。”
  当耳边响起这段假想话语,我蓦地呼吸一顿,身体一阵火热,停下脚步,讶然于自己受到的震惊。
  虽然没这种可能,不过如果陛下拿月樱姐姐为饵,我纵是知道风险,恐怕还是会一口咬下去。能与月樱姐姐在一起,光是想到这件事,就已经觉得皇身火烫,对我的诱惑程度,大得出乎我自己的意外。
  一丝轻微的罪恶感,在心头一闪而过,像是责怪我怎可对月樱有不当妄想。
  不过这念头却极为短暂,很快就被压过去了,我始终是一个欲望很重的男人,与美丽的女性之间不能存在纯友谊,无论怎样发展,到最后都会变成“想上她”、“不想上她”这样的二分法。
  之前与月樱姐姐重逢,因为旧情与敬畏,我不曾有过邪念,加上她的婚姻状况,也让我压根没有动这力面的心。不过现在情形不同了,当一个冠冕堂皇的大义名份摆在面前,深埋在我心中的欲望,找到了出口,蠢蠢欲动,尽管我对国王承诺得很保守,但该怎样做决定的抉择,几乎不用考虑就已经定了。
  所以问题也就跟着出现,因为当事情进入实行层面,我顿时发现,自己只能孤家寡人奋斗,连一个可以商量的都找不到。
  我过去也是孤军奋战惯了,为什么现在就会志忑不安,想找人商量呢?身边有个伴,还是差很多,阿雪的出现确实改变了我。
  想到阿雪,抬头望天色将明,我脚步加快,想先回伯爵府看看阿雪。在这种时候,她美丽而恬静的睡脸,很能起镇定心神的作用。
  进入伯爵府,还正想着不要被人发现,哪知就看见一个人大剌剌地坐在前院的空地上,背负着重剑,两手交叠,像是在沉思一样。
  “大叔?你怎么会来这里?我不是告诉你在事情结束之前,我们两个最好不要见面吗?”
  我很讶异,一向狡猾成精的茅延安怎么会把这种错误?他现在的伪造身分若被拆穿,对他对我都个好,可是他听了我的呼喝,却只把手一摇,并不答话,显得心事重重的样子,就连那副黑色的墨镜,看来都特别地忧郁。
  过去问了几句,茅延安没有回答。我见他在那边耍酷,说什么都不适当,转念一想,如果用婉转的方式来询问,这个博学多闻的不良中午,倒不失为一个很好的谘询对象。
  “喂,大叔,我有件事情要与你商量,这件事很机密,我不能说得恨明白,所以你将就着……”
  “贤侄,不得了啦,大叔要告诉你一个秘密,这件事情真是……真是非同小可啊。”
  平心而论,茅延安是个很镇定的人,但看他这样慌忙地左顾右盼,确认没人窃听后,拉着我袖子,小声说话的样子,我也很好奇那秘密会是什么,怎知道他却说了一段令我心底震惊又发笑的话语。
  “大叔小声告诉你,这件事很机密,千万不能让别人知道。你晓得吗?莱恩大总统他……他原来是个搞基的。”
  搞基的,这是大地上人们对于同性相恋者的不雅称呼,算是很不礼貌的一种叫法。茅延安说话素来文雅,会直接用“搞基的”这等粗俗宁眼,显然受到了很强的冲击……或是打击。
  听茅延安叙述,我这才知道,这几日他白天与我一起护卫月樱姐姐,到了晚上。有不少贵族重臣慕名求见,筵席邀约不断,他虽然为了维持冷酷形象,把筵席全部推掉,但仍推不去那些登门造访的会面,特别是金雀化联邦莱恩大总统的来访。
  起初并没有什么特别,但是几次之后,茅延安敏锐的艺术家触感,让他察觉到不对劲。无论是莱恩的眼神、声音、动作,都散发着古怪的感觉,尤其是在偶尔握手、拍肩时候,这些怪异感觉特别明显,再对照过去听过的一些传闻,他顿时起了一身冷汗。
  更惨绝人寰的是,明明已经晓得不对,但因为自己正装着沉默寡言的冷帅形象,就算心中叫苦连天,面上也不能有一丝表情,就这样苦苦忍了两天,最后实在承受不住,跑来找我诉苦。
  “有权有势的男人哪个不好色?所以当初我就觉得不对,谁都知道阿里布达最漂克的美人是冷翎兰,他远到来访不指定冷翎兰作陪,却指名要见我……唉,光想就觉得不对了,大叔我这下子是自投虎口,只怕后头几天随时可能贞操不保啊。”
  茅延安长吁短叹?平时的风采剩不下半成,最后更搭着我肩头,道:“大叔我几十岁的人了,什么场面没见过?牺牲是无所谓,不过月樱夫人这么花朵般的美人儿,落在这头屁眼雄狮口里,守活寡事小,说不定每晚都受到摧残折磨,想想真让人心痛啊。你和她感情那么妤,难道一点都无动于衷吗?”
  奸不容易才稍稍平复的心情,被茅延安这样一说,又给撩拨了起来,我胸口一阵翻腾,面上不动声色,也不再提刚才要和他商量的秘密,只是愤慨道:“混帐!想不到巴菲特这厮如此人面兽心,天理不容,为了月樱姐姐的终生幸福,我们一定要把这男人头女屁股的家伙搞定,救她脱离苦海。”
  只是随口一句,“我”就变成了“我们”高声宣示往往是大举拉同伴的好时机,虽然茅延安是个信不过的同伴,但他确实有水准以上的智谋与应变,多个人商量大事,正是我所需要的。
  “好,我们叔侄俩就结成同盟,绝不能让美丽公主继续受到变态雄狮的茶毒。”
  茅延安义正严辞地振奋说着,但立刻低下声音,贴耳道:“不过话说在前头,将来我帮你把上月樱夫人后,你可要让我近距离画她的画像啊。”
  这句话让我心中一跳,陡然升起一股强烈憎恶感,将人一把推开,道:“喂,大叔你搞错了,我是要救出月樱姐姐,可不是有什么私心,想要……”
  “嘿!淫下风流枉少年,大家都是男人,而且又不是巴菲特那种男人,像月樱夫人这等绝色佳人,你动心是再正常也不过的,何必否认呢?你是我世侄,有道是肥水不落外人田,便宜你好过便宜别人啊。”
  茅延安摸着下巴上的胡须,成竹在胸似的微笑,看来我就是怎么解释,他也不会相信,更何况连我自己都不相信。当下也不多话,我们两人击掌为誓,约定要把月樱拯救出来……然后改投我的怀抱。
  “贤侄,同样是改投,怀抱两字要不要改写成胯下比较理想?”
  “你、你活不耐烦啦?这种事情大家说说就好,你干嘛还写成纸上契约?如果被人发现,我们两个都要没命。”
  “喔,我只是想这么重要的事,口说无凭,还是弄张法定格式的盟约书,两个人都签名、打手印,将来遗忘细节的时候还可以拿出来看看,提醒对方,你不觉得这样比较周全吗?”
  “给我烧了它,不然我就烧了你!”
  撇开这些横生的枝节下谈,我和茅延安很快就进入正题。
  大地之上,九成的人都知道,金雀花联邦莱恩大总统与月樱第一夫人,伉俪情深,同出同入,是少有的恩爱夫妻。那些形容话语里头只要有一半属实,那么要在短时间内动摇他们夫妻的情感,是难如登天。不过,现在事情摆明不是这样。
  我们要面对的,是一个从未得到丈夫关爱,久旷于深闺的怨妇,整颗心甚至可以说是处于不设防状态,只要我们对症下药,手段得当,相信不用多久就能马到成功。
  “特别是,我们还有一个秘密武器,就是你与月樱夫人的关系。换做是别的男人,就算能近水楼台,也未必能进入她的芳心,但她与你是童年时结下的情谊,心里对你完个没有防备,这点正是贤侄你的利器啊。”
  “对,其实我也有考虑过,根据我过去的经验,女人的母性,是一种不可自拔的生物劣根性,很容易就因怜生爱,然后就因爱失身。”
  “对啊,就是这个样子,其实你自己就是这门道的高手,何必大叔提点你呢?
  总之你见机行事,见马就上,有杀错没放过,说不定还能得到神秘礼物喔。
  I“什么神秘礼物?”
  “什么礼物?那当然是汤,新鲜热辣、味美香浓的月樱头啖汤啊。如果百里雄狮整天搞基,不搞女人,那么月樱夫人就不是夫人,是月樱美人,贤侄你大有机会成为第一个把月樱搞上的男人,这有没有让你怦然心动呢?”
  在业界的术语,汤就是性交,也就是做爱做的事;头啖汤,就是最开头的那一口汤,换句话说,也就是处女。这些术语据说来自南蛮,是强者语的一部份,但究竟从何时起风行到人类世界,这就已经不可考了。
  听茅延安这么说,找心中确实一动,不过随之升起的,却是强烈的厌恶感,不假思索地一把推出,让这不良中年适时地闭上嘴。
  为什么会不悦呢?这些细节不用多想了,目前最重要的事,就是与满肚子都是坏水的大叔联手,一起进行我们的荒唐大计。
  做任何事情的成功条件,不外乎天时、地利、人和。我上得陛下的密令,是为天时:下得护卫第一夫人的职务之便,是为地利:又得到月樱姐姐的信赖,这就是人和了。近水楼台确实是好事,不过一夕之间整个心态完全转变,连我自己也有点不太能调适。尽管一夜没睡,但顶着头上的一个大太阳,我依然觉得无比亢奋,就恨自己为什么不也带一个大墨镜,遮掩住满是不良欲望的眼睛。
  由于天气很好,我们接获的命令是,月樱第一夫人表示想登山踏青,由我等随护。为了安全问题,自然不可能真的带月樱去登山,只能把人护送到城内的名胜景点,一处四季如春的陵地,为了纪念一位杰出魔导师而命名,机处丘。
  景点虽然寻常,但月樱对于旧地重游的兴致却很高,虽然还是穿着平时的素裳,却刻意梳妆打扮过,当她出现在我们面前,令人慑魂荡魄的美丽,令附近的人全部为之失魂。
  阳光似的粲然金发,简单地披垂着;紧身的绘凤短袄,大红色彩透出盛放的情怀,但外罩的白色春纱绸子窄油衫,却带出了神秘相端庄的气质。
  为了登山的行动便利,白绸子的薄衫确实很薄,虽不至于薄如蝉翼,但也是非常可观,同色坎肩上缀五彩的蚌片,光彩流转,华贵高雅,而她胸前挺秀的双峰,把从坎肩上垂下的金丝流苏挤向一旁垂挂,显得那令人目眩神摇的酥胸更是坚硬挺拔,诱人之极。
  细小的鸾带,显出了罗裙中的柳腰儿,更是细得可怜,宛如风山的摆柳,不堪摧折。透过白纱的罗裙,玉腿弧线明朗而朦胧,令人捉摸不定,心火荡漾。偏生那双明眸中投射出来的清澈柔光、粉脸上亲和如春风般的微笑,令人心中升不起一丝的亵渎。
  “欧伦先生、约翰将军,我们可以出发了吗?”
  我们就呆呆地站在那里,直到她柔嫩的嗓言响起,我们才清醒过来,由我一个箭步走上前去,向她解释我们今天的行程。
  “好的,我没有什么特别的意见,也不想给各位多添困扰,今天就又拜托各位了。”
  月樱微笑着说道,向我们欠身一礼,之后却忽然瞥了我一眼,眼神中有着反常的疑惑,像是看出了什么不妥。
  以她一向的慧心,加上对我的了解,是否看出什么不对了呢?我一紧张,本来伸出去礼貌搀扶引路的右手,不觉用多了力道,碰到了她柔嫩的肌肤。
  “啊?”
  月樱惊呼一声,像只受惊的小白兔,迅速把纤手抽了回去,望向我的眼神里,更多了几分难以解释的感觉。
  我想,她和我都知道,从这一刻起,我们之间有些东西……要开始不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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