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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当山 [樓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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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五


  寒风起,初霜至,冬已到。进入腊月以后,整个帝都的天气便一天寒过一天,
乌云厚厚,终日不见阳光,隔三差五便有一场冬雨淅淅沥沥下个不停。今日也是
如此,从清早起就一直下到了午后,绵绵如丝,使我没来由心中一阵烦躁不安,
总觉得会有事发生似地。现在我上身穿着件绣有四爪黑蟒的灰色绸缎唐装,脚蹬
千层底黑面布鞋,没有撑伞,独自在阳台上吹着这寒风冷雨。可那一双眼睛,却
频频盯着正门,等着某位贵客到来。

  我所站的地方,便是那幢耗用三月之时,花费上亿钱财建造的“皇家”别墅
了。此建筑始于初秋,深冬方竣,占地百顷,屋有千间,其内亭台楼阁无所不有,
石柱尖塔无所不包。主宅一层选取是学古希腊神庙那般立柱结构,到二层处就硬
生生换成了哥特式尖型拱顶建筑,四方各有一宽敞阳台,供我观赏庭院风景。其
上还安置有一个直径十米左右的大型卫星锅,和一个给自动喷水灭火系统供水用
的储水器大桶,甚是怪异。

  但是更奇的是,从头至尾我没在此宅上面花费一分钱财,其上亿支出皆是靠
我勒索之得,使用起来,当然是毫不心疼,出手阔绰。尽管如此,竣工前我手中
依然还剩了些余钱出来,便将这庭院中每寸土地皆铺上大理石板,远远望去,整
整齐齐,方方正正,铺张浪费,招摇之极。

  这时,正好有一阵大风,裹着些许雨点刮人了我的脖颈之间,我急用手将这
水迹抹了,同时将衣领拉高,脖子缩低,皱眉抱怨道:“什么鬼天气,连吸气都
像是吸冰渣似的让人难受,而其天气已经是这么冷了,却又不下一场雪来,真是
奇怪……”正在我渐渐不耐之时,正门那里终于传来了一阵整齐马蹄声响,六匹
纯白骏马,拉着一架金色车鸾缓缓而来。我一见,便乐的眉角轻扬,忙笑着蜷身
回屋去了。

  只见这屋装饰奢华,却将家电古董,书法油画等散杂放置其中,处处透出爆
发户般的庸俗,毫无一点贵族底蕴可言。而在这寒冬腊月里面,又无壁炉等取暖
之物,使这屋里屋外气温相仿,只如冰窖。再加上屋外那些奇形怪状之景,可以
说我虽花费不菲巨资,却只是造了一幢不中不西,不今不古,不伦不类的怪物出
来。

  从冰箱中取了一瓶冰水倒于杯中,我用手微热片刻便赶紧喝下,方觉得胸口
寒气稍稍散去一些。又到衣橱中取了一条毛巾出来,好将衣上雨水细细擦去。当
我发觉发间竟然已经有了些许薄冰之时,只能苦笑着望着墙壁上挂着那长达三米,
绘有一千零一夜故事的古波斯壁毯;桌上陈列那两柄装饰奢华,镶嵌有摩谷鸽血
红宝石的大马士军刀;南墙上那幅宋徽宗手书《草书千字文》,北墙上那幅荷兰
梵高所绘之《向日葵》:地上铺着那整张北印度白老虎皮;卧室正中矗立那一樽
商周青铜龙纹四足方鼎等等物件,对这些个中看不中用的东西暗暗伤神。心想这
异能那里都好,就是不能使我自身暖和。现在这些个稀罕昂贵之物,还不抵一小
小暖炉有用。早知如此,便晚些日子住进来了。

  呼出一口白色哈气,我使劲搓着双手,想了一下,走到衣橱那里又取了一件
貂皮大氅披在肩上,身上方才有了些暖意。这时,墙上的时钟“铛铛铛”响了三
声,我一听,不自觉摸了摸衣袖内所藏硬物,沉吟片刻,喃喃自语了句“时间到
了……”就推门迈步走了出去。

  出门后,我先是过了一条长长走廊,之后一路从主卧室,书房,展览室接连
穿过,这才顺着环形阶梯下到一楼大厅那里。之后又走了大概十分钟,才终来于
到了庭院中的那间玻璃房外。

  在我到达以前,这里就已经置好了一桌酒席。上面鸡鸭鱼肉,山珍海味,琼
肴美酒,汤盏甜品满满摆放在十几米长的方形餐桌上面。推门进去后,我见餐桌
东西两向各备有一套餐具。西向配的是套纯银碗筷和张黑漆四爪玄蟒椅,而东向
配的则是套纯金碗筷和张鎏金镂雕五爪金龙椅。

  我便安然于那西边坐下,不敢妄动勺筷,安静等着贵人到了。此时,一缕阳
光,猛透过我头顶上面的彩色玻璃,化为五彩披洒下来。我忙抬头远眺天边,发
觉不知不觉之间就已雨停风歇,一轮红日悄然从云层中露出来个尖尖小头来,将
光辉独独照耀在了我的身上。这时,我听背后有人踩着极为自信的步伐,向我缓
缓走来。

  此人人还未到,笑声先到:“哈哈哈!这天地间的光芒,几时轮到被你一人
占了!”

  我循声一看,原是皇帝陛下亲临,忙离座站起,九十度鞠躬欢迎。起身时还
不小心撞了桌角一下,将两三把刀叉震落在地,恭顺说道:“臣那敢,此霞光明
明是在欢迎陛下到来,臣只是恰好候在这里,得以沾染上了些龙气罢了。”这时,
皇帝已脱下外衣,将内里穿的黑色西装露了出来,正一脸玩味的注视于我。他一
边将外衣递到赵雷手中,一边让其和一干护卫全数退下。虽然我很是诧异皇帝为
什么穿了这等便装前来赴宴,但不敢问,亦不能问。只是趁其不备,偷偷同赵雷
打了个眼色,瞬即一路小跑到皇帝身后,为其将椅子拉出少许小心服侍其坐下。

  饶是我伺候的如此的小心,皇帝依然是头也不抬,眼睛似闭非闭,似睁非睁,
对我慵懒问道:“龙气岂是你能沾染的东西吗!”皇帝此话明显是话中有话,意
有所指,我见势头不妙,慌忙跪地磕头求饶,以表忠诚。只是那垂头脸上,满是
倨傲神采,颤声道:“臣只知道陛下乃是真龙化身,臣天天见陛下,如天天见真
龙,沾染些许龙气也是难免。如今陛下怪罪,罪臣恳领死罪!”

  皇帝瞧我吓得浑身发抖,惶恐之至,面色稍霁,也不理我,使金筷夹了一小
块牛肉送人口中。略一咀嚼,面色突又阴沉下来,一挥手只将面前全部菜肴“乒
乒乓乓”扫落地上,愠声骂道:“狗奴才!朕来特此来瞧瞧你的新宅,你就用这
些残肴冷饭待朕!简直不知死活!”

  我顿时就傻了,忙快速随便舀了一勺饭菜吞下,这才发觉这菜早已失了温度,
冰冰凉凉,实在使人难以下咽。霎时间吓得三魂没了七魄,四肢并用爬到皇帝身
边,紧紧搂他右脚,哭诉道:“陛下!我……”

  我此时爬姿如狗,皇帝此刻瞧我也如瞧狗,只鄙夷一笑,立刻便用左脚将我
口中哭诉揣回胸中!这狠狠一脚下去,疼得我是眼泪狂飙,肺部就像是浇入了一
盆沸水似的,火辣辣,生刺刺,呼气吸气,皆痛的厉害!尽管这样,他任不解气,
又用鞋底碾踩我脸,缓缓叙道:“这天下万物,都是朕的,朕想品尝什么珍味而
不可得,那里是稀罕从你这里吃点东西!这顿饭你置办的很是不好,朕可是听说
昨日那场乔迁宴会,办的甚是豪华啊……说说,你都请了些什么贵客?”

  我讪讪陪出个笑脸,诚实答道:“帝国凡是有名望的贵族,除了林夫人以外
都来了……”皇帝对我所答很是满意,笑着将脚挪开,道:“很好,你很聪明,
但是聪明人往往都会动些不该动的脑筋,朕希望你不是其中一个。你再说说,为
什么独独没请林夫人过来?”

  我摸着红肿脸庞,眼神飘移,吞吐答道:“初秋时,臣同林夫人狠狠吵过一
架,之后就再也不曾互相走动了。”同时暗暗将右手背于身后,手腕只轻轻一抖,
便从袖口中滑落了一个无针注射器握于掌心之中,突然跃起,刺入皇帝脖颈之中!
皇帝只“哎呦”大叫一声,引得赵雷等人冲来救驾,就“扑通”一声倒地不醒了。

  见皇帝已落入我手,赵雷等人立刻便将玻璃房团团围住,拔枪向对我吼道:
“大胆狂徒!快快放了陛下!”被几十把枪指着额头,我丝毫不惧,只微微一笑,
猛从怀中掏出了一把手枪顶着皇帝的额头,道:“想开枪就开吧,随便你们。不
过我死了当然是无甚紧要,还能让你们得个天大功劳。但是要是有某颗不开眼的
子弹,将陛下弄伤了一星半点,这黑锅也不是你们所能背的……”

  屋外众人一听此言,皆不敢轻举妄动,齐齐望向赵雷。赵雷也不含糊,只略
一沉吟,便果断下令道:“不管今日此事如何收场,责任都由我扛。现在诸守卫
皆听我命令,把枪收了!”

  不过他人收枪,赵雷却是不收,悄悄退后数步,突然从背后开枪将同伴全数
击毙!只可怜了这些护卫们身经百战曾百胜,杀敌千人抵千军,本应该杀身成仁,
壮烈而死于才对。没想最后竟被身边人暗放冷枪害了,真是徒争一世英名,一朝
付之东水。

  如今,这诺大庭院中就只遗剩我同赵雷两人还能好好站着。如今护卫已然尽
死,皇帝也成了一瓮中之鳖,欢喜的我是“哈哈哈”纵声狂笑不止,只将心中积
攒许久之忿恨全部嘶吼出来!接着双膝一跪,面朝东方重重磕三响头,泪流满面,
朝天大喊道:“林家列祖列宗在上,孙儿林凡今日为你们报仇了!”这时,赵雷
也已经小心查完几人心跳,确定都死干净了,才进入玻璃房内中我跪在一起,含
泪吼道:“胧爷!您的仇赵雷帮你报了!”

  两条汉子,两个泪人,两份悲愤。或许有人会说,男儿自古便是流血不留泪,
痛哭流涕,成何样子。我却要说男儿也是肉体凡胎所造,虽重情重义,但也有爱
有恨。今时悲泣,只因是:

  多年夙愿今夕成,恩怨情仇此时休。男儿有泪不轻弹,只缘未到伤心处。

  昔日恩情犹在耳,今朝已是人士非。忠魂渺渺踪难觅,生死茫茫徒奈何。

  祭拜过后,我俩人便一左一右架起皇帝胳臂,搬到椅上坐好。我仰头冷冷瞧
着这个毁家灭族之仇敌,右手紧握手枪,同时伸出左手拇指,在那金龙龙睛上轻
轻一按!只听“咔咔”几声,机关响动,便从椅中弹射出四道钢箍,锁住皇帝四
肢,使他动弹不得。

  我喜不自胜,双眼微眯,用右手紧紧掐住皇帝脖子,逼他醒来,怒问道:
“你可想过会有今日!”皇帝醒后丝毫不急不惧,平静答道:“朕只知今日死的
必定是你。”我一听,怒极反笑,猛将手枪枪口抵在其天灵盖上,大声喊道:
“现在,你再给我说说今日死的将会是谁!”

  皇帝笑看于我,道:“你死。”我听后,笑的几近癫狂起来,侧头直勾勾盯
其双眼,杀机怒现,道:“我好怕啊,我真的好怕啊……”就想扣动扳机,毙了
此人!没想到皇帝此时猛然变了摸样,倨傲深沉,沉言道了声“起!”,就将四
道钢箍生生扯断!接着右掌探手一抓,握住枪膛反手一拧,就将其弄成一团废铁,
远远丢在一边!

  这番变故,只吓得我蹭蹭退后几步,颤声道:“这这这,这不可能!赵雷…
…赵雷呢!还不快开枪杀了他,要不然你我两人谁也活不成!”可是那赵雷却对
我话充耳不闻,站于原地纹丝不动,神色怪异,冷笑看我。气的我当即便厉声骂
道:“赵雷!你想干什么!”赵雷闻言一把就将脸上泪水抹了,一脸正经,道:
“干什么,当然是干我应该干的事情了。您说对不?陛下!”

  陛下!这二字普一出口,我霎时间犹如被五雷轰顶,脸色苍白,冷汗直冒,
六神无主,丧魂落魄。皇帝见我惊慌失措样子,嘴角轻扬,极是自傲,笑道:
“朕刚才说过,今日死的必定是你……赵雷!”赵雷应声赶忙用一路小跑,恭顺
跪于皇帝面前俯身道:“臣在!”皇帝用手指向于我,平静说道:“你去给朕杀
了他。”

  我一听,大骂道:“赵雷你这个畜生!你敢!”赵雷只回头鄙夷看我,反问
于我道:“我为什么不敢?”随之转身对皇帝重重磕一响头,献媚说道:“渣!”
便就此身形一晃,整个人消失于虚空之中,待我后脑生出一股凉意,这才发觉赵
雷已经悄然无息的到了我的身后。同时,房外那些护卫们也已经全都复活,站起
身来,将我重重围住。

  事到如今,我已经能大概猜到自己下场,神情反而平静许多,幽幽对赵雷问
道:“为什么背叛我?胧的话你难道全数忘了?”赵雷用枪抵着我的后脑,冷嘲
道:“胧那老头早就死了,我会蠢的让个死鬼老头,依然骑在我的头上作威作福
吗。同你造反,成功了也不过混个皇族身份当当,同时兼任日本特区的特首玩玩。
这些权势,皇帝已经暗中全部许给我了,我何苦还要同你一起提着脑袋玩命去?”

  我一听此言,气的怒发冲关,大声怒斥于他:“为了重振五大家族昔日荣光!
为了拯救帝国万千被欺压的人民!我林凡!我赵雷!愿为此大义粉身碎骨,在所
不惜!若有谁违背此誓,定然五雷轰顶,不得好死!这苍天见证的凛凛誓言,你
全都忘了吗!”赵雷当即听的哈哈大笑起来,道:“五大家族?万千人民?五雷
轰顶?笑话!全部都是笑话!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为了那些遥不可及的大义,而
放弃这些唾手可得的权势,我留恋这大义干甚!”

  可是赵雷此话余音任在,这天这地就忽然变了脸色,霎时间整个阴沉下来!
只见天空顿生黑云厚厚,浓浓聚成一团,重重压降下来!大地忽刮起狂风作作,
伴着道道闪电,滚滚响雷,遮天蔽日而来!一场暴风雨,马上就要来了……

  只听“噼啪”一声,一道闪电顿时狠狠劈落于庭院深处!只把赵雷吓得慌忙
叫道:“当真如此邪门?!”,就听“哐当”一声,手枪已是跌落于地,周围那
些护卫们也是满面惶恐,焦躁不安起来。可是皇帝却此天变丝毫不以为意,只仰
头望天,哈哈对我笑道:“云雨兴之,真龙现之。真龙现之,天下安之!这大风
大雨,真是个大大的吉兆!看来朕不着龙纹衣裳,依然还是那高高在上的真龙天
子。你是穿了这四爪蟒袍,但还是那污泥之下井底之蛙。朕刚才提醒过你,不妄
动不该动的脑筋。你之所以败给朕,是因为你不明白龙蟒虽堪比真龙只少一爪,
凌驾万兽皆高一头。可是这小小一爪之别,便注定了是云是泥,是蟒是龙,是天
是地,此乃天意!你真以为在朕赫赫龙威面前,你这妄图吞天之蟒有机会成功吗?”

  赵雷一干人等顿时激起了精神,皆请命要来杀我。皇帝只把手一挥,将他们
制止住了,道:“你在底牌尚未揭晓是便轻言胜负,着实显得太早太嫩。现在,
你手中筹码已然输完,该是时候让你看看朕手中的牌面了。来人啊,将朕的马车
弄来……”护卫们皆领命去了。

  不一会儿,那金色车鸾便缓缓驶于房外。皇帝对我微微一笑,抚掌“啪啪啪”
拍击三下,从那车鸾中便款款走出了两个身披斗篷的纤细人儿,一个着黑,一个
着白,身段苗条,玲珑有致,高矮胖瘦,无一不同。其中那着白衣的一见我便惨
戚戚长长哀叹一声,抬手将斗篷掀了。只见她上身穿一件白色高领呢绒长裙,脚
着金色彩带镶钻高跟鞋。天生一张淡雅荷花面,两弯远山横波眉。此刻正面含愁,
眉轻蹙,喃喃对我诉道:“我早就告诉过你,此事不成的……”只将我说是黯然
神伤,哑口无言。

  此时那黑衣的也悄然将斗篷掀了,我瞧她粉面薄罩一层黑纱,一身长袖象牙
黑过膝长裙,一双咖啡色针织半袜,一对黑色圆头羊皮细跟鞋,是凄凄惨惨一身
丧服,柔柔弱弱一股哀怨,在皇帝面前俯身盈盈一拜,泣道:“臣妾恳请陛下能
让奴手刃仇人!”

  不必多说,这穿白衣的正是姑姑,穿黑衣就是妈妈了。

  一见妈妈,我满眼都是不可置信神色,指着她大声问道:“她不是在被我留
在旧别墅那里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儿?!”皇帝答道:“这便是朕的第一张底
牌了……”说完便赶忙将妈妈从地上搀扶起来,沉声道:“当日王卿之死,朕甚
敢内疚。你作为王卿遗孀,所求之事朕怎会不允?还不快快起来。”

  妈妈依然不肯起身,大哭不语,更显孤弱。姑姑却幽幽来到我的身前,从怀
中取出一方尚存温香之锦帕,叹息不语,细细为我将脸上乌黑擦了。这时,空中
那重重黑云终于受不住自身雨水之重,雨点大如滚珠,瀑布似倾盆而下!其中又
捎带些微小冰雹,啪啪啪打于玻璃之上,随这滴答雨点吵吵闹闹乱成一团,反将
可此刻玻璃房中妈妈这凄凉哭声,衬的而越发悲凉起来。

  该到的演员都已经到齐了,这场残酷的戏剧也终于迎接到了其最高潮,也是
最后一幕的开端。此时皇帝眼光从我,姑姑,妈妈,赵雷身上依次快速扫过,最
后直直锁定在姑姑身上,道:“林夫人,还不快快过来帮朕安慰安慰你的姐姐…
…”

  我见姑姑瞬间就变了脸色,颤手于口袋掏了一个瓷瓶出来。我当然识得此瓷
瓶所装何物,怒视姑姑,当即就要出言提醒某人!普一张口,就顿觉口中被人塞
入了一冰冷坚硬之物。原是赵雷早在暗中时刻提防于我,见我神色不妙,马上便
枪强堵我口,探头在我耳边轻语道:“只要你敢说一个你不该说的字眼,我马上
就一枪打死你……”

  姑姑心存愧疚之意,低头不敢看我,慢慢将那瓶塞拔了,来到桌旁将些许药
粉倒入一杯清水之中。待药粉全部融了,便举杯走到妈妈身边蹲下,道:“姐姐,
今日我终于将你救了出来,陛下也已经应允了你的恳求。现在大仇即将得报,你
应该高兴才对。”妈妈回身看向姑姑,双目红肿,凄然泣道:“只可怜我的铃儿,
月儿!就死在这个畜生的手里啊!”身子一软,便哭倒于姑姑怀中。

  姑姑也眼中泛泪,强抑悲痛,紧抱妈妈柔声安慰道:“姐姐啊,铃儿,月儿
的仇当然要报!但是活着的更要为了她们好好活下去,不是吗?来,将这杯水喝
了,也将过去的恩恩怨怨一朝放下吧……”妈妈听后又大声痛哭了一阵,迟疑一
下,猛接过姑姑手中水杯一口饮下!我惊得双眼圆瞪,刚要开口,就听见“咔嚓”
一声枪栓声响,随即头顶剧痛,双眼一黑,便就此不醒人事。
TOP Posted: 04-21 19:38 引用 | 點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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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十六  大结局

  当我再次清醒之时,眼还未睁,就听见头顶上幽幽传来阵阵如泣如诉女人哭
声,又有点点水珠,颗颗滴落我胸膛之上。同时又感腰间沉沉,有一软嫩丰韵之
物坐在上面。龙根硬硬,融入个紧窄滑腻之地,弄的我浑身酥麻痒热四感齐齐挠
心,着实舒爽不已!

  我早饱经风月之事,那会不晓得此中三味,登时淫心大起,只想伸手好好肆
意把玩这个巫山神女一番。但普一动,就顿感双臂已被一物勒死,丝毫动弹不得
,这时方才忽然忆起自己正身处险地之中。慌忙睁眼一看,见四肢已被几条白绸
缎子死死固定在床边四角。而妈妈正以手撑床,含泪俯身看我。我瞧她两点星眸
似闭非闭,两抹朱唇似张非张,两行贝齿似咬非咬,喉间轻泣,却不时荡出一声
动情春吟;娥眉锁愁,却轻摆柳腰缓缓套动不停,着实是矛盾之极。

  这时,坐在墙角处深红色真皮沙发上面的皇帝一见我醒来,慢慢将手中斟满
红酒的高脚杯轻放于手边茶几之上,对怀中坐着的姑姑附耳轻语几句。姑姑便忙
上前将刚才为我擦脸那方丝巾,塞入我的口中。同时盘腿坐于妈妈身后,将纤纤
玉手紧贴妈妈裸背之上,一双凤眼频频望我。睫毛扑闪,悲悲切切,落下泪来
,回头对皇帝软语求道:「陛下,您能不能……」皇帝一听,立刻便大声骂道
:「不能!小贱人!还不给朕快快动手!」

  这一声骂,喜的皇帝身旁小心候着的赵雷是眉开眼笑,连忙冲着床边「呸」
吐一口浓痰,几步冲到皇帝身边,低头媚笑道:「陛下,方才我要为您枪毙了这
个罪人,林夫人就说不让。现在,是不是……」说着,便用右手比了个下切的动
作。姑姑听他如此说话,冷哼一声,满面鄙夷,挪揄道:「我就奇怪了,这里何
时轮的到一条专爱咬主人的疯狗说话!」此话正正刺痛赵雷心底死穴,只把赵雷
怒的捋起袖子,就要上前同姑姑拼命!皇帝瞧势头不对,板脸瞪他,喝道:「想
干什么!」赵雷马上笑着讪讪退后几步,赔笑道:「是为臣鲁莽了,是为臣鲁莽
了!」但这边赵雷乖乖息事宁人,姑姑却依然不肯饶他,仰头高声大笑一阵,道
:「怎么?你是怕了怎的,狗东西……」赵雷脸孔霎时变的通红,用手遥指姑姑
,张嘴就是一大通污言秽语,骂的甚是难听。姑姑也不甘示弱,竟捡些难听的
,挑刺的话反讽回去,同赵雷一来一往,打起嘴仗来。

  眼见这里成了个泼妇骂街的蔬菜市场,皇帝气的大喝一声:「通通都给朕住
嘴!」将左掌朝下狠狠一按!只听「啪」的一声,沙发上登时陷出一个完整五指
掌印出来!只把赵雷吓得是双腿打颤,膝盖一软,跪倒在地,连连求饶。姑姑也
被吓的娇颜煞白,不再言语。皇帝朝两人脸上又冷眼瞧上一阵,探手取杯,浅啐
一口红酒,沉声对姑姑说道:「在朕品完这杯红酒之前,朕要你把你该做之事做
完做好。」

  姑姑听罢此言,顿恍然失神,许久后长长一叹,幽幽对我诉道:「林儿,对
不起……姐姐,对不起……」一滴红颜泪,就此黯然滴落妈妈发间。我听她话语
中满是决绝之意,忙死命摇晃身子,面色惶恐,口中呜呜哝哝怪叫个不停。旁人
听来,当然完全不知我究竟说些什么。其实,我是在大声骂道:「死皇帝,等会
儿我一定让你血债血偿!」

  皇帝当即哈哈大笑起来,轻晃手中酒杯,使其中红色液体泛起层层波澜,道
:「挣扎吧,哀叫吧,好好享受享受你最后的快乐时光,然后坠入那最深沉的地
狱血海之中吧。」赵雷见皇帝大笑,忙讨好赔笑道:「陛下说的真是对极,敢于
冒犯陛下威严的人就是该死!」一双肉掌,拍的是「啪啪」作响。皇帝乐的颔首
频点,大声夸他两句,赵雷连道不敢不敢,可那一双大眼,早已经笑眯成了两轮
弯月。

  那边赵雷溜须拍马正闹得欢快,这边姑姑粉脸含煞也毫不含糊。我只感觉体
内真气,在姑姑的遥控之下,泉涌一般流入妈妈体内,直冲入她脑海之中,和当
日我异能大成之时的情景几乎分毫不差!而妈妈也登时瞪大眼直直瞧我,檀口微
张,似有千言万语要说。但瞬即就又双颊羞红,眼眸迷乱,哼哼唧唧,春叫起来!
此时,我的内力已被妈妈榨个干紧,腰间重重往上一挺,闷声低吟一声,将白浊
浓液尽数施洒在妈妈桃源深处!只将妈妈胸前峰峦晃的上下颤动不停,滴滴香汗
,就此散落于我胸前,随我同时皱眉高声悲泣起来!

  一场盘肠大战过后,将我累的浑身大汗淋漓,四肢酥软,遍体无力。而此时
姑姑上衫也被汗水打透,湿湿紧贴其身,掌抵妈妈身子,一双胳臂不断打颤,像
挂上了千斤重担一般,危若累卵,几欲折断,闭眼大喊道:「陛下!」皇帝顿时
就将手中酒杯砸落地上,双眉一挑,狂笑一声,几步便冲到姑姑身旁!随大喝一
声,肩膀上面隐隐现出了一个乳白色怪物出来。我见此怪物身子由几团肥厚肉团
层层叠成,状似蚕蛹,前额有角,尾后有刺,使人一眼看去顿生厌恶。

  事情也就奇了,这怪物一朝显现,妈妈的身上也顿时浮现出来了一个小小有
翅昆虫出来!外型与我当日捏死那支异虫一模一样。那小虫一见此怪物,便如儿
见母,薄翅轻振,翩翩飞落怪物身前,绕它疾飞数圈,样子甚是欢喜!可这怪物
却无动于衷,寻了小虫飞慢片刻之时,略一蠕动,触角下面就猛现一圆圆尖牙大
口,将小虫一口吞下!皇帝眼神温柔,满含腻宠之意,对怪物道了声:「去!」
那恶心东西便迅疾扑到了妈妈身上,「咕咕」怪叫一声,将两根弯弯触角前端霎
时变化成两根尖刺,直直探入入妈妈双耳之中。只听妈妈大叫一声,白玉般剔透
娇躯里面,竟隐隐透出一股耀眼红光出来!瞬即上身一软,柔柔瘫倒在我胸前。
而皇帝却大笑起来,令赵雷掏了一红一绿两个仪器出来,道:「已经没有价值的
东西,可以舍弃了。」赵雷甜甜献道了声「是。」立刻便用力按下那个红色仪器
上面按钮,又将绿色那个又朝姑姑面前炫耀一晃,才谨慎收了起来。我则赶忙将
双眼一闭,咬破嘴唇,使一道鲜血从我嘴角流出。同时暗中耳朵直竖,时刻留意
身边情形。

  见我已「死」,一柔弱女声顿大哭不止,泣道:「我就说过……我就说过……」
而一威严男声则幽幽叹道:「火系王级异能,你终于是朕的掌中之物了!」可是
瞬间他又长「咦」一声,随即便大声叫道:「火呢!火在那里!?」接着就是一
大通凌乱摔打声音从房中四处传来,又有一男一女慌乱倒抽气声,频频夹杂其中。

  听到此处,我只觉心中平静非常,手轻轻一抬,四股明火,瞬间就将身上白
绸皆烧成黑灰。同时见胸口上面的人造皮肤一把撕下,开口冷冷笑道:「你要找
的是这个东西吗,我的暴君陛下……」

  皇帝见我这个「死人」突然坐起说话,又见到人造皮肤上面的那个小小死虫
,又惊又怒,脸色黑臭难看,急开口问我道:「你是这么知道这个词语的!还有……
你除了这些究竟还知道些什么!」姑姑也被我吓了一条,手捂檀口,失声叫道
:「林儿……你……我……」反倒是赵雷一脸平静接受了此番逆转,将脸上讨好
之色一扫而空,换成一双冷眼,含怒盯着皇帝陛下背后,悄悄退到窗边站好。

  这时,妈妈也已经从床上幽幽醒来,略一摇头,用指在太阳穴揉了数下,丝
毫不顾自己依然是春光外露样子,开口便对我问道:「你到底是谁?」我笑而不
答,轻斥了声「火来!」右掌上面登时就窜出一条一丈来高的火柱一闪即逝。妈
妈见后顿时花颜失色,急拽身下床单裹住自己赤裸身子,退到床脚大声叱道:
「你恶魔怎么会用火的!不可能!绝不可能!我不相信……我不信!」说着便用
双手紧紧捂住耳朵,大声叫喊起来。我眼神瞬间黯然下来,伸出手来,想要轻抚
她的长发。妈妈吓得杏眼圆瞪,疾速逃离于我,一时不慎,竟然头朝下重重载落
地上,眉角处磕了道长长血痕出来。我见后,忙下床扶她,她却对我凄然一笑
,不停摇头,缓缓向姑姑那里退去。可是未到半途,妈妈忽然又不知忆其何事
,顿时停下脚步,指着姑姑抽泣道:「你在骗我……」说罢,又回头指向我道
:「你也在骗我……」就此「哈哈哈」大声尖笑起来。我和姑姑同时伸出双手上
前疾冲几步,但是都又悄然退回到了原点。

  渐渐的,妈妈的嗓音已经开始变得嘶哑,她依然继续不停笑着,满眼含泪
,失魂般在房间中踉跄游走。此刻我是多想将心中道歉的话语,在她的耳边说上
一千遍一万遍,甚至是用死来证明我的心中愧疚。但是还有一些事情,让我只能
将这心情再继续压抑一阵子,好在,只有一阵了。

  强忍心中痛楚,我对皇帝说道:「刚才你说过,赌局不到底牌揭晓的那一刻
,就没有人能够妄言胜负。如今,我将你的原话原封不动的还给你,你的筹码已
经输完,该是时候让你看看我的底牌了……」

  皇帝从刚才开始,就一直试图将肩膀上面的怪物收回体内,听到此话,眼神
顿显慌乱,可嘴上威严如旧,道:「既然你已经知道了一些东西,就该知晓凭你
这点力量,如何是朕暴君的对手!」我摊手耸肩,反问他道:「不试试,怎会知
道?现在,我就让你看看我手中的第一张底牌……」便笑着用手打个响指,生出
一缕火星出来,盘旋着飘入天花板中。顿时,便听警铃「叮叮」大响,有道道水
柱,从自动喷水灭火系统中不断喷洒下来!

  这液体呈浅褐色,味道刺鼻难闻。皇帝凑鼻一嗅,立刻就大声骂道:「你竟
敢用汽油来对付朕!」我哈哈笑道:「不错,我这里不敢有一处明火,为的就是
现在!」皇帝沉声道:「你以为朕就没有其它办法对付你了吗?」随大喝一声
,将身上的汽油瞬间蒸发干净!我不慌不忙,朝他晃了晃我右手食指,道:「异
能的基本是控制金木水火土五种元素成为自身的一部分,而是单纯将它们当中一
件工具使用。你现在虽然靠偷来的水系异能将汽油瞬间变成气态,但是,你永远
不能将它们融入你的体内。这,便是我手中的第二张底牌了……」说完我就将手
一挥,整间大屋,顿瞬变火海!姑姑和妈妈当时安然无事,没被此大火伤到一星
半点儿皮毛,单单只将身上衣裳着了。但房间中那些虎皮古画就没有如此运气
,水火自古便是无情,不分贵贱,不论价值,同房中其它家什一并烧了。

  此时,皇帝整个人已被重重烈焰层层包围其中,只有那赵雷见势不妙,撞开
窗户仓皇逃到阳台那里,不敢离开,也不敢回来,只远远一边惊恐看我,小声骂
我几句。一边朝皇帝那里吼上几句豪言壮志,肝脑涂地之言。皇帝则将身子化成
水状,躲这大火,可他背上的怪物却是不行,被这烈焰一烤,立刻便疯狂蠕动
,「咕咕」直叫!将皇帝吓得六神无主,远远操控红酒等物,想要帮其灭火。我
冷眼瞧他慌乱模样,反手只虚空一握,屋中所有液体霎时就全部变为蒸汽消然无
踪。就连皇帝本体,也隐隐瘦下一些。我乐的的哈哈大笑,抬头倨傲说道:「在
这火焰的世界里面,我才是帝王!如今这里藏着的奢华之物,也随着你一同化成
飞灰,算是我送你去地狱的路费吧!」

  这时,从赵雷撞开的大洞那里,凛冽寒风裹着些许雨点,吹入房间之中。同
时,黑云中一道耀眼银蛇电,也从天边最遥远出蜿蜒而来,「噼啪」一声落在庭
院中间,将一个中世纪的男人体石雕劈成碎片。这耀眼白光,一时间连房间中的
滔天火光也压制住了。皇帝眼中顿显狂热,握紧拳头就向我直直冲来。我不闪不
避,身形一晃,拖出几道残影出来。在皇帝还未能迈出第五步时,就已经用一记
手刀,「啪」一声狠狠击打在他的脖颈血管之上!

  皇帝当即便应声而倒,额头重重撞在一矮桌桌脚后,又将上面的瓷瓶碰落到
了自己头上,弄得满头皆是白灰,样子好不狼狈。可是两处撞击之处,连一丝红
痕也是寻找不到。他随手将身上粉尘掸去,平静问道:「枪击术……是吧?」我
道:「是。」同时指挥一部分火焰,死死挡住我身后的那个大洞。皇帝听背上怪
物叫声渐小,脸色肃然,又开口问道:「那么,那一天劫狱的人就是你了吧?」
我道:「正是我。只可惜了那些日本同伴,最后我连一个也没能救出来。」皇帝
此时已经从地上站起,平视于我道:「你既然已经见到了林龙老儿,想必有些历
史,你已经知道了吧。朕即为暴君,已融水土为一身,你可知无形相生相克,弱
水克火,你已经是立于危境。」我道:「虽水火相克,但我已借势而为,只要你
不踏出此间屋子,我必不败。」皇帝复问道:「那么土呢?强土生万物,含大力
,你如何敌?」我答道:「大力不能敌,但大力可避。以巧搏大,以快胜强。而
其你没有见到庭院中那些石板吗?今日的你,就是那大地女神盖亚的儿子安泰俄
斯,注定会被我扼死于半空之中!」皇帝哈哈笑道:「不错,你说的很不错……
但是,有现实和预想往往是会有一些差别的……」

  皇帝此言一出,我就知不妙,急忙退守到窗前站好。皇帝却哈哈大笑,反方
向冲回屋内,手一抬,妈妈额头上面的血迹顿变成长长血链,被他一把握住,用
力将她拽到身边,并用胳臂紧紧锁住其咽喉,对我高声叫道:「不想让你妈妈死
,就快快给朕让开!」我听后不避不让,依然站在原地,冷冷反问于他,道:
「要是不呢?」皇帝一听,先是看了看姑姑,然后笑着将右手手掌贴于妈妈额头
伤口之上,道:「你看看,不是朕狠心,而是你的儿子太冷血了。」妈妈清泪双
垂,闭目受死道:「我没有儿子,我的儿子早就死在我的记忆里面了。」皇帝
「咦」了一声,幽幽又问道:「那你的妹妹呢?你难道就不好奇,有关于林家和
异能,有关于谎言和背叛的话题吗?」妈妈缓缓摇了摇头,悲切切看向姑姑,柔
柔诉道:「我只想好好和铃儿月儿好好活下去,林家是一个太过于沉重的话题
,我一弱女子实在承受不起,不愿听,亦不想听,我只想过些平静的生活……为
什么连这小小的愿望,也不肯放过我!」姑姑沉沉叹口气道:「姐姐,你可以轻
易忘了过去,我不能。你可以放下过去好好活着,我羡慕你。但是我决定为重振
林家付出一切,你也不要怪我。陛下,我求你放过我的姐姐吧,这场角逐,只是
你我同林儿三个人的事情,不要在继续错下去了。」我已静默一晌,此时,也同
时开口说道:「杀了她你今天也会死,不杀她你今天或许可以活着。」

  皇帝笑着摇了摇头,眼瞪姑姑,对我说道:「你以为你的话朕会信吗?现在
你的心已经有所动摇。好,很好。既然今天朕活不成,那么你也不会好过!赵雷!
将那仪器给朕丢过来!」赵雷忙在屋外大声应了一声,远远将那绿色仪器远远丢
到皇帝手中,但是依然是不敢进来。皇帝见他怕死样子,面上有些气恼,但还是
强忍不快,道:「朕承认,你几乎已经将朕逼到了绝境。可是,一道问题变成很
多问题,朕倒要看看你怎么解决。」说着,便将仪器丢在我的右手掌心之中,将
妈妈鲜血凝成一把血刃,抛向姑姑。

  姑姑自从见了那绿色仪器之后,就盯着我的右手直瞧,开口问道:「陛下
,您为何要将此物给他……」皇帝笑着回答于她道:「怎么,这把血匕只要刺入
他的胸口,你不就能够将那东西夺过了吗?」接着,他又转头对我说道:「你一
定知晓,这个东西只要轻轻一按,就再也不会有东西能够威胁你的性命了。来吧
,让我看看这场家族对决,究竟谁才是胜者?」妈妈惊的当即就死命挣扎起来
,大声叫喊道:「妹妹!林儿……」但妈妈还没能叫上两声,马上就被皇帝捂住
嘴巴,再也喊不出声来。皇帝用指抵着嘴唇,做个噤声动作,对她说道:「多么
美得一刻啊,你为什么要大喊大叫呢?乖乖的,十秒钟后,不是他们中间有一个
人死,就要换成是你死了……十,九,……」

  我知道,皇帝是在玩真的。当然,我是能冲上去来杀了他,但是姑姑会不会
在我背后捅上一刀呢?更何况,妈妈还在皇帝手里。陛下,您还真是难对付啊。
不过,这道题以前的我可能会无法做出回答。但是此时的我,已经知道了懂得了
一样很重要的东西……

  这件东西,名叫信赖……

  对姑姑微微一笑,我随手就将手中仪器丢在她的手中,同时双脚一蹬,将自
己背后彻底暴露在姑姑眼前,猛向皇帝冲去。皇帝怎会料到我会做出如此动作
,只将妈妈一把甩到我的怀中,借此机会,疾速向门外冲去!我当时若能狠心一
把将妈妈击飞,是可以将皇帝拦截下来的,不过现在,一切都已经晚了。

  皇帝来到门外以后,只见他肩扛那怪物精神霎时顿复,高声怪叫一声,开始
它触角频频轻点皇帝发间,已是无恙。可是皇帝却变换肉身后精神萎靡,呼吸急
促,脸色煞白,身子颤颤,几欲摔倒。赵雷见后,忙上前扶他身子,喊道:「陛
下!陛下!」皇帝缓慢挥动了一下右手,怒视于我,大声嘶吼道:「你快用枪为
朕杀了这忤逆之臣!」赵雷立刻应声道:「是!陛下……」眼中杀机顿现,持枪
就对着皇帝后背怒射数枪!皇帝满脸都是不可置信神色,满身鲜红,用手指他
,惊恐问道:「为什么?」赵雷谨慎确定皇帝肩上怪物,已经特制子弹轰成肉泥
,才笑着答道:「陛下难道您忘了,我既然可以背叛别人,当然也可以背叛您啊。」
皇帝听后,顿时哈哈大笑起来,道:「不错!不错!这一次你背叛的筹码是什么?」
赵雷瞬间将脸一板,严肃答道:「灵魂的尊严和胧托付给我的性命。」

  这个回答,让皇帝彻底沉默了。此时,天空中的雨水已经将皇帝的身子全部
淋湿,可是这个强大的男人,却再也回不到他的世界中去了。他双目紧闭,似乎
不敢去看这个失去一切的自己。我从容迈步来到皇帝身边,我俯身半跪在他的身
边,凑耳上前,将能那一根压垮他所有希望的稻草,轻轻丢在了他身上:「您知
道吗?这些火焰,其实根本就烧不死人?」皇帝霎时间睁大了萎靡的双眼,从地
上登时蹦起,双手死死抓住我的衣领,喊道:「你说什么!你说什么!!」我冷
嘲一声,鄙夷看他说道:「要不然您以为我若真成为火系异能之王,会隐忍到此
时才您下手杀你吗?只是因为我这火虽可以焚金融铁,但是对于诸般活物却是无
可奈何。换言之,就是一个中看不中用的幻觉而已,我最最尊敬的陛下。」皇帝
依然不肯信我,拼命摇晃我的衣领,嘶喊道:「那么暴君刚才为什么会如此反应!
你回答朕啊!你回答我啊!」我长长嘘了口气,答道:「我只是在汽油中间稍微
添加了一些驱虫剂罢了,答案就是这么简单,我的陛下。您的暴君,不正是一个
寄生虫吗。现在您侥幸凭借身上最后的一点异能活了下来。但是此刻的您,只是
一个普通老翁而已了。」

  听我说完此番话语,皇帝仰天带长笑,许多水迹,随他眼角倾盆一般涌出。
我分不清那是雨水还是泪痕,但是此刻这些还重要吗?我最后说道:「陛下,这
场赌局已经结束了,该由您亲手画上一个句点了。」皇帝灿然笑问道:「你要杀
了朕吗?」我摇了摇头,道:「您会有一个体面的死法,而且,并不是现在。」
皇帝哈哈笑了一声,眼睛遥望天边层云,伸手感受着雨水温度,道:「随你吧。
朕输了,朕这一生时光犹如一场大梦,半生隐忍,半生尊贵,没想最后还是败给
了终生的对手。朕累了,来吧,取走你们想要的东西吧。」就此,在我面前安详
的闭上了双眼,幽幽唱到:「人间五十年,与天相比,不过渺小一物。看世事
,梦幻似水。任人生一度,入灭随即当前。此即为菩提之种,懊恼之情,满怀于
心胸。放眼天下,海天之内,岂有长生不灭者!」

  此时,这天空中,这庭院里,这阳台上,这人心内,只留下了这首感叹人生
的音符。没有人动手打破这种寂静这种洒脱,只有火焰中那些古玩珍宝消亡前
「劈啪劈啪」的临终叹息,成了最好的离别挽歌。这个时刻,是单独属于这个老
人的,此时,过去的已经过去,现在的也即将变为回忆,将来的生死也在那注定
的未来等着每人。我的许久的愿望已经实现,所以我放下了。赵雷现在的使命也
已经达成,他也不言不语了。姑姑多年的坚持用了另外一种方法即将实现了,她
也得到了。所有人的梦想都已结束,但是一些甜蜜的东西也再悄然中荡然无存
,永久的逝去了。

  「来吧……」

  这便是皇帝「生前」留下的最后一句话……

  赵雷上前沉默着将皇帝的颈椎和前额拍碎,以后的他,就是一个全身瘫痪
,并且没有知觉的老人了。我杀了暴君,但是留下了皇帝的性命。我赢了这场赌
局,但是重振林家,现在才是真正的开始。以后的我,即将和赵雷联合,成为成
为一个挟天子以令诸侯的人物,并肩迎接这个没有了皇帝的乱世。没有了暴君这
个寄生虫的帝国,看起来,会很有意思呢……

  *****************************************************************************************************

  送别了赵雷和「皇帝」,我同姑姑,妈妈一同换好了我早就藏好衣裳,一起
站在这栋被大火烧成焦炭的房屋中间。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知晓该怎么说话。
姑姑早在皇帝失去意识的时候,就已经安静下来。只有妈妈,不停地哭着闹着
,时而训斥我俩,时而叫喊着妹妹们的名字。我几次都想上前安慰于她,但是妈
妈一直都只对我说一句话:「我没有儿子……」

  这已经是我第十七次听到这个让人心碎的回答了,不过虽然我已经很难得到
妈妈的谅解,但是姑姑长时间的道歉,终于是有了一些效果。她小心的伸出手去
摸着姑姑哭泣的双颊,长长哀叹一声,猛扑倒在姑姑怀里痛哭起来。姑姑也用手
反抱着她,不停在妈妈耳边小声说话。只有我一个人孤独的站在远处,没有人肯
给予我哪怕仅有一点点的安慰。

  姑姑哭求了好久,妈妈才点头和我一起坐着皇帝的那辆马车回到了我旧日的
别墅里面。路上姑姑就示意我不要再继续刺激妈妈的神经,并一路不是和妈妈凑
耳说些什么。来到别墅后也是如此,妈妈全凭着姑姑的帮助才回到了一楼那间属
于她的屋子中间。两人在里面哭诉了很久很久,久到时钟上面的时针分针几乎重
叠在一起,姑姑还是没有出来。

  「铛铛铛」,我看着手中这杯早已经冷透的咖啡,喃喃自语道:「哦,原来
已经三点了吗……」我已经站在黑暗中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动弹一下了,大屋中除
了面前屋内的这盏灯光,就再无一点光亮。而我则觉得这光芒像是会灼伤我似的
,反倒是身边包裹着的冰冷黑暗,能让我的心彻底安稳下来。我早已决定在屋外
待到该待的时刻,时间,白昼与黑暗,对我都已经失去了意义,剩下的,就只有
一颗伤痕累累的心,和一个没有了灵魂的躯壳。

  这时,我只听见「吱呀」一声,房门开了一道小缝。姑姑惦着脚尖轻轻的从
房间中走了出来,小声向我问道:「林儿,等了很长时间了吧?」我急忙用手捂
住双眼,以避免这束光芒会刺伤我属于黑暗的眼睛,幽幽反问道:「恩……她
,还好吗?」姑姑缓缓摇了摇头,道:「她睡了。对不起,我始终没办法说服她
见你一面……」我的眼神瞬间黯淡下来,虽然我的瞳孔渐渐开始习惯了屋内照出
的光芒,但是其中来自心灵的光亮,如盈盈烛火遭遇狂风,瞬间熄灭了。

  姑姑见我浑身的伤悲几乎能够满溢出来,好不容易才止住的眼泪,又从红肿
的大眼中间为我流出两行。她是如此小心的抱着我,就像捧着一个易碎的水晶
,在我耳边不停地的哭着哭着。我却只是静静看她哭,自己一滴泪水也流不出来。
原本今日我大仇得报,应该是一个快乐的日子才对,可是为什么我比报仇前更要
哀伤,这是为什么……这是为什么……

  就在我黯然神伤,自责不已的时候。姑姑突然将衣物全部褪下,灯光下,她
的双胸是如此丰满,她的脖颈是如此修长,她的皮肤是如此晶莹透彻。可是这些
,对于此刻的我,又有何用。我道:「姑姑,我现在没有心情……」但是姑姑不
这么想,一边将下身衣裳也慢慢脱下,一边说出了一个我一生中听过的最真挚的
请求:

  「爱我……好好的爱我一个晚上……」

  我心中压抑的悲伤,痛苦,自责,内疚,顿时全部炸开,使我内心焦燥的如
被烈焰焚烧一般,扑到姑姑身上就和她热吻起来。接下来的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
,直到许久以后我,也没能想起一鳞半爪。只依稀记得一对不舍,又深爱着我的
眼睛:窗外滴答滴答,雨水敲打窗户的声音;几句我重复数遍,又忘记了的承诺。

  当第二天的阳光照射在我身上的时候,姑姑已经在不在我的臂弯之中。我只
觉得身下床单已被泪水浸湿半边,一种巨大且难抑的留恋,就留在这滴滴泪水里
面。我急忙此处呼喊着姑姑的么名字,想要见到她的身影,但是最后无力发现的
只是一张薄薄的书信,同一件在地上摆放整齐的衣裳而已:

  留个我最最亲爱的林儿:

  对不起,我选择了离开。还有恭喜你,实现了我没能实现的愿望。昨天,我
已经将这些年的过错,统统放在了我身上,姐姐虽然有些半信半疑,但是还是听
了一点进去的。你以后可要好好对待她,毕竟,姐姐悲伤了太长时间了。至于我
心愿已了,你也已经长大了,不再需要我了。皇帝没死,而这么多年恩恩怨怨总
要有一个人承担过错,这个历史的罪人,就让我来当吧。记得,我曾今,如今
,永远都会在地狱深爱着你……

  最最爱你林解语绝笔

  「不……!!!!!!」

  我死死揉捏着手中衣裳,发出了一头受伤野兽一般的绝望嘶吼。我开始用力
撞开每个房间,四处寻找着姑姑的身影,最后连妈妈都惊动了。我此时那里还顾
得上妈妈的感受,只是死命的摇晃着妈妈的身子,想要从她那里得到姑姑的消息
,但是妈妈只是睁大了惊恐的眼睛,害怕的用力的推开了我。

  既然不在这里,我就继续找,疯狂的找,直到我将别墅整个翻了个遍,冲出
房门的那一霎那,我终于见到了她……

  白色,耀眼的白色。红色,鲜红的红色。天空中积攒已久的雨水,在我不知
道的时候,已经偷偷变成了皑皑白雪,一夜间,就将这肮脏的世界罩上了一层白
色。姑姑也在我不知道的时候,如出生般的舍弃了一切外物,赤裸裸的躺在地上
,手腕上,偷偷割下了一道死神的毒吻。

  血已经染白色,白色也已经洗清了鲜血中的过往,我抬头看着这白雪映照下
的金色朝阳,心中知道,这世界上最爱我的人,已经睡下了。

  (全书完)
TOP Posted: 04-21 19:39 引用 | 點評
niqinbab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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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錢:0 US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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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冊:2011-06-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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