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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当山 [樓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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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十九

  就在几分钟前,我终于知晓了我想知道的一切,虽然老人的讲话颠三倒四,
糊里糊涂,犹如一团乱麻,毫无头绪。关于那件往事,也有数处语焉不详。但其
中最为重要的几处,他却讲的极为清楚详细。这或许是个奇迹,也或是种宿命罢
了。我心道这就是我要寻得的真实吗?一个大大的叹号,几乎将我的整个人生就
此否定掉!我傻傻的呆在原地,身子微晃,十指发白,紧紧而握,嘴角也渐渐咬
出血来,心中恨不得永远不要知晓这些的好!

  胧知晓我的苦痛,但却始终无法用言语开解于我,毕竟身边最亲近之人刺出
的尖刀,往往才是最为致命的。他轻轻摇了摇头,扶着我一起走向电梯那里。老
人,不,我的爷爷也和我们一同前行。此刻,他也愁眉不展起来,口中不停喃喃
自语着“凡儿?凡儿是谁?怎么我如此熟悉?”可知他对于我的事情还略有印象,
不过关于他自己的种种过去,已经被那药物大多抹去了。

  我如同一具行尸走肉一般,任由胧牵着我站到电梯之中。胧一松手,我就呆
呆站着,动也不动。胧急忙试着轻声唤我两声,见我毫无反应,深深叹了口气,
便不再开口了,故意站到电梯门口那里,将我们两人都挡在他的身后。爷爷则背
靠着他沉默站着,不再喃喃自语,彻底沉默下来。我则在那电梯最深处面墙站着,
眼中毫无焦点,心神依然沉浸在那份巨大悲痛之中,久久不能自己。一时间,电
梯中的人人都带心事,空气也仿佛重了几分。

  这时,胧率率先打破了这份沉默,伸手向楼层按钮按去,说道:“年轻人要
有舍得,懂隐忍,才有未来。”我听的心神剧震,恍惚中突然明白了些什么道理,
说不清,道不明,心却已渐渐安静下来。此时,整个电梯间中的照明设备忽然闪
了几下,复又“哐当”摇晃数下,便缓缓上升而去。原来死去那恶汉虽然用电锯
在顶上切出一个大洞,但是电梯的其它部分,却依然是完好无损的。要不然那些
个残余敌人,怎能借由此处逃脱出去。不过他们逃回地面以后,又将这电梯降下,
其中必有阴谋。

  心态已平,那些我刚才视而不见的东西,也开始看的清楚明白起来。奈何自
己心有余而力不足,几番打斗下来,身子早就疲惫不堪。手中双枪,也已不剩一
颗子弹。眼看让胧一老人挡在我的身前,我心中焦急,却又无可奈何。“哐当”
声中,电梯已回到地面之上。门刚稍微露出一道缝隙,就有数支黑黝黝的枪口伸
了进来,对着里面就是一阵乱射。胧早有准备,立刻迎了上去,将子弹全数挡了
下来。接着探手一抓,枪管全被他紧紧攥在手里,腰身稍一使劲,就把人拽了进
来,一掌一个,夺了性命。

  此刻,电梯之门已经大开,我于胧的身后大略扫过一眼,黑压压恐有数百敌
人正围在电梯外面,用枪指着我们。胧只小心用身子护住我俩,靠着一身古武功
夫,以一挡百,杀将出去!只听敌群中哎呦哎呦声四起,原来是胧旦有出击,必
有一敌人倒于地上,不是昏厥,就是骨断!他们手中的现代兵器却突变废铁,子
弹射于胧身,犹如水滴入海,波澜不起。而在拳脚之上,他们又怎能同胧这等古
武大师堪比。渐渐的,已经无人再敢上前出手,残敌皆退到五米之外,也不散开,
也不动手,只远远围成半圆,于我等成僵持之势。

  可是这番停手,唯独苦了爷爷这位顽童。他在一旁早就看的起兴,有打斗时,
他是喜不自胜,直拍手叫好,将脑中诸般烦恼全部忘了。可一见众人停手,顿时
就面色一沉,一番抓耳挠腮之后,终耐不住寂寞,高声喊道:“打得好好的怎么
突然停了,不行,不行!我看够了才能停!现在嘛……谁都好,快快出手同我对
打,让我好好耍个痛快!”就冲敌群杀去。

  也算这群人流年不利,接连惹上了两位老煞星,慌忙开枪齐射,这一次,颗
颗子弹不再是水入大海,无迹无痕。而是有一股淡红色火焰,突然从爷爷体内喷
涌而出,在三尺外就将子弹全数融成液体,滴落地上。敌群看的齐齐傻掉,毕竟
亲眼见到如此匪夷所思之事,已经远远超过了正常人所能承受极限。此事爷爷也
觉奇怪,于是停下攻击,站在原地径自思索起来,浑没将众敌人放在眼里。

  天赐良机摆在眼前,敌人却你推我,我推你,推脱许久之后,终有一人壮起
胆子,持匕首向前迈小一步。不曾想他迈步同时,爷爷猛大喝一声,身上火焰应
声而长,温度骤增,燃的空气都扭曲起来。只将这人吓的将匕首就此一抛,丢在
地上,转身就逃。不过这人还没能跑出几步,就被同伴开枪从背后射杀,仰面倒
于地上。吓得敌群中登时又有几人收回了脚,窃窃私语起来。

  有一人说道:“这老鬼不是早就成了废物吗?怎么现在如此生猛?我们……
可怎么对付他呀……”他身旁一人朝地上啐了一口浓痰,接口答道:“你这蠢货,
胆小如鼠,老子真是羞于和你同伍。你忘了那群狼狈逃窜的科研人员吗,药物不
打就全数跑了,却让老子来这里白白送死,我呸!”说完,他又是一口浓痰啐了
出来。此时,爷爷身上的火焰已经渐渐由红变橙,他的口水还能未落地,就被蒸
发干净。

  这两人热的同时擦了一把脸上汗水,听又有一人小声骂道:“妈的,我本想
这是个闲差,虽然行动受限,不过出工不出力,钱拿得又多,着实美妙。谁想可
好,可现在外面那些大兵死了,好色的赵人屠也死了,就让我这把金贵身子顶了
上来,我,我,我,我还不想死啊!”突然嘴巴一扁,就这么悲悲切切的哭了出
来。

  他这一哭,周围数人的脸色皆数变了。他们眼珠一转,互相瞧了一眼,全都
偷偷向后移了五步。这时,只听枪栓拉动声于他们身后整齐响起,这几人立刻大
义凌然起来,赶忙对爷爷破口大骂,可那身子却都是抖的。

  爷爷嘿嘿一笑,浑然没将这些犬吠声听在耳里。只把那火焰颜色又由橙变白,
烤的众敌连汗都发出不来,发丝眉毛,全都蜷曲枯黄起来。不过这热气于我伤势
却颇有补益,使我精力渐复,伤口也开始快速愈合起来。

  此时,那几人的骂声开始越来越小,其中那个最为惜命之人,又哭着喊道:
“左也是死,右也是死……只有……只有逃命才是唯一活路!”就此窜了出去。
众敌也无人管他,任他溜走,将那军纪集体忘了,也不知是何缘由。爷爷却不乐
意,几步就赶上那人,朝他后脑一拳锤去,将他脑袋砸地稀烂,顿时一命呜呼。

  就此还不算完,爷爷身上之火又把那尸体烧成乌黑,人肉焦味裹着尸油臭味,
使人嗅之欲吐。爷爷也好似忍受不住,立刻就将那火人往人群中一丢!只吓得众
敌人仓皇而逃。爷爷乐的哈哈大笑,又走阴柔路子,一双蛇拳专挑落单敌人下手。
可那拳法阴柔,手上那烈火却不阴柔,要说刚才在胧的掌下还剩那么几个能哼唧
之人,现在爷爷也不知是靠拳法阴毒之功,还是熊熊烈焰之得,却当真是一下一
个,一招毙命。

  眼见敌军心已乱,胧怎会放过如此机会,用柔力一掌将我送到电梯深处,又
在外面按下按钮送我下楼,便上前与爷爷一同杀敌。我白白又在地上地下坐了一
趟来回,当我再看到他们时,那数百敌人只剩不足十人还在勉强站着。胧已经不
再动手,只守在电梯附近看着爷爷杀敌。见我回来,对我慈祥一笑,便不再说话。
我见已无甚大碍,便想从那电梯中走出,却被胧伸手拦住。我不明所以,正想问
他,胧对我只摊开掌心,一颗子弹正静静躺在那里。

  胧说道:“枪乃是凶器之首,子弹无眼,小心为上。”说罢,就把那颗子弹
轻轻放到我的手中。我对他点了点头,虚心记下了。此时,爷爷也将那最后一个
敌人杀了。一无对手,他身上火焰也渐渐熄了,也没了精神,直呼:“无趣,无
趣,太无趣了,再来百十号让我来杀,才叫痛快。”显然是杀的还不够过瘾。

  听到此话,我和胧相互对视一眼,一同哈哈大笑起来。我说道:“爷爷,敌
人是杂草吗?您说的像是去了一茬,马上就会再长一茬似的。”胧也笑道:“哈
哈哈哈!单单这几十号人就把我累的不行,要是再来百十号人,非把我这老骨头
累坏不可。难得林兄还能有如此豪情壮志,佩服佩服!若再有人来,我当都让于
你杀便是。”爷爷一听,甚喜,急忙向胧寻了个保证,说道:“甚好!甚好!这
可是你说的,再来人可不能和我抢哦!”惹得我俩又笑了起来。

  我暗想诸事现在皆已办妥,就只剩下带着赵雷一同离开了。

  想到便做,我正想带着胧和爷爷一同离开此处,但一看爷爷那光溜溜的身子,
我这才注意到那火焰一没,爷爷此刻也没了衣物遮身。说来也巧,我正为此事头
疼之时,一件特殊的衣裳,刚好让我瞧见。只见一死尸人烧成了焦炭,一身衣物
竟然完好无损。就在我啧啧称奇之际,爷爷已抢先一步,将那衣服扒下后罩于自
己身上。刚一穿好,他就喜不自胜的乱扭起来,像是十分中意这件衣裳,不过,
却是反着穿的。

  胧在一旁看的莞尔一笑,走过去帮爷爷将衣衫重新穿好。我看的眼前一亮,
心道刚才反穿时没看出来,现在这么一看,可不就是第二段预言中爷爷装扮吗!
不过现在秘密我已知道,胧也救了出来……那么这第二段预言,到底是要告诉我
些什么呢?顿时,一个人影从我脑海中浮现了出来。我拍头大叫道:“赵雷!就
是赵雷!”想到这里,我急忙向四周望去,看到了右边那扇我来时经过的大门?
一条空空的走廊?电梯?满地的死尸?左边的大门?右边的大门左边的大门?两
扇大门?两扇大门!两扇大门!!!

  对!问题的答案就出这两扇样式相同的大门上面!既然那第一段预言,能指
引着我从右边那扇大门来到这里。那么这第三段预言,极为可能与左边这门有着
莫大关联!果然,我当缓缓推开那门之后,一条记忆中的道路出现在了我的眼前。

  我挥手说道:“跟我来!”便带着爷爷和胧一起穿过数条走廊,开了十几扇
门,上上下下了好几回楼梯,终在二楼一间极为偏僻的房间外面,停了下来。这
一路上,小楼中空空荡荡,除我们之外不见一人。胧始终是不发一言的紧随着我,
爷爷也按耐住好动的性子,默默跟在我的后面。预言的终点就是此处,由于房间
的玻璃是单面的,门也是锁着的,我们没有办法,只能选择破门而入。

  “雷而!雷儿!”一进去,我就见赵雷浑身是伤,躺在地上,脸色苍白,只
嘴角有一股鲜血流于地面。胧从背后慌忙越过于我,抢先一步将他抱在怀中,轻
轻晃他几晃,复又唤他几声,他都毫无没有反应。我见他嘴唇干裂,鼻下有涕,
兼之嘴巴周围有不自然的收缩,急忙用手一摸他额头,果然烫的厉害,恐怕已经
烧到四十度左右。

  我说道:“我看他是伤口感染,发烧了!”胧一听,也探手放在赵雷额头,
焦急问道:“破伤风可大可小,你身上可有药物?”我摇了摇头,答道:“有的
话,我早就拿出来了。”胧一听,立刻将赵雷背于肩上,说道:“现在只有尽快
将雷儿送到医院,他才有可能活下去。至于能不能撑到那个时候,就看他的造化
了。”

  事关紧急,我在前,胧背着赵雷在中,爷爷断后,就此冲出门去。我们三人
前进速度极快,不一会儿就来到了小楼正门处。眼看马上就能立刻这里,此时又
几道白光一闪而过,地上登时多出了几个小洞,洞口旁灼红一片,有股轻烟从中
冒出。我向前一看,见有十几人正各自端着一奇怪武器站在那岗哨下面,穿的正
是那身墨绿色的防毒服装。我心道你们原来都在这儿啊。

  见有敌人出现,爷爷哈哈大笑两声,立刻就冲了过去。我们两人也紧紧更在
他的身后,一同出手,毕竟现在时间紧急,救人要紧。此次这群人没有再逃,开
枪向我们射击,我知道那武器必有古怪,不敢硬接,没想那枪膛中射出的竟是道
道激光,光速之快,岂是我一介凡人能够避过的。顿觉腿上灼热难当,右腿上多
出了两个圆洞,好在激光温度极高,伤口处还未出血,就已结痂。

  不单单是我一人,胧虽仗着身法迅速,只在衣角处烧了个大洞,可也再不敢
向前横冲,回头看了一眼背上赵雷,脸上已然急出汗来。只有爷爷靠着那神奇火
焰护身,安然无恙的站在原地,说道:“你们怎么不守信用,明明刚才说不和我
抢的,现在又出来,不害臊!”冲着我俩狠狠的刮了一下鼻子。

  胧稍一愣神,便计上心头,对着爷爷说道:“那好,你快快上去,此时我也
有些手痒起来,不过看着刚才那番话上,就暂时让与你把。不过要是你出手慢了,
那就不能怪我和你抢了。”我一听,狠狠向胧瞪去,喊道:“你怎么这样说,这
不是让我爷爷送死吗!”胧侧过头去,不敢看我。这时,爷爷已经中计,一人飞
速冲了过去。我大叫道:“爷爷!不要过去!赶快快回来!”可话音未落,就见
那十几道激光于半空中就汇成一股更粗之光柱,射在爷爷胸口之上,将他击飞!
我大叫一声:“爷爷!”就慌忙向他倒地之处跑了过去。

  可还没等我跑到,爷爷就已经自己缓缓站了起来,我大喜,但看他还用手捂
着胸口,心立刻又纠结起来。这时,胧已经背着赵雷,站在我的背后,抓起我的
胳膊就将我就夹在肋下,带着两人,健步如飞,边往岗哨外面冲去,边大声喊道
:“我手痒了,要杀敌了!”爷爷一听,怎会甘心,立马又杀将了过去。那些敌
人一看刚才那种火力都杀不死他,微感害怕,道道激光像是不要钱似的对着爷爷
拼命乱射,却只能暂时阻他一阻,爷爷每每停下脚步之后,依然还是不屈不挠的
冲了过去。

  路再长,也有走完的时候,更不要说只是这短短的几百米距离罢了。这些敌
人只是凭着武器之利,才在远处压着我们在打。若一旦放人进来,各个又都变成
了任人揉捏的软蛋。这点事情我都知道,他们岂有不知道之理。此时,爷爷已经
进到他们面前百米之内,不过身上那火焰,却也已经变得奄奄一息,不复之前威
势,似只要有大风一吹,就会熄灭一般。要不然,这场仗也不用打了,算是给众
敌人留了一个念想。

  在死亡的威胁之下,他们的射速更快,誓要在爷爷近身之前,将那火焰耗没!
同时,胧背我俩也已经来到围墙前面,只要翻过这墙,再越过外面那一段空旷之
地,就能逃出此地!可是这时,却偏偏有一道宿命般的光线,射于胧的肩上,在
他和赵雷身上同时开了一个大洞!胧一手软,将我丢于地上。爷爷此刻已已经冲
到距离敌人十米之处,听到背后传来声响,不知怎么,竟然舍下敌人,回头向我
看来!

  一见向我开枪,能让这老头暂缓攻势,迅即就有几乎一半的敌人转为朝我开
枪。胧看势头不对,死命帮我扛下几枪,我的身上也多了几个肉洞。那另外一半
却留有心眼,趁机加快速度损耗爷爷身上火焰。一时间,爷爷进则杀敌,退则救
我,我的性命已然在于爷爷的一念之间!

  这时,我用残力再次祭起枪击之术,狼狈避过了几道致命光线。可人力终有
尽时,眼瞧着远处已有一人瞄准我的眉间,正要开枪。没想到就在此时,我的身
体却撂摊不干了,身子一僵,四肢登时动弹不得。我缓缓的看着那人扣动扳机,
看着一道白色光线从枪口中射出,看着那道光线冲我脑袋飞来。

  此时,世间的一切在我眼中都变得缓慢起来,声音也好像离我很远很远……
我好像只要一抬手就能将那激光抓住,但那手却怎么也抬不起来。恍惚中,我甚
至看到了死神的到来,漆黑的棺木,冰冷的墓碑……此时,我脑海中只有一个念
头,那就是“我还有事情没做完啊……”

  不过这一切,终究还是没出现在我的身上!

  就在那道激光就要取我性命之时,一个人影挡在我的身前!顿时,时间又开
始正常流动,什么人声枪声,全部一拥而入我的脑海之中!我却只是呆呆的看着
背上之人,大声喊道:“爷爷!爷爷!”

  此时,爷爷身上的火焰已经所剩无几,只将我背上的衣物微微烤黄,就四散
而去,没了踪影。他却浑然不觉,只是轻轻抬起双手,捧起我流泪的脸庞,说道
:“我想起来了,凡儿就是我孙子的乳名……原来,我真的是你的爷爷。”我眼
神巨震,正要开口,一道激光却从爷爷心脏部位猛然窜出,让我的问话永远的,
永远的没了答案。

  眼看爷爷毙命当场,我一时间只是说不出话了,呆呆地,只是不相信,也不
愿相信这个事实。胧在一旁将这些全部看在眼里,一咬牙,心中也有了决断,在
这枪林弹雨只有,将赵雷从背上轻轻放于地上,深深看了一眼,就突然抓着他的
身子丢到了围墙外面!接着马上跑到了我的背后,也将一同丢了出去!

  我此时正被爷爷之死打击的魂不守舍,只觉得如腾云驾雾一般,脑袋一痛就
飞到了围墙外面。看到眼前那些熟悉的尸体,和身旁不远处躺着的赵雷。我只觉
得有什么事情不对,往围墙上面一看,果然,胧没有随我们一起逃出来!

  我慌忙捶墙大喊:“胧!胧!你快出来啊!”胧却在围墙那头淡淡答道:
“孩子,我活着,难道让暴君用金系异能对付你吗?好了,我早就说过,当我离
开日本的时候,就是已经是你们年轻人的世界了。这是我选择的道路,记得,不
要让我的牺牲毫无价值。所以,带着雷儿,走吧……”

  我大喊道:“不……!”只听围墙里面枪声又起,几道激光已经传墙而出,
四散在我的四周。我此时才明白,为什么一直话都不多的胧,这一次为什么几次
三番的教导着我。原来在我到来之前,他就已经存有死意了啊。接连两个老人的
事情,并没有将我打倒,此时我的心反而平静非常,淡淡的,冷冷的,就是没有
一丝忧愁。我弯下身子,缓缓将赵雷抱着怀中,向着小溪那里走去。背后的枪声
却由快变慢,直到在围墙上面射出了一个人形之后,才终于断绝。

  至始至终,我没有回头看去一眼,只有那滚滚热泪,一滴滴的滴在我的脚下。
突然,我福至心灵,抬头向天边望去,只见一直白鹰从空中飞啸而过,它背后还
有一只黑鹰,刚开始时翅膀好似不甚灵活。那白鹰绕着它飞了几圈,有对着它的
啸了几声以后。那黑鹰始一展翅向云层最深处飞去,白鹰兴奋的长啸一声,也追
了过去。两鹰就此,消失在了那云深不可望去之处……

  我已然泪流满面,将眼神就此收回,抱着赵雷,一同跃入那溪水之中,让这
水流带着我们,去向我们应去之未来……
TOP Posted: 04-21 19:34 引用 | 點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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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十

  也不知随着这溪水漂流了多久。当我睁开眼时,已是夜幕沉沉,月落星稀之
时,昨夜的雨水,已化为薄雾四散于林间。我赶忙从浅滩上爬起身来,帮赵雷将
那湿衣脱了,又背着他在树林中走了半晚上的夜路,才终于寻到一条林间公路旁
边。我将赵雷放于树下躺好,用手遮挡伤口,一个人在道路中间等了许久,才见
一辆轿车由南至北缓缓开来。

  只见那车中坐一矮胖中年男子,见我只穿着内裤挡在车前,以为我遭到山匪
抢劫,好心下车同我搭话。我见有车开来,快速避到车灯照耀不到之处站好。那
人在昏暗中只将我看个大概,浑也不在意,开口说道:“小兄弟,你是不是不光
被人将那钱财抢走,还他们扒光衣服丢在这里啊?哈哈哈,这条路那里都好,就
是一到夜间路匪太多。莫说是你,就算换做一芳龄二八的貌美少女,那群莽汉照
样是扒光衣服,丢在路上,毫无怜香惜玉之心。不过,他们虽然操蛋,却只求钱
财,从干过劫色害命之事。往往让人丢尽脸面,却又会碍于这脸面将这苦果吞了。
像你这种倒霉蛋,哥哥我遇过的多了。你呀,也就是今儿个出门没看黄历,自认
倒霉吧。”

  我一听,顿时拍头大笑,说道:“我说呢,那群匪人扒我衣服时手脚如此干
净利落,原来都是惯犯啊。算了,今儿算弟弟我倒霉,还请哥哥帮帮小弟,用车
捎带一程。”那人说道:“这个自然,不过最近这汽车油费……”说着从衣服中
间掏一包香烟,取出两根,一根给我,一根自己点燃抽上。

  我做恍然大悟状,说道:“是弟弟茹莽了,是弟弟茹莽了。哥哥帮我如此大
忙,定要一同来弟弟家中做做。”这才把香烟接过。那人顿时脸上笑开了花,帮
我将烟点了,说道:“好说好说,一切好说。弟弟你先用烟顶着,哥哥我车里还
有口小酒,夜里风大,这就取来让你暖暖身子。”我说道:“如此就先谢过哥哥
了。”那人哈哈一笑,挥手连说不用不用,转过身子拿酒去了。

  我耐心与他口舌,等的就是此刻。冲他背影双眼一眯,面露冷笑,心中暗道
对不住了,扑上去就用右手勒死他的脖子,同时左手拿他下巴向里一拧,只听
“咔嚓”一声,他头被我转了180°有余,登时毙命当场。将他杀了以后,我
靠着轿车休息了很久,才积攒了一些力气将尸体搬到后备箱中藏好。毕竟我也是
人,这一夜经过丛林伏击,地下室救援,溪水逃脱等等诸般事情,身子早就疲惫
不堪之极。能来到这里,全是靠一股信念在苦苦逞着。要不是因为这些,我又何
必同那胖子多费口舌,照平常,一击就能将他杀了。

  等我开车将赵雷送到一处安全之地后,正是天色初亮,红日初升之时。只见
道道晨光透过车窗于在我身上,暖暖的,柔柔地,将我身上残留的寒气驱除不少。
我幽幽望了身边赵雷一眼,叹道那个漫长的夜晚终于过去,一夜间死了那么多人,
流了那么多血,我已经不想再见到这些了。

  此时,见有车出现,郊外一废弃工厂中,立刻就有四五个人手拿长短各式机
枪的人冲了出来,将车团团围住,并用枪指着我头。见是我,他们才将这份警惕
收回。我令他们将赵雷抬到仓库里面实施急救,又对其中一人交代说后备箱中藏
有一具死尸,便就此离开了。

  回到家中,一推门,就看见姑姑和妈妈正端着咖啡在大厅中闲聊,其间笑语
连连,妙语如珠,甚是高兴。我顿时就恼怒起来,不知怎的,爷爷死去时的安详
容颜,猛地从我脑海中跳了出来!我蹭蹭上前几步,一把就将那桌子掀翻,只听
“噼里啪啦”一阵乱响,那些精致茶具全摔成碎片。

  姑姑妈妈吓得呆呆注视着我,各自手中还端着半杯温香咖啡,喝也不是,放
也不是。见我脸色不善,妈妈当然不敢说话,姑姑却嘴角一弯,绽出如花笑容,
甜甜说道:“怎么,几天不见,来你这里喝杯咖啡都不成了?”我只觉这如花脸
蛋,此时毒如蛇蝎!冲她冷哼一声,抬手将两杯咖啡都打翻在地,竟是一点面子
也不给她。

  我想那咖啡定是极烫的,要不然妈妈姑姑也不会同时“哎呦”尖叫一声,看
着被咖啡染湿的衣裳,妈妈依然不敢出声,低头处,眼底满是哀怨。姑姑更是眉
头微皱,眼底含泪的盯着我看,也不说话,像是受了什么天大委屈一般。她这一
弄,我胸中火气反而更大,心道你有什么可委屈的,好,今天就让我好好和你算
算总账!于是用手怒指姑姑在我说道:“你,同我来。”便头也不回的上楼去了。

  回到房中,我心绪依然难平,匆匆倒了满满一杯白酒,仰头饮尽,胸中才稍
感舒缓一些。我知刚才之事我做的有些茹莽,但是,但是,但是……一想起爷爷
说的那个秘密,我登时怒的就将手中酒杯捏成粉碎!这时,姑姑恰好推门而入,
见我满手是血坐于桌边,顿时惊呼一声,从怀中取了一方锦帕,几步小跑,到我
身前,一脸心疼的为我清理伤口。

  我只冷冷看她,她不知她此时越是深情,我心中越是疼痛。直到这痛在心中
熬成了恨,又由恨最终化成了仇。我首次对姑姑生了杀心,一把将手抽出,只想
狠狠将她毙于掌下!但此时姑姑往日对我的诸般关心,种种深情,又全数跳了出
来。我只气自己意志不坚,“啊啊啊啊啊啊……”的大喊一阵,拿起酒瓶直接就
瓶吹了。喝罢后将那空瓶狠狠砸于桌上,只觉酒气冲脑,四周景物皆天旋地转起
来。随即趴于桌上,此时我是眼也迷蒙,心也迷蒙,呆呆不再说话。

  姑姑也是个玲珑剔透之人,受到我种种冰冷对待,心中怎不起疑。但她脸上
却不见声色,笑容依旧那么甜蜜可人,莲步轻移同我贴身坐好,柔声问道:“怎
么?还在为前天那事恼我吗?”我只缓缓摇了摇头,说道:“不是此事,而是一
件你哄骗我许久的秘密……”姑姑一听,登时就变了脸色,美人薄怒,说道:
“今天你喝多了,这种话你也说得出来!看来,我今天实不该来这儿寻你。”说
罢转身就走。

  我气的用掌猛拍一下桌子,震得桌上酒瓶“噼啪”一声摔碎在地,大声吼道
:“你敢走试试!今天,你必须在这里给我一个交代!”姑姑被我震住,没有再
走,气的浑身颤抖,缓缓转过身来,冷冷同我说道:“好,我倒要知道知道,我
究竟亏欠了你些什么,让你这么对我!”

  吵到这里,我心反而平静过来,酒也醒了大半。我将那四字秘密含于口中,
正待说出,但一对上姑姑那冷冰冰的眼眸,我却突然又闭了嘴,整个人意兴阑珊
起来,不愿想这旧伤疤撕开了。

  我这一退,姑姑心中反而空落落的。见我沉默不语,只觉一股深沉忧伤如海
潮般不停涌来,不知怎地就为我哭了出来,哭道:“好好的,非要撩动人家的心
为你忽上忽下,刚才还一脸怒气冲冲吼我,现在又突然停了口,不说话了。我是
前世欠你还是怎的,爱上了你这冤家。”我说道:“就算是我对你不住好了。你
走吧,今天我想一个人静静……还有,不要说什么你爱我的话了……”

  姑姑听罢,哭得更凶,扑于我的身上,双拳不停捶打我的胸口,喊道:“你
这混账!我将一切都给了你这冤家,你却说我不爱你这种昏话!难道非要让我将
心剖出来让你看看不成!”说到这里,姑姑突然停口,浑身一僵,猛然抽离了我
的身子,颤声问道:“莫非你嫌我身子脏,配不上你……”

  我再次缓缓的对她摇了摇头,说道:“要嫌你脏,那我这个欺母虐妹之人,
岂不是早该天打雷劈而死了。那些旧事,皆是命数。你还是快快走吧,我怕我一
时忍受不住,还会开口问你,到时候你再后悔,已来不及了。”我的这番解释,
使姑姑神色舒缓许多,可话中那些意犹未尽之言,已将她那火爆性子惹了起来:
“你越是想赶我走,我越是不走了。对,我是爱你恋你,也正因为我爱你恋你,
所以分外受不了你寻给我的闲气!好!我倒今儿到要听听,有什么事情能让我后
悔的!”我说道:“你当真要听……”姑姑一拍桌子,说道:“当真!果然!非
常!”我幽幽一叹,复又问她了一次,道:“你真当真要听!”姑姑脸色微愠,
板脸正色说道:“我心意已决,虽然我是小小女子,你是大大男人,可我也不想
平白受你冤枉!”

  姑姑如此倔强,实在出乎我的意料之外。我愣愣说不出话来,为什么一个背
叛了家族,背叛了所有亲人之人,还有着这么清澈的眼神?此刻,应该是我居高
临下逼问她才对,怎么现在反而被她的勇气震慑住了?难道,我才是那个错的人
吗?不!那个人不是我,是她……是她才对!我应该按照我最开始的意思,让她
血债血偿才对,杀一个该杀之人,有何不可!是的,我要这么办,我必须这么办!
可是,我现在怎么会突然觉得,这样做,才是最最错的……?

  谁?能够给我答案?

  这时,姑姑见我忽喜忽忧,忽怒忽愁,顷刻间,脸色数变,心中不由有了一
丝悔意。可是心中的残存的那份卑微傲气,却又使她必须站在这里,以保全自己
最后的一份自尊。不过姑姑终究还是爱我怜我的,不一会儿,她便微叹口气,强
忍心中不快先将此事放下了,对我说道:“痴儿,现在我只有你,你只有我,何
必还要做这意气之争,白白伤了两颗痴心。今天这事是我不对,知你心情不好,
还为脸面燎你,使你生气。不过你可知道,我爱也是你,恨也是你,我愿这份痴
心,换你一生一世爱我……”我颤声问道:“你此话可是真心?”姑姑话未答,
泪成行,只痴痴看我。我心内疚非常,实不敢看她,可嘴中久含之话,不知怎的,
却就此问了出来:“姑姑,那你知晓《黄帝内经》吗?”

  姑姑顿时如遭雷霆轰顶一般,是泪也没了,痴也没了,眼中只剩惊恐之意,
愣在原地,呆呆说不出话来。许久许久之后,她才捂着嘴颤声问道:“你……你
怎么会知道的?!”问完,便没了力气,瘫软坐倒在地。我缓缓说道:“黄帝曰
:阴阳者,天地之道也,万物之纲纪,变化之父母,生杀之本始,神明之府也。
姑姑,你难道非逼我背完它吗?”

  听罢,姑姑已然经受不住如此打击,喃喃自语道:“我应该走的……我刚才
应该走的……”那花般容颜瞬间犹如被雨雪风霜吹过,黯然憔悴不已。可是姑姑
毕竟还是姑姑,很快就将眼泪一抹,从地上缓缓站了起来,说道:“对,我传给
你的功法正是黄帝内经。”

  或为钱,或为情,或为权,或为名。多少人在无间炼狱中苦苦挣扎,只为求
这些秽物。但这无间之路,又岂是好走,只将人变成了无情无义之鬼,开口皆是
妄语,动情皆是假意,哪还存有有半点真心。此时姑姑话语冷冷,人也冷冷,看
我时,如看一陌生不识之人。我只觉心中悲苦,却又因此滋生出几分火气,这时,
姑姑续问道:“你还知些什么?”我按下火气,说道:“十六年前的那件往事,
想来也是你做的吧……”

  姑姑并未答我,反问道:“你说我出卖家族,可有证据?”我说道:“当年
为家族牺牲之人本就是你,现在你人却好好活着,这可算是证据。”姑姑扭头不
语,已是认了。我叹道:“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话说?”姑姑只缓缓摇了摇头,
对我微微一笑,边细整鬓边碎发,边平静说道:“你想怎样便怎样吧,我无话可
说,亦无话可辨,只求你看在往昔情分上面,让我走的轻松一些。”这秘密加身
多年,今一朝卸下,姑姑整个人都轻松下来。现在,她只求在我手里得一痛快解
脱,早早离开这污秽不堪之世界。

  我却不肯让她就此如愿,上前牢牢捏住她的双肩,问道:“我只最后问你一
句,你,爱过我吗?”姑姑被我抓的眉头微簇,眼见刚才还是郎情妾意一对璧人,
顷刻间,就成了生死仇敌,这其中酸楚,又能与谁诉说。她睫毛微颤,将那泪眼
睁开,幽幽叹道:“事到如今,爱或不爱,还有何分别吗。”我怒道:“你必须
给我一个答案!这是你亏欠我的!”姑姑一听,用尽所有力气,冲我喊道:“我
说我爱你,你信吗?”

  我听的顿时哈哈大笑起来,只将姑姑脸上最后的一丝期盼之色,一点点笑没,
才止了这刺耳笑声,吼道:“你爱我,你爱我还哄骗我伤害了最不该伤害的人!
你告诉我为什么!你告诉我啊!”姑姑脸上悲苦非常,心碎至深,已化成不可明
说之苦。姑姑知此时此刻,再说些什么,都是无用,便努力对我展颜一笑,将那
最美好的样子留于我的记忆之中,轻轻说道:“你送我走吧。”说完便紧闭双眼,
两行清泪如断线珍珠一般从脸庞滑落。那泪珠颗颗落于地上,滴答滴答,皆是心
碎之声。

  这眼泪如泣如诉,滴入我的心湖,泛起层层波澜,将我整个人从一种莫名的
躁动中唤醒过来。我心中突然有了一丝明悟:原来,姑姑是真的爱我的……

  伸出手轻轻帮姑姑拭去眼泪,不曾想,我手上的轻柔却吓得姑姑睁大了眼睛,
不可置信的呆望于我。我对她露齿一笑,这笑容如初春晨光一般,温暖沁人。我
说道:“你走吧,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下次见面之时,我们就是不死不
休的敌人了。”说完后便转过身子背对于她,同时心道爷爷,你的在天之灵,想
必也希望我这么做吧……

  大好机会摆在眼前,姑姑却没有离开,而是上前一步,用脸颊紧贴我的背后,
说道:“你现在应该杀了我才对,否则,以后我会杀了你的。”我自嘲轻笑一声,
说道:“或许是吧。现在杀了你,确实能够解决很多事情,但是,我却想给你,
也是给我自己一个机会。你走吧,等我改变心意的时候,你想走,也走不成了。”
姑姑叹了口气,说道:“你变了。过去的你总是那么冷静自持,不需要我为你操
心。你可知道对敌人仁慈,终是会害了你的。”

  此时,我也不知这选择究竟是对是错。但是我清楚知道,仇恨只会带来另一
段悲伤,只有原谅,才能让人真正得到幸福。虽然想要得到这幸福之前,我必须
要去试着相信一个不值得相信的人。我仰头看向高处,叹道:“你除了是我的敌
人之外,还是我的亲人啊。”在我说出“亲人”两字的瞬间,我只感觉姑姑身子
猛然一颤,双手紧紧抓住了我的两边衣角,迅即痛苦起来。“对不起……对不起
……对不起……”姑姑在我背后不停呢喃着。她眼泪流的很凶,不一会儿,就将
我后面的衣裳整个打湿了。

  “保重……”

  幽幽留下了这句话,姑姑陡然推开我的身子,离去了。我听着身后的脚步声
渐行渐远,却软弱的不敢回头相望。只是站在原地,将心中那些挽留的话语全部
打碎,埋在记忆的最深处而已。终于,那脚步声消失不见了。我脸上已恢复冷漠,
一拍手,将虚空中的影子召唤出来,说道:“跟着她,要是她离开了自己的屋子,
同其他人接触,第一时间通知我。若是来不及通知我,就,将她杀了……”

  黑影领命退下了,将我一个人留在屋内,独自品尝着这份孤寂。我久久凝望
着房门方向,思绪已经飘到了昨日的那个雨夜之中。那时,爷爷眼看就要取我性
命,但是他手上发出的内力与我体内的真气普一接触,他登时就停下了手,问我
这内力是如何修炼来的。也正是靠此机缘,爷爷才半信半疑的接受了我的解释,
将《黄帝内经》这个天大秘密告诉了我。

  原来自从我们林家被暴君夺取异能以后,每一代人都费劲心思想要将异能恢
复过来。其中艰辛自不用多说,单是查阅过的种种秘笈,就有几千种之多,更不
要说又费了多少人力物力,将这秘笈一一修炼完成了。不过,这辛苦终于还是有
了回报,某日,某人从一古残本《黄帝内经》之中,得了一双修之法门。与妻修
炼大成以后,脑域大增,一举破了暴君设下的屏障,重获异能!而我现在修炼的
所谓内功,正是这《黄帝内经》中记载的先天阳气。此时的经脉阵痛,也暗合了
其中孤阳不长之意。

  由此,我也就明白了,为什么我身体恢复能力如此惊人,这都是因为《黄帝
内经》这份奇功,本就是一本养生寻仙之书的缘故啊。可惜那人得到的偏偏是一
残本!既是残本,就难免有缺失之处。所以才有了我们家族中间,每一代女性的
牺牲啊!爷爷清楚的告诉了我,若想神功大成,就必须要将女子的先天阴气吸取
干净,换句话说,就是必须要取其性命,方可成功。而且这双修之人,血缘越近,
效果越好。

  上一代爷爷生了爸爸,姑姑和妈妈三个孩子。其中妈妈身体先天就有些胎病,
但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虽后来很快治好,但那牺牲之人,就注定成了姑姑。我
记忆中破家之日,姑姑对外说是游玩去了,但其实早就秘密回到家中,准备和父
亲一起将那异能唤醒。我当时还小,对此事浑然不知,只是当日见妈妈端出晚饭
让我们吃了之后,全家人就中了迷药失手被擒,便将过错统统怪于妈妈身上。现
在细细想来,当时妈妈表情神态,同平常颇有异义,可能,就是姑姑所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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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当山 [樓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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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十一


  “铃铃铃……铃铃铃……”

  床头柜上放着的手机突然响起,将我从睡梦中惊醒。我皱着眉头,一把拿过
枕头盖在头上,想继续睡去。可电话却偏偏极有耐心的“铃铃铃”就是响个没完。
我实在拗不过那人,伸手在床头柜上摸索一阵,刚接通电话,就听见一个男人吼
了一句:“谢谢!”复又隐约听到了几声咳嗽,电话就“嘟嘟嘟”断线了。

  我顿时清醒过来,大骂一声:“赵雷你这混蛋,有这么谢人的吗!”蹭的盘
腿坐在床上,马上就将电话回拨了过去,接通后一听,竟是“您拨打的电话已关
机,请您稍后再拨”的人工语音。气的我拿起手机就砸在地上,身子后倒,复又
躺了下来,心中想的却是赵雷这个混蛋,终于还是活过来了。

  自早上姑姑离开之后,我就躺了下来。这两日我经历的事情着实太多,身心
皆乏,要不是赵雷这个混蛋吵我,还真不知会睡到什么时候。此时,我明知已睡
不着,也不愿就此起来,而是懒洋洋的望向天花板,看了很长时间。之后忽觉无
趣,又将头埋在枕头中间,在床上又再赖了一会儿。这时,突然外面传了一阵悦
耳的鸟叫声,“叽叽喳喳”的极为好听。我寻声望了过去,鸟雀是已是寻不着了,
只有远处那抹残阳,还在天边散发着最后的光亮。我呆呆侧身凝望着这夕阳点点
西沉,一天的时间,就这么过去了。

  渐渐,一轮圆月爬上了柳树枝头。今晚的月亮很圆很亮,那皎洁月光透过窗
户就照在我床边不远处。我一伸手,就将这白色光芒握在手里。我不知道自己为
何要这么做,只是觉得这白光照在手上,心中就能安稳一些,那些烦恼的事情,
也能渐渐放下了。真的,我的心情好久都没有如此放松过了,不,不只是好久,
而是很久很久了。今晨,我才算是真正将过去放下。现在我心中是有些许不安,
但是更多的却是一种久违的温暖——一种家人才能带来的浓浓暖意。

  不过,我可以原谅姑姑,但是妈妈能够原谅我吗?我扪心自问道。我没有勇
气去探寻这个答案,毕竟,我已经将妈妈伤的太深太深,已不敢奢望她的原谅了。
而且现在这种紧要关头,难道要让我告诉她,她的亲生儿子马上要和她的孪生姐
姐拼个你死我活吗?还有妹妹的事情,我又该怎么说出口去?难道要让我告诉她,
为了家族,必须要牺牲掉铃儿吗?

  原来,我还是那个冷血的x先生啊。我不想去沾染鲜血,但是现在的我,已
经背负了太多太多的人期待,命运,已经由不得我选择后退了。瞬间,我觉得自
己真是一个肮脏的人啊。为了家族的未来,为了推翻暴君,我知道必须有所牺牲。
但是,牺牲的人是我最最重要的亲人啊!

  罢了,这些罪过就由我一人来背,大不了等诸事结束之后,不管面临何等凄
惨下场,我都认了。不过,现在若是能多保下一个亲人,我定会付出一切代价去
对抗命运,哪怕所争的只是一个渺不可及的机会!而姑姑,就要我要救下的第一
个人!

  有了此等明悟,我的眼神越发锐利起来,其间不再是万载不化的坚冰,而是
化成了一种无坚不摧的勇气!我起床略微整理了一下仪容,拾起手机调成振动,
便推门下楼去了。在楼梯上,我远远看见妈妈正一脸焦急的望向大门方向,像是
等人回来。我远远唤了她一声,也不知是一旁电视声音弄得太吵,还是妈妈心神
太过恍惚之故,妈妈并没应声答我。我只好走到其身边,拿起遥控器想先将那电
视关了,再与她好好谈谈。不曾想,我一看电视上播放的那条滚动新闻,便再也
移不开眼睛。

  我寻思李金两家的动作怎么会如此之快?迅雷不及掩耳的就对外公布了联姻
的消息,连让人反应的时间都没有。我忧心妹妹看到后的反应,急忙对妈妈问道
:“这条新闻是什么时候开始播放的?”妈妈被我近在咫尺的声音吓住,微微一
愣,慌忙回头看我,答道:“今天中午突然开始有的。”

  我追问道:“那她看到了吗?”妈妈一听,登时就哭了出来,泣道:“本来
铃儿好不容易才平复下来,但中午和我吃饭时一见到订婚的消息,那孩子就不管
不顾的冲了出去,直到现在也没有回来,我害怕她……我害怕她……”说到这里,
妈妈已然是泣不成声,趴在沙发上面痛哭起来。

  失策!实在是失策!这些天我一直都在忙着爷爷的事情,没有时间关心铃儿。
但谁曾想偏偏就是这个时候,李金两家一同使了这么一招!我心道好你一个李翼,
这么快就新人换旧人,将铃儿忘了。铃儿没事且罢,若真因你这狼心狗肺之人遭
遇什么不测,暴君之后,定是你们李家的死期!我顾不得安慰妈妈,我第一时间
就跑了出去。一边开车,一边反复回想着电视上播放的那条消息看看其中有何线
索可寻。上面说婚礼已经确定在一个月后举行,并说新人婚后会继续学业。那么
此时铃儿最可能在的地方,就是贵族学校那里了!

  果不其然,我车刚开到校门口,就见那里三层外三层聚了许多人。要知道现
在天已全黑,早就过了放学的时候,要不是有好戏可看,这些公子小姐们怎么会
无故留在这里。我急忙把车停靠于路边,拨开人群就冲了进去。

  这时里面闹得正凶,“啪啪啪”正到精彩之处!这些人各个瞧得入神,都往
前翁,谁也愿将这好戏错过。但好在前两次我大闹学校的凶名犹在,他们一见是
我,大多都乖乖让道,偶有几个倔强不愿移位之人,只要身边同学对其耳语几句,
也都悄悄避开了。

  尽管如此,当我挤到人群中央之时,武戏已经结束。三个当事人或冷笑,或
自责,或沉默,两两相望,却又各个貌合神离。我见其中情景,登时就气的火冒
三丈,上前一巴掌就将一女人打得嘴角吐血,趴在地上。同时抬腿将某男子踹飞,
撞到树后方摔落在地。我一语不问,就下此狠手,震的周围人齐齐吸了一口凉气,
登时就有几胆小之人,仓皇逃命去了。

  我此时心中极是不耐,双眼一眯,冷冷扫过周围人群,道:“我只给你们十
秒钟的时间给我滚开!谁若是没走,十秒钟后丢了性命,可不要怪我心狠!十…
…九……”还未到五,“呼啦”一阵骚乱过后,诺大的学校门口,就只有四人还
留在这里。我瞪了一旁脸色复杂的李翼,道:“你等着,我很快就找你算算总账。”
就将西装外套脱下,披于铃儿肩上,半跪于地上对铃儿问道:“现在,你终肯死
心了吗?”

  此时铃儿两颊高高肿起,嘴角带血,满面乌黑,校服也不知被人扯成了碎布。
此刻她不敢看我,言语却还是那么倔强要强。只听她淡淡说道:“你来干什么?
来寻开心是吗?现在我这狼狈的样子你已经全部看见了,那赌约我已输了,你想
怎么样就怎么样吧。”我对其轻摇了摇头,用衣袖仔细擦去她脸上污渍,说道:
“对不起,我来晚了。”铃儿一听,抬头疑惑着我,看着看着,眼神渐渐温柔下
来,柔声道:“谢谢你了……”对我展颜一笑,两行泪珠,无声滑落。

  我心道傻妹妹,今天你受到如此对待,都是我种的因啊。若早知因你受辱我
会心痛如斯,当时我绝对不会给那个金家女人留有破绽,让她胆敢欺辱到你的身
上。想到此处,我一边轻抚铃儿秀发,一边抬头向那个罪魁祸首望去,问道:
“你想好怎么个死法了吗?”金敏一脸忿恨的怒视于我,手捂右边脸颊,嘲讽道
:“死?这真是一个笑话?你敢吗?”我冲其冷笑一声,边妹妹从地上搀扶起来,
边淡淡说道:“我敢不敢,你很快就能知道。”说完便向扶着妹妹向她缓步走去。
同时我一边走,还一边低头对妹妹问道:“刚才她打了你几下?告诉我,我帮你
找回来。”

  金敏如何受过如此对待,银牙紧咬,几欲开口骂我,但都碍于贵族礼仪,生
生止了下来。只是用其修长细嫩的手指,不停对我指指点点,大喊道:“气死我
了!气死我了!你敢过来试试!”我没去理她,忽然转身向李翼问道:“怎么,
你前任未婚妻遭人欺负你站在在一旁不管。现在这现任的马上也要被我杀了,你
也还是不管吗?”

  李翼不答,垂头退后几步,做了个闷声葫芦。我笑道:“哈哈,看来做你的
女人,往往都会性命难保啊?”李翼听后头垂更低,双手攥紧,低声道:“我也
不想的,我也不想的……可铃儿同我,已是不可能了……”我怒其不争,脸一板,
怒道:“为什么?为什么不可能了,若你真有勇气,我可以把铃儿交付于你。相
信我,我说到做到。”

  铃儿和李翼同时一惊,瞪大眼睛,齐齐向我看来。只有那金敏一人,不敢置
信的先望了望铃儿,后又看了看李翼,见两人脸上满是期待神色,气的浑身颤抖,
嗓音也登时升了八度,冲李翼喊道:“李翼!你敢!”接着杏眼圆瞪,对铃儿骂
道:“你这贱女人,敢勾我男人!早知道,刚才我该将你活活打死!”

  我听的眉头微皱,心想这个女人怎么如此心狠手辣!明明自己才是那第三人,
见李翼心神摇晃,就要杀了妹妹泄恨。蛇蝎之心,亦不过如此。不过现在谁想动
妹妹,先问过我再说!我恼其用污言秽语羞辱妹妹,上前对其左脸就是一记耳光,
正好让其左右双颊红的对称,肿的均匀!我一击得手,随即退回原位,看向妹妹
说道:“或许她真是一个不怎么听话的女人,但是能够教训她的人,只能是我。”

  妹妹只痴痴望我,竟像是与我初见一般,其眼中的惊喜激荡之意,连一旁的
李翼都暂时忘了。李翼看的不由嫉妒起来,偷偷瞪我一眼,回头向金敏看去。金
敏却捂住双颊,嘟嘟囔囔对我乱嚷一通。虽说其口中有血,我听得不甚清楚,但
想必定不是什么好话。我怒道:“怎么,你真想死吗?”金敏将那口中污血吐了,
站直身子,高昂着头,说道:“让我死,你敢吗?金家岂是你能惹的?”

  我顿时哈哈大笑起来,道:“你以为我从来不动金家,是怕了你们吗。你仔
细想想,除了你们金家以外,以前的王家加上李家两大家族,我可曾卖过他们面
子。反正我已经招惹了两家人马恨我,多你们金家一家,又何足为惧呢?”说罢,
我脚上暗暗发力,将一地上石子踢飞到金敏右侧二十米外的树木之上。只听“波”
的一声,石子就此没入树干不见。

  金敏登时就吓得傻了,不敢置信的抬头望着我,一字辩解之言也说不出口。
我嘿嘿一笑,说道:“唉,本想将那石子踢你嘴中堵你嘴巴,没想竟偏出这么多,
可惜可惜。你等着,我这就再来上那么一脚。”说完,就作势向另一更大石子踢
去。金敏见我抬脚,吓得仓皇后退数步,其间一时不慎,右脚踩在一石子之上,
“哎呦”尖叫一身,仰面摔倒在地。

  登时,金敏就哭了出来,脸上也再无一丝傲气,坐于地上,赫赫发抖。李翼
看的不忍,上前想去扶她,我气的一把将他拽到身前,逼李翼面对妹妹,问道:
“怎么,你要她不要她吗?”李翼心中有愧,低头不敢看向铃儿,犹豫再三之后,
终还是对着妹妹期盼眼神,说了一句绝情之言:“我同你爱于家世平等之时,绝
于身份悬殊之后……”此话一出,妹妹脸色霎时白了,我赶忙大声唤了两声“铃
儿铃儿”,妹妹只是木然无语不答。我气的大骂道:“你这个没出息的男人!”
将李翼身子一转,抬脚就向他屁股上面踹去。只将他踹飞到金敏身上,两个人你
抱我我抱你,于地上滚成一团,弄得满身是灰,端是狼狈非常。

  可是尽管如此,我胸中那无明业火依然难平,上前就想将这对狗男女杀了泄
愤!可还未迈步,妹妹却突然开口对我说道:“我有眼无珠爱上此无情无义人,
输了同你约定之生死赌约,是我咎由自取,半分怪不得别人。不过死前,我厚颜
求你一件事情行么?若能相帮,我定用三生三世牛马之报还你。”我说道:“你
说吧。我既然夺你性命,就有义务帮你了却心愿。”妹妹对我凄然一笑,伸手指
向李翼说道:“我只想死前能将这负心薄性之人亲手杀了……”说完,便扑在我
的怀中晕了过去。

  “什么!”李翼立刻就失声叫了出来,我对其冷冷一笑,伸手轻抚铃儿长发,
低头说道:“如你所愿,我的妹妹。”李翼听后眼露惧意,慌忙起身逃跑,连身
边金敏也抛下不顾。我放他跑了一段,于地上从容拾起两颗石子,分向两人射去。
只听“喀嚓”两声,一颗打在李翼左腿胫骨之上,痛的他倒地抱腿大叫,另一颗
石子则已深陷金敏头骨之内,她鼻间污血长流,已是活不成了。

  我犹不解恨,上前去又对李翼狠狠跺了几脚,才将他丢到轿车后座,开车载
着妹妹一同离开了。路上李翼已知难逃此劫,时而对我愤然怒骂,时而卑微求饶,
我都只当是耳旁轻风,毫不放在心上。但妹妹却被他吵得不甚安宁,于睡梦中微
皱两弯细眉,像是要醒。我急忙回身冲着李翼脑门就是一拳,将其打晕,妹妹方
才复现那香甜睡容。

  平安将车开到家中,我知此事闹得过大,便用手机对赵雷拨了个电话,将刚
才杀金敏,打李翼之事全与他说了。赵雷气的在电话那端大声骂我,我胡乱应了
几声,道:“剩下的事你看着办吧。”就将电话断了。此时,妈妈听闻屋外动静,
慌忙出来迎我,我一指妹妹,对她说道:“我将她带回来了,你赶快将她带到屋
内歇息去吧。”妈妈点头应了,一人扶着妹妹进屋去了。我独自留在车边,瞧着
那掌中乱晃的手机嘿嘿直笑,说道:“我让你早上挂我电话,我让你早上挂我电
话!你不知道我是一个很爱记仇的人吗。”就将那电池扣了丢在地上,又重重踩
上几脚,这才心满意足的扛着李翼走了。

  来到屋内,妈妈正用湿毛巾帮铃儿拭脸,眉宇间满是心痛之意。激的我更恨
肩上这忘情负义之人。我气冲冲的一把推开那巨大油画,将其带到地牢后于墙上
牢牢铐好。做完这些,我拎起一桶冷水就照头浇了下去,将他泼醒。李翼登时大
叫一声,醒了过来。不过恍然间到此阴冷潮湿之地,他精神还不甚清醒,但身上
湿衣经地穴阴风那么一吹,李翼顿感浑身冰冷彻骨,上下牙床磨得“咯咯咯”直
响。他抬眼向那周围一望,见墙上挂着的全是那沾血刑具,此刻方才真正害怕起
来。他高声尖叫道:“这是什么地方!放开我!放开我!”直晃得手上精钢镣铐
不断敲打于石墙之上“锵锵”乱响。

  我从旁边墙上取了一根皮鞭下来,用那鞭鞘挑他下巴,说道:“放了你?你
觉得我将你带到这儿,你还有活着离开的机会吗?”李翼不敢回答,紧紧闭眼不
去看我。我冷哼一声,挥舞长鞭在空中“噼啪”耍了个响鞭,声若春雷初绽,于
这空旷石室之中越发显得吓人。我说道:“想尝尝其中滋味吗?”

  李翼道:“我不想,但又有何用。”我说道:“好,你知道便好,那么,你
就好好给我受着吧!”只可惜了他这个娇滴滴公子哥,从小生养的是细皮嫩肉,
家人捧在手中怕碎,含在嘴中怕化,真是百般呵护,万般宠爱,可曾吃过这等苦
头。这一顿皮鞭下来,只将李翼抽得是皮开肉绽,满身红痕,啊啊直叫,就此白
眼一翻,生生痛晕了过去。

  不过我怎肯轻易饶他,取了些食盐倒在那木桶之中细细搅拌匀了,将那长鞭
浸泡其中,又拿了一节柳枝去皮后放在左手边备用,上前去又是一顿狠抽。只把
李翼打得三魂失了两魂,七魄丢了六魄,浑身酸痒痛蛰齐具,浑身衣衫皆被那血
水染红,只是垂头“哼哼唧唧”,连句完整话都说不出来了。

  我将皮鞭一丢,拿那柳枝在手,说道:“想死,也没那么容易。”“嗖”的
一声,柳枝抽打在李翼小脸之上,他脸颊顿时泛起长长红痕一道,从眉间直至嘴
角,甚是吓人。可是这伤痕看似甚重,其实于人筋骨内脏全无损害,就是再抽上
一百鞭,一千鞭,也只是区区皮肉之苦罢了。我便用这长长柳条复又教训了李翼
一遍,三顿鞭笞下来,李翼已是进气少而出气多,命若夜风中半根残烛,惨兮兮
黑白无常在侧,已然是命不久矣。

  我看他身子已然熬不住了,就不再施刑,保其小命,静等妹妹处置。说来也
巧,我刚刚才有如此打算,一个清脆脆的女声就从我的背后传来,其音如二月冰
川初融,带九分坚冰寒,隐一分春水愁,就那么冷淡淡,硬冰冰的说道:“你将
他活活打死容易,却我怎报那心碎之仇。”

  回身一看,此人正是妹妹。

  我朝石梯处望了一眼,见自妹妹之后无人下来,但还不甚安心,开口问道:
“你怎么这么快就下来了?也不稍事休息几天,等心思平复一些之后再去报仇也
是不迟。”妹妹答道:“这入骨仇恨,你让我如何平复。”我道:“爱来的炙热
必定去的也快,为一个伤害自己的男人白白丢掉性命,很是不值。你何不静待一
些日子好好考量一番,你知我说此话的意思,你还是好好想想。”

  妹妹摇了摇头,决绝答道:“不爱则恨,不可共生便求同死。我的爱就是如
此轰轰烈烈,一旦开始,就永不会回头。这是我的性子,也我选择爱人的方式。
只可惜,我这一片痴心如今落得个片碎扎心的下场。痛极,怒极!我将心给了他,
现在定要让他掏心给我!”

  我叹口气道:“那你母亲呢?完成心愿后你留她一人独活,她该如何活?还
是再考虑一下吧。”妹妹说道:“我心意已决,你不必劝说了。母亲那里我已经
说过不孝之言,她已经知道了……”我听罢幽幽长叹一声,终不再开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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