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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人来 [樓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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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天涛见蛮花香妃一口一个姊姊,顿时大怒,脱口一声厉喝:“贱妇闭嘴……”厉喝声中,长剑疾演「白陀吐信」,猛向蛮花香妃的璇玑穴刺去。

  蛮花香妃没想到江天涛濒临晕厥之际,尚能出剑猛刺,的确吃了一惊,一声惊呼,仰面挺身,莲足一橙,娇躯斜升飞起。江天涛决心为武林除害,哪容蛮花香妃逃走,一声怒哼,进步追刺。就在剑尖将要刺中蛮花香妃的同时,蓦听一声大喝,一个身穿白衣的中年书生,折扇一挥,已经飞身扑上。

  江天涛一心想置蛮花香妃于死地,因而对横里扑来的白衫中年书生,仅用左手中的丝巾,猛挥封出!红光一闪,丝巾的一角,恰好击在白衫中年书生的粉面上。白衫中年书生,大吃一惊,厉嗥一声,飞身暴退一丈,咚的一声,着实跌在地上,仅翻了一个身,立时晕死了过去。

  江天涛一见,顿时愣了,他的确没想到蛮花香妃的五步断魂香,竟厉害得如此惊人。其余几个中年书生,见江天涛竟用他们香妃的「迷魂巾」迷倒了白衫中年书生,俱都吓呆了。
  
  就在这一迟疑间,蛮花香妃得能逃脱剑下做鬼,于是,翠袖一挥,飘身纵至晕死过去的白衫中年书生前,急忙伸手捏住对方的两颊,立即将那颗粉红色的珠丸放进白衫书生的口内,接着,缓缓立起身来。她黛眉如飞,娇靥铁青,那等抚媚艳绝,令人一见神迷的娇美面庞,这时突然变得凄厉怕人。蛮花香妃目露凶芒,恨恨地沉声道:“无知小辈,看你能撑到何时,老娘就站在此地,立等你七孔流血而死。”

  江天涛虽然满腹怒火,但他不敢再耗真气,对蛮花香妃的恶毒言语,听如未闻,继续闭目调息。就在他合上双目之时,一声烈马怒嘶,径由来时的乡道上划空传来,同时,隐约听到阵阵急奔蹄声。蛮花香妃等人听得心中一惊,纷纷循声一看,只见正东一片漆黑,无法看清奔来的马影,和究竟有多少人。

  江天涛急于调息运功,因而,他连眼睛都没有睁。又传来一声娇叱,紧接着,正东黑暗中,一连闪出数点兵刃相击的火星,久久,才听到一声轻微的金铁交鸣声。同时,也现出两匹追逐狂奔,如飞驰来的高刺蝽影。

  江天涛听了那声娇叱,似是有些耳熟,因而睁开了眼睛,转首一看,只见两匹快马,几乎是拼骑驰来。又是一声娇叱,黑暗中接着是一月如银的翻滚匹练,两马一阵分台,继续向这面如飞驰来。江天涛看罢,断定是一对久有宿怨的仇人,狭路相遇了。

  心念末毕,蓦见蛮花香妃明芷苓,向着几个神色慌慌的中年书生,一挥手,紧急地低声娇叱道:“来人不知是何路数,我们必须先将点子制服。”说话之间,当先向江天涛身前扑去,其余几个中年书生,也只得硬着头皮,紧跟而上。

  江天涛一见,一招「八方风雨」,长剑舞起一座剑林光幕,千百银锋,分指八面,立即将蛮花香妃等人逼退。就在江天涛逼退蛮花香妃等人的同时,一仗蝽嘶娇叱,两匹高头刺蝽,势如奔雷般已驰至了近前。

  蓦闻一声清脆娇呼:“啊,卫小侠!”

  接着又是一声熟悉娇呼:“啊,卫代表!”

  娇呼声中,马嘶蹄乱,两匹健马猛的一顿,两道银绿身影,已腾空飞下马来,齐向江天涛身边落下。江天涛举目一看,面色立变,只见凌空飞下的两人,竟是含忿追他的银钗皇甫香和名歌女冷萍。

  蛮花香妃见沿途交手,纵马飞奔而来的两个持剑少女,俱都认识江天涛,着实吃了一惊,尤其五步断魂香巾,落在江天涛的手里,更加慌急万分。

  银钗皇甫香本来芳心暗恨江天涛,这时乍然见他被困此地,情不自禁地变得十分关怀。名歌女冷萍飞马离开启德镇的原因,就是前来追赶江天涛,由于和银钗的冲突,越野飞驰,没想到竟在此地撞上了。

  江天涛由于一直无法得到充分调息,是以不能尽将余毒驱除,因而,一剑刺出之后,气血立即翻腾,无法同被击退的蛮花香妃等人追击。这时见冷萍、皇甫香同时赶来,虽然有些心慌,但自觉在安全上有了屏障。他不敢和银钗答话,也不敢问冷萍何以和银钗交手打起来,只得微微合上星目调息。

  冷萍和皇甫香见江天涛俊面苍白,额角渗汗,俱都慌了,转首一看,发现立在路边的花衣美女,竟是蛮花香妃,不由同时惶声惊呼道:“啊,他中了五步断魂香了!”

  惊呼声中,回头再看,发现蛮花香妃的五步断魂香巾,居然握在江天涛的手里,不由惊得花容一变,再度急声道:“这是断魂巾呀,卫小侠千万不可贯注真气挥动它。”

  冷萍说罢,似乎想起什么,突然搏首望着蛮花香妃,厉声道:“你这女性败类,还不赶快拿出解药来?”说话之间,手持长剑,缓缓向蛮花香妃身前逼去。

  蛮花香妃明芷苓,由于没有了断魂巾,早已趁机将史先锋丢至路边的盘螺铁棍捡起来。这时见冷萍仗剑逼来,不由冷冷一笑,要挟地道:“要解药不难,只要把断魂巾还我。”

  察看江天涛神色的银钗皇甫香一听,立即怒声道:“将断魂巾还给你,只怕你就不给解药了。”

  蛮花香妃冷冷一笑,有恃无恐地道:“那我们就眼看着他七孔流血而死吧!”

  冷萍听得浑身一颤,顿时愣了。银钗皇甫香,顿时大怒,黛眉一轩,毅然怒声道:“杀了你不怕在你身上找不到解药来。”说话之间,纤手再将悬在肩井上的描金折扇取下来,左手持扇,右手仗剑,径向蛮花香妃身前逼去。

  蛮花香妃一见皇甫香取扇,再看她银辉闪闪的服装,心中不由暗吃一惊,顿时想起,她就是三钗帮的银钗皇甫香。但她也看得出皇甫香虽然动了怒,而她仍顾忌着蓝衫少年的安危,是以才迟迟不敢出手,希望能威逼出解药来。因而,冷冷一笑,依然有侍无恐地沉声问道:“皇甫香,你自信能在片刻之间便可杀我?”

  银钗听得一楞,她自信能够战胜蛮花香妃,但要说在片刻之间使将对方制服,她的确没有这份把握。蛮花香妃一见,立即得意地冷冷一笑,继续要挟道:“哼,恐怕不到片刻,他就要七孔流血而死了。”

  冷萍听得浑身一颤,花容立变,惶急中,不由厉声道:“皇甫姑娘,救人要紧,我们俩儿一齐上。”说话之间,一挥长剑,当先向蛮花香妃扑去。

  皇甫香深觉有理,对付这些武林败类,根本不须顾虑什么武林规矩,于是毅然应了个好,左手挥扇,右手挺剑,立取挟击之势。蛮花香妃一见,的确慌了,她没想到一路缠斗而来的两个仇家,突然间又协力并肩来对付她。她没有了仗以慑人的「断魂巾」,就等于凶猛无敌的鹰没有了眼睛。这时见皇甫香和冷萍两人挟攻扑来,立即将盘螺棍舞了个风雨不透,同时,厉声娇叱道:“一群死东西,你们在等死吗?”

  几个中年书生一听,慌得大喝一声,一齐扑向冷萍,因为他们知道皇甫香是名满天下的三钗帮总统领,是以不敢当其锐锋。冷萍见几个油头粉面书生打扮的中年人扑来,断定都是些无耻荒淫之徒,加之心切取得解药,因而芳心倏起杀机。于是,一声娇叱,运剑如飞,娇躯转处,长剑已幻起一道森森光幕,立将扑来的几个中年书生罩住。几个中年书生,俱是些好色贪杯之徒,实际上根本没有真本事硬功夫,哪里抵挡得住,一阵惊呼,纷纷暴退。

  冷萍杀机已起,岂容歹徒人等逃走,一声娇哼,长剑疾演「彩凤展翅」,寒光闪处,立即暴起一声凄厉惨叫。飞退较慢的一个中年书生,连胸带臂,并被斩为两段,心肺肝肠,随着飞溅鲜血,立即涌了出来。

  刚刚调息完毕的江天涛,睁眼一看,面色立变,他确没想到,看来那等娴静高雅的冷萍姑娘,这时杀起人来,居然面不改色。再看银辉闪闪的皇甫香,已和抚媚艳绝的蛮花香妃,激烈地打在一起了,皇甫香左扇金光闪闪,右剑银芒耀眼,加上盘旋如飞的身影,宛如银河中缀满了金星万点,极为壮观。蛮花香妃虽是娇弱纤纤的女子,但手中沉重的盘螺棍,却挥舞得劲风呼呼,棍影如林,任她皇甫香左扇右剑,一时间也不能逼近。

  正在打斗间,又闻一声剌耳惊心,直上夜空的凄厉惨嚎。江天涛转首一看,另两个中年书生的头顶也不见了,两个无头尸体,旋了几旋,咚咚两声相继扑倒地上。其余两个中年书生一见,只吓得面色如土,魂飞天外,惊呼一声,倏然转身,向着漆黑如墨,阴气森森的高大茂林内,亡命奔去。

  冷萍姑娘一见,脱口一声娇叱:“不留下命来想走吗?”娇叱声中,倏然停身,左手玉腕一扬,立有两点寒星,挟着嗤嗤啸声,快如两道银线,一闪而逝。紧接着,如飞奔向茂林的两个中年书生,同时两手扑天,仰面发出一声悠长惨叫,撒手丢扇,踉跄栽倒。

  江天涛看得面色一变,他确没想到,冷萍的腕力竟是如此的强劲,而她的剑术,似是也不逊于皇甫香。杀完了几个中年书生的冷萍,倘不知道江天涛已睁开了眼睛,一声娇叱,再向蛮花香妃扑去。

  蛮花香妃早已吓得花容惨白,这时见冷萍返身扑来,慌急间,柳眉一竖,厉声娇叱:“老娘与你们拚了!”了字出口,盘采棍一紧,逼退了皇甫香,猛向冷萍扫来。

  皇甫香何等精灵,就在蛮花香妃扫向冷萍的同时,她手中的描金折扇,已快如闪电般切到了蛮花香妃的肩颈间。蛮花香妃一声惊呼,塌肩斜飞三丈。冷萍、银钗,一心想置蛮花香妃于死地,以便在她身上找出解药来,是以,同时娇叱一声:“不拿出解药来,休想活命。”娇叱声中,同时飞身追去。

  蛮花香妃见无法脱身,只得拚死力敌,于是,三人又凶狠激烈地打在一起。
  
  江天涛看得清楚,蛮花香妃绝不是银钗和冷萍两人的对手,不出三十招,必败无疑。但,他对女人与女人交手的泼辣凶狠劲,同样的称得上「不让须眉」。继而,他的星目一亮,浑身不禁一颤,心想:冷萍、银钗制服了蛮花香妃之后,势必前来向他纠缠,问起他的真正身份,那时该如何回答?心念及此,慑足走至小青身边,悄悄解开丝缰,点足飞身上马。

  就在他身形刚刚落在马鞍上的同时,小青昂首一声怒嘶,放开四蹄,如飞狂驰,直奔茂林。江天涛一听小青怒嘶,恨不得伸手掩住马口,继而一想,索性催马狂奔。激烈打斗中的冷萍和银钗,闻声觑目一看,花容立变。

  皇甫香芳心一急,不由脱口急声道:“冷萍姑娘不好,卫代表又跑了。”说话之间,一连紧攻了三招,逼退蛮花香妃飞身退出圈外,径向白马卷云奔去。

  冷萍无心再向蛮花香妃索取解药,紧跟着皇甫香身后,也飞身踪向自己的座马。同时,既迷惑又惊异地急声道:“这人真是有点古怪。”

  银钗皇甫香一听,立即忿忿地接口道,“哼,他的古怪事还多得很呢!”接口说罢,飞身上马,一抖丝缰,径向江天涛如飞追去。

  冷萍听不懂皇甫香的话意,但她这时也无心情去问,纵落马上,狂驰如飞。蛮花香妃明芷苓,娇靥苍白,微微喘息,一手插腰,一手以盘螺棍支地,她对江天涛的突然飞马驰去,尤感到万分惊奇。她颓丧地望着飞马追去的皇甫香和冷萍,又幸运地摇摇头,她知道如果江天涛不跑,她的性命今夜定然难保。再看江天涛,早已消失在漆黑的茂林前了。

  这时的江天涛,形如惊弓之鸟,为了摆脱皇甫香和冷萍,一拨马头,驰下乡道,如飞冲进漆黑的茂林。他并不是怕皇甫香和冷萍的武功,而是怕被两人追上了纠缠不休,误了行程。尤其,他不明白隐身「圆韵楼」伪装歌女的冷萍,为什么也在他马后追踪?
  
  心念间,回头再看,发现银钗皇甫香和冷萍,正拨马奔下乡道,拼骑向着这面追来。他感到非常奇怪,方才两人还缠斗不休,这时却又蛮像一对密友。打量间,胯下蓦然惊起一仗蝽蹄践踏着枯枝败叶的喳喳声。江天涛闻声猛然一回头,眼前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凝神一看,发现茂林内,树木高大,枝叶蔽天,无法看清夜空中的繁星。地面上枯枝败叶,积厚盈尺,宝马小青,疯狂飞驰,只见林内的高大树木,如飞倒逝。片刻过去了,但仍没驰出茂林。

  江天涛感到有些奇怪,这座茂林怎的广大。于是,急忙勒住小青,游目一看,这才发现周围有的九树成行,有的六树横阻,有的七树斜伸,有的十树圜植。江天涛看罢,不由暗吃一惊,心想:这该不会是一座什么阵势吧!

  心念末毕,蓦闻数十丈外传来一声急促的茫然矫呼:“卫代表,你在哪里?”

  江天涛一惊,不由心头一震,这正是银钗皇甫香的声音,他的确没想到皇甫香已追到附近了。紧接着,又是一声紧张地呼问。“卫小侠,你发生了什么事吗,为什么突然听不到你的马奔声了?”
TOP Posted: 05-15 21:42 引用 | 點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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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天涛听得出,这是冷萍的声音,尤其听了她焦急关切地询问,心里非常感动,但他却不敢响应。因为,只要他一出声,银钗和冷萍,定然找进阵来。那时不但给自己带来纠缠不清的麻烦,也许她们找不到出口,而饿死在这座奇特的林阵中。心念至此,任由皇甫香和冷萍两人在数十丈外,相替娇呼,他径自拉着小青,悄悄向深处走去。

  他沿着斜伸的行树前进,踏着积厚盈尺的败叶枯枝,宛如走在厚厚的大地毯上,颤魏如锦。远处冷萍和银钗的娇呼,显得更焦急,更关切了。江天涛听得心中非常不忍,不自觉地停下身来,循着叫声的方向一看,星目不由倏然一亮。只见对面斜伸的行树尽头,视界变得突然广阔,同时,可以看到夜空的点点繁星。

  江天涛心中一喜,断定那就是林阵的出口了,于是,拉着小青,急步向对面走去。随着距离的接近,发现出口处荒草及膝,同时在十数丈外有一片高低参差,大小不一的矮树,在矮树丛中,隐约现出一角围墙。江天涛看得一愣,接着加速了步子,他断定前面不是出口而是一户隐居在这座茂林中的人家。

  想到隐居两字,立即联想到这座奇异的茂林怪阵,因而里面居住的也必是一位世外高人。心念至此,他不禁有些迟疑了,觉得不应该进去。迟疑间,已到了行树的尽头,举目一看,再度愣了。只见那片高低不一的矮树林,恰在数百丈方圆的林空中央占地约有数亩,根据那角围墙,断定里面必有人家。但根据林空中的荒凉情形,似是不可能住着人。由于好奇心的驱使,他要看看是什么人家,住在这等阴森荒野的茂林中,而且居住在林阵的中央。

  他拉着小青,踏着高及膝上的荒草,慢步前进,脚下发出了沙沙的响声。这时,四周一片漆黑,格外显得阴森岑寂,因而,江天涛和小青践踏在枯草上的“沙沙”轻响,也愈显得阴森慑人。走到矮树丛前,探首向内一看,江天涛再度愣了。只见里面一片荒草,仅靠北的一面,有一座半塌的石室残垣。

  江天涛看了这等凄凉景象,心中既索然又失望,于是,飞身上马,决意穿过荒草空地,继续向西找寻出路。就在他飞身上马的同时,小青突然立耳竖须,昂首发出一声刺耳惊心,直上夜空的悠长惊嗥。同时,前蹄仰起,人形而立,马尾不停地摆动,双目闪着惊急,旋身就要后退,似是不愿前进。

  江天涛暗吃一惊,心知有异,脱口吆喝了两声,立将小青的情绪抑住。于是,游目一看,这时才发现半塌的石屋中,有一堆白色的物体,而在白色的物体中,有一蓬隐隐闪着红光的东西。江天涛看得心中一动,一抖马缰,就待进去。但受惊的小青,却摇头摆尾,低嘶连声,步步后退。

  江天涛好奇心胜,虽然心中暗自惊疑,但仍辍身下马,决意过去看个清楚。于是,系好马缰,横肘撤剑,寒光一闪,长剑已撤出鞘外,飞身越过坍墙,踏着荒草,径自走向半塌的石屋前。
  

 
   

   

   
 

 

 
   
 
[武侠]绣衣云鬓(全本)-10

 
第十五章 认祖归宗
 
  这时,夜空高远,繁星万千,周围茂林漆黑一片,阵阵夜风掠空吹来,只吹得枯枝荒草,随风摇晃,发出了吱吱沙沙的响声,愈增夜的凄凉、恐怖。

  江天涛虽然一剑在手,向无所惧,但处身在这等充满了阴森气氛的境地,也不禁毛骨悚然,暗自心悸。前进中,发现石室中那堆白色物体,似是放在一方石床的正中央,在石床右端上放着一个小小的古钢鼎炉。江天涛一看到那个小鼎炉,心中顿时大悟,那堆白色物体可能就是人骨。

  但那堆隐隐闪着红光的东西又是什么呢?心念间,已至半塌的石墙前,抬目向石床上一看,面色微微一变,同时升起一阵戚然之感。石床中央的白色物体,果然是一堆白骨。白骨已经剥蚀,头颅仅剩下两片颊骨,其余骨骸,多已断碎,但仍看出,是个盘坐之势。

  江天涛怀着戚然情绪,踏着零乱石块,目注那堆白骨,徐步走至床前。那点隐隐闪着红光的物体,就埋在白骨的里面,细看之下,竟是一个薄如蝉翼的小小丝袋。江天涛根据眼前的情形判断,这堆白骨必是在这座怪异的林阵中隐居潜修的异人,而那个小小丝袋,也必然不是平凡之物。

  想到这堆白骨的前身,是一位多年前的异人,内心戚然,油然起敬。他首先将剑归鞘,接着深深一揖,伏跪在地,心中默默祈祷说:“弟子江天涛,无意闯进前辈仙修圣地,冒犯之处,万所宽恕,如有遗命,弟子愿代前辈完成!”

  默祷完毕,起身走至床前,伸手捏住丝袋的一角,轻巧地用手一提。红光一闪,丝袋由白骨堆内,应手而起,定睛一看,丝袋仅有五寸见方,而小袋的里面,却装着十多枚晶莹透明,闪闪发光,宛如宝石般的小弹子。江天涛虽然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但他能确定是白骨异人视如生命的心爱之物,也许是什么驱怪避邪,防火佑毒的宝珠。

  心念间,已将小袋解开,捏指取出一个一看,晶莹透明,殷红如火,毫光闪闪烁烁,仔细看来,又不像是宝石。弹子的体积,大如桂圆,下端逐渐尖锐,上端多角如盘,凝目细看,发现盘面上,赫然刻着三个金丝小字:“「天雷子」。

  江天涛看得十分不解,他不知道天雷子三字,是代表白骨异人,抑或是这种殷红弹子的名称。探首看看那小钢鼎,里面积满了泥土,空无一物。他低头看手中的那颗天雷子,里面中心空虚,似是装满了水银般的液体,心中一动,暗想莫非是什么仙丹灵药。

  但根据天雷子的名称,似是又不像能食的名词。于是,用指一触下端的锥尖,免得锋利无比,因而心中一动,断定这十多个上圆下尖的奇特弹子,也许是白骨异人昔年仗以成名的暗器。一想到暗器,立即走了出来,他决心找一物体试试。
  
  举目一看,迎面七八文处,恰有一段残塌石墙4腾是,佑处凝神,暗聚功力,一声大喝,扬腕打出。只见一道殷红火光,挟着慑人心神的刺耳厉啸,直向那段石墙射去。红光一闪,溅起一圈白烟,轰隆一声震天大响,块石四射,尘土旋起,隆隆之声,久久不绝,一段石墙,立变一个浅坑。无数石块,挟着厉啸,纷向四面飞来。

  江天涛一见,大为失色,衣袖一拂,暴退三丈,转身向小青奔去。小青尤为惊恐,放蹄冲出小丛林,同时昂首发出一声惊嘶。江天涛唯恐小青受惊过度,一声吆喝,身形腾空而起,飞身越过小树林,直落小青的马鞍上。小青再度一声怒嘶,放开四蹄,如飞冲进茂林内。身后块石落地之声,此地彼落,响声不绝。

  江天涛没想到天雷子竟然具有如此惊天地、泣鬼神的骇人威力,回想方才骇人情势,这时想来,心中仍有余悸。他无暇去想那堆白骨究竟是谁,总之使用如此霸道绝伦的暗器,绝不是什么心地淳厚,气度宽宏的人物。心念间,不自觉地看了一眼手中丝袋里的天雷子,他不禁心犹余悸地摇摇头,在这一剎那,他真不知道该如何处置这些小东西才好。继而一想,留在自己身上,也许有更大的用处,如果任意丢弃,万一落在歹人恶徒之手,那还了得。

  心念末毕,蓦然传来一声惊喜娇呼道:“冷姑娘,在那里了!”

  江天涛一听,着实吃了一惊,这正是银钗皇甫香的声音。循声一看,只见神情焦急,粉面惊喜的皇甫香和冷萍,正由前面横阻的大树下,飞马奔来。江天涛的确没想到,他们居然追进阵来了,心惊之下,折身拨马,径向斜伸向外的行树间,纵马驰去。

  飞马追来的冷萍和银钗一见,立即娇声急呼道:“喂,快些停马,快些停马,我们只问你几句话!”

  江天涛一听,愈加不敢停下马来,两腿暗暗一夹马腹,小青昂首一声怒嘶,速度更快了。由于方才是由斜伸向内的行树间进入阵的中心,因而,江天涛联想到斜斜伸向外沿的行树,也许是出口,只是他心中并无把握。左折,右奔,一阵飞驰,不觉眼前倏然一亮。只见天上繁星万点,前面原野漆黑一片,果然驰出了怪林阵,心中一惊,勒马停身,急急辨认方向。就在他勒马停止的同时,紧紧跟在马后的银钗、冷萍,也飞马追了出来。江天涛心中一惊,急忙一抖丝缰,头也不回,放马直左奔西。
  
  身穿湖水绿衣,娇靥若春花的冷萍,趁势纵马,如飞冲至江天涛的身后,同时,忿忿地怨声道:“你这人怎的如此不通情理。”说话之间,出手如电,纤指抓处,疾扯江天涛的蓝衫后襟。

  江天涛心中一惊,急忙拨缰伏身,回马一转,冷萍的纤手立即抓空,座马擦着小青的身边,如飞冲了过去。就在这时,迎面又是一声娇叱,亮影一闪,皇甫香也飞马冲至,纤手一挠,疾叩小青的马背。江天涛一见皇甫香,心中顿时火起,大喝一声,勒马提缰,小青一声怒嘶,前蹄倏然仰起,一个急烈旋身,跃马冲出包围,如飞向前驰去。

  皇甫香一手抓空,娇躯一连几晃,险些跌马落地 X马转来的冷萍,对江天涛的精湛骑术,芳心十分佩服,但她对江天涛的冷情,颇感灰心,因而,黯然望着江天涛飞马驰去的背影,幽怨地自语道:“这真是一个铁石人。”

  一手抓空,险些跌下马来的银钗皇甫香,只气得粉面苍白,娇躯颤抖,不由恨恨地忿声说:“定要斗斗这个不近人情的人,他实在太伤我们的自尊了。”

  冷萍依然痴呆地望着,已经消失在黑暗中的江天涛的马影,幽怨地道:“我实不了解这位卫小侠,见了我们为什么这么怕?”

  皇甫香矫哼一声,立即忿忿地道:“他是什么卫小侠,我说他就是九宫堡的少堡主江天涛!”

  冷萍听得凤目一亮,脱口一声轻啊!不由惊喜地问:“真的呀?”

  皇甫香一见冷萍面带惊喜,芳心突然感到十分后侮,同时,没来由地升起一丝妒意,因而,急忙改口道:“可是,九宫堡前来送信的人,却说他就是单掌击伤力拔山的新姑老爷,表小姐汪燕玲的中选佳婿!”

  冷萍一听汪燕玲,娇靥上的惊喜神色顿时消失,代之而生的是黯淡、幽怨,皇甫香看得心中有些不忍,立即道:“冷姑娘,我们一同追去九宫堡,还怕查不出他的身份来!”

  冷萍幽怨地摇摇头,苦笑一声,黯然道:“还是不去的好,假设他果真是江天涛,我们去了也是自讨没趣,因为任何人都知道,汪燕玲尚未出世时,无影女侠便将她许配给江天涛了。”说罢,黯然拨转马头,沿着茂林,径自向北走去。

  皇甫香一听,芳心如割,想到堡丁荆德禄交给江天涛那封信上的表哥称呼,目中不由涌满了泪水。想到父亲玉扇秀士皇甫阳,由湘阳回山时对她描述的江天涛,是那么英俊潇洒,是那么稳重礼貌。如今这个故弄玄虚的卫代表,处处透着神秘,事事令人难以捉摸,假设他果真就是江天涛。那么自认是老江湖的父亲,真是看走眼了。

  皇甫香坐在马上,含泪的凤目,呆滞地望着远处黑暗的夜空,她希望卫代表就是卫代表,千万不要是江天涛。但假设卫代表真的就是九宫堡的少堡主江天涛,她发誓要处处与他为敌,让他事事不能称心如意。因为,他不但没将她们三姊妹放在眼内,简直将「三钗帮」所有的人戏耍了一顿,尤其是,伤透了她的自尊心!继而想到她对这位卫代表的态度时,心中倏然一惊,娇躯不由一颤,再也忍不住伏在鞍头上哭了。她知道这位卫代表,不管是不是江天涛,对她的傲慢,轻蔑定然是恨透了。
  
  不错,这时催马越野驰去的江天涛,的确暗气银钗的任性,兼有些蛮不讲理。他仍清楚地记得齐鲁双侠说,皇甫香是比较温柔的一个,那也许是在长辈面前的矜持,因为,他一直没看出皇甫香有何温柔之处。他一连穿过数座村镇,发现皇甫香和冷萍,确实没有继续追来,他才将马速逐渐慢下来。由于心情的逐渐恢复平静,顿时想起了堡丁荆德禄。当然,他不须为荆德禄的安危担心,因为,三钗帮绝不会为难一个送信的人。只是没有问一问堡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而让他一直不能安心。

  他以为汪燕玲既然派荆德禄前来送信,必然当面交代荆德禄一些言语。心念间,不由频频回头,希望能奇迹发现,但身后一片漆黑。继尔想到冷萍,这个隐身在歌楼上的侠女,必然有一段与三钗帮不可分的离奇关系。他并没有要躲避冷萍的意思,只因她与银钗在一起,令他无法停马向她解释。何况她真相暴露,已令他疑心那夜引他进入三钗帮后出的神秘女子,就是她冷萍。如今,冷萍没有追来,无法和她接触,这个谜只有留待日后揭晓了也许永远再遇不到冷萍,这件事,也许就永远是个谜了。想到连番受到挫折的银钗,断定她绝不肯就此甘休罢手,为了预备她飞鸽传讯各地分舵,处处加以阻扰,因而他决意仍走乡道。

  一连数日,马不停蹄,由于关切老父和表妹的安危,中途绝少休息这天中午,蓝空一望无际,山势溪峨,绵延百里的幕阜山,已遥遥在望了。几天来,江天涛的心,从无一刻安静过,这时,心情愈加地焦急了,恨不得凌空飞回九宫堡。
  
  随着日影的西移,小青的如飞奔驰,幕阜山已横旦在面前了。崎险秀拔,直插云上的系舟峰,这时清晰可见,仅一两片淡淡茫云,飘浮在半峰之间。江天涛望着青翠葱郁的系舟峰颠,一颗心,早已飞到了海棠洞前。他渴望能拜见恩师海棠仙子,他也急切希望看到冰清玉润,娴静秀美,丽质若仙的雪姊姊。他幻想着恩师正在洞中盘坐炼丹,雪姊姊在炉旁监视火候或在洞外练剑。

  心念间,小青昂首一声欢嘶。江天涛定神一看,已距山下不远了。小青虽然已经通体是汗,但马远却丝毫末减,驰上九宫堡特筑的宽大山道,越过怪石如林的山麓,直奔山口。蹄声搭搭,急如骤雨,远近谷峰齐鸣,乍然听来,宛如万马同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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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人来 [樓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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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天涛坐在马上,游目一看,山道两侧,古松蔽日,群岛惊飞,山风清凉,迎面徐吹,令他因焦急而昏沉的神志,为之一畅。越过两座深谷横岭,只见樵夫们砍柴挥斧,猎户们叉兔追逐,松竹掩映的寺院内,传出阵阵诵经之声。幕阜山的景色,像往日一样的绮丽,气氛一如往日的恬静,但江天涛却较任何时候都焦急、激动。

  他仍清楚地记得,表妹汪燕玲举行招亲擂的那一天,山区中,亦是如此的宁静,但在宁静中,突然暴起一声惊心动魄的如雷彩声,令他险些急晕过去。如今,山区中一如那天的情形,这令他焦急的心情,更感到紧张、激动,觉得喉间梗塞,呼吸窒息,但阻塞在胸问的郁闷之气,急待一吐为快。尤其想到狠毒的毒娘子,令他顿时怒火高炽,坐在如飞的奔马上,剑眉一轩,昂首发出一声凄厉长啸。啸声激昂,直上云天,充满了忿怒悲壮。啸声悠长,响彻全山,啸声如雷,群峰响应。蜂岭上,禽鸟惊飞,盘旋半空,争喧齐鸣,绝望中,猛兽震动,惊慌狂奔,发出了恐惧的吼声。

  江天涛一声啸罢,俊面苍白,剑眉如飞,星目中,闪烁着冷辉,胸间的郁闷、气忿,焦急,俱都随着啸声吐上云霄。一声啸罢,距离九宫堡外的狭谷口,已经不远,但那声回合绕峰的啸音,仍在半空飘响着。江天涛到达狭谷口,心情更激动了,两腿猛地一夹马腹,小青昂首一声怒嘶,加速如飞冲入。

  江天涛一进谷口,首先射入他眼的便是突出于巨木茂林,轰立在半空的摘星楼一见摘星楼,宛如久年在外,突闻家变,匆匆赶回的游子,在惶恐不安的心绪中,尚感到悲忿、戚然。通体是汗,鼻息琳琳的小青,它似是知道已到了终点,一声欢嘶如飞冲进巨木茂林,挟着急如骤雨的蹄声,带起呼吸劲风,疾如奔电般,直奔堡门下的吊桥前。守卫在高大堡门下的两排精壮堡丁,闻声纷纷奔上吊桥察看。只见神色慌急,额角渗汗的江天涛,右手一抚鞍头,身形腾空离马,飞身直落桥面上。

  一群堡丁,看了这情形,闹不清外间发生了什么大事情,俱都愣了。江天涛对纷纷奔上桥面,俱都愣在当场的一群堡丁似是视如末见,径向堡门,急步奔去。同时,举手一指旋转在桥前的小青,急声对一群堡丁道:“抉把小青拉进马厩去。”

  当前两个堡丁一愣神,朗声应了个是,即向小青奔去。其余十数堡丁,纷纷肃立,微微躬身,其中一个精壮堡丁,似是头目,略显迷惑地恭声道:“卫掌院回来了。”

  江天涛一听,浑身猛的一颤,面色立变,宛如当头遭雷击般,他的神志,顿时清醒过来。这时,他才惊觉到,他是被派往东梁山的卫代表,而不是少堡主江天涛,轻啊一声,顿时愣了。

  那个精壮的堡丁一见,立即关切地问:“卫掌院,发生了什么事吗?”

  江天涛急定神,强抑内心的悲忿和几乎滚下来的泪珠,慌急地摇摇头道:“啊,没什么,没什么!”说罢,依然向前走去。

  刚一举步,星目倏然一亮,他立即想起表妹汪燕玲的那封信,因尔,急忙停身,转向堡丁们,关切地问:“荆德禄可曾回来?”

  堡丁们一听,恍然大悟,俱都误以为江天涛的慌张,是为了荆德禄,因而齐声道:“荆庶务已经回来了,刚刚进去!”

  江天涛特意地一颔首,急步走进堡门。举步一看,发现摘星楼下的巨厅高阶上,已经立满了人。由于距残尚远,无法看清面目,但根据每人的衣着,断定是老父江浩海和齐鲁双侠,马云山,以及小李广等人。江天涛根据门下堡丁们的神情,一如往日的镇定,便断定堡中并没有发生剧大的事变。这时,又见老父等人,安然无恙地立在厅前,闹不清表妹汪燕玲派人送信去的目的何在。
  
  心念间,发现老父江浩海,立在最高的一层石阶上,手捻银髯,满面祥笑,神情甚为愉快。而立在老父身边的,竟是秀发高挽,环佩齐全,一身黄绒云棠,貌若广寒常娥的表妹汪燕玲。他发现表妹汪燕玲,双手扶着老父,樱唇绽笑,凤目闪挥,娇靥上,充满了兴奋光彩。马云山、宁道通和黄、谢、陈三人,以及齐鲁双侠、小李广等人,便都兴奋地含笑立在阶下。

  江天涛看得十分不解,看情形,大家似乎正在迎接他,只是他不知道大家怎的知道他会紧跟荆德禄之后赶回来。心念间,脚下不自觉地早已加快。刚刚走到巨厅阶前的广院边缘,霜眉银髯,一身紫衣的马云山,首先愉快地哈哈笑了。同时,率领着齐鲁双侠、宁道通等人,急步迎过来。

  江天涛一见,急忙加速步度,连连拱手含笑,尚末发话谦逊,镇拐震九州马云山已朗声笑着道:“老朽一听方才那声内力浑厚的激昂长啸,便知是少堡主您回来了。”

  齐鲁叟侠、谢感恩等人,也纷纷朗声笑着道:“少堡主这赵东梁山可真辛苦了。”

  江天涛一听,顿时愣了,乍然间,他以为这是在梦境中。巨厅内的侍女们,纷纷探首外看,厅楷两侧的堡丁们,个个神色惊异,恭谨的垂手肃立。

  扶着江老堡主走下厅阶来的汪燕玲,如花的娇靥上绽着欢笑,晶莹的凤目中涌着泪水,激动的颤声说:“表哥,快来叩见姑父……”

  江天涛一定神,知道身份已经揭晓了,剎那间,宛如漂泊在大海中,突然攀上了一艘大船,多少年来忍在心中的委屈,顿时化作涌泉般的泪水。他急上数步,哀痛欲绝的戚呼一理「父亲」,立即屈膝跪了下去。汪燕玲一见,也忍不住掩面而哭了。

  正在展颜欢笑的马云山等人一见,立时沉默下来,但他们的脸上,却仍挂着一丝为冲淡悲戚气氛而牵强的微笑。

  红光满面,长髯如银的江老堡主,虎目哈泪,戚然含笑,惭傀的叹声道:“可怜的孩子,父亲对不起你,也对不起你死去的母亲!”

  江天涛一转,伏地大哭,愈加的泣不成声了。江老堡主钦然掉下两颗泪珠,伸手扶住江天涛的左臂,同时戚声道:“孩子,不要哭,起来,为父还有话问你!”

  伏地痛哭的江天涛,经父亲手一扶,只得叩首立起身来。马云山等人一见,纷纷朗声笑着道:“今日少堡主天伦欢聚,重承老堡主膝下,乃是本堡一大喜事,厅上酒筵早已齐备,让卑职等敬老堡主和少堡主三杯,以示敬贺之忱。”

  江老堡主一听,抚髯一阵大笑,接着豪迈的道:“老朽已有十年末醉,今日当与诸兄尽兴而欢,不醉不休啊。”

  马云山和「齐鲁双侠」等人,快意的笑声应好,拥着江老堡主和江天涛,登阶走入厅内。扶着江老堡主的汪燕玲,也趁机兴旧的道:“姑父,现在表哥已经回来了,应该实时通知全堡,也好让全体弟兄知道……”

  江老堡主末待汪燕玲说完,立即偷快的道:“好好好,今夜全堡盛筵,人人有份。”

  马云山身为总管,立即接口道:“卑职早已筹划好了,已经派人去通知左右两院和内外两堡了。”

  江老堡主赞许的道:“一切但凭马兄作主。”

  进入巨厅,灯光辉煌如画,果然已摆好了数桌丰盛酒席,依然是八字形式,但正中仅有一张长桌,其余斜分两侧。在一片欢笑声中,江老堡主独坐正中首席上,汪燕玲则恭陪在江老堡主的桌侧。江天涛和马云山、齐鲁双侠、小李广等人,则依序入座。

  一群侍女们,立即纷纷将酒满好,江天涛的心情一静,这才发觉朝天鼻和毒娘子不见了。正待恭声发问,汪燕玲的贴身侍女小翠花四人,已率领着厅上一群侍女,纷纷向江老堡主下跪行礼贺喜。

  江老堡主心中大喜,豪兴迸发,立即笑着道:“快快拜见你们的少堡主!”

  小翠花等人,又转身下拜,齐声欢呼:“叩见少堡主!”

  江天涛见精灵的小翠花,目光闪烁,眉梢带喜,小脸蛋上强忍笑意,知道她们也正为他的身世大白而高兴,于是微微欠身还礼。
  
  汪燕玲不但为江天涛的身世澄清而欢喜,同时,也为自己的终身幸福和即将来临的喜期而兴奋。这时见江天涛丰神俊美,眉透英气,一双星目中,泪痕仍末全褪,知道他不便说什么,芳心一动,即对小翠花等人清脆的娇声道:“稍时尔等均至内院领赏!”

  顽皮淘气的小水仙和精灵难缠的小翠花两人,在下拜起身之际,似是有所准备地同时娇声高呼:“多谢少夫人!”

  其余侍女们,也纷纷恭声高呼:“多谢少夫人!”

  汪燕玲一听,不由娇羞满面,红飞耳后,虽然有些娇靥,但芳心却暗暗欢喜,而当众又不便叱责小翠花等人。

  江老堡主早已快意地哈哈笑了,虎目看了俊面微红的儿子一眼,伸手举起杯来,面向马云山和齐鲁双侠等人,兴奋地笑着道:“诸兄请尽此杯。”

  马云山等人纷纷兴杯,同时。恭声欢呼:“卑职等理应先敬老堡主和少堡主。”说罢,一饮而尽,照杯大笑。

  就在这时,厅外已响起一阵杂乱的欢声喧哗。江天涛循声一看,男女老幼精壮堡丁,不下两百人,个个面展欢笑,俱都双目闪辉,宛如潮水般,齐向厅前涌来。
  
  只见一个守卫厅外的蓝衣堡丁,匆匆奔进店门,面向江老英雄们,握刀躬身,朗声报告道:“启禀老堡主,外堡左右两院的班目、弟兄,老幼眷属,齐来向老堡主贺喜。”

  江老堡主十分高兴,朗声一笑,愉快地大声道:“都让他们进来。”

  话声甫落,一群人众已涌进了厅门,纷纷下跪,齐声高呼:“恭贺老堡主!”老堡主谦和地由椅上立起来,抱拳答礼,笑声称谢。

  江天涛、汪燕玲,以及马云山等人,也纷纷起立,江天涛心情激动,俊面含笑,也连连拱手答礼。紧接着,厅外又传来一阵莺声燕语,和妇女老婆婆声音,内堡的侍女、仆妇、老保姆们也来了。厅内笑声,此起彼落,祝贺之声,连响不绝,争前恐后,你推他挤,俱都争睹被毒娘子丢在系舟蜂上的少堡主的风采。

  老年人看到丰神如玉的江天涛,齐赞是年少英才。内堡的老婆婆们看到英俊潇洒的江天涛,俱说生得酷肖璇玑玉女江夫人,仆妇侍女们看了貌若子都的江天涛,个个羡慕汪燕玲好福气。剎那间,整座巨厅中,人声唤唤,有说有笑,侍女们指指点点,仆妇们评头论脚,每人口里谈论的,都是江天涛。一阵鼎沸喧嚣,直到马云山,大声宣布快去领赏,人们才一声欢呼,纷纷离去。

  一俟众人离去,江老堡主重新与马云山等人共干一杯。汪燕玲见气氛欢愉,喜气洋溢,即对神采奕奕,悲喜交集的江天涛,笑着道:“表哥,现在你可以将海棠仙子前辈,如何将你救起的经过,向诸位前辈述说一遍了。”

  由于心情正在兴奋之际,江天涛听来并不过分难过,仅敛笑面向马云山等人,黯然沉声道:“早在两年前,家师海棠仙子,才说出收晚辈为徒的经过……

  那是十八年前,一个月黑风高云锁群峰的深夜里,系舟峰上,除了阵阵松涛,已是万籁俱寂了。家师海棠仙子,正在洞前盘坐,突然听到一两声隐约耳闻的婴儿啼哭声,当时循声找去,发现在峰崔的一座林内,立着两道人影,家师摒息走至不远处一看,竟是一男一女,而啼哭的婴儿,就抱在那女人的手里。男的身穿黄绸衫,生得尖嘴削腮,女的一身黑绸劲装,面目狐媚,一望而知,均非忠义之辈……”
  
  说至此处,凝神静听的马云山和齐鲁双侠,赛扁鹊等人,不由会意地看了一眼,知道那一对男女,就是毒娘子和闵五魁。

  江天涛继续道:“恰在那时,不远处的松林内,突然传来一声饥虎怒啸,两个男女看了一眼松林,丢下婴儿便仓皇地跑了。家师飞身过去,抱起婴儿一看,发现婴儿的像貌与方才的两个男女的长相,迥然不同,因而断定不是两人的亲生婴孩,同时,发觉婴儿的两道眉头间,左右各有一点米粒大小的朱砂痣……”

  江天涛说着,不自觉地指了指自己的两道剑眉。如此一说,所有人的目光一齐射向江天涛的眉心间,发现眉头上,果然有两点稻米大小的朱砂痣,不过,不易发现罢了。

  精通「麻长相法」的芮定安,立即面向江老堡主,正色解释道:“启禀老堡主,少堡主眉心中的这两朱砂痣,在相书上称之「卧龙藏珠」,单龙藏珠,贵为将相,双龙藏珠,独霸诸侯,少堡主如能入朝辅政,定能荣宗耀祖,光大门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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