钢铁之血 [樓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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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4 趁着室内人谈话停顿的机会,莎比从窗子边闪了一下,然后出现在办公室门前。 室内果然杂七杂八地布着五个男人,有莎比认识的,主要是钱盛肿,赵土根,石教授,还有一个是摄影师,有一个是莎比不认识的,大概那个人就是这一行人称呼的黄导演了。 莎比抑扬顿挫、袅袅婷婷地向各位打招呼,除那个叫黄导演之外的男人,纷纷依次向莎比点头回应。钱盛肿屁股坐在桌子上,两腿搭在对面的另一个办公桌,一副鹬鸟高高瘦瘦的站姿。看到莎比进来,便对着莎比说道:“小全,来来,认识一下黄导演——著名的黄炎黄导演。” 那个黄导演站了起来,眼睛却没有离开莎比身上,莎比一向知道,自己的身上可能富含勾子,一般总很容易就能把男人的眼光吊起来,因此对黄导演目不转睛的神情也没有多少讶怪。看到女人眼睛就发直,也算是中国导演的职业病,莎比总是把他们往好的地方想,总认为,导演看女人,多是看镜框里的女人,就像美术家看xxx女人的那种审美目的是一样的。在黄导演留神细看她的时候,她也用眼睛的余光打量了一下黄导演,黄导演年龄要比赵导演要大一截,长得矮胖而圆满,气色很好,面色红润,按照钱盛肿经常性的三句不离口的分割法,应该属于第四代导演了。 钱盛肿反过来向黄导演介绍道:“黄导,这位是我们的小全,全智贤的全,姓全的都是美人胚子,黄导,你看着还行吧?” 莎比最反感钱盛肿总是把她当成奇货可居的一个器物,一有来人便拿出来摆设,黄导演间不容发地打量着全莎比,微微点着头,“不错,不错,一个挺不错的小姑娘。” 钱盛肿紧追着了一句,“就不错啊?能不能在你的电影里演一个角色。” 莎比被黄导演终于望了有一些不自在,而比黄导演更经久不息观望着的,倒是钱盛肿那死搅蛮缠的死不丢。她不好向黄导演发作,便朝钱盛肿瞥了一眼,说道:“钱主任,你总拿我开玩笑,不管遇到什么,都把我拎出来寒碜我。” 钱盛肿嘿嘿笑了一笑,说道:“小全,这黄导演可是货真价实的导演,他最近正在筹迫电影《刘文彩》,要是黄导演看中了你,演一个角色,你小全也能全国闻名了。” 赵土根四腿翘起,一副世外高人相,此刻插嘴道:“小全,钱主任没有几句正经话,不过这次说的倒没有错,黄导演可不是我赵土根赵导演,他可是上了台面的电影导演。”赵土根不愠不火,但话中却醋味扑鼻。 “认识黄导演真是三生有幸了,”莎比向黄导演欠了一下腰,“只是我这业余级的,实在不入黄导演的眼啊。钱主任专喜欢拿我开玩笑,黄导演不要见怪。” 钱盛肿带着温和的笑容,牙花肉子却大面积地裸露,“我这是爱才心切啊,如果咱们这个剧组也能推出全国性的明星,不也是为我们这座小庙争光嘛?” 赵土根呵呵大笑,说道:“钱主任终于说了心里话了,小全也是钱主任的心肝宝贝,在这一点,我支持钱主任。哈哈哈。” 莎比白了赵土根一眼,“不理你们了,你们专门拿我开玩笑。” 钱盛肿说道:“小全,我说的句句是真话。今天,既然黄导演在这里了,要证明我不是假话,就让黄导演拍一个板吧,黄导,你看我们的小全能演什么角色?” “算了吧,我也是拿不上台面的。”莎比娇笑着,躲到人后,只想话题从她身上快快离开。“就算演,我也只能演一个姨太太的角色。” 黄导演接过话茬,说道:“不要小看姨太太的角色哦,我这一部戏中,姨太太是很重要的角色哦。” 钱盛肿接口道:“刘文彩的姨太太多,不知黄导演安排我们小全演哪一个啊?” 黄导演呵呵地笑道,却不表态,“钱主任对演员却是关怀备至,我深受感动,一旦影片定下来,我肯定会给一个说法的。” 钱盛肿说道:“小全,还不向黄导演道一声谢谢啊。” 莎比重新从人后边站出来,对黄导演又鞠了一躬,说:“还望黄导演栽培,提携。” 黄导演乐呵呵地笑道:“钱主任的红人,我会记着的。
215 钱盛肿今天能把黄导演贵驾请来,少不得要在莎比面前继续吹嘘起来。他介绍说,黄导演早在文革期间就已经参拍电影,那时候他是助理导演,当年在上影厂筹拍过故事影片《收租院》,主要是表现刘文彩的罪恶行径,只是后来文革结束,这部电影被暂时告停。 说到这里,黄导演抢过话头,“这是我心头的一个结。我一直在心里耿耿于怀这个题材,只是老天不助我,一直拖延到今天才能得以筹迫。在今天的情况下,表现‘刘文彩’才真正找到一个科学的视角。当年拍那个片子,完全是阶级斗争的框框条条,对刘文彩完全是一种丑化的态度,在那个时代的眼中,他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魔王,家里就是一个魔窟,‘收租院’那个题材大家都知道吧,那哪像一个地主的庄院?就是地狱也没有这么恐怖。” 石教授说道:“现在流行翻案文章,黄导新说‘收租院’,倒赶上了时代潮流了。” 黄导演沉吟着说道:“我不是要翻案啊,只是我觉得,把什么都简单化地看成是阶级斗争的关系,并不一定能反映生活的实质。刘文彩家里没有水牢,这是当年我们实地走访时就已经知道了的,但并不能说明刘文彩就是一个好人。在现在的经济环境下,坏人并不是有一副狰狞的丑恶的面孔,他可能还很讲仁义道德,但是,他通过经济的命脉,盘剥老百姓,像刘文彩,勾结官府,把握当地的经济命脉,大肆捞取钱财,这是一种更高级的大盗。奇怪的是,我们当年却视而不见他经济上的盘剥,只是强调他的血淋淋的暴力成份,似乎只有暴力才能丑化一个人似的。我现在要拍的这个电影,就是把刘文彩回到一个人的状况,他也有情义,对乡邻也不错,但是,他的那种经济上的野蛮的剥削,却比那种水牢那种血衣更加触目惊心。” 赵土根说道:“这样的电影,有人看么?” 黄导演愣了一下,“那不是我问的事情了。我只管拍出来,看不看,我也不能干预观众的。只是,我也考虑到了,这也是我想把姨太太插在电影里的原因了。” 钱盛肿说道:“要是由我们小全担任里面的姨太太的角色,肯定会受到观众关注。” 黄导演面带微笑,说道:“钱主任这种倾尽全力支持影片的热情,我感受到了。钱主任,到时候,还望你投资影片呢。” 钱盛肿一听说要他出资拍片,立刻心里格登一下,在中国当前拍片,完全是一种赌博的行为,他经常听赵土根说,赵导演的校友周晓文,当年在娱乐片大潮中是拍娱乐片的翘楚,所拍的“疯狂”系列颇在市场走销,名气越来越大,就凭着这一个名声,拿着一本《秦颂》的剧本四处招摇,骗动了深圳的一个大款,倾家荡产,投资一亿多元,拍了一部《秦颂》,颗粒无收,从此从大款跌入赤贫。当前中国拍电影,多是还需说动国家部门投资,这类影片多是行业宣传片或地方宣传片,形成中国特色的电影类型,但这类电影大多无法进入电影院,钱盛肿不想当这样的冤大头,于是他说道:“我们这样的小本经营,实在难登大雅之堂,与你们动辄几百万元的投资,真是小巫见大巫了。” 黄导演说道:“你要是有投资,我们就用你的演员,怎么样?老钱,干不干?” 钱盛肿见势不好,赶快见风使舵,“这个,我们还得商量,再说,小全还要动员才肯出山,呵呵。” “你手下不是有一批演员的吗?我都可以考虑用啊。”黄导演大有锲而不舍的精神,不让钱盛肿破财不甘罢休的意思。
216 钱盛肿顺坡卸驴,赶忙对莎比说:“小全,听到黄导演说的没有?你再到班上去叫几个学员来,说不定能入黄导演的法眼的。” 莎比还在犹犹豫豫,不知道钱盛肿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钱盛肿向她使了一个眼色,莎比从后排位置上,探到钱盛肿面前,钱盛肿俯在她的耳朵边嘀咕了几句,示意把上次班上比较突出的学员像谢白桦(提示:出现在162节中)、颜馨婷叫来。莎比确认了后,走出办公室来到教室里。 来到宽大的训练室里,里面新请来的表演课的一位中年女老师,正给学员们做模仿练习。莎比在门口招手,那位女老师便把两位女生叫了出来,一个是谢白桦,另一个是颜馨婷。相比之下,莎比更喜欢谢白桦一些,这是一个瘦俏高挑的女孩,动作的模仿力与可塑性极强,莎比知道她曾经在少年宫参加过芭蕾舞业余班,颜馨婷也有过黄梅戏表演的经验,这两个女孩在班组里比较出众。 莎比带着两个女生来到办公室,然后悄无声息地坐在办公室后边,看着黄导演又用刚才那种专注的目光打量着两位女生。但黄导演并没有对两位女生说什么,却是王顾左右而言他,又对着赵土根谈起《刘文彩》的拍摄计划来。 两位女生晾在一边,颇觉尴尬,左也不是,右也不是,她们退到一边,那位瘦高个的女生谢白桦,向莎比呶了呶嘴,莎比问她们有什么事?那位女生说,她是否可以走了。莎比也不能确定,便折头朝向钱盛肿。钱盛肿早就领会过来,说:“不忙走,中午一起去吃饭。一起陪黄导演吃饭。” 莎比对两位女生说:“那你们就坐在这里等一会吧,中午有事吗?” 两个女生都有一些拘谨,规矩规矩地坐在那里听黄导演继续海天阔地地聊拍摄电影的事。在这方面,黄导演与赵土根比较有共同语言,钱盛肿等其他的人一时也插不上嘴,莎比看钱盛肿有一些精神萎靡的样子,想到自己的事,便套着钱盛肿的耳朵说道:“钱主任,有空吗?” 钱盛肿问道:“什么事?” “你能出来一下吗?”莎比说道。 钱盛肿从桌子上弹了下来,站直身子,向黄导演打了一个招呼,便跟着莎比来到了会计室。 莎比把坤包放在桌子上,开了朝北的窗子,让湿润的空气流通进来,冲走屋里的霉味。 钱盛肿进屋,放大了嗓子,对莎比说道:“你想说的是什么事情啊。小全啊,这几日不见,你真是越来越性感了。” “钱主任,我不和你不正不经的。你刚才让我难堪死了,你也不知道避嫌一点,总是把我拿出来当垫背。” “我那是真心实意地想帮你的啊。如果搭上黄导演这条线,你也算有一个正果了。” “我从来没有想过。你说可能吗?这个我清楚得很。”莎比有一点咬牙切齿地说道。 “小全,那还不是我心中有你吗?你想想,我不帮你,还能帮谁啊?”说着,钱盛肿便走到莎比的身边,手摸着她的腰,一副邀请舞伴跳舞的姿态,这种姿态可进可退,进可以拥女人入怀,退可以随便地放下圈起的手臂。 “去你的,尽说好听的。”莎比不客气地甩掉了钱盛肿亲热的表示,自从她与小穆有了床上之事之后,她对钱盛肿也就决计断了任何的让他触摸的可能性,她无法容忍自己的身体刚才给了一个男人,同时又接受另一个男人的贴靠。好在最近钱盛肿在事故之后,生理功能遭受到严重摧残,倒也没有给予莎比更多的性骚扰。但是,男人有时候即使没有情欲,但是目光所及,仍然会激发心里的性意识,多少要付之于身体的行动,这大致可以说明过去的太监虽然可能没有性行为,但男人的性意识仍然存在,完全可以与宫女产生柏拉图式的恋爱关系。 钱盛肿拂着被打掉的双手,嘿嘿笑道:“我的这一颗心,难道你还不明白吗?” “麻,麻死了。”莎比尖叫道,但频率并不高。 “你死了,我也要搂着你。” 钱盛肿被莎比的矫情的表现又激起了冲动,两手触摸着莎比的热裤,恨不得从她的低腰裤边缘把手伸进去。 “钱主任,别打趣我了。” “我不是与你开玩笑,我是喜欢你。” “我知道你喜欢我,你能不能安稳一点?我请你了。隔壁有人,要是被人看见,那多不好。”莎比经过刚才那么一争执,脸上现出红晕,钱盛肿真有一点情不自禁之感。 “那你叫我来,就不是想我了?” 钱盛肿嘻皮笑脸地问道。 “你想的美。你以为我是想你啊。”莎比嗔了他一下,与钱盛肿接触这么久,她知道什么时候给他一个距离,什么时候又哄一下他。“我是找你有正经事。” “什么正经事,也没有我欢喜你重要啊。” “算了吧,我都听腻了,钱主任,我是想问你一件事。” “什么事?” “那你先要保证答应我。” “你先说什么事吧。” “不行,你不答应我,我就不说。”莎比撒娇地说道。 “好好,我服了你了,你说吧,什么事?” “那你答应我了?” “答应吧,不答应能成吗?” 钱盛肿露出长者的宽宏大量的神气。 “想向你支一点钱。”莎比说道。
217 钱盛肿如释重负似地说:“钱就在你的手里,怎么还跟我要钱?” “这么说,我口袋里的钱就是我的了?那我想怎么用就如何用了?钱主任,是你说的话,到时可不能翻悔了。”莎比趁热打铁,跟进一步说道。 钱盛肿贴靠着沙发的边缘坐了下来,似乎怕沙发上的灰尘弄脏了衣服,他眼望着莎比说道:“小全,你说心里话,你要用钱,我哪里打过坝?怎么,又有什么开销了?” “钱主任,向你说实话吧,你放心,我不会向你要钱的。只是……” “有什么话你就说吧。” 钱盛肿有些奇怪地看着莎比。 “钱主任,今天我看到小火了。昨天她一个人跑到这里来,晕到在楼下的台阶上,当时我把她送到医院了。现在还住在医院里。”莎比说道。 “小火?她跑到这里来了?上次不是说了吗?她与这里没有关系了吗?她怎么还往这里跑?” 钱盛肿不屑地说道。 “你说她不到这里来还能到哪里去?”莎比不悦地呢咕着。 “管她到哪里去呢,反正她也碍不着咱们的事啊。还有,小全,她的事情,你还这么热心啊,过去你与她针尖对麦芒,现在倒惺惺惜惺惺似的。她现在与我们没有什么关系,你再把她惹上手,以后想甩也甩不掉了。” “钱主任,她好歹也在这里干过。不能说走就走了,那也太绝情了吧。”莎比痴痴地望着钱盛肿,看着自己的目的无法得逞,急躁之情溢于言表。 钱盛肿看着莎比急得满脸痛红,倒涌上一股怜香惜玉的爱意,女人嘛,一件小事都能让她急得面孔耳赤,开女人一个小玩笑,就像逗小孩一样,是男人的一种乐趣所在。钱盛肿用手招了招莎比,让莎比过来,“你来啊,我绝情,要看对什么人,对你,我是永远不会绝情了。” “我认得你的狠了。”莎比扭头不顾,“本来我也看不惯小火,借着你的喜欢,到处争强好胜,恨不得爬在人头上,现在你看她的样子,是人,都有侧隐之心。现在在医院里,也没有一个收入来源,你不是把她往死里逼吗?” “小全,你心好,我知道,可是我做的是生意,丁是丁,卯是卯,我动恻隐之心,谁来恻隐我啊?小全,这次看在你的面上,你从帐上走二千元,行了吧,我钱盛肿并非是见利忘义的人。不过,你以后再也不要惹这事了,只当不认识小火。” “二千元?得了,钱主任,你真够大方的。行了,谢谢你的好意。”莎比的眼睛里立时水汪汪的,那一种气急败坏的神气,更把女人本质上的脆弱揭示得一览无余。 “三千,三千,行了吗?”钱盛肿伸出手指,一副志在必得的神情。 “钱主任,你的钱真够值钱的。我不是与你拍卖什么东西,讨价还价的。得了,我算认识你了。迟早有一天,我也是这样一脚被踢开,光着屁股走人。” 钱盛肿呵呵地笑起来,“你光着屁股的时候,我更舍不得你走了。”说着,站了起来,走到莎比的身边,用手摸着莎比的娇嫩的脸蛋,特别是她脸上沁出的愤怒的红晕,更使她楚楚动人,钱盛肿虽然性冷淡,但还是习惯性地被她的可爱搞得七荤八素了。 “去,不要不正不经的,辱没了你的身份。”莎比推开钱盛肿,就要往外走。 “五千,给五千,行了吧?你也知道,最近生意不是很好,外头风声紧,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把咱这块给连锅端了,现在赚也不容易啊。对小火,你凭良心说,我是不是有仁有义的?我也对得起她了,给她的钱也不算少了。不知道她能为我挣多少钱?我在她身上,是绝对亏本的。”钱盛肿紧紧地挽住她的手臂,显得特别的诚恳。 “你?你永远亏欠人家小火。”莎比一时无语,冲着钱盛肿的近在咫尺的脸,怒气冲冲地说道。 “好好,你也不理解我。我这苦水还不知往哪里灌呢。你知道,这一行迟早有风险,我正在想通过拍摄一部电影来把钱洗清了,现在正是需要投资的地方,你说现在资金这么紧缺,我哪里有钱做善事?再说我的善事也做的少吗?” “你是大善人,我真是看清你了。”莎比轻蔑地望着钱盛肿,余怒未消。 “我不标榜自己,但我还不算一个坏人吧。”钱盛肿自怨自艾地说道。 “你是我看过的最好的人。”莎比冷笑道,把一张纸条递到钱盛肿面前,“嗯——” “什么?” “割你的肉了,总得让你签字吧。” 钱盛肿嗨嗨地笑着,掏出笔,在莎比填的支票上签了字,“你个人要钱,尽管向我说。” “用不着。我不需要什么钱。”莎比没好气地说道。 “小全,什么时候我们聚聚。” “我现在忙死了,没空。”莎比说完,扭头站到门外,作锁门状。 “你上哪里去?” “把你的善事做到底啊。”
218 钱盛肿想挽留莎比吃中饭,但莎比托辞要上医院,回绝了钱盛肿的邀请。莎比向钱盛肿允诺说,这是她最后一次见小火,把钱给了小火之后,再也不过问她的事了。 钱盛肿本来执意想留下莎比,莎比说已经有两个美女当陪客了,就饶了她吧。钱盛肿无奈,只好放莎比走了。 莎比开出车子,想起什么,从包里找东西,但是却没有发现手机。本来她不想再上楼了,但是思想斗争了好半天,还是下了车子,重新上楼,蹑手蹑脚地来到自己的办公室,悄无声息地找自己的手机。刚才与钱盛肿的一番争执,却记不得当时手里究竟拿了什么,一点没有印象,自己把手机放到哪里去了。她使劲地回忆着刚才发生的一幕,搞不清,自己的手机是否拿出来过,难道放在钱盛肿他们谈话的那个大办公室里?却要进去找一下,她又踟蹰了步伐,那里面人多,自己进去,免不掉又要来一番虚情假意的寒喧,说不定想走也走不成了。她估计手机可能丢在大办公室里了,想想,还是先走再说吧,等回来没有人的时候,再来找手机吧。 莎比依原路回到车上,一路开到长海医院,在门口的中国银行提出一万元款项来,其中五千是她自己的钱,然后,来到小火所住的房间,从窗玻璃看着,看到阿冥坐在床边,面朝着门,小火闭着眼睛,似乎已经睡着了。 莎比没有推门,在窗玻璃上闪了一下,阿冥早已看见,走出房门。莎比把一搭钱交给了阿冥,说这是钱盛肿同意给的,阿冥千恩万谢。莎比对阿冥说,自己以后不一定能来看小火了,叫阿冥好好照顾小火。阿冥连连点头。莎比觉得再嘱咐什么,显得很多余,自己也不是小火的什么人,与阿冥一样,都是她曾经的同事,而阿冥与小火之间毕竟有一层爱恋的关系,如果自己多叮咛什么,实在有一些不合时宜。莎比见两人之间也没有什么话可讲了,便转身往走廊外面走。走了一半,她还是忍不住地停了下来,回身看了看阿冥,阿冥知道她有话,向她走了两步。莎比嚅动着嘴巴,问道:“你今后想怎么办?” “刚才我与小火商量过了,我准备把她带到松山去,那里毕竟是城郊,照顾起她来比较方便,可能费用也少一点。到那里,先住院一阵,等她能出院了,再说吧。” “这倒也好,这里探视时间限制太大,到县城医院你照顾是方便一些。”莎比点了点头。 “我也是这样考虑的。”阿冥低着头说道。 “小火情绪还好吧?不知她前一阵子上哪去了?” “我偷闲问过她,她那个意思,好像是说看望一个老朋友,究竟发生了什么,我也不好问。不过,不管她发生了什么,我也不会怎么样她的。你也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我不会怎么了她的。”阿冥说道。 “你也别总自轻自贱的,好好待她,女人嘛,就这样,多接触,多哄哄,她的心就会随了你的。再说,你们也不是没有感情,我可以看出来,小火还是喜欢你的。但她心里有她的疼,你多体谅她一些。”莎比说道。 “全姐,多谢你……”阿冥喃喃地说道。 “别提谢不谢的,我们是谁跟谁啊。”莎比开朗地笑道。 “说实话,以前我一直后悔入了这一行,但是,现在我觉得很庆幸,怎么遇到了这么好的你们?” “呵呵,你是说小火好吧?我可没有什么好处。”莎比轻松地笑着说。 “不,全姐,我觉得你才是真正的好。小火当然也不坏,但她的好与你是不一样的。以前不了解你,不知道你的心是这样的好。以前小火是恃强一点,总是她惹起事端出来,可你一点不记仇,小火的事情,我知道你不会计较的,但是,我还是感谢你,一点没有记仇,对小火还这么好。”阿冥收拢不起嘴来,滔滔说个不完。 “别别,你说起哄人的话来,也有一套啊。”莎比笑着打断他的话,“行了,我哪里有这么好了?说得这么好,就不是我了。大家呆在一起,也算是兄弟姐妹了,能帮衬一点,就帮衬一点,再说,我也没有做什么。人就这样,在一起的时候,没觉着什么,等到分手了,才知道在一起的时光是最快乐的。”莎比退让到走廊的一边,因为医生推着小推车,为中午的病人发药了。 “是啊,遇到你们,真是我三生有幸了。我最大的收获,就是认识了你们,不管将来怎么样,在这一点上,我决不后悔。”阿冥认真地说道。 “行,行,越说越没完了,”莎比淡然地笑道。“我也不说什么了,小火你照应着,是最令人放心的,以后有什么好事体,通知一下。” “嗯,等我在松山安等下来,请你去玩。”阿冥说道。 “好啊,等你好消息。”莎比说着,扭头告辞。
219 阿冥为了照顾小火,在长海医院附近租了一间房子,这里有不少上海的居民,腾出一间空房,租给远来看病人的亲属。他向学校请了半个月的假,说母亲生病,到上海来住院了。每天在小屋里烧饭熬汤,趁医院探视的时间,送到小火的病室里。小火一天天地康复起来,脸上渐渐地恢复了血色。 阿冥曾经与小火说过他们未来的去向,那天告诉莎比,说小火答应与他一起走,其实每当阿冥问她的时候,她总是缄默无语。阿冥的心一直很忐忑,他不知道小火身体康复之后,能不能真的与他走在一起。 这一天,阿冥接到院方的通知,说帐上的八千元已经用光了。阿冥吓了一跳,这里的开销太大了,他拿着医院的催款单,来到小火的病房,他弄不清楚,是否要把帐单给小火看。 小火坐在床上,精神看上去还不错,一眼就看见阿冥手里拿着一张纸条,便问道:“是什么?” 阿冥只得把帐单递给小火,小火拿着帐单,沉默无语,过了好久,她才对阿冥说:“阿冥,真不知道如何谢你。这钱我是会还你的。” “这也不是我的钱啊,这是小全姐送来的。”阿冥说道 “我知道,你每天照料我,给我送饭来,这不花钱啊?” “别说什么谢不谢的了,还是身体健康要紧啊。” “其实我现在感觉很好啊,我想马上出院算了。” “你以为想出院就行啊。医生不同意,你也出不了院。” “我真的呆不住了,我想出去,这样也能省一点钱。” “别总提钱不钱的,把病治好,才行呢。医生说你这病最怕复发,再这么折腾一次,人就吃不消了。” “住在医院里,真像做牢一样,我真受不了。” 阿冥想了一想,“这倒也是。小火,我一直想问你一个问题,你打算出院之后怎么办?” “我也不知道。我这样子谁还要我啊?”小火眼睛望着墙角,回避着阿冥的目光。 “你怎么这样说话?我过去与你说的话,你都忘掉了?” “你说什么了?” “小火,你总是不用心。”阿冥有些伤感地望着小火,不知道如何说话,强烈的自尊心,使他觉得很难堪。小火好像没有把任何承诺给他,自己过去的一切也许是自作多情。 小火抬眼看了阿冥一眼,用手指了指床沿,阿冥乖巧地在床边坐下,“阿冥,小火不是傻子,知道你的好心。可是,我身体不好,我不应该拖累你,你知道吗?” “你说什么话?不管你怎么样,我都像以前一样喜欢你。”阿冥背着小火,情不自禁地说道。 “阿冥,你知道吗?这一次离开你这么久了,究竟是什么原因?你知道吗?” “我不想知道,那是你的事情,我从来不问你过去的事情,我想要你的将来。我以前一直就对你这样说的,你为什么总不往心里去?” 阿冥扭头扫了一下小火,又避难似地转过身去。 “你真的容忍,我能与别的男人往来?”小火口气轻描淡写地说道。 “我说过,过去的事情我不问。”阿冥说。 “可是如果是现在呢?” “现在你还与谁来往?” “这就是小火不好的地方。”小火软弱无力地垂下头。 “你说的现在就是现在吗?在医院这段时间里,你还与谁往来啊。” “在医院里,我都要死了,还与哪个男人来往啊?”小火的嘴边挂起一抹苦笑。 “那不就得了,那还是你过去的事情,我说过,我不在乎你的过去,我只要你的现在。” 小火的手放在阿冥的手背上,阿冥颤抖了一下,这还是小火第二次见面以来,第一次主动对他的亲热行动。阿冥反过自己的手,握住小火的纤纤手指,紧紧地捏着,好像要把自己的体温完全地传输给她。 “阿冥,你真的不嫌弃我?”小火轻声地说。 “小火,你要我怎么再把心里话掏出来?再说了,不是我嫌弃你,而是你嫌弃我。”阿冥直视着小火的眼睛说道。 “你真的愿意带我到你那去?” “是你给不给我脸了。” “你能接受我,我感谢还感谢不过来呢。” “小火,以后不要对我说感谢好不好?只要你心里有什么,告诉我就成了。我就怕你心里有什么想法,却不告诉我。你跟我去,先把身体养好,以后你想离开,那随你的便。”阿冥说道。 “阿冥,只怕以后我离不开你了。” “那才好好呢。”阿冥朝她诡谲地笑了一笑,女孩的那种口气里对男人的依附,会让男人涌上一种自豪感与自信心。 “你不怕我像包袱一样,拖累你啊。” “拖吧,拖一辈子才好呢,你能拖我,我也能拖你。” 小火抿着嘴笑了笑,这是阿冥从来没有见过的文静的小火的另一面。
220 阿冥想把小火转到松山的医院去,这样便于自己照料小火,但是,才发现要转一个病人,手续实在麻烦。松山的县医院那边的手续,阿冥通过学生家长联系得七差不离的了,倒是长海医院这边的手续遇到了麻烦。他到长海医院住院部去,咨询了如何把病人转走,住院部称要有主治医生的同意,阿冥再找医生,医生很冷漠地回绝了转院的要求,说小火还要观察一段时间,不宜转走。小火早已能活动自如,但医生称她的病容易复发,要求到彻底康复为止。 小火比阿冥更着急要出院,每天上升的住院费,她知道得比阿冥还清楚。在这一段时间里,阿冥特地回去,又向学校借了一笔公款,约有四千元,才勉强维持住目前的治病费用,再这样下去,阿冥的唯一金钱来源就要告罄,几乎要达到弹尽粮尽的地步了。小火是出于节约开支的考虑,阿冥则是想到了松山,自己工作与照料小火都不耽误了,自己毕竟刚刚来到新学校,如果旷工太多,对工作肯定不利。 正在一筹莫展之际,阿冥突然想到了一个人。 这人就是在浙西大峡谷遇到那个女人罗可可。记得当时是剧组里的孟望达结识了那个女人的,后来,峡谷里遇险,都是这个罗可可用自己开的车辆,把受伤的小火及钱盛肿一行送到了浙江杭州的医院,当时在医院里,还听罗可可说道,如果到上海治疗的话,她可以介绍到长海医院去,她认识里面的一位医生。 也许找罗可可还是有用的吧。 但是,时间间隔这么长了,怎么才能找到她呢?阿冥不由犯难起来,但是,病急乱投医,在人生地不熟的上海,他能动用的关系,也主要集中在当时的那个剧组里。想来想去,也只有联系孟望达了,当时剧组里,都留有号码的,孟望达那儿肯定有罗可可的电话号码。 阿冥接通了孟望达的电话,当时毕竟一起有过一段遇险的经历,还是上学的孟望达自然与阿冥有过一段寒喧,听说阿冥要罗可可的电话号码,立刻报了出来。 就这样,阿冥很快联系到罗可可了。 罗可可是一个热心的女人,在电话里,她很快想起了一起在浙西大峡谷时的那一段经历,自然不会忘记当时遭受磨难的小火,这样托人办事的事情,在她看来,自然是小事小桩,当即表示,她亲自出来一趟,帮助阿冥把转院的事情办好。 罗可可开着车子,来到医院,见到阿冥。 罗可可薄施指粉,身材袅娜,很有高贵的气质。从车上下来,拎着一大串花花绿绿的食品,递给阿冥,说是送给小火的。然后又详细地问明情况,知悉了转院卡在的关键环节。等把事情搞的一清二楚之后,她踩着高跟鞋,咚咚地折身而去,对阿冥说道,她先把事情办好,等一会儿再来看小火。 用不到半个小时,罗可可便回来了,她说她要找的那个心血管科主任不在,但她因为与医院有业务上的往来,就托那个科里的副主任,找到主治医生,三花两绕就把事情办妥了。她把主治医生开出的转院证明,交给了阿冥,便和阿冥一起去看小火。 两个女人见面,自然又是一番叽叽咕咕。看两个女人的那股投机劲,好像她们前世就是好朋友似的,但阿冥知道,小火根本与罗可可不怎么熟悉,也就是在浙西峡谷游玩期间,见了几次面而已,后来又在杭州的医院里有过几次接触,但是,这一段生死历险,还是让两个女人的话匣子滔滔不绝地打开了。 阿冥看她们讲得热火,要想从女人的讲话缝隙里找到插话的机会,几乎比登上月球还难,不如借这个空子,先把转院的手续办好,于是,他拿着转院证明到住院部去办手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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