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榴食天下]六渡桥老杆们的快乐,藏在一杯早酒里[26P]
[size=3] 深夜的粥不如清晨的酒武汉人的过早方式,千千万万,不一而足。追求简练的,就去楼下来碗热干面,一烫、一拌,然后就托着纸碗,边走边吃,最后再用纸巾擦一擦嘴角。从排队到吃完,不过十多分钟。讲究细致的,会穿过大街小巷,找一家老字号名店,排半天队,买上一份豆皮,再冲一碗蛋酒,干湿结合、荤素搭配。
还有些口味重的,喜欢在路边蹲着,嗦一碗又辣又烫的牛肉粉。嗦完粉,朦胧的睡眼也就睁开了。而你若是在清晨来到六渡桥的老街上,就会闻到有一股酒香,从巷子里传来,往空中弥漫而去。清晨的一杯早酒,是老杆们最彪悍的过早方式,也是他们这辈子都戒不掉的“老杆快乐水”。
老炎成牛肉米粉的格局,和其他粉面馆不同,灶台和几张长桌占住了半条巷子,算是个开放式明厨。门口摆着一张小桌,桌上一个小壶,后面坐着老板。
招牌写着牛肉米粉,但看了眼菜单,排在前头的,却赫然是牛肝、牛心、牛骨头这些较为重口的东西。好家伙,第一次见这么彪悍的过早铺子。
而更彪悍的,是店里的酒香。店里过早的武汉老杆们,碗边几乎都放着一杯晶莹剔透的白酒。他们嗦两口粉,尝一口酒,最后再来一根烟,惬意又自在。
这个时候,还没过早的我,肚子就不由得叫了起来,便走上前去,向老板道:“来碗牛肉粉,再……来杯酒。”也许是看出了我的后半句话有些底气不足,又或者是看我一副不那么熟练的模样,老板摆了摆手:“一杯?还是先给你打半杯吧。”说着递给我一张老旧得有些泛黄的菜票,“里头克拿粉,再回来拿酒。”
在巷子里排了好一会队,我才又端着粉走回桌前。不等开口,桌后的老板已经从底下掏出了一个塑料杯,然后揭开桌上的小壶,从里面慢慢地舀出一杯晶莹剔透的酒来。
平时不怎么碰白酒的我接过杯子,皱皱眉头,抿了一小口:嗯?还行,不太辣!老板告诉我,他们家的都是粮食酒,入口柔和,喝了也不容易上头。店开了40年,酒也卖了40年。酒香、肉香、粉香就这般交织在一起,缓缓地在空气中氤氲开来,唤醒了一整条街的清晨。
半杯酒下肚,晃了晃脑袋,有一点微醺。而我旁边的那一桌拐子,却是喝得正酣。从国际局势聊到隔壁邻居家的猫又跑丢了,吹着牛逼,无所不谈。兴起之处,不由得涨红着脸扯着嗓子,一旁的老伙计赶紧拉了拉他的手臂:“你那么大声搞么斯噻,喝酒喝酒。”
男人的友谊向来直截了当,偶尔拌个嘴也是他们表达对对方的重视的方式。不需要过多久,就能听到桌上又爆发出一阵哄笑,笑容把他们脸上的褶子拉得老长。附近一起长大的老朋友,退休后,各自晨练完,就会找一处地方,聚在一起过个早。在酒面前,过早的主食,反而成了陪衬。在老伙计面前,一杯酒,其实也只是感情的催化剂罢了。
也有对酒讲究得不行的,自己带上几瓶,来店里喝,大概图的是这么个氛围。
还有人独自坐在角落,默默地喝着酒,宋爹爹就是其中之一。“一天得喝四餐,这还只是第一餐。”宋爹爹说完,又忽然问我,“你猜我多大年纪了?”“50来岁?”“61啦!”宋爹爹脸上泛着微红,还要给我看他年轻时的照片,“老啦,不行啦,以前年轻的时候,喝个一斤多,脸都不红的。”
我看了看他的照片,很帅的小伙子。“以前这里都不是这个样子滴,我跟你讲……”宋爹爹的话匣子打开就再也关不上了,言语间,都是年轻时的趣事。不禁感叹,酒真是一个很神奇的东西,它的里面,都是故事。
我的印象里,武汉本没有早酒的风俗。湖北境内,提到早酒,大多会想到荆州或是襄阳。六渡桥周边,似乎是个例外。
据说,是因为早些年,作为武汉商贸中心之一的汉正街,交通过于拥挤繁忙,贸易货物通常都只能在夜间送到。这就辛苦了附近的工人们,每天晚上卸货搬货,总是要忙碌一整夜。等好不容易干完活,天边露出曙光,他们就习惯拖着疲惫的身子,去喝上几口早酒。不图一醉,只为补充体力,回去睡个好觉。
到如今,这口早酒,虽已不完全是当初的意义,但喝酒的人所追求的,仍不是大醉一场。
清晨,来一杯早酒,暖暖身子,便很是舒服。如果,能再有那么一个可以说得上话的人,就再好不过。若是能有一群老朋友聚在一起,小酌三巡,谈笑春秋,就更是难能可贵的欢乐时光。
///日头渐升,老杆们的脸庞愈发显得红润,眼角的皱纹因为脸上快要溢出的笑容而变得更加明显。喝完杯里的最后一滴酒,后桌的爹爹从口袋里摸出一包蓝楼,散给桌上的老伙计:“还得去上班,你们慢喝,先走鸟。”
旁边的朋友刚接过烟,忽地拍了一下自己发量已经不算多的脑袋:“屋里头还等我买菜回克!等等,要买些么斯来着?”惹得大伙大笑。哄笑完,该上班的上班,该接娃的接娃,各有各的去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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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陪着我的时候,我没羡慕过任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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