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炎黄龙城 [樓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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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卷 | 第三章 恩怨交缠

田健先向项少龙致歉昨晚爽约之事,藉口是父王忽然身体不适。却不知齐雨等早泄漏出原因,但项少龙当然不会揭破他。除仲孙龙父子和解子元外,陪来的选有个态度狂傲,来自稷下的大夫晏向。众人入厅按尊卑坐下后,寒暄过几句,位于上座的田健道:“盛名之下无虚士,上将军昨晚一刀败退麻承甲,今早又以奇技劈断玄华手中宝剑,令人不得不口服心服。”
  项少龙这才明白他再次转舵的原因,是因为自己显示出足可舆曹秋道抗衡的实力,连忙谦让一番,仲孙龙等自然在旁为他说尽好话。岂知稷下先生晏向斜眼兜着他,插入道:“现今大秦国,究竟谁在真正掌权呢?”项少龙故作惊奇道:“当然是政储君了,难道尚有其他人吗?”
  晏向好整以暇道:“可是听贵国吕仲父之言,政储君一天未登基,仍是王位不稳,上将军又有什么看法?”项少龙登时了解,这口不择言的稷下狂士,无意间透露出吕不韦确在怀疑小盘的真正身分,否则绝不会以此打动田健。换言之吕不韦巳派了人去邯郸找寻那对曾抚养赢政的夫妇。幸好他当年未雨绸缪,早已预作安排,否则若他以此扳倒小盘,或作威胁小盘的筹码,会是非常难以应付的一回事。
  田健见他神情肃穆,问道:“上将军对此有何看法?”项少龙心念电转,淡淡道:“晏先生这话使项某联想到有人想叛乱作反,不过蒲鹄等的下场,该是对他们的当头棒喝。”
  解子元笑道:“当头棒喝?嘻,这词语顶新鲜哩!”晏向又道:“不知上将军对我大齐印象又是如何?”
  项少龙大感头痛,他不惯拍人马屁,只好道:“只从晏先生能如此在二王子前侃侃而谈,便可知贵国君主制度开明,特重人才。故稷下学宫才能应时而生,这是区区愚见,先生勿要见笑。”
  晏向口若悬河道:“我大齐南有泰山,东有琅琊,西有清河,北有勃海,乃四塞之地。不过若治之不当,即管纵横二千余里,带甲百万,堆票如丘山,也如虎之无牙,难以争雄天下。故自桓公管仲以还,均广开言路,对敢言之士,奉以车马裘衣,多其资币,以延纳天下贤士。我大齐有今天之盛,确非侥幸。”
  项少龙首次领教到稷下狂士脱离现实,仍陶醉在齐国桓公霸业时的美好昔日,满口狂言的滋味。只见田健眼中射出炽热的光辉,显是对晏向的一番话非常自豪。心中暗叹,表面只好唯唯喏喏,表示同意。
  田健摇头晃脑的道:“上将军观察精到,看出我大齐的兴衰,实与稷下学宫的兴旺有关。昔日桓公曾问管仲,如何可‘常有天下而不失,常得天下而不忘。’管仲答道:‘黄帝立明台之议者,上观于贤也;尧有衢室之问者,下听于人也,尧有告善之挂,而主不蔽也。’故此才有学宫的产生。”
  项少龙心中感叹,各国王室后人,或多或少都沉溺在往昔某一段光辉的日子里,像齐人就开口闭口都离不开桓公管仲,而不知必须时刻砥励,自创局面,以适应不同的时势。他说齐国君主开明,换另一角度说就是齐国君权脆弱。要知在这战争的世纪,强大的君主集权制实是称霸争雄的首耍条件。小盘这冒充的嬴政,便完全没有其他王室后人那种心理感情的负担,只知全力抓权,巩固自己的地位,反成了最有为的明君。
  秦国之能歼灭六国,一统天下,非是无因,皆因再没有那个君主有他的出身和背景。仲孙龙岔开请题道:“政储君倚重上将军,此事人尽皆知,际此诸国争雄的时刻,未知上将军有何匡助大计?”项少龙想起太子丹和徐夷则,心中一阵为难。仲孙龙这么引导自己说话,自然是想自己作出类似吕不韦向田健的保证,好把田健从田单手上争取回来。不过回心一想,无论自己说什么,都左右不了“已存在的历史”,为自己,为善柔,他都不得不作出点承诺。
  环目一扫,迎上众人期待的目光后,正容道:“政储君年纪尚幼,明年才正式登基,所以把精神全用于内政上,聘郑国建渠是目前的头等大事,至于对外用兵,都是处于被动之势。今趟项某顺道来齐,正是欲与贵国修好。”晏向尖刻地道:“自嬴政归秦后,先减东周,又下韩地戊臬、荣阳。擅取赵太原建新郡,更取魏三十七城,似乎与上将军所言有点不符。”
  项少龙正是要引他说出这番话来,从容不迫道:“谁灭东周,大家都心里有数,适才所言土地都是蒙骛只手夺回来的,而蒙骛为何能独揽军权,不用项某点出原因吧,”田健立时脸色微变。
  项少龙这番话有真有假,说到对领土的野心,小盘这未来秦始皇比之吕不韦有过之而无不及。但因他年纪尚幼,自然可轻易把责任推在吕不韦这有摄政之名,而无辅政之实的仲父身上。尤其近几年的军事行动,主要均由小盘自己亲自策划,但外人当然不会知道。晏向倒坦诚得可爱,点头道:“上将军说得对,田单是临老糊涂,看不穿吕不韦的本质,二王子该知所选择了。”
  这么一说,仲孙龙等喜上眉梢,田健却大感尴尬,干咳一声道:“与上将军一席话,田健茅塞顿开,嘿!待上将军与曹公比试后,田健再设宴与上将军共叙。”大家都再没有什么话好说。晏向走后,仲孙玄华留下来,介绍了派来那群武士中叫姚胜的头儿,道:“姚胜是这里土生土长的人,上将军有什么事,尽管嘱咐他去做,绝不须经我们再出主意。”又对姚胜嘱咐叮咛一番,这才走了。
  项少龙细观姚胜,这人年在三十许间,双目精灵,长相颇佳,神情又够沉稳冷静:心中一动道:“我想姚兄多替我监视韩闯和郭开两方人马的动静,但切勿让对方觉察。”姚胜恭敬道:“唤我作姚胜就可以,上将军折煞小人了。此乃小事,上将军的吩咐,必可办到。”言罢领命去了。
  项少龙趁机回房休息,睡了个许时辰,醒来时原来韩闯巳久候多时。项少龙心想这个没有义气的小子找自己该不会有什么好事。又想到他是不能不来,否则只从这点巳足可使自己对他起疑。梳洗后往前厅见他。
  韩闯早等得不大耐烦,来回踱着方步,见到项少龙,喜道:“少龙终于醒来了。”项少龙见他毫无愧色:心中有气,冷然道:“无论多长的梦,总有梦醒的时刻,亏你还有脸来见我。”
  韩闯色变道:“这究竟是什么一回事?前天龙阳君才拿言语来试探我,今天少龙又这么毫不留情的责备我,我韩闯做错了什么事呢?”项少龙来到他身前,虎目生辉盯着他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我到稷下宫偷刀的事就只你一个人知道……”
  说到这里,眼角瞅到凤菲正要进厅来,挥手道:“大小姐请回避片刻,我要和这忘恩负义的小子算账。”凤菲见两人脸红耳热,吓得花容失色的急退出去。项少龙续道:“若非你通风报信,曹秋道怎会收到风声,在那里等我自己送去拾他试剑?”
  韩闯焦急道:“这的确不关我的事。记得我还劝你不要去吗?唉!怎会是这样的。”项少龙暗忖这家伙倒是演技了得,本来他打定主意和韩闯虚与委蛇,来个尔虞我诈,怎知见到这“老朋友”时,却气往上涌,完全控制不了自已的情绪。他一步不让地喝道:“难道你该劝我去吗?且不论此事,为何你这几天频频与郭开那奸鬼密商,又威胁龙阳君来对付我呢?”
  韩闯色变道:“是龙阳君说的吗?”项少龙冷笑道:“这个你不用理会,假若你敢动龙阳君半根毫毛,我回咸阳后就把你精心策划的郑国渠阴谍揭破,翌日便领兵直捣你的老巢。”
  韩闯剧震道:“原来你连这事都洞悉无遗,为何却要瞒着赢政?”项少龙叹了一口气道:“你这忘恩负义的家伙还不明白吗?只有建渠一事,才可把秦国的大军拖住,十年八年内也无力东侵。我正因不想我的朋友变成亡国之奴,才忍住不用此事打击吕不韦,但看你怎样待我呢?”
  韩闯崩溃下来,跌坐蓆上,热泪泉涌道:“我亦是迫不得巳,不知谁把我见到你的事泄漏出去,被郭开那奸贼软硬兼施,要胁不放。但我巳尽了力,暗示龙阳君立即助你离开临淄。少龙,相信我吧!我一直都在拖延郭开,今天来就是想警告你小心他。”项少龙发觉自己已很难再像从前般信任韩闯,因为他的演技实在太精湛了,叹了一口气道:“那偷刀之行泄漏一事,你又有什么解释呢?”
  韩闯涕泪交流泣道:“若我有向人泄出此事,教我活不过明年今日,少龙于我有大恩,我韩闯怎样无良,都做不出这种卑鄙的事。”项少龙定了定神,心想难道是隔墙有耳,被人偷听了去。这时他的气早过了,在韩闯旁坐下来道:“堂堂男子汉,不要哭得像个妇人家好吗?”
  韩闯以袖拭泪,摇首凄然道:“我道几天无时无刻不在天人交战,那种痛苦实不足为人道,现在给少龙臭骂一顿:心中倒舒服多了。”项少龙拍拍他肩头道。“回去吧!我们两个都该静心想想。”
  韩闯道:“有件事少龙切勿轻视,郭开巳勾结了吕不韦和田单,准备不择手段也要你回不了咸阳。齐国说到底都是田单的地头,你一不小心就会为他所乘。”项少龙淡淡道:“只要不是朋友出卖我,我便有把握应付,这件事形势微妙,你最好不要插手,否则会被郭开构陷。”又冷哼
  道:“好像我项少龙特别好欺负似的;郭开这老贼或者是嫌命长了。”
  韩闯吁出一口凉气道:“到刚才我始真正领教到少龙的胸襟手段。不过一天你与曹秋道生死未分,吕不韦和郭开都不会动你。但若你胜了,形势就不同了!”项少龙把他扯了起来,推着往大门走去,道:“回去告欣郭开,说我为了秦国剑手的名誉,已然接受曹秋道的挑战。”
  韩闯吃了一惊道:“你不打算提早走吗?”项少龙笑而不答,把他直送出门外。揭开了韩闯的假面目后,他反而心安理得,龙阳君说得不错。韩闯虽非什么好人,但对自己仍有几分真挚的感情,这发现足使他大感安慰,感到人性总有光辉的一面。现在他巳给身边的人谁个是真谁个是假弄得糊涂了,除了善柔、肖月潭、凤菲与石素芳外,他不会全心全意相信人,包括李园和龙阳君在内,谁说得定他们不会忽然变心,又或一直在骗自己。这种敌友难分的形势,他尚是首次遇上。
  刚跨过门槛,凤菲迎上来道:“你和闯侯间发生了什么事?”项少龙微笑道:“没什么,现在雨过天晴了。”
  凤菲娇媚地白了他一眼,腻声道:“昨晚人家像是死后重生一般,到现在还没回过神来。刚刚金老大来干嘛?难道是石素芳也想随凤菲一般,嫁入项家门吗?”项少龙欣赏着佳人吃醋的俏模样,笑道:“慢说我跟她在咸阳就已相识,而我们之间的关系更是一言难尽。她如果想随我回咸阳当然是求之不得,只怕她根本没有想过这回事。”
  凤菲故意板起粉脸,佯怒道:“原来你们早就相识,那凤菲反而坏了你们的好事!你如果只是应付人家,就干脆说出来好了,省得人家自作多情!”项少龙立时头大如斗,搂着她的纤腰朝内院方面举步走去,岔开话题道:“淑贞她们不是在排演吗?没有你大小姐在旁指点怎行?”
  凤菲“噗嘛”娇笑道。“你这人哩,最要得就是在紧要关头左闪右避,现在人家尝到你的厉害,晚上定会忍不住钻进你的被窝里,重温昨晚的美梦。”项少龙心中一荡,微笑道:“菲菲这般情如火热,应该是我想再钻进你被窝去才对吧。”
  凤菲撇撇可爱的小嘴,媚态横生的瞅着他道:“都是你惹的祸!一路来这般挑惹人家,欢喜便搂搂抱抱,爱亲嘴便亲个够的,又时时语带挑逗,凤菲只是个普通的女人,给你这般撩拨,昨晚又是这般让人回味无穷,自然想时时得到你的爱宠哩。”项少龙听得心又痒起来,像凤菲这种绝代尤物,了解到男欢女爱的快乐后,魅力更是暴增,但想起与曹秋道的决战,加上明晚还有石素芳之约,这几天还是不宜旦旦而伐。遂强压下心中的冲动,柔声笑道。“你昨夜才初经风雨,今天该好好歇息才对。等我们回到咸阳,到时再让你知道我真正的厉害。”
  凤菲初时听得心中暖洋洋地,待听到最后一句,忍俊不住地笑得花枝乱颤,一对粉拳捶着他的胸膛嗔道:“你这人哩!得了人家的身体后,讲话还是没半点正经。”
  这时来到凤菲闰楼的石阶前,项少龙见她阴霾尽去,神情恢复开朗,故意逗她道:“菲菲如果想要,不若我们现在就……噢!”凤菲已一把推开他,狠狠瞪了他一眼,又报以甜笑,这才登阶入楼去了。
  项少龙煞住了尾随她进屋的强烈冲动,转头准备各项安排。为了避免齐人无谓的挑衅争斗,项少龙整天留在听松院中,不过却避不了诸女的纠缠,其中当然少不了董淑贞和祝秀真,其他如幸月和云娘亦都争相献媚。幸好昨夜与凤菲一夜缠绵,加上明晚又有石素芳之约,否则说不定会一时失控,陷身在这温柔乡里。
  黄昏时肖月潭来见他,两人到了园里漫步,项少龙把韩闯来访的事说出来,肖月潭色变道:“少龙实不应揭穿郑国渠的事,这说不定会迫韩闯下决心除掉你。”项少龙吓了一跳,道:“不会吧!他当时涕泪交流,真情流露呢!”
  肖月潭叹道:“人就是这样,一时冲动下显露真情,但当再深思熟虑,便不得不考虑现实的利益,为了国家大事,什么私人感情都得摆在一旁的。”项少龙点头道:“老哥的话总有道理,幸好我不用靠他。仲孙龙现在和我有利益关系,该比较可靠吧!”
  肖月潭苦笑道:“这正是我今趟来找你的原因,还记得仲孙何忌吗?他告诉我今天韩竭带了吕不韦去拜会仲孙龙父子,至于他们谈的是什么,他就不知道。”项少龙愕然道:“吕不韦不怕田单不满吗?”
  肖月潭冷笑道:“少龙还不认识这老贼的为人吗?田单年纪大了,巳非昔日的田单,兼之功高震主,深为王室猜忌。齐王之所以要废田生,正因他对田单唯命是从。吕不韦一向谋事不择手段,什么事做不出来。”项少龙笑道:“仲孙龙亦非好人。不过现在我的利用价值对他该比吕不韦大得多,他该不会变心哩。”
  肖月潭皱眉道。“不要小靓吕不韦,他若没有几分把握,绝不会贸贸然去找仲孙龙说话。你只要看看仲孙龙会否主动把吕不韦过访的事告诉你,便可知他们是否仍倚重你了。”项少龙心中一凛,想起小盘的身分,假若吕不韦向仲孙龙父子透露此事,说不定仲孙龙父子会靠向吕不韦一方。其中一个问题是韩竭身分暧昧。有他从中穿针引线,很难说会否出现另一局面。
  仲孙龙终是对凤菲野心不息,假若认为自己只是头纸老虎,这只只讲利害关系的吸血鬼,可能会把心一横,做出不可测的事来。说到底齐人与其他东方五国都是同一心态,就是视他如头号大敌。当年白起令他们惨痛难忘,而他项少龙则是今天的另一个白起,谁不想把他去掉?如此一
  来,他的如意算盘再难打响,且还不知谁人可信。若他只是孤身一人,该还易办,问题是他不能撇下凤菲她们不理。
  肖月潭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道:“这两天我们好好想想,看看有什么方法可神不知鬼不觉的溜走。”项少龙心知连这足智多谋的人亦一筹莫展,形势之劣,可想而知。看来唯一可行之计,就是自己与曹秋道背水一战,取得有利的形势,再找解子元护着凤菲回到咸阳。但他有这样的能力和把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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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OP Posted: 05-24 14:47 #339樓 引用 | 點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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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卷 | 第四章 惊悉阴谋

那晚仲孙玄华来见他,闲话两句后,间项少龙道:“玄华有一事不解,自贵国储君由邯郸返回咸阳后,人人便言之凿凿,盛传他实为吕不韦的私生子,贵朝的公卿大臣不会未听闻此事,为何仍肯如此拥护他呢?”项少龙心中剧震,暗地骂透了吕不韦这奸鬼。并非因为仲孙玄华会间这问题,而是他问这问题背后的动机。
  以前他只是怀疑,但现在巳肯定了吕不韦把握到张氏夫妇在邯郸的住处。吕不韦自认要到邯郸软硬兼施把抚养真嬴政那对夫妇“请”回咸阳,作为要胁小盘的人证,是确而易举之事。至此不由暗气起朱姬来,但回心一想,她可能根本没在意小盘的身分,只是给嫪毒软语相哄泄漏出来,因为这事对她并没有任何好处。
  对吕不韦来说,这确是平反败局的唯一机会。若真将此事暴露出来,小盘和他项少龙立即成了骗子。与他们有关的整系人马都受到最沉重的形势和心理打击。在秦国势力巳根深蒂固的吕不韦,只要迫得朱姬出面,联手公然废了小盘,再另立王室内的一个嫡嗣,权力就全落在他吕不韦手上,那时他再一脚踢走缪毒,谁还能与其争锋?
  幸好他当初就已经将一切都安排妥当,现在吕不韦派人去邯郸也只是徒劳一场。果然历史是不能改变的,若非他当时一念之间,现在根本不会有秦始皇了。
  吕不韦该是向仲孙龙父子透露了这件事的端倪,仲孙玄华才特地来试探自己的口风,以决定该投向吕不韦呢?还是仍依赖他项少龙。他此时自然是从容自若,故意讶道:“此事早有定论,当年鹿公因生疑而滴血辨亲,终证实了政储君和吕不韦没有丝毫血缘关系。”
  仲孙玄华神秘笑道:“听说储君的血还是上将军亲取的呢!”项少龙故作惊讶道:“竟连这等事都瞒不过玄华兄?”
  仲孙玄华有点不自然地应道:“是田单传出来的。但又使人生出另一疑问,据说连贵国姬太后都不敢肯定政储君是出自吕不韦还是出自令先王异人。为何上将军仍敢去尝试呢?若辨出来确是吕不韦的,上将军如何是好?”项少龙早猜到他会有此一问,甚至可能是吕不韦怂恿他来向自己询问,只要自己略有犹豫,仲孙玄华立知吕不韦之言不假。又知吕不韦可借此扳倒小盘。那他当然会站到吕不韦那边来对付自己了。
  在仲孙龙的立场来说,最好秦国乱成一团,由盛转衰,那齐人就有机会起而称霸。倘再藉曹秋道宰了他项少龙,小盘顿失臂助,更斗不过吕不韦。当下仍是毫不在意,漫不经意道:“这只是太后在当时故意放出来的烟幕,那时吕不韦独揽大权,太后怕他对儿子不利,才把事情弄得含含糊糊,其实储君千真万确是先王的儿子。”仲孙玄华沉吟片晌,压低声音道:“有件事,玄华不知该否说出来,如有得罪,上将单幸匆怪责。”
  项少龙已心知肚明他要说什么,更猜到是吕不韦教他说的,一方面可察探自己的反应,另一作用就是扰乱他的心神,使他精神受影响下命丧曹秋道之手。微笑道:“事无不可对人言,玄华兄请直言,不须任何顾忌。”仲孙玄华欲言又止,好一会才道:“我们在田单处布有眼线,据说吕不韦告诉田单,他已掌握到证据,有一对住在邯郸贫民区的夫妇,可以证明令储君的真正身分。”
  项少龙终于百分百地肯定了吕不韦的阴谋,心情大为安定,表面仍装出愕然之状,然后哈哈笑道:“吕不韦是愈来愈糊涂了。他指的是暗中抚养储君的义父母吧!当年这对夫妇拿了酬谢他们养育储君的千两黄金后,立即离开邯郸隐居养老,根本无人知悉他们去处。此事极端秘密,仅有数人知道,吕不韦是否患了失心疯呢?”这番话等若告诉仲孙玄华,纵有问题,这问题也早已不存在了。
  这次轮到仲孙玄华大感愕然,呆了好半晌,始陪笑道:“我也觉得事情理该如此才对,若我得了大笔报酬,自然会离开贫民区觅处享福才对。”项少龙心中暗自松了一口气,幸好自己当年受训时有注意到潜踪匿迹的安排,这才免去心头大患。不过他仍是未够心狠手辣,换了是其他人,当时就会顺手将那对夫妇灭口,再推说他们领得报酬后远走高飞,这才算一干二净。
  仲孙玄华失了谈下去的兴趣,束拉西扯几句后,告辞离开。项少龙几可肯定他是去见吕不韦,心中一动道:“玄华兄明天会否见到解大人?”仲孙玄华点头道:“有什么事要玄华转告他呢?”
  项少龙胡吹道:“只是有样东西想玄华兄转交给他,玄华兄请稍待片时。”话完匆匆回房,换上夜行攀爬装备,盖上外衣,回去对仲孙玄华歉然道:“我忘了可遣人送到解大人府上,不用劳烦玄华兄了。”仲孙玄华倒没起疑,连说没关系,匆匆走了。项少龙罩上斗篷,从侧门溜出去,徒
  步追在仲孙玄华的马车后。现在的情势,愈多知道一点有关吕不韦方面的消息,愈能令他知道如何去应付甚至利用这些危机。
  自古以来,收集情报乃军事第一要略。那时既无电话可供窃听,他唯有亲自出马,去看看吕不韦对仲孙玄华会说出什么阴谋。幸好他以前经过特种部队的训练,使他成为偷入别人居处的专家,这时代的房舍比之二十一世纪的摩天大厦,对他来说就像不设防的游乐场,除了顾忌家将和恶犬之外,可说是来去自如。仲孙玄华轻车简从,但由于路上颇多车马往来,故车行甚缓,项少龙只需加快点脚步,便可远远吊着他。
  照他猜估,若吕不韦约了仲孙玄华见面,该不会是在他居住的相国府。说到底田单和仲孙龙父子乃死对头,不论吕不韦如何狂傲,总不能当着田单眼皮子下与仲孙龙勾结。是夜天朗气清,虽仍寒冷,但比早前大雪纷飞回暖不少,至少没有刺骨寒风。由于商业的兴旺,愈来愈多像仲孙龙这种能影响朝政的大商家出现,自己的乌家、吕不韦、蒲鹑、仲孙龙,甚至乎琴清,都是这种身分。
  左思右想时,仲孙玄华的马车出乎他意料外停了下来,项少龙看清楚那宅院,登时整条脊骨都寒浸浸的。竟然是李园离听松院没多远的听竹院。马车开进门内时,他早驾轻就熟,由侧墙攀了进去。
  这十多所专用来招呼外宾的院落组群,设计划一,所以热悉了听松院,便等若对听竹院了若指掌。项少龙施展出特种部队的身手解数,忽快忽慢地潜过侧园,避过几起李园的巡逻手下,攀上可俯瞰前后院的主宅屋脊时,仲孙玄华刚被人迎进主宅去,可见他的攀援身手是如何迅疾快捷。
  不片晌,仲孙玄华从主宅后门穿出,踏上通住东厢的回廊,项少龙忙借勾索滑下去,利用花丛草树的掩护,移到微透灯光的东厢西隅一扇窗下,蹲下身子静静窃听,由于内明外暗,故不虞会给人发现他的影子。李园的声音响起道:“玄华坐下再说。”接着是奉茶款坐的声音。
  项少龙暗责自己思虑不密,自己在第一次见到李园时,他正与仲孙龙密谈,可知两人关系密切。清秀夫人更先后两次警告自己小心李园,可是自己给他三言两语,就骗得死心塌地,深信他而不疑。皆因自己总以己心度人,爱往好处去想。事实上无论李园、韩闯,甚或龙阳君,都是不折不扣的政客,凡事先顾实利,什么交情感情都是放在其次。
  龙阳君可能还好一点,但李园嘛,只看他当年在寿春可轻易抛开夺爱之恨,转而和他携手合作,便该知道他重视的只是权势功名,其他都是次要。假若今日一时偷懒没有跟来,可能被他害死了都不知是什么一回事呢!李园最厉害处就是把韩闯出卖他一事说出来,使他还以为这人是真的眷念旧情。
  下人退出门外的足音远去后,响起品茶或喝酒的声音。听声音该不止是李园和仲孙玄华两个人,果然仲孙龙的声音道:“项少龙有什么解释呢?”仲孙玄华叹了一口气道:“事情可能非是吕不韦这老奸巨猾所说的情况,项少龙不但没有半分惊讶,还说那对夫妇早已离开邯郸……唉!”
  另一人失声道:“吕不韦不是说那对夫妇落到他手上了吗?”项少龙浑身剧震,不但是因这句话,更因说话的人正是今天刚向他痛哭涕零、誓神赌咒的韩闯。一个阴柔熟悉的声音不徐不疾的响起道:“玄华先把整个过程说出来,我们再下判断,看看究竟是项少龙说谎,还是吕不韦在胡言。”项少龙的心直沉下去,困为他认出说话者是死敌郭开。
  现在已肯定了清秀夫人含蓄和有保留的警告,李园、郭开和韩闯正互相勾结来对付他,只想不到还会有仲孙龙夹在其中。想来仲孙龙父子和他们凑到一起,应是后来的事,甚或是吕不韦拜访仲系龙后的事,如此才能合理地解释前此两父子对待他的态度。想到这里,仲孙玄华已把事情交待出来,只听他道:“项少龙不但没有丝毫惶急之态,还似觉得极其可笑的模样,换了我是他,不立即色变才怪。”厅内传来失望的叹息声。
  郭开惋惜道:“若真是如此,我们就痛失了一个扳倒嬴政的机会。这小子精明厉害,手段狠辣,野心又大,有他一天坐稳秦君之位,我们休想安寝。”李园道:“项少龙最擅作伪,又有急智,说不定他心内震惊,但表面却一点都不泄露出来呢?”
  仲孙龙苦恼道:“若非我收买的人全给他逐走,现在就可知他事后的反应了。”韩闯分析道:“看吕不韦向龙爷说话的语气,他该是在离咸阳前,才从嫪毐处得到那对夫妇在邯郸的住址。否则咸阳早就闹得天翻地覆,他也没有闲情到临淄来。所以是否找到真的人证,连他都该不知道。”
  仲孙龙颓然道:“那么说,项少龙就不是说谎了。”郭开狠狠道:“无论如何,我们都不能让项少龙活着回咸阳,没有了他,嬴政就变成没牙的老虎,说不定会栽在吕不韦和嫪毐之手,那时将使秦室永无宁日,无力东侵。”
  仲孙龙忙道:“此事还须斟酌,吕不韦的意思是只希望将他的双眼弄盲,好让他活着回丢承受欺君骗主之罪。”窗外的项少龙听得又气又怒,幸好如今已无顾虑。韩闯微叹道:“希望他在曹公剑下一命呜呼算哩,怎忍心看他变成瞎子呢?”
  李园冷静地道:“国事当前,绝不能讲个人交情。怪只能怪他成了秦国的另一个白起,若他命丧曹公之手,就一了百了,否则我们怎都要将他毁了。我为了这件事,这几天没一晚睡得好。但想起我们东方各国的百姓子女,将以千万计的被虎狼之秦荼毒,就什么友情恩情都要摆到一旁。”
  郭开阴阴道:“小心龙阳君那小子,我看他没能像李相和闯侯般明白大体。”
  仲孙玄华道:“此事必须小心处理,假若嬴政仍稳坐王位,那项少龙在临淄出事,我们齐国就脱不了责任。”郭开笑道:“只要设法把事情弄成是吕不韦做的,就可使嬴政把仇恨集中在吕不韦身上,最好他们先斗个两败俱伤,我们就可举盃庆祝了。”
  李园提醒仲孙龙父子道:“此事切勿透露给二王子和解子元知道,否则恐有不测变数。我已着宁夫人向二王子暗示,他父王之所以不喜大王子,皆因不喜见他依附田单,所以二王子该知所选择,项少龙再起不了什么作用。兼且我曾对二王子说,有田单一日当权,齐楚都难以修好,二王子是聪明人,该怎都不会再考虑田单的提议。而且大事已定,齐王刚下了命令,要大王子在寿宴前离开临淄,不用明言,也该知是怎么一回事了。”仲孙龙父子连忙应诺道谢。
  李园再吩咐道:“但你们必须把项少龙骗得死心塌地,使他深信田单和吕不韦正合谋害他,又安排他与曹公一战后助他秘密溜走,再在途中使人暗袭,最好在暗袭时牺牲一些人手,又依吕不韦之言只弄瞎了他,那就可引起秦廷的一场大乱子。”郭开道:“最好明白告知项少龙是吕不韦要让他活勾勾的回咸阳接受罪责,那就更使事情扑朔难辨了。”
  顿了顿续道:“此事必须把龙阳君瞒着,若泄漏了点风声给项少龙知道,以这人鬼神莫测的身手,说不定能私下溜掉,放着他活在世上,龙爷那时也不敢轻易打凤菲的主意。”这回轮到项少龙心中冷笑,他已对韩闯和李园完全死了心,暗忖你们想动我项少龙,岂是易事。听到这里,知
  道不宜久留,忙悄悄溜走。现在最大的烦恼,就是如何安全带走凤菲,因为在不想牵累龙阳君、善柔和解子元的情况下,他可信托的人,就只有肖月潭一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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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卷 | 第五章 意外收获

 善柔娇呼道:“不打了!”收剑后退。项少龙把刀背搁在肩头,微笑道:“想不到解夫人养了两个孩儿,身手仍这么了得。”善柔疑惑地看他,奇道:“不要瞎捧我了。为何你今天竟然比昨天更要厉害,每一刀都能教人看不透摸不着。”
  项少龙知道自己是因眼前危机的激发和被朋友出卖的伤痛,涌起了为自己生命和家人的未来奋斗的强大意志,决定把自己全豁了出去,再没有以前的顾忌,在置诸死地而后生的情况下,发挥出强大的潜能。
  由于他的吩咐,今天再不若昨晨般有大批观众,对着这曾和自己有亲密关系的美女,项少龙分外有精神。昨夜返来后,出奇地一睡到天明,在善柔来前已练了一会百战刀法,所以使得特别纯熟。对后晚与曹秋道的比武,他并不放在心上,以自己新领悟的心法,就算没有十招之约,也有把握与曹老头打得平分秋色。而知悉了仲孙龙、李园等人的阴谋后,身边的形势较前显得明朗,而使他觉得更有把握去应付。
  或者是清楚了谁是敌人,谁是朋友,又知小盘的身分已无泄漏之虞,使他澄清疑虑,不用疑神疑鬼,故睡得安稳。那不是说他已有应付吕不韦和嫪毐的方法,而是深深觉得历史是不会改变的,小盘终于会成了秦始皇。后世更没有人提及他项少龙的名字,当然更没有人说及关于他偷龙转凤的事。可想见小盘的身世定能保住,没法保证的是他项少龙的性命能否在这连场斗争中平安保住而已。
  这时小屏儿来了,说凤菲请他们到她的闺楼进早膳。凤菲弄不清楚善柔和项少龙是什么关系,两人该是初识,但又是熟络得过了分。善柔不把项少龙当是东西的态度,尤使她大感困惑,不管怎说项少龙都是秦国权倾一时的当红大将。没有肖月潭和仲孙玄华在,善柔更无顾忌,眯眼瞧瞧项少龙,又瞥瞥凤菲,向她道:“这小子很懂勾引女人,你有没有给他弄上手?”
  凤菲立时连耳根都红透,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项少龙对善柔的肆无忌惮大窘道:“解夫人怎可说这种话?”善柔“噗哧”笑道:“为什么人人都怕听真话呢?只答我有或没有不就可以吗!”她“少女式”的纯真笑容,确实使人很难真的恼怪她。
  凤菲此时已羞得抬不起头,整张脸都快埋进胸口去了,偷偷飘了项少龙一眼,盼他解围。项少龙不好意思地搔搔头,压低声音道:“这趟寿宴结束,凤菲就会随我回咸阳了。”凤菲听项少龙在善柔面前亲口许诺,芳心大悦,恢复平常冷静,顿了顿反问道:“解夫人和上将军是否素识呢?据闻解夫人的剑法比得上仲孙公子,可为我们女子争光不少呢!”
  善柔毫不卖账道:“我就是我,为何要和男人比才有光采?这小子花名在外,小心到时你们这三大名姬都被他拐回咸阳去。哼!我要走了,我还要到王宫打个转呢。”举袖拭嘴后,头也不回的走了。项少龙和凤非两人愣然互望,均感好笑。凤菲低声道:“听说这位解夫人本姓善,被田单害得家破人亡。不过现在她甚得宫中诸贵妃和王子妃所喜爱,央她传授剑法,兼之解子元又得田健宠信,故田单虽明知常被她数说奚落,也奈何她不得。”
  项少龙这才知道善柔在临淄的地位,难怪连仲孙玄华都那么顾忌她了。
  此时,凤菲绽开如花笑颜问道:“我们哪天离开这里呢?”项少龙想想
  道:“我们仍旧照原定计画,在稷下宫那场表演后,公开宣布你的退隐,再带着你随我离开临淄。董淑贞她们则请解子元安排前往咸阳会合”
  凤菲娇笑道:“我明白哩!由现在起,凤菲只专心准备这最后一场歌舞,等寿筵表演后,就随你天涯海角。”
  项少龙拥着凤菲深吻许久,嘱咐了她几句后,起身离开。
  他从这些日子来的状况,明白了韩竭实是一条两头蛇,同时与仲孙家和吕不韦勾结。若他估计不错,表面上他虽是嫪毐的得力手下,其实暗里早给吕不韦收买了。而他对吕不韦也非全心全意,至少在凤菲一事上瞒着那奸贼。
  际此明天就是寿宴献技的日子,院内出奇地平静,多天的排演也歇了下来。项少龙虽心事重重,却不得不装作若无其事,还与费淳、雷允儿等一众比较友好的家将闲聊,才知道凤菲已亲自发放给他们每人一笔可观的遣散费,但大部分人都准备留下来,继续追随一向比凤菲更懂收买人心的董淑贞。
  歌姬中只有幸月决定回乡息隐,云娘别仍未定行止,看来她是等待肖月潭的意向。更有人探听能否能追随项少龙,但都给他一一婉拒。现在他自身难保,不愿别人陪他冒险,更不想削弱了歌舞团的保卫力量。因他们对上仲孙龙那种人物虽毫不起用,但对付一般小贼劫匪,却仍是绰有裕余的。
  忽闻仲孙玄华来找他,项少龙心中有数,到大厅见他时,仲孙玄华果然以几句过场闲话,如说二王子怎样欣赏他后,就转入正题道:“我们已为上将军安排了一艘性能优越的风帆,后晚在稷下宫接了上将军后,立即登船。只不知大小姐会否和上将军一道走,还是大小姐迟走一步,待稷下宫的表演后始起行呢?”项少龙装出苦恼的样子道:“这正是令人头痛的地方,她坚持要待两场表演完满结来后才走,但我怎么能放心一个人先行呢?”
  仲孙玄华显然已得到消息,知道凤菲定下比武当晚和项少龙一道离开,不禁愕然道:“你们不是说好了吗?”项少龙正是要令他疑神疑鬼,叹道:“本来是说好了,但她说有个倾心于她男人跟他通风报信,说有人觊觎她的美色,想趁机陷害我被曹公杀害,再将她据为私有。所以她怎也要等我安全回来后才肯离去,”
  仲孙玄华显然不知道韩竭和凤菲的真正关系,闻言色变道:“谁是那倾心于她的男人呢?”项少龙摇头道:“这是她的私隐,恕我不能透露。不过也不差迟几天,我就等稷下宫的表演后才走好了!”
  仲孙玄华立时乱了阵脚,急道:“吕不韦决定在上将军与曹公决斗后的翌晨起程回国,上将军不想先一步回去吗?”项少龙知道他死心不息,仍在试探自己,奇道:“早些回去干什么?何况我早遣人回咸阳,告欣储君有关我的情况,还告诉他我若在什么地方出事,就与该国有关,嘱他为我报仇。我才不信吕不韦和田单敢亲自出面动我,他们必是煽动其他人作替死鬼。”
  又冷哼道:“我乌家精兵高手如云,谁害了我,必难逃被追杀的命运,想害我的人该有此顾忌,所以玄华兄请放心好了。”仲孙玄华心中有鬼,怎能放心,听得脸色数变,欲语无言。李园等何尝敢亲自下手对付项少龙,也只像吕不韦般煽动仲孙龙父子作替死鬼而已。
  自邯郸乌家堡一战后,谁不知乌家战士的厉害。若事后泄出是仲孙龙父子干的,不但齐国王室会怪罪,只是乌家复仇的死士,已足使他们父子寝食难安。项少龙当然不会放过对仲孙玄华继续施压的机会,道:“若我是吕不韦,就找些像麻承甲那类的蠢人,教他来杀我。事成后,再把消息泄露开去,那时我们秦国便会正式要贵国大王交出麻承甲的人头,你说贵国大王交还是不交呢?”
  仲孙玄华忍不住抖震了一下道:“这确是借刀杀人的毒计。”项少龙心中好笑,知道他终看穿了吕不韦表面像是背弃了田单,其实只是一石二鸟的先借他父子害项少龙,然后再利用此事除掉他们父子。举一反三,他们自该想到若出了事时,李园等也只会诿过在齐人身上。仲孙龙本非蠢人,否则也不能挣到今时今日的财势地位,皆因以为嬴政和项少龙地位不保,才致乱了主意进退失据。
  怎知项少龙得到风声,又偷听了他们昨晚的密议,只于谈笑间便令仲孙玄华醒悟到被吕不韦、李园等人,甚至韩竭利用了。仲孙玄华忙着要回去与乃父商量,那还有兴趣说话,惶惶然的溜了。项少龙伸了个懒腰,回头去找凤菲。若他猜得不错,仲孙玄华今天会找韩竭质问。
  吕不韦大后天清晨走,韩竭自须随行,无论是为他自己还是为了吕不韦,也绝不容凤菲落到仲孙龙手上。但为今他却知道即使向天借胆给仲孙龙,都再不敢妄动凤菲。就算仲孙龙仍要对付自己,也不敢留此把柄,因这等若明告诉别人他是为了凤菲来对付他项少龙的。事情像忽然又生出转机。李园等骗得他死心塌地,他誓要以牙还牙,奸好骗回他们一趟。
  凤菲自从确定项少龙的心意后,对项少龙的指示言听计从,两人更是如胶似漆。到肖月潭来找他,项少龙才离开主楼,在前院偏厅把昨天和今早的事详细向他道出。肖月潭拍腿叹道:“项少龙毕竟是项少龙,对方稍有错失,就被你把握到漏洞。仲孙玄华经验尚浅,被你几句话就把底子都抖了出来。”顿了顿盯着他道:“可是少龙真不担心吕不韦找到那对养育嬴政的夫妇吗?”
  项少龙知道他也在怀疑小盘的身分,若无其事道:“那对夫妇当年拿到酬金后就离开邯郸去觅处养老,连我都不知道他们去哪,有什么好担心呢?”
  肖月潭讶道:“其实这问题老哥一直就想问你,图总管写给我的信中,提及你曾与秦国军方元老合作,对吕不韦和储君进行滴血辨亲,证实两人没有血缘关系后,储君和你始能得到这些军方元老全力支持,压制吕不韦。可是少龙为何那么有把握,肯定储君非是吕贼的骨肉呢?”
  这是当日图先的问题,也是项少龙最怕面对的问题,叹了一口气道:“我曾亲口问过朱姬,储君究竟是谁的孩子?她说连她都弄不清楚,那即是说有五成机会是吕贼的,但也有五成机会不是。在那种情况下,若我拒绝鹿公的提议,岂非立即失去秦国元老之心,所以咬牙博它一把。”
  肖月潭点头道:“一赔一的赌率,确是博得过。但现在你的情况却非是如此乐观,仲孙龙给你这么唬吓,可能再不敢作别人的行凶工具,但你也绝不可依靠他。”顿了顿续道:“幸好我们的关系尚未给人察觉,人人只以为我是凤菲的知音人。如果你跟曹公比试落败,最好一人先走为妙。只要你可安然离开,凤菲她们就安全了!”
  项少龙暗忖凤菲等可交由善柔和龙阳君两人联手维护。若齐王明晚宣布田健成为新太子,解子元的地位自然大是不同,仲孙龙父子更要巴结他,而田单则更是顾忌他了。李园等则乐得做顺水人情,免与他撕破脸皮,大家都没好处。若郑国渠一事给抖出来,韩闯的大功立时变成大祸。所以关键处只是他如何活着离开临淄而已。
  肖月潭老谋深算,提醒他道:“韩竭这小子大不简单,本身是韩国贵族,又拜在曹秋道门下学艺,看是嫪毐一党,但却与吕不韦关系亲密。现更加上因凤菲从你而生的嫉忌因素,说不定会铤而走险,纠集稷下感到受辱的剑手向你偷袭,此事倒是不可不防呢!”项少龙断然道:“如与曹秋道一战未能取胜,我便立即远遁,好在稷下宫是在城外,方便得很。”
  想起逃生的必需工具滑雪板,压低声音道:“时间无多,肖兄可否为我张罗一块上等木材,让我制作一对在雪地逃生的工具。你到时把它与干粮埋在稷下宫附近某处,我起出来便可迅速逃生。”肖月潭本身就是妙手巧匠,大讶之下追问详情,到项少龙把滑板滑杆描绘出来后,他惊讶
  得合不拢起嘴来,愕然道:“你是怎么想出来的?这是雪车的原理,这事包在我身上,老哥我立即动手找材料赶制,保证比你画出来这对更实用,时间该仍来得及。”
  肖月潭前脚跨出听松院,解子元便来了,兴奋地道:“上将军若没有特别事,不若一道去凑热闹,看柔骨美人彩排小弟编作的歌舞吧!”项少龙想起与石素芳之约,本想推辞,但想起得装作充满闲情逸致,一点都不担心有任何事会给吕不韦揭穿,正是重要策略之一。遂摆出欣然之状,陪解子元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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