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小宝】33×45 纸本水墨｜河夫作品

一个在金庸迷中每提必撕的话题：韦小宝到底算不算大侠？

这个问题，读者说了不算，还得看作者怎么说。

1981年，金庸写有《韦小宝这小家伙》一文，载《明报月刊》当年第一期，后收入《莫若相逢于江湖》一书（长江文艺出版社2019年1月版）。文章主旨是谈他自己的武侠小说创作，分析东西方文化对“侠”的不同理解。以韦小宝为题，里面自然也就浓墨重彩提到他：

引用

《鹿鼎记》是我最后一部小说，所写的生活是我完全不熟悉的，妓院，皇宫，朝廷，荒岛，人物也是我完全不熟悉的，韦小宝这样的小流氓，我一生之中从来没有遇到过半个。扬州我从来没有到过。我是将观察到，体验到的许许多多的人的性格，融在韦小宝身上了。

看到没有，“韦小宝这样的小流氓”。

那么这就是金庸对韦小宝的定位？

别急，“小流氓”一词的语气，跟标题中的“小家伙”一样，爹味喜爱更多一些，不信，你换成“小坏蛋”试试，也一样。

所以接下来他又说了，韦小宝“性格的主要特征是适应环境，讲义气”。即，他之所以会成为“小流氓”，只是为了“适应环境”，毕竟，生在妓院，混在底层，为了生存，非耍流氓不可。但是，他又有“讲义气”的一面。

注意，讲义气，正好是“侠”最重要的行为特征。

也就是说，金庸认为，他笔下的韦小宝，是一个集流氓气和侠气于一身的人。

那么韦小宝的“侠”有多大呢？

在《神雕侠侣》中，金庸曾借郭靖之口，说出“侠之大者，为国为民”这一金句，也是贯穿他所有武侠小说的价值观。而在《韦小宝这小家伙》一文中，金庸虽然没再重复“为国为民”，但也强调：“从国家民族的立场来说，凡是有利于本国民族的，都是道德高尚的。”

当然后面还补了一句“但人类一致公认的公义和是非毕竟还是有的”。

那么，如果用不符合“人类一致公认的公义和是非”的手段去为国为民呢？

你猜。

读懂了金庸的言下之意，再回到《鹿鼎记》原著，有一段话就非常值得注意了。

第四十八回，韦小宝代表大清国跟罗刹国签了《尼布楚条约》，金庸以作者的身份评论道：“这是中国和外国所订的第一份条约。由于康熙筹划周详，全力以赴，而所遣人员又十分得力，是以尼布楚条约划界，中国大占便宜。”（三联书店1994年5月版，下同）条约签订完毕，“两国钦差派遣部属，勘察地形无误后，树立界碑”。

写到这里，作者忍不住暂时离开小说家金庸这一身份，回归历史学家查良镛的本来面目，感慨道：

引用

此界碑所处之地，本应为中俄两国万年不易之分界，然一百数十年后，俄国乘中国国势衰弱，竟逐步蚕食侵占，置当年分界于不顾，吞并中国大片膏腴之地。

小说中夹带的这几句私货，确实给《鹿鼎记》增加了一定的含史量。所以金庸颇为自得地在后记中说：“《鹿鼎记》已经不太像武侠小说，毋宁说是历史小说。”

也因为“既是历史，又是小说”的自我定位，在提到“俄国乘中国国势衰弱，竟……”之后，查良镛又变回金庸，来了一句：

引用

后人读史至此，喟然叹曰：“安得复起康熙、韦小宝于地下，逐彼狼子野心之罗刹人而复我故土哉？”

说后人读到这段历史，不禁感叹道，怎样才能从地下复活康熙、韦小宝，把狼子野心之罗刹人赶出国土，还我河山。

这是小说的上帝视角。只是这句话让读者有点风中凌乱：这个“后人”是谁？既然他读的是史，史上再怎么雕花，也没有韦小宝吧？

这位“后人”，当然只能是作者本人；他所读的“史”，其实就是《鹿鼎记》这部所谓的“历史小说”。所以，准确的表达，应该是“走笔至此，喟然叹曰”。

前后结合起来就是，金庸写到韦爵爷在康熙皇帝英明领导下威服罗刹人，签下有利于大清的条约时，自豪感满而溢。但是，想到一百多年后，罗刹人趁大清国弱，不承认历史文件，出兵侵占“我”大片领土，不禁扼腕兴叹，要是康熙跟韦小宝还在，看他们敢！

拿这段话跟《韦小宝这小家伙》中的话一对照，就可以看出，金庸心目中，康熙、韦小宝的所作所为，正是“有利于本国民族的”，所以“都是道德高尚的”。

现在似乎可以替金庸下结论了：不但韦小宝是大侠，康熙大帝也是大侠。有他们在，罗刹国就不敢乱来，就像襄阳有郭靖、杨过在，蒙古大军就无法南下一步。如果郭、杨不死，历史将改写，中国会一直宋下去。

但是，如果说三联版《鹿鼎记》还是小宝与康熙双男主、双大侠设定的话，到了新修版，第四十八回结尾，金庸给加了个注，特别声明道：“韦小宝尼布楚订约一节，乃游戏文章，年轻读者不可信以为真。”

这句话暗示了什么？

韦小宝是我虚构的，但让“中国大占便宜”的《尼布楚条约》是历史上真实存在的。那么，此条约的签订归功于谁？

二减一，必须是“筹划周祥”的康熙。

可见，“韦小宝算不算大侠”根本不重要，《鹿鼎记》这本“历史小说”有两位主角，就像我家后院那两棵树，一棵是康熙，另一棵也还是康熙。这位伟大的满清皇帝，才是历史学家查良镛心目中“大侠”唯一不变的永远。

至于他的先祖查嗣庭，雍正四年因莫须有的文祸而入狱，第二年狱中自杀，被戮尸示众，查氏全家十六岁以上的儿子判斩，十五岁以下流放，妻子与两位儿媳被发配边疆为奴，因为不堪受辱双双自杀……这些都是历史旧账，翻它作甚，要团结一致向前看嘛。

巧的是，在网上搜“韦小宝到底算不算大侠”这个话题时，发现知乎上有一“不算”派网友，论证韦小宝在读者和作者心目中都不能是大侠之后，用了一句话来作结：

韦小宝常把扬州十日嘉定三屠挂在嘴边，然而真正为扬州百姓做点实事的还是康熙。

老是翻历史旧账，不算大侠，“真正为百姓做点实事”的，才是真正的大侠。

不谋而合。

真是有什么样的小说，就有什么样的读者。

但他可能忘了，《神雕侠侣》里面，郭靖对杨过说“侠之大者，为国为民”之前，还有一番铺垫：

引用

  郭靖一面解衣就寝，一面说道：“过儿，眼前强虏压境，大宋天下当真是危如累卵。襄阳是大宋半壁江山的屏障，此城若失，只怕我大宋千万百姓便尽为蒙古人的奴隶了。我亲眼见过蒙古人残杀异族的惨状，真是令人血为之沸。”

　　杨过听到这，想起途中蒙古兵将施虐行暴诸般可怖可恨的情景，也不禁咬得牙关格格作声，满腔愤怒。

套用那位知乎网友的话，可不可以也这么说：“郭靖、杨过常把蒙古人残杀汉人挂在嘴边，然而真正为襄阳百姓做点实事的还是忽必烈。”

还别说，至少百度百科“忽必烈”条目里，就有这样的话：

“忽必烈是少数能重视汉文化，推崇儒术的蒙古统治者之一。其在位期间，建立了包括行省制在内的各项制度，加强对边疆的控制，注重农桑，倡办学校，使社会经济得以恢复、发展。”

再大胆试想一下，如果罗刹人全面侵占了大清，今天是不是就可以说：“×××常把海兰泡、江东六十四屯挂在嘴边，然而真正……”

虚无了，打住。

纵观金庸所有小说，不难看出，金庸最痛恨的不是蒙古人，更不是满人，而是罗刹人。他笔下的成吉思汗，双手再怎么染满汉人的血，也是一个能“弯弓射大雕”的伟人；他笔下的康熙，更是千古第一英主，扬州、嘉定之事统统跟他无关。而罗刹人虽“吞并中国大片膏腴之地”，但没有全面侵占，也没当过中国皇帝，当然“可恨”。

甚至，为了宣泄对罗刹人的恨，金庸竟然在这本“历史小说”中，让韦小宝跟罗刹国历史上赫赫有名的女摄政索菲娅公主敦了一次国际伦，还让索菲娅对韦小宝产生了性臣服。如此情节，也算辱罗辱出新高度了，不明白今日之罗刹人，同埋嗰啲契仔，也就是那些螺蛳粉们，为什么不群起而打倒韦小宝，打倒查良镛。

什么是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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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分享，武王提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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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王提纲。

韦小宝算不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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韦小宝，很多老婆的那个？

想做小宝 7个老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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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小宝，喜欢做小宝

有机会要重读一下，感觉会和以前的看法不一样

鹿鼎记真的很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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