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饮食男女，人之大欲。
面子上再怎么禁欲系，关起门来，照样抵不过私欲作祟。
这可不是什么贬义。
因为恰是这光怪陆离，又爱又恨的「欲」，把人间世点缀得精彩又有趣。
也不用找冠冕堂皇的理由，观众确实是好这口。
上个月火爆的《全裸导演》，大家是一边喊着洗刷三观，一边都看得津津有味。
不过说起黄暴，HBO绝对是头把交椅。
随便一出手，黄暴题材都能走出神作的节奏。
实际上，早在几年前，HBO就出过一部美版《全裸导演》。
如今，它已经迎来了最终季——
《堕落街传奇》第三季
The Deuc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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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裸导演》聚焦的是情色片导演的个人发家史；
《堕落街传奇》格局则要大得多。
涵盖了整个情色行业的兴衰，以及行业中每一环的人生起落。
更现实，更全面，完整地描画了一个时代。
播出三季，评分很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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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中第二季的烂番茄新鲜度高达9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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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观众看完直接说：
「这部剧可以青史留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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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逼，是真的牛逼。
黄暴，那也是真的黄暴。
论及脏乱差，比堪比AV的《全裸导演》还要过分。
妓女、嫖客、皮条客、黑帮以及廉价酒吧比比皆是。
▶▶妓女
上世纪70年代的纽约，有条大名鼎鼎的「堕落街」。
顾名思义，到这儿，就是冲着堕落来的。
满街都是站街女，黑白胖瘦样样都有。
看见有车停下，就撅起屁股趴上车窗：
「40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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处处都有人在搞事情。
电话亭里，男人谈着生意，女人做着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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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影院里，有男女混战，也有男男互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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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闭场所更为放纵。
一栋公寓楼，顺着楼道走到底，能听到每个房间都在叫床，此起彼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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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里，肉体就是硬通货。
想赚快钱的都会来碰碰运气。
勤勤恳恳地工作，忙活一天能挣不少。
▶▶嫖客
有卖方，自然就有买方。
天南地北赶来买春的嫖客各有各样。
普通玩家，开车到路边，招呼个中意的谈谈价。
然后去隔壁快捷酒店开个钟点房，干脆利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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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级玩家，稍微有点身份地位的。
想玩点新鲜，又碍于体面，不想让人撞见自己在堕落街这样的地方停留。
于是就应运而生一种新玩意儿：
「隧道交易」
谈好价钱，把人带上车，开到隧道这种漆黑的地方，做点不可见人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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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有个老头，常常来消费，而且出手大方。
但每次什么也不干，就只是把人领进家，一起看电影而已。
看着看着睡着了，还会给妓女加钱。
真·一起困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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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也会遇上刚成年的少年。
强掩着青涩装成熟，选好了人，几个人凑钱给寿星送个「破处成人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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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人家还只是把避孕套含在嘴里，刚开始热身，小孩儿就缴械了。
40美元，花得不值，气得直噘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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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上这些都算好的。
有买有卖，你来我往，没啥事故。
最可怕的嫖客，都有问题的人。
比如这个，嫖着嫖着，猝死在了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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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嫖完了不给钱的。
提起裤子就给妓女一顿爆揍，把人打趴下了，再翻箱倒柜把钱都拿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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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行业是关起门来做生意，过于私密。
安全问题，确实是个大问题。
有钱赚，有问题，那么就需要有人维护秩序。
▶▶皮条客和妓院
皮条客就是老鸨。
每人手中掌握着三五个女孩，一边保护女孩接单时的人生安全，一边从她们的收入中抽水。
经纪关系本是为了双赢。
但若没有规则，一方过于强势，女孩就开始身不由己。
不能休息，必须没日没夜地赚钱。
累了，偷懒了，都会被毒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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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在妓女与嫖客之间游走，在最混乱的地区生活，皮条客那都是狠人。
心明眼亮，暗中观察。
每位妓女跟谁走了，走了多久，拿了多少钱，心里那都是门儿清。
堕落街上有个最狠最能赚的皮条客，名叫C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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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手下有个头牌，有次跟着客人进了酒店，不久后却被用手铐锁住，推推搡搡带了出来。
一般人都会以为这是警察钓鱼，赶紧逃。
但CC并不。
跟着走到街角，照着那个疑似警察的人，上去就是一刀。
捅完，搜车，发现这个「警察」还随身携带着绳索和各种性玩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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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是个变态。
假扮警察绑架女孩回去当性奴的。
CC能一眼识破，不愧是混迹街头的人精。
但这么一个个盯着总难免会有纰漏，耗时又耗力。
集中管理才是王道。
于是，妓院诞生了。
文森特（腐兰兰 饰）以前在堕落街开酒吧，妓女接触多了，也开始在这里面捞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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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做皮条客，而是直接开了家妓院。
非常有商业头脑。
有客源，有人手，有房间，能遮风挡雨，稳定收入，还能统一关照多个妓女的安全问题。
这样一来，皮条客的作用就被削弱了。
淘汰皮条客，已是时代所需。
▶▶成人电影
随着时代发展，妓女们的转型机会也来了。
女主角坎迪（玛吉·吉伦哈尔 饰），就赶上了风口。
之前她也是每天来回跑，到堕落街接客挣钱。
后来因缘际会，接触到了色情电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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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也确实努力。
边拍边学，既演又导，高瞻远瞩，颇具野心，到处拉投资拍新片。
乘着时代的东风，很快就在成人电影行业获取了一定的成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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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成功转型，势必会带来更多的跟随者。
CC的头牌也跟着去转型做演员。
不演不要紧，一演就大火。
不仅挣了钱，还出了名，在各种成人电影颁奖晚会上，获得的都是明星级别的待遇。
之前只能睡破破烂烂的钟点房，现在住的都是豪华高级酒店。
转瞬间，就完成了一个华丽的翻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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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力自然是一方面，但幸运也占了很大比重。
在时代洪流面前，谁都想当那个幸存者。
有人乘着向前的风，破浪而行，找到了活命的机会。
但也有人在滚动的车轮下被碾为灰烬。
而牺牲者，往往占了多数。
艾什莉，也是CC手下的一名妓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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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实在受不了CC的控制，逃了出来。
之后，她开始为街道上的其他妓女做打算，开启了一项新事业：
发传单，宣传失足妇女再就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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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时政府又出台了禁止卖淫的法案，她的宣传工作恰逢其时，很有发展空间。
但她毕竟是从CC手中逃走的。
不离开堕落街，就总有再遇上的时候。
没过多久，她就撞上了CC。
第二天，尸体就在街角被发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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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C横行一时，但他的下场其实也并不好看。
前面说到，他的头牌转型当了成人影片明星，赚了大钱。
作为经纪人，CC当然也想分一杯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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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用的方法还是之前那套。
强权霸道，连打带骂，处处威胁，不断骚扰。
换以前，头牌肯定不敢吭声，但如今她已经掌握了主动权，再受不了这样的暴力控制。
结局可想而知。
在又一次的矛盾中，CC把对方逼急，被人围殴，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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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他的不是别人，而是快速更迭的时代。
在这个边缘化的行业里，处处藏着杀机。
转型不成的，早晚死在压榨者手里；
转型成功的，也会被永远钉死在黑历史上面。
这是个江湖，一脚踏入一脚泥。
沾上了，就注定薄命，日后只有下沉。
《全裸监督》第一季结束的时候，音乐激昂，喜气洋洋，情色时代来到了最盛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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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剧中没说的是，女主原型自杀未遂，男主原型负债破产。
最后都湮灭于尘埃。
谁都没逃得过。
《堕落街传奇》倒是把事情讲得完完整整。
人们从底层发家，淘汰一波，上位一波，浩浩荡荡地前进。
一切仍旧看似辉煌，可大厦倾颓不过是在顷刻之间。
故事讲到第三季，历史进入了80年代。
更大的危机即将爆发。
来酒吧喝酒的妓女高烧不断，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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妓院合伙人也持续低烧，整天昏昏沉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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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性恋酒保的演员恋人，脸上突然出现一片紫红色淤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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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错。
这就是艾滋病。
同时泛滥起来的，还有毒品。
很多成人片演员，前脚刚出戒毒中心，后脚立马品上了新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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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也不全是糟糕的事情。
随着时代进步，女权思潮如火如荼。
80年代的堕落街，满街都是女权主义者。
人们高举「色情就是暴力」的牌子，反对卖淫，反对色情影片，为女性争取人权利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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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切并非虚构。
在历史上，都是真实发生的。
在《堕落街传奇》中，曾有过一部电影的宣传海报——
《深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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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部1972年的作品，堪称影史上最著名的情色片。
它在性解放运动高涨的时代备受追捧，更是凭借极高的票房利润吸引了无数追随者。
开创了美国情色片的先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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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演琳达·拉芙蕾丝也因此成为了全球第一位成人片女星。
一时间风光无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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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传奇人生前几年还被拍成了传记片《拉芙蕾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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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颇具讽刺意味的是。
80年代，随着女性运动兴盛，琳达却成为了「反色情运动」的代言人。
以口述形式出书倡导女权，说自己当初拍摄色情片都是被逼无奈。
「你们看《深喉》，就是在看我被强奸。」
如此强烈的控诉，成为了当时女权组织反色情片的有力武器。
但问题就在于，她说的是否属实？
因为在人气最高涨的时期，她也出过一部自传，声称自己很享受性爱带来的美好。
登上《花花公子》封面，被多家媒体追着采访的时候，都表现得颇为愉悦。
但在80年代人气暴跌后，却以受害者自居。
因此，后来很多人说，琳达参与女权运动，也同样是「为人利用」。
整个事件，似乎成了一桩《罗生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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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否说明琳达是个心机颇重的女人？
不。
恰恰相反，这暴露了她的单纯与没有主见。
当初有人鼓励（逼迫）她拍情色片，于是她就拍了，还因此一夜成名；
后来有人告诉她，拍情色片是对自我形象的抹黑与剥削，于是她就反对了。
谁愿意以她为话题中心，她便愿意相信谁。
跟着浪潮起起伏伏，随波逐流，只想寻找一个能呼吸和存活的空间。
没有人知道到底什么才是她真正的主张。
或者她根本就没有主张。
因为她不管站在哪一边，都只是在帮他人喝彩；
而她自己的生活，并没有人真的支持。
人生的后半程，她过得相当心酸。
切除乳房、肝脏移植、终身接受药物注射，最终在五十多岁的时候死于车祸。
鱼叔不想去给色情行业洗白。
因为谁都无法否认，这个行业确实藏污纳垢，
它是一条「歧途」。
但应当关心的重点在于，为什么它会成为「歧途」？
私以为，很重要的一个原因在于，肉体贩卖，选择的自主性不高。
当然，不是说真有刀架在她/他们脖子上。
而是残酷的现实和困境，让人无路可退。
选择入这个行业，大多是破釜沉舟的无奈之举。
既然沉底，就不在意更多别的了。
打破了底线，也就没有了下限。
开始跟毒品，传染病，暴力，黑社会纠缠在一起。
一切由人的欲望下沉，然后相互交织，进入了一个深不见底的灰色世界。
《堕落街传奇》，鱼叔喜欢这个剧名。
光怪陆离，酒池肉林。
的确是传奇，靠肉身发家；
也正因为是传奇，才早晚都会成为过去。
成为一个欲望主导、秩序混乱，糜烂又鲜活的短暂时代。
一个窥探人间的奇异切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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