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草榴社區 » 成人文學交流區 » [古典武俠] 逍遥[三十二章完][每章2万字]
--> 本頁主題: [古典武俠] 逍遥[三十二章完][每章2万字] 字體大小 寬屏顯示 只看樓主 最新點評 熱門評論 時間順序
爱的色色


級別:光明使者 ( 14 )
發帖:7341
威望:728 點
金錢:1490988926 USD
貢獻:1712738 點
註冊:2014-03-08


[古典武俠] 逍遥[三十二章完][每章2万字]



本帖被 Diss 執行提前操作(2014-05-26)
    欲海逍遥

    作者:花间浪子

    「第一章」大侠

    鬼是一种无形的东西,世间到底有没有鬼?只怕谁也无法肯定的答复,可是鬼给人的恐怖,那是永远存在的。贵州,自古称鬼乡,亦称鬼方,而贵州的一个地方更有「鬼窝」之称。鬼窝在贵州毕节县,燕子口镇之西,位云南、贵州、四川三省的交界处,是处阴森的幽谷,当地人无一敢入谷的。谷口是丁字形大道,在那儿,一足可以踏三省,真是动步分他乡。

    谷口有一株十人合抱的大枯木,高有十丈,除了剩下的巨干和大枝外,其他什么也不存在了,据说这株枯木早在千余年前就是枯的了,奇在它虽不复活,但也永不朽倒。树下堆满了香灰,那是南来北往、东去西还的商旅人所膜拜的成绩,凡是经过丁字大道的人,都要在大树下烧柱香,叩头祷告一番。谷里面没有人敢进去,但又人人都知道里面白骨累累。其实传言一点不假,谷中确是白骨如山,没有坟墓,但有数不清的石碑,更怪的是,石碑上的人名都怪,而且是自刻自立。

    这一天,谷口突然来了一个老人,须鬓皆白,面貌肃然,他肩上扛着一块大有数百斤,高达八尺的大石碑,碑上刻着:「东海一掌天」。老人走进谷口,稍停一会,向谷内环视一瞬,再向谷内走去,到了谷中,他猛把肩上的石碑端起,全力向地面一插,就这样将石碑建立了。

    “鬼王,我东海「一掌天」来了。”老人抬头大喊这么一声,报出他的字号。接着谷中不知从什么地方发出一阵阴森森的冷笑,笑得全谷皆震,真是使人不寒而悚,胆战心惊。

    未几,有个沉沉的人声问道:“你懂得规矩么?”

    老人朗声道:“懂得,三天之内找不出,我自绝谷内。”

    那阴森森的笑声又起,接着道:“自己的武功呢?”

    老人大声道:“留在石碑里。”

    那有声不见人的声音又沉沉地道:“本王许可你找寻,但你记着,如果限满不死,则遗害你的全家。”老人不再开口,只见他立即展开找寻,奇怪得很,他除了自己的那块石碑不看之外,其他石碑竟一块也不放过,不知他要在石碑上寻什么样的东西。可惜三天后,他就自杀在谷内了。

   
    六月的太阳,尤如火网笼罩着大地,好象要将所有的生物全部烧死似的。这正是六月六日,路上没有一个行人,连鸟儿都躲到树叶里不敢动了,可是在江西莲花县通往湖南茶陵的大道上,竟有一个老和尚躺在太阳下睡觉。

    忽有一个十三四岁的穷小子,不知在什么地方奔出来,这时正急急的向那老和尚的躺处狂奔,他满面尘污,加上汗出如雨,那副样子确是够累的。手中提着一只破瓦壶,里面似乎装着清水,他一走近,猛向老和尚头上泼去,紧接着,俯身下去,双手一抄,拖住和尚硬向路边的树阴走。和尚很瘦,个子也不大,否则凭那小子那样年纪休想拖得动。拖是拖到了,可是那小子自己再也支持不住了,一个踉跄,他也倒下了。过了不多久,那小子缓缓爬了起来,然而仍旧汗出如雨,气如牛喘。

    “和尚,你还没有死吧。”穷小子喘气不停的大喊着,老和尚的面色苍白,眼睛微微的睁开一线,没有作答。

    穷小子举手擦了一把汗,似安慰的笑笑,点头道:“死不了就好,我老远看你栽在路上,知道你是被太阳晒晕了。嗨,你受不了了,就得早点寻个阴凉处休息一会再走,这种天气,化缘应该在早晚时分才对。”

    他噜嗦了半天,日色已西沉了,老和尚这才叹了一口气,双目也睁得大一点,他望望面前的孩子,问道:“你姓什么?”老和尚竟没有一般出家人的口气。

    穷小子眉头一皱,反问道:“你问我姓名作什么?”

    和尚又把眼睛闭上了,轻轻的叹息一声道:“你救了我。”

    穷小子道:“泼你一壶水,拖你到树下,这就算是救了你,因此你就问我姓名,想日后报答我么?”

    老和尚道:“我不是被太阳晒晕的,你那一壶水从哪儿来的,就是那壶水救了我。”

    穷小子嗨了一声道:“那壶水的来处不说也罢,说出来只怕你要作呕哩,甚至说我不恭敬。”

    和尚道:“是牛尿。”

    穷小子苦笑道:“和尚,你已晕死过去了,怎还能嗅得出牛尿?对不起,我眼看你倒了下去,知道如果没有水,那是非常危险的,加之这儿又没有山泉和池塘,同时壶中带来的水我又喝光了。”

    和尚道:“恰好遇上你的牛在拉尿。”

    穷小子嗨嗨笑道:“是呀,不过脏虽脏一点,到底还是救了你。”

    和尚点头道:“你那条牛可以卖几百两银子。”

    穷小子惊讶道:“牛瘦得只有几根骨头了,员外还骂我没看好哩。”

    和尚道:“那怎能怪你未曾看好,它之所以瘦的原因,乃是它身上长了牛黄,原来你是替人家放牛的。”

    穷小子啊呀一声道:“牛黄是一宝。”

    和尚诧异了,他忽然睁大双目,紧紧的注视着穷小子,问道:“看来你还读过不少书呢。”

    穷小子默然道:“我祖父的肚子里包罗万象,可惜他已去世半年了。”

    和尚道:“你一共读了多少年啦?”

    穷小子道:“三岁开始,日夜不断,我现在十四岁了。”

    和尚道:“牛黄的用处很广,你一泼,我就起死回生,这是什么病?”

    穷小子哈哈笑道:“你听我读了十一年书,现在就来考我了。和尚,你是内负气血逆行之症,外加太阳一晒,以致七窍闭塞。”

    和尚猛的跳起道:“你的书果然没有白念。”

    穷小子道:“你面色仍未转好,恐后还要休息。”

    和尚道:“你家在哪里?”

    穷小子道:“没有家,我是孤儿,你要休息,我带你进庄求员外去。”

    和尚道:“我不要去了,我们只在这儿谈谈,谈到天黑我还要赶路。”

    穷小子道:“你是哪个庙里的和尚?”

    老和尚沉吟一会,似是不愿说出,可是终于叹声道:“我说给你听的话,日后不可向外人说。”

    穷小子道:“这个简单。”

    和尚道:“我是嵩山少林寺的和尚,我不吃素,人家叫我为「枯大师」,你呢?”

    穷小子大惊道:“你是少林掌教大师的师伯。”

    和尚更奇了,点头道:“你对江湖上的事情也知道?”

    穷小子道:“我姓郑,名一虎,大师的大名号,我时常听护院武师说起。”

    和尚问道:“你学过武功吗?”

    穷小子摇头道:“没有。”

    和尚道:“可惜我没有时间教你。”

    穷小子道:“我也没有时间学。”

    和尚道:“你连一个亲人都没有?”穷小子忽然低下头去了,面色黯然,显然是被和尚勾动了他的伤心事。和尚见他那副可怜相,也不开口了,陪着他默默无言。

    穷小子突然抬头道:“和尚,充军到底有几个地方?”

    老僧莫明其妙,见问诧异道:“你问这个作什么?”

    穷小子道:“我须明白这个皇法。”

    和尚道:“从前充军只有一种,名曰屯种,那是犯了严重流刑的人发配到边塞去集中守边疆,永世不许回故乡。”

    穷小子道:“现在呢?”

    和尚道:“现在皇法改了制,充军分了很多等级和地区,先说地区罢,分析边、烟瘴、边疆、边旗,沿海近军,最重的犯人配到极边去,终身不许回来。不过这种犯人配去,虽说永远不许回来,但在边避如立下汗马功劳,仍可赦罪放回。”

    穷小子道:“当前极边和边疆有哪几个地方是发配之地?”

    和尚道:“发配之地要看情形,边疆什么地方有军情,发配就向那边送,目前朝庭正与新疆各部落打战,同时又要征苗,因之发配就集中这两处边疆了。”

    穷小子道:“多谢和尚指点了。”

    天色不早,和尚忽由身上摸出一本小书交给穷小子:“你日后也许须要这书里面点东西,总之我也不要了,你拿去看罢。”

    穷小子郑一虎摇头道:“我不要人家的东西,你自己仍留着罢。”

    和尚生气道:“我不久就要死在贵州,与其遗失,不若给你。小子,这东西在江湖上有千千万万的人愿要,我还不给哩。”

    郑一虎惊:“你明知去贵州会死,那又何必去呢?”

    和尚道:“小子,你将来说不定也会到我送死的地方去,到了那时你就知道我必须去的原因了。”

    郑一虎接着道:“你能告诉我那地方吗?”

    和尚道:“鬼窝。”

    郑一虎大惊道:“真有鬼窝。”

    和尚点头道:“世间有两个古怪的地方,一是「魔窟」,一就是「鬼窝」。去鬼窝的人是心甘情愿,去魔窟的也是心甘情愿。”穷小子郑一虎还待多问几句,可是和尚显得很急躁,忽然挥手便去。郑一虎有点依依不舍,目送到不能见其背影才转身。

    离大道不到半里,那儿有一家大庄院,郑一虎这时赶着几条黄牛正向庄前行去,那几条牛中,确是有一条瘦得像没有肉的干老黄牛。古家庄不怎么大,可是庄主古员外是那一带最有钱有势的大户,庄前庄后的地皮可不少,仆从众多,子女成群。郑一虎在庄上当了三年牧童,可就没有人缘,因为他个性强,上下人等都对他无好感,如果不是他祖父在庄上教了几年书,也许他连这牧童都干不成。

    这天下午赶牛进庄,迎面就遇上庄上的管家先生,那是一个五十多岁的中年人,姓高名就,是个逢上压下的家伙,一见面,他就板起面板道:“一虎,我看你的牛根本没吃饱。”郑一虎一向受够了他的闲气,不过从来不低头,要理不理的仍旧赶着他的牛向侧面栅栏去。

    高先生也许喝了几杯酒,接着就大吼道:“一虎,我的话你听到了没有?”

    郑一虎回头道:“难道叫我再赶出去放夜牛不成?”

    高先生大喝道:“再放一个时辰回来不迟。”郑一虎再也不理,这时已赶进了栅门。

    高先生哼声道:“明天要你滚蛋。”他说完立刻回身向上房走去。上房分两进,前排是高级仆人住的,后排才是庄主自己一家人所居,高先生一直走进后面客厅。

    这时是刚吃过晚餐,庄主一家子都在厅里聊天,高先生见了庄主,先行礼,再放出卑下的声音道:“员外,我有一点事情禀告。”

    庄主是个二十出头的人物,冷面孔,一看就知是个守财奴。他身旁坐个胖女人,肥得像只猪,长了一脸横肉,她却先接口,问道:“高就,有什么事?”

    “夫人,那……郑……一虎不是东西……”高就显然最怕这肥女人,他连话都说不出似的。

    “噫,今天没有过节日,你又喝酒?”庄主嗅觉很快,面色更冷了。

    高就连声道:“员外,下属不是喝家里的酒,下属是朋友请客。”

    肥女人一横眼,摆手道:“我闻不得酒气,你退后一点,怎么着,一虎他又没有等牛吃饱就赶回来了,是不是?”

    高就连声道:“是,是,夫人,我看那小子不能再留他下去了,再留下去,那七条黄牛非要饿死不可。”

    肥女人还没开口,外面已走进了郑一虎。庄主一见就叱道:“一虎,你过来。”郑一虎似有什么话要说,可是未张口先遭喝斥。他就干脆不说了,过去就过去,他立在高就的旁边。

    “一虎,你来了几年了?”庄主满面带怒的问。

    郑一虎知道是高就进了什么坏话,他抬头看了他一眼,答道:“上个月满三年。”

    庄主扣着指头数什么,良久才道:“第一年,你祖父领去了三两四钱,第二年又领一两五。”算到这里,他忽向高就道:“你算算看,还剩多少要给他。”

    高就知道要开除郑一虎了,心中一喜,他得意的看了郑一虎一眼,口中答道:“员外,你老不是常说看在郑先生份上,每年给一虎三两银子吗。三年加一月,算来九两多,他祖父已领去四两九,剩下不到五两了。”

    庄主道:“你给他,叫他明天离开。”

    高就正待应是,忽听肥女人道:“何必给现银,那条快死的黄牛叫他牵去不就得了。”庄主一想那条黄牛快要死了,杀了没有肉,卖出无人要,不由暗赞老婆比自己高明,面上竟露出奸笑。

    郑一虎不是不知那条黄牛可卖几百两银子,可是他就不要,接口道:“员外,那条瘦黄牛,不是我看得不好才瘦的,那牛身上长了牛黄。”

    庄主一听,猛地跳起道:“你怎么知道?”一听牛身长了宝,守财奴的精神振奋啦。虽说几分疑心,但却被「牛黄」二字给冲散了,显然这老奸巨猾也有一点见闻。郑一虎把今天遇到老和尚的部分重点减去,简单的说了一遍。

    庄主不说他诚实可嘉,还认为郑一虎想仗这件功劳留在庄中,仍然坚持原议,叫高就给他银子走路道:“你明天走的时候,叫高先生多给一两银子。”郑一虎似乎早有计划离去了,他并不因为开除而难过,闻言后转身而去。

    第二天一早,郑一虎领了一包散碎银子,腋下夹着几件破烂衣服,不愿再吃古家一顿早餐就离开了。距古家庄约有五里路,那儿有座镇,地名「界化陇」,郑一虎未及中午就走到镇上去了,他在古家庄没有吃过一顿有好菜的饭,现在身上有了银子,他要好好的吃一顿。刚刚走进一家店里,忽听有人大声叫道:“一虎,到这边来。”

    郑一虎皱眉一看,认得是庄上的护院,走去道:“张师傅,你昨夜没有回庄?”

    那是个三十出头的大汉,臂粗肩宽,着样子是有几下子的人。他伸手作势道:“你坐下,大概还没有吃饭吧,我请你吃顿好的,听说你已经被解雇了。”

    郑一虎道:“庄主不开除,我也要在今天离开的。”

    张护院名大熊,三十来岁就长了满口络腮胡子,是个直肠直肚的货色,闻言大笑着道:“你打算干什么?我也不去庄里了,前天离开时没见到你。”

    郑一虎在古家庄内,算来算去还只有张大熊对他还不错,因之郑一虎不瞒他道:“你知道我父亲充了军。”

    张大熊大惊道:“你要去寻父。”

    郑一虎道:“我虽没见过父亲,但我决定去寻他,哪怕是天涯海角也不退缩。”

    张大熊大为感动,口又声道:“你是好孩子,老弟,可惜你有这孝心却没有这分能力。第一,你不知你父亲充军到什么地方。第二,你年纪小,没有江湖经验、第三,你没有钱,没有武功,这一去八成是凶多吉少。”

    郑一虎道:“我有十四岁了,江湖经验是混来的,没钱我讨饭也要去。”

    张大熊道:“以上几点也许你能克服,可是边就地区处处都是危险,一个毫无武功的小孩子怎可去得,老弟,我曾经叫你向我学点武功,可是你没有恒心。”

    提起武功,郑一虎忽然想到少林僧给他那本书来了,暗忖道:“也许这本书上略可学得一点。”少林和尚人人会武,这是天下皆知的事情,他不由自主的向怀里摸了一把,有点兴奋了。

    张大熊见他不说话,又叹声道:“我也是孤苦之人,老弟,吃过饭,你到镇口去等我。”

    郑一虎骇然道:“张师傅等你作什么?”

    张大熊道:“我没有兄弟,也没有亲戚,我是个天下为家的人,我不想发财,也不想作官,我一生什么也没有,与其这样默默无闻一生,我为何不成全你这个有孝心的孩子?老弟,我决定陪你到边疆去,也许我们能有点际遇。”

    郑一虎感动的道:“那你就受我一拜。”

    张大熊急忙扶住道:“不必来这些俗礼,今后你我算是结义兄弟好了。”

    吃过饭,郑一虎真个到镇外去等他去了,张大熊则回到他住宿的地方拿起行李,又在街上成衣店里替郑一虎买套估计合身的青色紧身衣裤,这个人看似粗鲁,岂知他设想的倒还细心,可见他对郑一虎真的非常爱护。当他走出成衣店时,触目忽见门口经过一位书生打扮的人物,那人也不过三十多岁,气度轩昂,堂堂一表,腰挂长剑一把,手中摇着白纸扇。

    “何大侠。”张大熊一见大叫,急急追上去。原来那人竟是武林有名人物,号「南天雁」,姓何名飞,武功高深,剑术卓绝,他闻声回头啊声道:“张兄!是你。”

    听口气,这人还彬彬有礼,张大熊笑道:“大侠怎会在这里出现?”

    何飞道:“不止我一个人,还有很多江湖友好要经过这里,张兄,这几年怎么很少见到你。”

    张大熊不便将当护院的经过说给有头有面的人物听,武林人当了护院,那是很没有出息的事,便说笑道:“海阔天空,见面不易,何大侠,近来江湖有些什么动静?”

    何飞严肃了,郑重道:“你是北往南来终年不停的人,难道还不知近年几件轰动的大事情?”

    张大熊大惊道:“什么事,我真不知道。”

    何飞行着叹声道:“武林老辈人物中,已有一批去世了。”

    张大熊骇然道:“死得不寻常。”

    何飞点头道:“死于魔王手下。”

    张大熊闻言变色,吓声道:“三年前,听说魔王要出世,现在真的出世了。”

    何飞道:“三年前传出来的消息已经迟了,魔王在四年前就已出世,现在不过死人愈来愈多罢了。”

    张大熊道:“难道天下武林全无放手?”

    何飞道:“一个月前,少林第一号人物的枯木大师都没打过那魔王,听说还负了伤。”

    张大熊道:“武林难道就束手就策了?”

    何飞道:“与魔王决斗仍旧不断有人,否则武林早已不堪设想,目前一方面决斗,一方面寻找当年「八大仙」的「伏魔神功」。”

    张大熊叹声道:“伏魔神功绝无希望,「八仙谷」早在几百年前就被鬼王占住了,连地名都改成鬼窝啦。”

    何飞道:“不久前,听说「南天一掌」老人去鬼窝谷,现又出消息,枯大师也去了,总之老辈人将不断去冒险。”

    张大熊叹声道:“死在鬼窝的人已不计其数,江湖上提起鬼窝竟与魔窟同样胆战心惊。”

    何飞道:“你准备去哪里?”

    张大熊道:“提起七十年前的「郑疯子」,相信何大侠不会忘记罢?”

    何飞骇然道:“救世儒侠郑宏儒与你有关系?”

    张大熊叹声道:“救世儒侠有一子,名叫郑三太,他是个不学武、专习文的好好先生,他在离此不远的古家庄教过书,不过在半年前去世了。”

    何飞很开心似的道:“儒侠有后的事情,江湖毫无传言,张兄,这一家还有后代吗?”

    张大熊道:“我也因为某种原因,曾和郑三太甚熟,因此之故,我才知道他的身世。可惜儒侠一生救人救世,他的后代竟十分可怜。郑三太不知从什么地方将全家送来这个镇上,送来之初,他只是父子两人,那时也许还有点财产,他在镇外买了一所普通住宅,后来他儿子郑光祖就在这里娶了媳妇,生了两个孙子。”

    何飞道:“这总算不错呀。”

    张大熊摇头叹声道:“你还没有听到结果哩。”他干脆把何飞拉到街旁,停下道:“郑光祖也许有他祖父一点遗传,居然练了一身好功夫,他生下第一个孩子后就从军去了,更想不到,他竟在然西疆立了战功,作到一位小将军之职。”

    何飞啊声道:“那真不简单。”

    张大能道:“他那时的年纪,大概还不到三十岁,可说是青年有为,问题是他太想家,居然不到二年就逃了回来。”

    何飞大惊道:“糟,这是犯了严重皇法。”

    张大熊道:“正是啊,他回来不到半年,又生下第二个儿子,但就在这时,他被官府拿去了,听说是重流刑。”

    何飞长戚然道:“重流刑是充军极边,终身不得归家的。”

    张大熊道:“他的妻子因此一惊而亡,家也被抄,最可怜的是那个风烛之中的郑老人。”张大熊说到这里,不知不觉的流下了几点英雄泪。

    何飞急问道:“老人一死,那两个孩子呢?”

    张大熊道:“大孩子于七年前病死了,现在只有那小孩子,年纪还只十四岁。”

    何飞道:“张兄,我可惜没有时间去探望那孩子,这里有五十两银子,你替我带给他,这是聊表我对当年儒侠的一点敬意。”

    张大熊慨然接下道:“不瞒何大侠,我准备陪那孩子去寻找他父亲,有你这笔银子,大概一路没有问题。”

    何飞道:“那好极了,张兄,这是你的义举,我敬佩你。”

    张大熊叹声道:“我之所以愿陪孩子去,也是被他小小的孝心感动的。”

    何飞临分手时间道:“孩子叫什么名子?”

    张大熊道:“名叫郑一虎,他死去的哥哥叫郑一龙,何大侠,你在江湖时请留心一下,也许那孩子仍有希望哩。”

    何飞道:“一定,一定,再见。”何飞走了之后,张大熊急急出镇,他怕郑一虎等久了心急。

    到镇外,张大熊竟没看到郑一虎,不禁大惊,张口大叫道:“一虎,你在哪里?”喊破喉咙也没有,四下里哪有郑一虎的影子。张大熊愈喊愈急,简直慌了手脚,结果他认为郑一虎等不耐烦,一个人先走了,于是他就顺着大道向前追。

    郑一虎哪里去了呢?其实他不是等得不耐烦,而是追着一个老人去了。原来郑一虎依着张大熊的话,到了镇外的道旁,可是脚还没有停,忽见他要去的树下先有一个老人在坐着。当他走近时,发现那老人生得非常占怪,头大如斗,身小还不及郑一虎自己,手短脚短,简直是畸形。老人没有头发,也没有胡子,一见郑一虎,竟然哈哈大笑,笑声如同牛鸣。

    郑一虎愈看愈觉古怪,问道:“老头子,你笑什么?”

    老人见问才停笑,张着大口道:“你小子没有银子也就算了,干吗包一包锡片冒充呢。”

    郑一虎闻言一震,暗忖道:“高就不是东西,也许他真的把锡片充银子给我。”想到这里,他也不想想老人如何能知他身上有一包东西,顺手摸了出来,想打开来看看。包还没有打开,那老人一伸手,竟一把就夺了过去,接着就拔腿飞逃。郑一虎立知上当,不禁大怒,叱喝追去。

    老人不走大路,尽朝小路上逃,无论郑一虎追得怎样快,但始终迫不上。这一追,可把郑一虎追惨了,直追过两个时辰,两条腿逐渐拉不动了,口已喝不出声,只有张开喘气的份。离开大道已不知多远,老人似知他无能为力了,这时坐在一处山坳,又在作牛笑啦。郑一虎费了最后一口气,总算爬上了山坳,然而他两腿一软,倒了下去,巧在离老人不到五尺。

    老人笑罢,嗨嗨道:“小子,你这样年纪轻轻的,竟连我这个老家伙都追不上,没出息。”

    郑一虎吁了半天气,胸口仍旧起伏不停,闻言大怒:“老家伙,还银子给我。”

    老人怪声道:“这么简单?我老人家费了这大工夫才夺到手,哪有那么便宜就还给你?你有本事就夺回去。”

    郑一虎气极了,猛地又跳起,大喝一声,扑过去。用力过猛,老人没有扑到,他自己竟栽了一个大筋斗。老人不知是怎样离开原来之地,这时仍在郑一虎五尺之外坐着。郑一虎从小就在山野滚惯了,个把筋斗不在乎,他可以继续拼命,然而他却不再扑了,坐在地上冷笑值:“原来你老家伙是练了武功的。”

    老人哈哈笑道:“你知道厉害了。”

    郑一虎道:“你叫什么名字?”

    老人大笑道:“你想将来报仇?”

    郑一虎点头道:“决心要报。”

    老人大点其头道:“好的,有志气,我没有姓,人家叫我「铜头公」,小子,你准备拜谁为师?”

    郑一虎道:“这个你管不着。”

    老人道:“不是管的问题,而是看你拜的师傅有没有功夫。”

    郑一虎何曾想到拜谁为师,这一赌气,他倒是想到了少林枯大师,毫不犹豫地道:“我拜枯大师,他是少林派第一高手。”

    大头老人哈哈笑道:“好秃驴被魔王打败之后,他把那部少林精华交给你,你这时就想到他了,哈哈,他自己都打我不过,叫出你来更不行,你这仇一辈子也休想报了。”

    郑一虎恨声道:“总有人打得过你,只要听说有人能打过你,我就拜他为师。”

    老人道:“你是为了这几两银子?”

    郑一虎道:“银子事小,但我要拿它作路费寻找父亲。”

    老人摇头道:“有了钱并不见得路路通,比方说,现在有只老虎来了,你能不能用银子买它不咬你?”

    郑一虎道:“因此我也要学武功。”

    老人道:“这样如何,我把银子还给你,另外还答应替你找父亲,只要你拜我为师,跟我学三年。”

    郑一虎想了一下,结果仍不答应道:“三年时间太长,我急于寻找父亲。”

    老人大怒道:“你能找得到?”

    郑一虎道:“找得到找不到都是我的事,与你无关。”

    老人大声叱道:“你失去我老人家这个机会,要你终身遗恨。”

    郑一虎也大笑道:“你了不起,我可不在乎。”老人气得直跳,银子也不还,扭身就走了。郑一虎一见大喝道:“你听着,将来要你加千万倍还我银子。”叫声未断,老人早已去得没有影子。

    郑一虎这时想到了张大熊,他急急的又回头跑,但赶到郊外进,张大熊早走了。银子丢了,张大熊又未见到,这个打击太大了,郑一虎垂头丧气,他真把那铜头公恨入了骨。没有钱,路仍得走,好在他已打听了方向,发了一会呆,这才举步顺大道向西奔。过了界上进入湖南地,不知不觉又天黑了。

    前面有一镇,可是郑一虎没有银子,无法落店,住不住客店事小,肚子饿了可难受,这时他真的想到讨饭了。进了镇,馆子真不少,经过一家又一家,那种由店里散发出来的肉香酒气,简直使郑一虎的蛔虫要爬到口边来。几次他想进店开口讨,然而贫穷的他,讨饭还没有开过张,第一次实在放不下脸,因之愈怕羞愈不敢开口。走呀,走呀!一条独街快要走完了。忽然,他耳中听到有两个人在背后说话,回头一看,见是一男一女,距离近,声音清晰入耳。

    郑一虎不是富家子弟,他对江湖人物多少有几分辨别的能力,忖道:“看面目,这两个男女不是什么善类。”忽然想到自己这样回头注目很不妥,他赶紧扭回去。街上的行人多,那两个男女哪会留心到一个脏小孩的头上去,他们仍旧轻声谈着,那种声音,当然隔远一点是听不到的。

    这时那女的似改变了正题,正色的道:“死鬼,住不住店?”

    男的轻轻的嗨声道:“还落什么店,得手后就走。”

    女的道:“我们同找一个「窑口」?”

    男的道:“不,假如没有油水,岂不是落了空。还是分开来,谁先得手谁就在关帝庙里等着。”

    女的道:“找两窑口只怕会搞出风声,一旦此地有「硬点子」,我们就麻烦了。”

    男的哼声道:“你近来愈没有胆子了,这种村镇上哪来硬点子。”

    郑一虎听得很确实,他虽听不懂,但他人聪明,全部会了意,忖道:“这两人不是强盗就是小偷。”他忽然动了冒险之心,灵机一转,慢慢的落下来。

    两个男女过去了,他左右一看,见有农夫立在不远处,于是行过去问道:“大叔请问关帝庙在哪里?”

    农夫看看他,笑道:“要去关帝庙睡觉啦?西镇口外半里就是,当心,近来里面闹鬼。”农夫认为他是小叫化,故意吓唬他。

    郑一虎闻言有鬼,心中难免有点嘀咕,然而他下了决心,仍旧谢了一声向西街口走,那是他的去向,一点未犹豫。天已全黑,他走到时,发觉那是大道边,庙不大,也没有人看守。离庙不远有几户农家,这时射出灯光,郑一虎走进庙内,发现里面还有香火未减,同时十分清洁。庙分前后殿,两侧甚至有厢房,他忖道:“这种地方没有人住,大概这一带没有穷人?”

    里的神座上,坐着关帝君可不小,郑一虎估计一下,差不多与他一样高,帝君右面立着周仓,左右立王平,同样与郑一虎一般高。郑一虎忽然喃喃道:“这庙里的王平周仓是与旁的庙里不同,头盔,衣甲竟是穿上去的。”他原先的计划不知为何,这时立有改变似的,只见他爬上神座,脱下周仓的盔甲口中又喃喃道:“周将军,今晚我要借你的盔甲和大刀一用了。”

    他施出全力,硬将周爷的神像往神座角一推,之后跳下来,面对神座看看,满意的道:“看不见周仓爷了。”他又走到后殿,不知在哪儿找到锅灰,把脸糊成一团黑。于是他穿上周仓的战甲,带上头盔,手持青龙刀,装着周仓,立在关帝圣君的右边。他的计划很明显,这天晚上他要装神弄鬼啦,扮得虽不维妙维肖,然在黑夜里一看,确有周仓爷那股子劲儿。

    不到三更,庙门口忽然来了一条黑影。郑一虎偷偷一看,他紧张了,那是所见的那对男女之一,忖道:“男的来了,他手中拿了一包东西。”那男子一直走到殿上,四处张望,接着又走进后殿。

    后殿里更黑,那男子又退了出来,显然是查过没有人,于是乎他就坐在神前的蒲围上,口中也在喃喃道:“刁婆子还没有来过?”郑一虎见他肩头插着一把长刀,红缨摆动,隐隐露出煞气,他这下可真有点心跳。

    没有一顿饭久,庙前突然有了异声。那男的闻声惊起,低喝道:“谁?”

    后殿传出一个女人的声音道:“死鬼,你先到了。”

    男的听出是他老婆,问道:“得手了。”

    后殿走出一个蒙着面的女人,只见她有手持刀,左手也拿着一个包包,走向男的得意道:“大概不比你少。”

    男的道:“走罢,镇上有白道人物。”

    女的喘气道:“你休息过了,我难道就不要休息?”她说着就一颤屁股,坐到蒲团上。

    男的似不敢坚持要走,陪她坐下道:“你的包包不小?”

    女的格格笑道:“里面有吃的。”

    男的啊声道:“快拿出来,我还未吃饭。”

    女的道:“你没吃,难道我就吃过了。”说着打开包包。

    忽然一阵鸡肉香,一直飘上了神座,郑一虎不觉的咕嘟一声竟吞下一口吐沫。就只这一点点的声音,突然将两个男女惊得猛回头,郑一虎这下可吓出一身冷汗。女的面色虽看不出,无疑是害怕了,两眼大睁,瞪着男的问。男的正待开口,可是忽然发现那周仓爷的青龙刀竟在摆动,这可把他吓得全身发抖了。

    女的也有所见,她抖得更厉害,身不由己,双膝跪倒,口中颤声道:“周仓爷,今晚我们没有杀人,你老,你老……”男的一见老婆跪下,他还敢看,低着头,也跪了下去。郑一虎本来就是要装神,不过他没有想到盗贼竟如此胆虚,这一来,他的胆子立即壮大了,故意又把头扭动几下。两个强盗偷偷的在留心,这一下可把三魂七魄都吓出了窍,跪着的身子更低啦。

    女的比男的胆大,她口中仍旧祷告道:“周仓爷,我们知罪了,只求您老饶命……”她说着急向男的道:“快把今晚的东西留下来,从此我们不要再作坏事了。”

    男的依言放下手中包包,接着又连叩了几个响头。女的轻轻拉他一把,二人就地转过身子,竟是膝行下殿。郑一虎怕他起疑心,手持大刀,硬在神座上略的猛跺一下。两个男女闻声大吓,还以为周仓爷追了上来,同时惊叫一声,拔腿就朝庙外冲,路也不择,落荒而逃。

    郑一虎摸了一把汗,放下大刀,脱了盔甲同样慌张的跳下神座,忙手忙脚,捞起两个包包就朝殿后奔。殿后有门门外是菜园,他踉踉跄跄的整夜不停,一口气走到天亮。不知走了多少路,前面现出一道河流,然而路上仍没有人行,郑一虎实在走不动了,找个隐秘处,坐下只喘气。休息一了半天,他又嗅到鸡肉香,不管三七二十一,忙将两个大包包打开。

    “啊呀。”他惊叫一声,原来两只包内都是银子,估计足有百余两。那只烤鸡黄黄的,一点未被强盗变动,他拿起来狼吞虎咽。吃完了那只鸡,精神也振奋了,仔细收拾一下,转上大道,口中哼着山歌,真是心安理得。

    当天晚上,他到了湖南茶陵城,买了几套衣服,落店洗澡,一切都随心所欲啦。此后一连数天都顺利前进,但到达湖南衡州时,竟然生起病来了。在城中,他还硬挺着离开店,但到路上终于晕倒啦。好在没有多久,他又醒了过来,然而全身发烧,四肢无力,这是他数日来白天中署,晚上受凉所致。

    身上有银子,还有那本已知为武功宝笈的书,他生怕有坏人抢去,于是他咬牙撑起,一步一拖的向路旁僻地行去。地近山区,他行进一座丛林,这时他再也不能动,只得躺了下去,居然糊糊涂涂地睡着啦。不知睡了多久,突然一声轰然大震,竟把他震得连滚数滚,一惊不少,睁眼四顾,疑为做了一个恶梦,然而地面仍在摇动,心知必有惊人的多情发生。抬头看天,原来已到落日的黄昏啦,他暗惊道:“我竟睡了一整天。”

    第二声巨震又起,他感到两耳生痛,身子又滚,心中一急,顺手抱住一颗树。响声起自林后,他忘了自己有病,打起精神,缓缓的向树后爬去。不久,他爬到林缘时,发现那面是个小谷地。偷偷的向谷中一看,嗨,只见谷中竟有四人在猛烈开打。

    三个古怪的老人围斗一个蒙面的巨无霸,奇在三老人中竟有他遇到的「铜头公」,另外两个是一胖一瘦,胖的像弥勒佛,瘦的像骷髅。三老人立成犄角,人人一掌护胸,一掌平推向外,动作如推万斤巨石。脚下也一寸一寸的向前移,但快近巨无霸五尺之内时,三老似被什么强大无比的弹力弹开一般,蹬蹬倒退,及到退到十丈外才立住脚,接着他们导向前推。

    响声原因,就是三老被弹退而起,郑一虎眼看其事,真是又惊又疑,他却不明真理,但想到那巨无霸的力量一定盖世无双。巨无霸的动作与三老不同,他是双手抱拳,身体团团转,直转到三老逼近时,他才突然将手张开。天上已升起了一轮明月,谷内更明朗了,郑一虎估计双方已比了几个时辰,这不过是他看的时间。

    忽然只听那铜头公大喝一声:“住手。”另外二老闻声急退,霎时去得无影无踪。

    “铜头公,大腹公,灵骨公,原来三公不过如此,从此看来,大哥横扫天下确是毫无问题了。”说完仰天狂笑,简直有点忘形。笑罢,只见他突然冲空而起,委时不见。

    巨无霸冲起之霎,郑一虎似看到他身上落下一件什么东西,心知有异,顿时忘了自己仍在病中,不知是不是好奇心支配他,竟然连爬带滚的扑到谷中。到了当地,他发现地上有个小小的怪东西,瓶不似瓶,葫芦不似葫芦,一端有盖,里面似乎装着东西。他取了很久,好容易将盖打开,突然有股异香直冲入鼻。

    “噫。”他惊奇的叫一声,举手摇了一摇,觉得瓶里似水。这时他的烧还未退,口中正好干得要命,既知是水,不管吃不吃得,张开口,先倒一点尝尝。妙,既香又甜,同时一股清凉之气直透心田。尝到了好处,猛的一口,竟把里面的东西吸得干干净净。更妙,须臾之间,他的烧退了,痛全好啦,而且感到心身爽快无比,不由大乐。

    “哈哈,原来是良药。”陡地一股恐惧袭上心头,猛然跳起道:“不好,那巨人丢了东西,一旦发觉必会回来,我这时不走,更待何时。”好在想得周到,他把盖子又盖上,东西留在原处,之后就拔腿飞奔。

    说他细心,其实他真粗心,他为什么不看看那件东西的外面刻一行古字。凭他的学问,当然是认得那上面刻着:「长生金阙灵液」几个字迹,如果他看了,只怕他要喜得发疯啦。他走还不到一个时辰,谷顶真个又来了那个巨人,由空降落,形同疯狂,只见他大喊道:“我的宝,我的宝,啊!我既有缘得,我,我,为什么没有缘吸它!哪去了,哪去了。”巨人的声音情同哭诉,可见他急到什么程度,结果他找到那小瓶,立即大喜若狂。那巨人不知里面是空空如也,他双手握紧,生怕丢掉似的,于是他又腾身而起。

    郑一虎一路狂奔,简直忘了形,然而他没有感觉自己竟如电一般快。及至天亮,他竟一夜走了六百里。他是盲目西奔,只知方向,不择路径,这时向路人一打听,知道前面是东安城。东安城离他发病的地方有多远,他不知道,在他心中只知道走了大半夜,奇怪,他再也不感到饿渴了。这一天,他想到铜头公对他说的一句话:“小子,有钱不能路路通,假使这时来了一只老虎,你能用钱买它不咬么?”于是他开始知道在江湖上没有武功是不行的了,因此,他就利用时间,苦苦研究枯大师送他的那本书

    过了湖南就是广西,这几天他的脑子完全灌注在那本书里去了,行也想,坐也想,也许他已悟澈其中之妙,有时手之舞之,足之蹈之,简直似个疯子,在路上,来往的行人看到,没有一个不认定他是疯小子。他已不知饥渴,因此之故,每每到了吃饭时间不知吃饭,除了天黑,那还要恰好有市镇他才知道落店吃东西,如果天黑没有店落,他就干脆走夜路。

    这是一个中午,他正走在大道上,仍是低着头,走得很慢,忽然他后面来了两骑奔驰如飞的快马,一白一红。白马在后,马背上骑着一个白发白髯的老公公,不过他的精神饱满,满面红光。红马背上骑着一个小妞儿,全身红,肩插剑,长得美极,处处美,美得笔墨难以形容。路人一见马匹来势过猛,早已向两旁闪开,可是郑一虎竟毫无所觉。

    红马冲近了,小姐发出喝叱之声:“前面那该死的东西,你还不让路。”这一声又尖又锐,郑一虎听到了,回头一看,他大吃一惊,避之不及了。小妞儿骑术精绝,缰绳一提,红马前蹄一起,呼的一声,人马竟从郑一虎头上跳过去啦。

    小妞儿大气,勒马回头,娇叱道:“你是聋子……”「子」出口,手中马鞭一扬,啦啦啦,一连三鞭,只打得郑一虎抱头乱窜。路人一见,同时发出喝采之声。打人还有不同情,反喝采的?原来那小姐儿的鞭法奇绝,响声清脆,势如灵蛇,那些过路的竟有多半是内行,因之忘了同情而只顾喝采。

    后面的老公公赶到了,只听他大声拦阻道:“紫儿,你又打人了。”

    小姐儿停了手,但仍气道:“打他几鞭教训他,免得日后死在马蹄下。”郑一虎毫未感到痛,可是羞得满面通红,心想,你既然过去就算了,大不了回头责备我两句,犯不着这样侮辱我。他心中有恨,不自觉的怒目圆睁,紧紧的瞪着小妞儿,他似要认清她。

    小妞儿哼声道:“不服气是不是?”郑一虎不由点点头,但始终不开口。小妞儿叱道:“凭你这副死相,不服又怎样,我叫白紫仙,住在玉门关白家堡……”小妞儿说完,拉转马头,飞驰而去。

    老公公哼声道,摇摇头,大有莫奈其何之慨,他向郑一虎道:“小哥,你贵姓?”

    郑一虎见他和气,接道:“我叫郑一虎。”

    老公公道:“小孙女刚才冒失,希望小哥见谅。”

    郑一虎淡然道:“这年头弱肉强食,我不唯见多了,而且也受够了,老丈,你请罢。”老公公觉出他这几句话含意深长,同时更看他不是平凡之人,立知日后必有麻烦,摇摇头,又叹了一声才去。

    这时旁观的人中,有一个中年人面色严肃的走近郑一虎道:“小子,你可知道这老人和小姑娘是谁吗?”

    郑一虎摇头道:“不知道,不过我有能力的时候再去拜访。”

    中年冷笑道:“你别作梦,你不检讨自己态度还想报仇。他是「西塞之父」,小姑娘是他最心爱的孙女,人称「西域凤」,连武林三公都对这老人敬畏二分。”

    郑一虎冷笑道:“难道他孙女打过我还要向他叩头?他管教不严,徒负虚名。”

    中年人嘿嘿笑道:“小子,我也是玉门关人,这倒要看你将来报仇了。”郑一虎不再理他,举脚再行。

   
    是日夜晚,郑一虎落在广西金城,可是真巧,他择来择去,竟择到那祖孙二人所落的客店,当他吃过饭走进自己的房门时,忽听后面有个小姑娘呸声道:“盯上我啦,今晚倒要小心,人家来报仇啦。”

    郑一虎回头一看,确是那个小姑娘,他没有理她,顺手将房门带上。从比以后,「弱肉强食」四字在他脑子时刻激荡着,愈感到弱者可悲,因之他对练武的决心坚不可破了。不久,店中突然人声大哗,他不知发生什么大事,由床跳起,急急开门外望。忽然他看到两个大汉,身上带着伤,血还在流,后面跟着很多人。

    “对面房子第三间。”一个青年追上来,告诉那两个大汉。两个大汉面色苍白,大概是流多了血,他们依着青年指点,直朝那第二间房门行去。

    当二人还没走近,那房门开了,居然出来那小妞儿,她一见两大汉,似乎也吃了一惊,娇声问道:“五叔,六叔,怎么了?”

    前面大汉立住了,问道:“紫仙,爷爷还没回来?”

    小妞儿点头道:“大概要明天才回来,五叔,你们到底怎么了?”

    后面大汉接口道:“我们经过越城岭,遇上两个无名小辈拦路打劫。”

    越城岭距此不远,小妞儿大声道:“这样近,城里怎么毫无消息,是两个什么样的人?”

    前面大汉道:“进房再说,总之对方的武功高深莫测。”房中说话听不真切,加上门口又挤满了人,郑一虎一时好奇,他也走到对面门口,挤进去。两大汉正好坐在门里正面,郑一虎还可看到,这时正在吃药,敷药,忙个不停。

    那小妞儿一看门口人多,跳起来道:“你们走吧。”啦的一声,门关上了。

    当此之际,忽然有个人在郑一虎背后冷笑道:“够神气。”郑一虎偷偷回头,发现那竟是个英俊的书生。

    大家一见关门,于是乎都散了,郑一虎却跟着那个青年,显然想探探消息。青年一直向前面走,结果落在客堂的一角,他竟喊酒保要菜、要酒了。未几,门口又进来一个青年,书生一见就起身招呼道:“二哥,我在这里。”

    那青年闻声侧顾,笑道:“老三,你怎么在这里喝酒?”

    书生道:“二哥,白天鹏和白天鹤今天竟栽到家啦,我是追他们的。”郑一虎一看食客仍不少,他一面听,一面也到那边角上的邻桌去,同样叫酒叫菜。

    这时那青年坐下道:“早看到他们进城,不料你先到。”

    青年说:“这件事,等大哥回来就明白了。”

    书生骇然道:“大哥去越城岭了。”

    青年道:“他今早送走张大熊的时候,正是越城岭这条路,他怕老张遭险,因之前去看看。”

    郑一虎闻言一怔,立即向青年拱手道:“兄台,我是张大熊的义弟,请问……”

    他还未说完,那青年就打断道:“你叫郑一虎。”

    郑一虎闻声道:“是的。”

    青年道:“糟糕,你义兄一路打听你的下落,他今早走了。”

    郑一虎大急道:“有危险嘛?”

    青年道:“很难说。”郑一虎拱手告退,他酒也不喝了,立即要回房去。

    青年急急道:“你去哪里?”

    郑一虎道:“我住在这店里。”

    青年道:“令义兄与我们是好友,你不要离开,明天我们送你过越城岭。”

    郑一虎口中答应着,再拱手告别,但他心中却另有打算,回到房里,立即叫酒保算帐,显然他竟要冒险去了。一点不错,他算完帐,付过银子,一个人事起行李,偷偷的出城去了。张大熊以义待他,郑一虎铭刻在心,他不问自己有无力量,但心中觉得非去不可。越城岭到底距城有多远,郑一虎不知道,两腿加劲,一意前奔,他自己也不知道走得多快,假使有人看到,准会认为他是一只飞鸟。不到一个时辰,前面有一峰挡道。

    郑一虎看到了,喃喃道:“大概到了,真不远。”一路上毫无动静,他就直朝峰顶奔去。

    未到本峰,突然有人大喝道:“什么人?”郑一虎闻声大惊,走也走不动了,话也吓得答不出。

    接着他面前出现一个大汉,问道:“你是什么人?”

    郑一虎见其长相虽猛却不恶,当下壮了壮胆道:“我是来寻义兄的。”

    大汉见他是个小孩,立即消了敌意,再问道:“你义兄叫什么名字?”

    郑一虎道:“他叫张大熊。”

    大汉点头道:“有这样一个人,你跟我来。”郑一虎跟着他转进一座森林,忽然发现里面有灯光,知道要到了。大汉忽然停步,挥手道:“你朝灯光行去,不可乱走。”

    郑一虎依言行去,原来那森林中一处空地,在空地上搭了一座大草房。他走近时,听到里面竟有很多人在谈话,于是他张口大叫道:“大熊哥,大熊哥哥……”

    草房里闻声,立即走出张大熊,一见郑一虎,竟是惊喜道:“一虎,你如何能来……”他有说不出的高兴,亦似有满肚子活要问,但忽然停住,扑出抱住郑一虎道:“快告诉我,这段日子你在那里?你又如何来到这里的?”郑一虎不管有无外人,他把一切经过,详详细细的告诉张大熊,可是说得急,居然也漏了不少。

    张大熊高兴道:“旁的不说,你在关帝庙那一手太绝了,也太妙了,你要知道,据我想那两个男女是「勾漏会阴阳道」,他们的武功极高,想不到栽在你的手中。”

    郑一虎道:“我是没有钱吃饭,被迫冒险的。”

    张大熊道:“傻子,铜头公是当今武林第一流的老前辈,别人求也求不到,你怎么不拜他为师。”

    郑一虎道:“他抢我的银子,害得我没有饭吃,我恨他。”郑一虎说到这里,忽又接下去道:“大哥,还有什么公的,我想不起了,他们三个比一个巨人,结果没有分胜负就走了,你说那巨人是谁?”

    张大熊张大眼睛道:“我不知那巨人,一虎,这事是真的嘛?”

    郑一虎道:“我亲眼看到的,那还有错。”

    “三公联手,是武林绝闻,联手不胜,简直无入相信,你千万不要再提了,免得人家骂你胡说乱道。”

    郑一虎点点头问道:“你为何在此不动,我听到一个青年说他大哥送你的事,因此我就冒险来找你。”

    张大熊道:“我们不少人都在此,但没有危险,因为人家不是对付我们。”

    郑一虎轻声道:“是怎么一回事?”

    张大熊轻轻的拉他一把,悄悄的道:“这里有两个大豪杰,往日没有字号,他们自称为「钢铁双侠」。钢侠有二十岁,铁侠还不到二十岁,他们有十八个武功高强的手下,号「十八罗汉」,他们所劫的是官家,富户,甚至黑吃黑。”

    郑一虎道:“那为何白氏兄弟又负伤?”

    张大熊道:“白家堡人太神气了,双侠不服,加之白氏兄弟经过这里逞能,因此大败。”

    郑一虎道:“大哥被拘束在此?”

    张大熊道:“大概是的,你要知道,绿林作案,不问当劫不当劫,只要经过他的地盘就不许动。反抗则比,不抗则留,非等到他们离开后才能走。”他说完,拉着郑一虎向草房走去道:“我带你会会「潇湘三义」老大,你在店中会见的书生是老三祝文,青年是老二黄香,大哥叫叶萍,他们都是疏财重义之人。”进了草房,只见里面三五成群,老少都有。

    一个高大的壮年这时向张大熊笑着迎上道:“这就是张兄义弟嘛,真巧,他到来找你了。”

    张大熊哈哈笑道:“快喊叶大哥。”

    郑一虎见过礼道:“叶大哥,二爷和三爷正在店等你回去哩。”

    叶萍笑道:“老弟,那没有关系。”

    张大熊笑向叶萍道:“叶兄,我这义弟连一点功夫都不懂,你得指教两手。”

    叶萍大笑道:“张兄,这你就高抬我了,有你这位义兄,郑弟弟还怕学不出拿手货。”

    他们走到一只桌子旁坐下,郑一虎惊奇道:“这种地方还有桌椅?”

    张大熊笑道:“不但有桌椅,后面还有睡觉的地方哩,吃有吃,喝有喝,我们是客呀。”

    正谈着,忽有一个大汉走到草房门口拱手道:“诸位,请忍耐一霄,明早我们就送客。不过今晚有「西域凤」要来,到时希望诸位袖手旁观。”说完再拱手,转身而去。

    叶萍郑重向张大熊道:“好戏开锣了,那个小妞一来,只看双侠的功夫了。”

    张大熊笑道:“我们眼福不浅,快点养好精神,这场非打到天亮不可。”正说着,忽然听到外面传来娇喝声:“被困的人都出来,我们救你们下山。”草房中人闻声,齐向外面奔出。

    叶萍噫声道:“这是西域凤,我们也出去看看,马上就要开始了。”

    郑一虎忽然一拉张大熊道:“大哥勿动。”张大熊骇然道:“为什么?”

    郑一虎道:“我们不理她。”张大熊忽然想起他说起的经过,笑道:“好,你有志气。”

    里面的人都出去了,连叶萍也到了门外,讵料忽然黑影一晃,郑一虎面前竟立那小妞儿:“你为什么在此?”郑一虎见她有点诧异,冷声道:“高兴。”

    小妞儿格格笑道:“我救你来了。”郑一虎哼声道:“我不领情。”

    小姑娘呸声道:“我救错了也不救你。”郑一虎转过头去道:“我总有一天叫你流眼泪。”

    张大熊怕出事,喝声道:“小虎住口。”小姑娘冷哼一声,又一闪出门。但在这时,门外有人朗声道:“姑娘,请赐教。”张大熊闻声,轻轻一拉郑一虎道:“铁侠来了。”只见草房前的空地上立着一个蒙面少年,他手中倒握一把寒光四射的长剑。


[ 此貼被爱的色色在2016-06-25 22:05重新編輯 ]

赞(0)
本帖最近評分記錄:
威望:+5(Diss)
TOP Posted:2014-06-25 18:23 樓主 引用 | 發表評論
爱的色色 [樓主]


級別:光明使者 ( 14 )
發帖:7341
威望:728 點
金錢:1490988926 USD
貢獻:1712738 點
註冊:2014-03-08


    「第二章」出手

    空地周围是森林,原先出去的人群,这时都立在场地的边缘围观,其中当然也有叶萍。郑一虎仍然不出草房门,他伴着张大熊立在门内,今晚的决斗,他并不关心谁胜谁负,甚至连欣赏的心情都没有。小姑娘此来,当然是要替其两位叔叔雪耻,最主要是为争面子,因为她白家的名望太高了,也许从来没有失过手。

    二人对了面,小姑娘冷笑道:“你是老二,杀伤我叔叔的是你?”

    蒙面人摇头道:“本来有个是我的,可是我老大太贪心,他一个人独占了。”

    小姑娘冷笑道:“我的剑加在你身上也是一样。”

    蒙面人大笑道:“听说你不仅得到令祖的全部精华,而且另有更大的成就,所以西域凤之名竟压倒西疆武林,可是我就不信。”

    小姑娘突然拔剑在手,娇叱道:“不叫你身上见血,谅你也不会服气。”说罢,俞起万道毫芒,带出尖锐厉啸,直取蒙面人胸窝。

    蒙面人一见,大笑道:“原来你是「星宿圣母」之徒,这套「二十八宿剑法」我早就见过啦。”

    小姑娘突然闪开,娇声道:“你会过我师哥?”

    蒙面人大笑道:“「长根星」赵甘霖是我所逢的第九个用剑高手,你不会强过他。”小姑娘又扑上去,剑势加强数倍,人影隐于剑气之内,大有排山倒海之威。

    蒙面人知道遇上强敌,不再开口,拔身而起,剑势大张,同样化成一团银花。两团剑气一触,异声似万铁交鸣,劲风激荡,威力绝伦。旁观者受不了劲风排荡,全被迫进林内,连十丈外的树木也震撼得枝折叶飞。这一斗,真正是棋逢对手,一直斗到东方发白仍旧分不出胜负。

    这时候山下又来了两人,郑一虎看到就是店里所见的白家兄弟。他们衣服换了,表面已看不到伤处,立向张大熊道:“小丫头来了帮手。”

    张大熊摇头道:“不会,这边还有钢侠,一旦动起手来,吃亏的仍旧是那两人。”

    郑一虎道:“白老头今天要回来哩。”

    张大熊道:“西塞之父名声太高,他不会出手的。”

    这时那蒙面人突然闪出围外大喝道:“你我功夫互见,再打下去也没有结果,现在天色已亮,应该收手了。”

    小妞儿冷笑道:“好的,我查出你们的根据之地时,叫你安身不得。”

    蒙面人大笑道:“我等着姑娘来时再决胜负。”他说完又向旁观的道:“诸位,这几天招待不恭,希请见谅,不送了。”

    说完他拔身纵起,就这样结束了,观众也纷纷散去,小妞儿又走到小房门口向郑一虎道:“你看到了。”

    郑一虎点头道:“强盗让你打走了。”

    小妞儿哼声道:“你若不想吃鞭子就少讲风凉话。”她扭转身去,招呼白氏兄弟道:“叔叔,回店去罢。”

    大汉之一问道:“你来的目的是试探他们的武功,这人的剑术到底是什么路子?”

    小妞儿摇头道:“并非中原各派的,其剑术我一时还看不出,不过我已记得几招,回去问爷爷就知道了。”

    张大熊一见他们走后,笑向郑一虎道:“你对她那种态度,我生怕她向你下手。”

    郑一虎道:“她下什么手,武功再高,她难道要对付我这么一个不懂武功的人?”

    张大熊道:“她打你几个耳光也吃不消呀。”

    郑一虎道:“现在她打我不到了。”

    张大熊哈哈笑道:“她的手出手如电,只怕连我也不易躲开哩。”他也不问义弟凭什么如此自信,催着道:“我们下山罢。”

    郑一虎道:“那叶大哥呢?”

    张大熊道:“他早已向我暗示告别,我们就此上道西进罢。”

    郑一虎道:“你饿不饿,我出城时,替你买了一包吃的来。”

    张大熊激动道:“你认为我在这里没有吃嘛?其实钢铁双侠对我们很客气哩。”

    在路上,郑一虎几次想将枯木大师那本书交给张大熊,可是他答应人不走泄消息,因此他不能食言,于是只得留了。那本书的一切,显然他已悟出奥妙了,否则他哪有把握说小妞儿打他不到呢。张大熊一路担心他这小义弟走不动,然而几天过去后,他发现郑一虎连疲劳的现象都没有,暗暗惊奇不已。张大熊到底是个直心眼人物,他就不曾发觉有何异处。郑一虎自己也糊糊涂涂,顶多他认为枯大师那本书有了益处,因此他在夜晚练得更勤。

    半个月后,他们踏进云南省境了,这日晚上,二人落在广南城中。刚落店不久,他们还没吃,讵料店伙计竟拿来一张字条交给张大熊道:“客官,这是食客中有人叫小的送给您老的。”

    张大熊接过一看,竟然立即变了脸色,急急将字条搓成一团,紧紧的捏着,良久才向郑一虎道:“小虎,你单独吃饭,我到外面去一趟。”

    郑一虎见他面色不对,问道:“什么人约见你?”

    张大熊似怕吓了他,装作淡然道:“是当年三个朋友,你不要出去。”说完就向外面走去,郑一虎知道不对,拿起东西,暗暗尾随在后。

    食堂里有很多人,他东看西望,发现张大熊这时走近一桌三个大汉的座位前,只见他向其中一个年纪最大的见礼坐下。郑一虎看出那三人都带兵器,而月人人都有怒容,立知不对,他立即偷偷的从光线暗淡之处靠过去。耳听大熊道:“大哥,多年不见了。”年纪最大的大汉还端着酒,这时猛地放下,啦的一声,震得酒飞碗跳。

    “谁是你大哥。”大汉凶霸霸的,大有怒不可遏之势,另外两个大汉看也不看仍在狼吞虎咽。

    张大熊似也有气,大声道:“既然如此,那又为什么找我?”

    那大汉嘿嘿阴笑道:“几年前,你不愿参加那件事情也还罢了,居然暗中破坏我的买卖,接着就藏起不见了。张大熊,有道是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今天你怎么说。”张大熊当护院,显然是为了逃避什么,这时被大汉点破,郑一虎竟也豁然了。

    那大汉又待接下去,但被张大熊摆手道:“吴兆奇,慢点,当年那件事我早说过,对方是可怜人,我不干,同时我也极力阻止,谁叫你们不听劝告。”

    姓吴的大汉吼声道:“因此你要破坏?”

    张大熊道:“日后的事情我根本不知道,何以见得是我破坏?”

    姓吴的阴笑道:“我们商量的行动,连鬼都不知,可是那一晚有五个高手将我们挡住。其中还有潇湘三义,嘿嘿,三义与你最要好,不是你走泄的消息,他们会来得那样巧。”

    张大熊道:“原来你们是遭三义打败了,因此竟把气来向我出,好,我接下来就是了,不过我得约个时间。”

    姓吴的摇头道:“没有时间可约,马上出城去。”

    张大熊大怒道:“你不能等我办完一件重要事?”

    姓吴的道:“什么事,说来听听么,当许则许,否则免谈。”

    张大熊道:“我要送个孩子去西昆仑去,人家是孤儿,你们总不会连这点人性都没有吧?”

    吴兆奇没有立即答复,但另一个大汉哈哈笑道:“大哥,这段时间太长了,你能等,我们可不耐烦。”

    吴兆奇闻言,主意已定,冷声向张大熊道:“不行。”

    张大熊恨声道:“吴兆奇,你们心真狠,好,你们到城外去等,我就来。”

    二个大汉同声冷笑道:“谁相信你,一道出城。”张大熊无奈,立即抢先出门,三大汉紧紧盯着他。

    郑一虎知道不好,也在后面跟着,他自己无力帮忙,但心中恨透了那二个大汉。街上的行人多得很,郑一虎不知闪挤,看着张大熊和二个大汉愈去愈远,他的脚步快也没有用。到了城外,前面那有四人的影子,这一急,可真不小,好在行人少了,他得空就拼命追。越追心越慌,渐渐到了无人之处了。

    倏地传来长长的一声惨叫,听来使人惊心魄散,郑一虎闻声心中一惨,几乎晕了过去,他知道完了。在一处道旁的空地上,直挺挺的躺着张大熊,肩上、胸前,流出一大堆鲜血,气断了,但双眼仍然睁着。郑一虎走近他,立即放声大哭,他伤心极了。这一生,只有张大熊是唯一爱护他的人,现在连这个人也完了,怎不叫他伤心?

    “大哥,大哥啊,他们是些什么人?他们为何要杀你啊!……”郑一虎一声声哀叫,伏在张大熊的头上,那是多可怜啊,终于晕过去了。在天亮前,他醒来了,张大熊的眼睛还是睁着,显然,他没有把郑一虎照顾到底,他是死不瞑目的。

    “大哥,我要替你报仇,大哥,你对我的义气,我永远不会忘的。”郑一虎醒来又哭,他诉着,轻轻的将张大熊的眼睛摸着闭上。

    天大亮了,郑一虎用衣襟兜着土,一回又一回,他就在当地把张大熊埋了,留下标记,再哭诉一阵才动身。现在,郑一虎又是一个孤儿,没有人照顾的小孤儿。郑一虎孤单单的走了几天,一路上边走边打听,也不知走了多少冤枉路。这天他来到一处湖边,问得地名叫「陆京海」。然而天黑了,四下看不到镇市,他又打算走夜路了。夜路在他已成习惯,无所谓,问题是他摸不清方向。

    一个人坐在湖边,他希望有个人来问问。侧面不远处,真的有三个人影出现了,他一见起身追去。可是刚刚站起就知不对,那三个竟是杀他义兄张大熊的凶手。他在天黑里就能看出两箭之外人的面貌,这是奇迹,可是他自己没有想到这一点,人却已慌张的藏起来了。三个人影正对着他来,在前的就是那吴兆奇。郑一虎心中恐惧,身不由主,发起抖来,不料竟带动藏身处的树叶。

    三大汉内功深,听力强,还没走近即察觉了,走在后面的吴兆奇一觉即大喝道:“什么人?”

    郑一虎知道藏不住了,咬牙行出道:“是我。”

    吴兆奇一见是个十三四岁的孩子,显然放了心,喝道:“你在这里作什么?”郑一虎不知如何答,混身直抖。

    第二个大汉喝声道:“老大,这小子的口音不是此地人。”

    吴兆奇点点头,踏近几步大喝道:“不说实话我宰了你。”

    郑一虎被逼得随口道:“我是个孤儿,我错过宿处!只好在此过夜。”

    第二个大汉想起什么似的,抢上去喝问道:“你由广南城来的吧?”

    郑一虎发觉自己露了口风,心中一急,忖道:“我如说是,他们一定会怀疑我与张大哥有关系。”急中生智,立即提起勇气,摇头道:“我不知广南城在那里,我是,我是……”

    那大汉大喝道:“你是什么?”
 
    郑一虎想不出该说从那儿来才好,但不说不行,答道:“我是由北面来的。”

    那大汉冷笑道:“你由贵州来来的?”

    郑一虎确是说不出地点,这时只有随声附和道:“是的,是的。”

    吴兆奇不信,突然冒问道:“你的同伴呢?”

    郑一虎这下可听出苗头了,急忙摇头道:“我没有同伴,我只有一个人。”

    第二个大汉道:“大哥,他不会是张大熊要送的人,走罢。”

    关兆奇摇头道:“这小子眼睛乱转,显然是个鬼灵精。”他仍向郑一虎问道:“你小子要去什么地方?”

    郑一虎这回答得快,信口道:“我没有钱,到处混饭吃,没有去处。”

    吴兆奇冷声道:“我们要去西昆仑,你愿跟我们去嘛?”

    郑一虎暗惊道:“该死的家伙,你仍在诱我。”

    “不去,我没有钱。”

    吴兆奇见他答得快,完全释疑,笑道:“你小子一定另有什么鬼名堂,不去不行,快跟我们走。”

    郑一虎知道再要不答应,也许就有苦吃,调转话头道:“你们给我吃的?”

    吴兆奇道:“我们吃什么,你就吃什么,小子,你的皮包里是什么?”

    郑一虎愈来愈精灵,立即装着要打开道:“你们看,只是衣服,确实没有钱……”

    吴兆奇道:“谁要看你的,纵有几两银子,我们又不抢你的。”郑一虎只好提着,不得不跟着走了。

    天亮时,三大汉真的带他走进一座镇里吃东西,而且尽他吃个饱。郑一虎小心应付,他一点也不敢大意,甚至处处想主意,他想能有机会就报仇,何必等将来。三个大汉喝得醉醺醺,出门已是歪歪斜斜,吴兆奇似知无法赶路,回头道:“老……老二,我我们,落……店……店……”舌头打卷,语意糊涂,可见他们已醉到什么程度。

    那老二一个踉跄,几乎倒在地上,口中接道:“好,好罢,今,今天……不走也,也罢。”不远处确有一家客店,他们又歪歪扭扭的走了进去,郑一虎只是跟着,心想:“也许我有机会了。”

    店家一见来了三个醉汉,生怕生事,小心应付,替他们开了一间大房间。房中有三张床,三个家伙一人躺一个,刚躺上床就大叫要水喝。郑一虎谨慎的照顾着,要水就给水。这时他要离开很容易,可是他不干。那老二的嘴最多,喝了茶仍在穷叫唤,不知他叫些什么。

    那老三大概还稍微清醒一点,这时侧转身,面向那老大吴兆奇,睁着血红的双目,大声道:“老大,这小子一点武功都不懂,你带着干吗?”

    吴兆奇一边身子搁在床外面,仰面哈哈大笑道:“老,老三,过两,两天那,那件事,事情,我,我们须要这,这孩子哩……”什么事,郑一虎不懂,但知决不是好事,他守着三人睡了之后,自己坐在椅上,想办法如何下手。

    三大汉的兵器,都在身上,没有一个解下来,郑一虎想到插在鞘内的长剑,忖道:“我如能抽一把出来,等到店中全睡时,杀一个毫无问题。”杀一个必定惊醒另外两个,同时也把店中的人惊起了,这是作不得的,自己逃不脱,他又摇摇头。忽然灵机一转,他似想到什么了,只见他轻轻的拉开房门,溜到门外,再把门带上,来到街上。

    街上人很多,天色还未黑。他边行边看,最后找到一家铁器店,买了一把半尺长的小钢刀,藏在身上,转回房中。郑一虎仍然坐在椅子上,面对着三个大汉,眼睛冒着怒火,心头映着张大熊死后的情景。三个大汉已睡成泥巴一般,可是天还早,郑一虎不敢下手,他只有咬着牙根等。拔剑杀人,和买小刀杀人有什么两样,同样只能杀一个,惊醒两个,他仍旧逃不脱,也许他另有妙计?

    终于时间到了,大约二更时分,店中已经死沉沉的,郑一虎摸出短刀,他有点发抖,因为年纪小,从来没有杀过生,害怕自是难免。他立起身来,但未移动一步,可是他的眼睛却滴溜溜的转。吴兆奇仰着头,脖子伸得长,咽喉露得很明显,郑一虎的目光移到上面去了。可是,那吴兆奇的红眼是睁着的,明知他是睡着的,但郑一虎不敢接近。老二侧身而睡,背朝外面,由背后下手固然好。但郑一虎摇摇头,显然他怕刺不到要害。老三的胸襟敞开的,胸前露出一丛黑毛,郑一虎似乎择定了,只见他口中喃喃道:“大熊哥,你对我有义,我替你报仇了,我今晚杀他一个捞回本,你若阴灵有知,助我成功。”口中念着,脚下慢慢移动!他先把后窗打开,再向老三行走。渐渐的接近了,手已举起……

    “不许动”猛听那吴兆奇大喝一声。郑一虎吓得直哆咦,他几乎晕了过去,手中的小刀一松,差一点落到地上。

    他不敢动,惟耳中又听那吴兆奇嘿嘿笑道:“动一动,我,我就宰了你!快,快把你的金银拿出来,否则大爷要放火……”郑一虎暗暗吁口气,忖道:“原来他在作梦,嘿,连作梦都打劫。”良久,吴兆奇再未出声了。

    郑一虎牙一咬,手中小刀全力而下,直透老二心窝。紧接着,老二惨叫一声,胸口血如泉涌。郑一虎似是早行计划,刀不拔,就势一滚,反向吴兆奇的床下滚去。这一声惨叫,吴兆奇和老二全都跳起来了,他们的酒意尽消,一看老三的样子,同时又见后窗开着。老二拔身纵起,身已追出后窗去了。

    吴兆奇也追了出去,但没有多久,他们又双双的跳了回来,只听老二道:“那小子呢?”

    郑一虎在床下故意抖着道:“我,我在这里。”

    吴兆奇衡过去,一把抓他出来,轻喝道:“你怎么睡在我床下?”

    郑一虎道:“我,我看到他进来,我,我吓得朝床下滚。”

    他衣上全是滚起的灰,吴兆奇相信了,又喝道:“你看到什么?”

    郑一虎道:“是,是个书生。”这是他的计划。

    老二喝道:“什么模样?”郑一虎比手划脚的说了一番。

    吴兆奇哼声道:“潇湘三义的祝文,好,好,他们竟追上来了。”

    店中全遭惊动,门口有店家在大声问道:“贵客,出了什么事?”

    老二急向吴兆奇道:“说不得,惊动官家就麻烦了,也许连我们的底细都会查出。”

    吴兆奇点点头,立向门外道:“店家,没有事,我兄弟作了个恶梦。”其实店家早已听到里面的情形,然而生意人心中,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客人自己不敢说,店家自是求之不得,在门外啊啊两声就走了。吴兆奇打开行李,取出几件旧衣,向老二道:“你背老三到外面去埋掉,我来收拾血迹。”

    忙了大半夜,店中都起床了,未几店家送来了早餐。吴兆奇把门打开,面上故作泰然。店家一看少了一个人,他心中更有数,哪还敢查问。吃过早餐,吴兆奇兄弟又带着郑一虎出门起程。到了野外,老二忽然想起什么似的,由衣袋里拿出一把刀。郑一虎触目认出,暗叫道:“怪,他没有将我那把刀丢掉。”

    老二左看右看,突然向吴兆奇道:“老大,不对,你看这把刀。”

    吴兆奇接过一看,问道:“什么不对?”

    老二道:“潇湘三义怎会使用这种普通匕首?”吴兆奇似也起了疑心,立将目光注定郑一虎。郑一虎早已心惊胆战,不过他表面还能沉着,也许他经过昨夜一次下手,胆子比以前大多了。

    “小虎,你拿着这把刀。”

    郑一虎故意问道:“大爷,你老要我作什么。”

    吴兆奇叱道:“前面有棵树看到了吧?”

    郑一虎点点头,吴兆奇大声道:“走过去,全力把刀插在树上。”郑一虎豁然醒悟,举步走出,手举小刀,装出全力,及至走近,他还嘿的一声,将刀向树干插去。扬得高,落得轻,刀尖入树不到两分深。

    吴兆奇和老二走近一看,面色改了,他向老二道:“你会意了?”

    老二点头道:“这把刀插在老三胸口,直透后心,刀尖还穿过垫板,绝非普通人可以办到的,这小子尤其不行。”

    吴兆奇哈哈笑道:“老二,今后你用不着再怀疑这小子了。”郑一虎暗暗吁了口气,忖道:“我又过了一关了。”

    他们继续前行,老二走着又道:“老大,那件事怎么样,没有老三了,还干不干?”

    吴兆奇道:“没有老二事小,潇湘三义追着我们,他暗我明,八成又要坏事,过一段日子再说吧。”事情真巧,郑一虎昨夜假借潇湘三义名义行刺,谁料祝文这时真的出现了,可是他只遥遥跟在后面,没有让吴兆奇兄弟看到。大概祝文只是一个人,也许自知力量不足,因之他始终在暗中盯着。

    郑一虎更不要说,他怎会想到背后有人尾随,他这时的脑子又在动主意,苦思下一步如何动手。想来想去,他忽然到吴兆奇要他拿刀刺在树上面,暗暗奇怪自己昨夜的力量,心想:“怪呀,我那里来那么大的力量。”突然,他眼中射出异彩,忖道:“枯大师那本书,难道我已有了收获。”郑一虎想到这里,他急于要考验自己一下,可是没有空隙,他不能无故离开二人。

    直到中午时,郑一虎的机会终于来了,吴兆奇拿出一点银子对他道:“小虎,侧面那座小山后面有条街,拿这些银子去买点吃的来,我们在前面林中等你。”

    郑一虎道:“你们两个为什么不去?”

    吴兆奇道:“不顺路。”

    郑一虎接过银子,翻过那座山,确见有条街市在半里外,他回头一看,小山挡住视线,知道吴兆奇看不到了,于是他就当地打了一趟拳,又练了一套掌,可是他不知这些拳掌能不能派用场。正当他在考虑之际,忽然有人叫他道:“小弟。”郑一虎闻声一震,急看时,只见侧面山角上奔来一个书生。

    原来是潇湘三义的祝文追上他了,见面大喜,他高声道:“真是你来了。”

    祝文道:“你昨晚的勇气真正了不得。”

    郑一虎大骇道:“祝三哥看到了。”

    祝文道:“我只一个人盯上他们,无力对敌,昨晚你太冒险了。”

    郑一虎道:“祝三哥,我对不起你。”

    祝文大笑道:“你借了我的名,不要紧,这反而证明你足智多谋。”

    郑一虎道:“我大哥被他们害死的事,祝三哥也知道?”

    祝文道:“我听一个朋友说的,因此我就单独追来,明知斗他们不过,但不放心你,小弟,快快脱离他们罢,跟我走如何?”

    郑一虎摇头道:“不,我非得将仇人全部杀了不可,否则我难以泄恨。”

    祝文叹声道:“你没有功夫,年纪又小,似昨夜那种行动,决不可再来,今后杀他们的机会太少了,小弟,要报仇,日子长着哩。”

    郑一虎道:“我已下定决心,祝三哥,谢谢你的劝告。”

    祝文道:“你可是出来替他们买吃的?”

    郑一虎道:“嗯。”

    祝文道:“你千万勿买什么毒药下在食物里,那是不行的,他们的内功深,不怕毒,同时他们也嗅得出来。”

    郑一虎道:“那是下流行为,我不会做,暗杀我还是不得已而为的呢。”

    祝文竖起拇指道:“好,你是英雄,小弟,祝你成功。”

    郑一虎去到街上买了东西,回来又不见祝文了,他立在原先那地方重新思想,看有什么更好的方法没有。忽然,他猛地跳起大叫道:“有了,「同室操戈」与「请君人翁」,我报仇有望了。”他顺手摸出那本书,急急打开,翻出其中一页,撕下来,再将书收起。他拿着一页书喃喃道:“只有这「伏气秘诀」我还未练,也没有机会练,现在竟先用来报仇了。”那页书上只有一个图,几行字,他拿在手中,摺叠一会又打开,作出不是刚撕的,于是边行边看,显出拾到什么津津有味的东西一般,不忍释手。

    吴兆奇和他兄弟也许等得不耐烦,这时竟在林边跳脚大叫了:“小虎,你晓得你去了多久?”他喝叫着,同时也看到郑一虎手中拿着什么在看,甚至忘形的没有回答他的话,于是就大步迎上。到了跟前,他发现郑一虎手中竟是一页书,同时还看到「伏气秘诀」。心中一动,伸手夺过去道:“给我看看。”到手一看内容,他猛地跳起,居然大叫一声:“这是宝典。”

    他兄弟一见,也走了过来问道:“老大,什么宝典?”

    吴兆奇突然将那页书揣入怀中,面色一整,道:“没有什么。”

    他兄弟起了疑心,扳着脸道:“老大,什么东西瞒着我?”

    吴兆奇霍然变脸道:“李明,能给你看的东西就给你看,不能给你看的就不能给你看。”郑一虎一见,他早就料到这种人多半是见利忘义的,立即退开心想:“快到「同室操戈」的时候了。”

    一点不错,李明眼红了,冷笑道,“同生共死的事情都干过,今天老大怎么藏起私来了。”他突然一闪,如风逼近郑一虎,伸手抓住道:“小子快说,那张纸是什么?”

    吴兆奇大急,大吼道,“郑一虎,你说我就杀你。”

    李明嘿嘿笑道:“老大,他不说,我也一样杀他哩。”

    郑一虎大出意料之外,现在自己反倒作了二人威胁的目标,灵机一动,他向吴兆奇道:“吴大爷,我看你们都不要逼我,否则你们的损失就大了。”

    郑一虎大出意料之外,现在自己反倒作了二人威胁的目标,灵机一动,他向吴兆奇道:“吴大爷,我看你们都不要逼我,否则你们的损失就大了。”

    几句话,霎时打动吴兆奇,忖道:“难道你还有宝典?”接着又大声道:“小虎,你从哪儿得来的?”

    郑一虎道:“你们都要杀我,试问我还肯说嘛?”

    吴兆奇知道名堂,立即道:“好,我不杀你。”

    李明阴笑一声,向郑一虎道:“你偏到他那边去了?”

    郑一虎摇头道:“我谁都是一样。”

    李明道:“那你快说。”

    吴兆奇接口冷笑道:“李明,我告诉你,这是练内功的口诀和秘法。”

    一听是内功口诀,李明顺手将郑一虎推开,冷笑道:“大概不是普通内功,否则老大不会这样独吞。”「锵」的一声,他拔出了长剑。

    吴兆奇一见李明拔家伙,居然狂笑道:“李明,你想硬夺?”「锵」,他也拔出了长剑,接着又道:“可惜你还差一点。”

    李明大怒,猛扑而上,剑如游龙,大吼道:“我杀死你这无义之人。”

    吴兆奇挥剑迎敌,嘿嘿笑道:“有你不多,无你不少,李明,我送你回老家。”小人反目即成仇,二人瞬息杀得难解难分。

    郑一虎袖手旁观,尽情欣赏自己的杰作,一高兴,打开包包,干脆边吃边看,希望他们同归于尽,免得再行「请君入翁」之计了。他一顿未完,突见李明已只有招架之功了,紧接着,吴兆奇卖开一个破绽,手中剑反臂挥出。一声惨嚎,李明横尸在地,他的脑袋竟丢了半边。

    吴兆奇顺势一腿,又将尸体踢开,且冷笑道:“你怎么不夺了?”说完,插剑入鞘,大步向郑一虎走近道:“现在你可以说了。”

    郑一虎按照计划,沉着道:“吴大爷,您连尸体都不埋?”

    吴兆奇冷笑道:“没有时间。”

    郑一虎道:“那你也得吃点东西呀。”

    吴兆奇嘿嘿笑道:“你的胆子怎么突然这样大了?”

    郑一虎笑道:“我亲眼看到吴大爷的兄弟死了两个,也许见多了。”

    吴兆奇点点头道:“你进步快,也许可以造就……”一顿,接道:“我不吃了,你快说。”

    郑一虎道:“有两个人你可认得?乃是一男一女,这一页书,是他们之一的身上漏下来的,我想他们身上一定还有。”

    吴兆奇噫声道:“那两个人是什么年纪,面貌如何?”

    郑一虎道:“可惜,我没有看清楚,不过如果再撞上,我一定还能认得。”他心中想,说出来,吴兆奇也许会自己去找,同时恐怕对他不利,不说明显,吴兆奇非利用他不可。

    吴兆奇的心眼被他看穿了,只见他沉吟一会,忽然和声道:“小虎,他走的什么方向,我们追罢,找到他们时,我给你一百两银子。”郑一虎点点头,这下他可领路了,领着走向他要去的方向。过了几天,郑一虎还没有找到下一个计划的适当时机。

    这是一个下午,前途没有城镇,吴兆奇忽然叫道:“小虎,侧面有古寺,我们不走了。”

    郑一虎道:“还早呀。”

    吴兆奇道:“我有重要事情,要到那古寺里办。”

    郑一虎不知他办什么,于是又问道:“寺内有和尚呀?”

    吴兆奇道:“过去有,近来无人了。”到了古寺内,觉出仍很洁净,虽无守寺之人,显然经常有过客留宿。关兆奇首先就注意殿内那口巨钟,他看了一会,喃喃道:“这比什么铁桶要好多了。”回头向郑一虎道:“小虎,你去替我寻大批枯枝木柴来。”

    这一下,郑一虎立有所悟,忖道:“这家伙真聪明,他要开始练「伏气秘诀」了。”答应着,急到寺院四周林内找木柴。一会儿,空地上的枯枝松木,堆得如山一般。吴兆奇立刻由身上拿出火炼火石,先在侧旁升起一堆火,然后向郑一虎道:“你知道我要作什么吗?”

    郑一虎道:“你要练内功。”

    吴兆奇大笑道:“你也懂那一页书上的道理?”

    郑一虎道:“书上说用铁桶,人在铁桶覆罩之内,四周以烈火围烧,但未说用钟。”

    吴兆奇大笑道:“钟比铁桶大而厚,人在下罩着,其实比铁桶好,除了不易烧红,练法仍是一样。”

    郑一虎道:“钟烧红了,人在里面能受得了?”

    吴兆奇道:“这个你不懂,我有内功,在钟内运起内功,只要不超过抗拒的时候,人在里面死不了,相反的,一旦烧练成功,我的内功必定增至无上之境。”

    郑一虎道:“吴大爷看懂那儿句练功口诀了?”

    吴兆奇点头道:“那是练内功的无上之法,不过我要练十次才能成功,今晚是第一次。你要帮助我,日后我必对你有好处。”

    郑一虎点头道:“你要我怎样作?”

    吴兆奇道:“现在钟已搬来了,我马上自己罩着。你等我罩好以后,速将这大批火柴围起来,尽量把钟堆在柴内,然后四面点火。”

    郑一虎道:“要烧到什么时候?”

    吴兆奇道:“你这句话特别重要,当心,我如在钟内大声喊叫时,那就是时间到了,你就火速停止加柴,同时将烧完的余火用木头拨开。”

    郑一虎点头答应,看着他立在钟旁,双手托住钟缘,掀开尺余高,竟以如电的身法钻进钟内去了。郑一虎仍恐不妥,大声问道:“灭了以后,你如何出来?”

    吴兆奇在钟内答道:“刚灭了火我还不能出来,非要等到全冷了,我的内功才能放弃抵抗,那时我就能将钟推倒出来。”

    郑一虎放了心,忖道:“我会让钟冷嘛,坏蛋,你是死定了。”他赶快把柴堆起,又急急四面放火。枯柴着火,霎时火光冲天,不到一个时辰,巨钟通红了。他在外面大声道:“吴兆奇,里面怎样?”钟里面没有回声。他又大笑道:“吴兆奇,你开口呀。”

    钟内突然大喊道:“小子快闭嘴,休得扰乱我坐功。”

    郑一虎大笑道:“你可以倒巨钟出来了。”

    吴兆奇大怒道:“混蛋,你明知我四肢不能稍动,推的哪门子钟。”

    郑一虎哈哈大笑道:“那才好,吴兆奇,吴兆奇,这场火我要烧到天亮。”

    吴兆奇显然大吃一惊,喝问道:“为什么,小子你当心。”

    郑一虎道:“恶贼,你兄弟三人杀死我的张大熊义兄,我现在要报仇了。在客店时,你老三是我杀的,在林中,我以一张达摩内功心法挑起你兄弟同室操戈,你替我杀死你的老二。现在你又中了我请君入翁之计,哈哈,我虽然打你们兄弟不过,但我仍可智取。”

    吴兆奇闻言大叫,喝道:“我如不死,出来就要你的命。”

    郑一虎嘿嘿笑道:“你都告诉我了,你不能超过时限,过了时限,你就化成灰了。”钟内再无声音。

    但忽然有人在殿内大笑道:“小虎,我亲自看你连续成功了。”

    郑一虎闻声一看,看见潇湘三义的祝文,大笑道:“祝三哥!你来得好,快帮我加柴。”

    祝文大笑道:“早够了,这家伙死定了,小虎,只可惜那张练功秘笈。”

    郑一虎道:“不可惜,我早已记下了。”祝文大喜,帮他守在旁边,提防意外。

    不到半夜,钟内发出一股使人作呕的腥臭气,祝文闻到时大声道:“他完了,小虎,不必再烧了。”

    郑一虎反而加了几捆柴,恨声道:“我连骨头都要化掉他。”一直到天亮,火熄了,钟也冷了,郑一虎不放心,向祝文道:“视三哥,你能将钟推倒吗?”祝文点点头,猛的一推掌,「当」的一声,巨钟倒了,向里面一看,只见里面真的只有一堆灰。

    祝文道:“真的连骨头都化了。”他向郑一虎道:“我送你一程。”

    郑一虎摇头道:“祝三哥,你有你的事,我现在胆子大了,请放心。”

    祝文笑道:“好,不久我们都边疆到来找你,小虎,一路当心。”

    分手后郑一虎独自西进,过了云南之后,渐渐地僻人稀了,郑一虎有时要找个人问路都十分困难。秋天到了,西疆一带已是北风怒嚎,再不久就要下雪了,好在不怕,他已有玄妙的际遇。天近中午,他正在展望前途,看看有没有城市,他虽不饿,但想打听一下路途。真巧,后面竟有人在追赶他,而且大叫道:“小子,你走错了路啦。”

    郑一虎闻声,居然听出是谁,心想,好家伙,你又出现了,这次我可不上当啦,看你怎么办。他回头一看,见料得不错,冷笑道:“你怎知道我要去哪里?”

    原来追他的竟是巴斗脑袋孩儿身的「铜头公」,只见他追近大笑道:“你去西昆仑,对嘛?”

    郑一虎暗暗一惊,忖道:“他怎知道我的事?”当下点头道:“算你猜对了。”

    铜头公哈哈大笑道:“这下如不是我老人家,你起码要多走半个月冤枉路。小子,现在你走的方向是对着东昆仑,哈哈,昆仑山纵长千余里,何况你还未入西康哩。”

    郑一虎大骇道:“应该如何走才对?”

    铜头公道:“你先前走的路偏了右,应该偏左走,偏右走入西康,你必将走进青海,这就冤枉了。你其实大可不必踏入青海地境,只须沿着青海和西藏的边界走才是直路,小子,你如何感激我?”

    郑一虎笑道:“好罢,你抢了我那五两银子我不要了。”

    铜头公嘿嘿笑道:“你小子真会打算盘。”

    郑一虎道:“指点一个方向,我费了五两银子,这还叫会打算盘,你作过生意没有?”

    铜头公道:“你走错半个月冤枉路,要用去多少路费?这且不谈,假设你耽误了会见父亲,那就不对啦。”

    郑一虎一想不错,点头道:“老头子,你要我怎样?”

    铜头公道:“还是老话,我要你作徒儿。”

    郑一虎道:“世间的人多得很,你为什么单单要我?”

    铜头公郑重道:“你是练武的上上之选啊。”

    郑一虎道:“你是武林中第几流的人物?”

    铜头公道:“当然是第一流呀。”

    郑一虎突然大笑道:“吹真响,第一流的人物居然打败仗。”

    铜头公骇然道:“你在哪儿看到我老人家打败过?”

    郑一虎道:“何止一个,三公联手打一个,结果虽未败但却先逃啦。”

    铜头公猛的跳起道:“你竟看到我们斗二魔王?”

    郑一虎道:“这还假得了,你打不过人家,我学你的,我将来又如何打得过人家?”

    铜头公叹声道:“小子,学武不完全靠师傅那一点,师傅只替你打下好基础。”

    郑一虎道:“难道靠自己不成,哈,那我就不必拜师啦。”

    铜头公说他不过,苦笑道:“你自己要摸到什么时候,小子,武林中有大难,你也许是解难之人,但你赶不上解救武林大劫了。”

    郑一虎见他颓丧不已,笑道:“老头子,别泄气,咱们作个朋友罢,我能找到父亲后,也许我就作你之徒。”

    铜头公一闻有了转机,大喜道:“小子,你别颠三倒四,既作朋友,那就没有师徒,好,作朋友就作朋友。

    郑一虎见他转忧为喜,自己也感乐然,笑道:“你去哪里?”

    铜头公道:“我没有时间陪你,我要去「鬼窝」。”

    郑一虎道:“听说鬼窝一去,有死无生,老朋友,这个你去不得。”

    铜头公道:“为了要寻八大仙的伏魔神功,我不得不冒险啊。”

    郑一虎是最重义气的孩子,既然和他作了朋友,他就不愿铜头公去送死,大声道:“你要去,我们就不谈以后的事了,你去罢,朋友断绝了,免得我将来为你难过,不如趁旱不结你这个朋友。”

    铜头公大急道:“小友,你不许我去,我不去就是,可千万别断义。”

    郑一虎点头道:“你听劝,我就没有气了。”

    铜头公道:“那我去玉门如何?”

    郑一虎道:“你去会西塞之父?”

    铜头公又惊道:“你也知道西塞之父?”

    郑一虎道:“我与他的孙女有过节,将来也许要去他家里拜访拜访。”

    铜头公看出他的面色非常严肃,立知其中必有事故,郑重道:“那老儿人很和气,他不会对你有何不得体吧?”

    郑一虎道:“他管教不严,纵小鞭人,我受的侮辱毕生难忘。”

    铜头公道:“他的孙辈众多,你指的是谁呢?”

    郑一虎道:“一个丫头。”

    铜头公啊声道:“他的孙辈中只有「西域凤」最骄傲,你却偏偏遇上她,那个丫头连我老人家也不敢惹呢。”

    郑一虎道:“西塞之父守在面前,他没有一句呵叱,我是连他也恨上了。”

    铜头公叹声道:“西塞之父的家教很严,可就独对这小丫头特别爱护,但很奇怪,他竟没有注意你,小兄弟,这件事由我去问问。”

    郑一虎道:“你不要管我的闲事,最好不要过问。”

    铜头公似有什么不好的预兆,叹声道:“将来你也勿过分了,否则武林同道会误解你。”

    郑一虎挥手作别道:“谁误解谁就倒霉,我不怕任何人。”他依着铜头公的指点,立向偏左的路上行去。

    ※※※※※※※※※※※※※※※※※※※※※※※※※※※※※※※※※※※※※※

    入西康,顺着怒江的右岸,前途两岸都是草原,可是沿途除了牧民之外,商旅行人仍很稀少。到了夜晚,又能找到市镇了,郑一虎干脆就向一座山里走去,他好好的练下枯大师的功夫。在刚进山谷之际,他突然看到两个高大的人影,背上背着长弓,手中拿着长刀,穿着与汉人完全不同。

    未入西康,郑一虎早已打听过了,知道西康的人民非常复杂,有汉、蒙、倮罗、西番、么些、呷密、水田、焚夷等等族,当前所见者,他猜想是倮罗,因为这一族人善猎好勇。有了人,他的武功也练不成了,生怕别人看到,干脆他就暗跟着那两个人看看究竟。

    越走越没有路,翻过几座小峰,当前是座黑漆漆的沉谷,两个倮罗大汉似已接近什么厉害东西,他们取下长弓,搭上利矢。郑一虎估计他们是在捕捉什么猛兽,他开始不敢再进了。不进自己更孤单,跟着倒还有人挡住前面,他犹豫了下,认为还是跟着好些。谷太深,情形很险,到处都是阴森森的。

    就在这时,前面突然发出一声怪吼,其声之大,竟震得全谷皆动,接着就是四周面回声不绝。两倮罗照定声发处,双箭齐发,紧接着身如猿猴,一同揉升一株大树之顶。郑一虎虽然会爬树,但他哪及两个倮罗,加之谷中全是合抱巨干,他只有望树兴叹的份,毫无犹豫之机。前面突然一只庞然大物,他一见大惊,悚然忖道:“好大的犀牛。”无处可逃,他只有闪到一株巨树后面。

    巨犀比水牛还大一倍,独角似铁塔,好在它没有发现郑一虎,这时四肢展开,头低着,尾巴扬起,猛朝两保罗藏身的大树撞去。轰隆一声,那大树被懂得枝飞叶舞,摇摇欲倒。巨犀一憧未成功,更加愤怒,身向后退,头一低,第二次擅得更猛更凶。大树经过这两下,咋嚓一声,竟是连根出土。

    两倮罗在上,只吓得同声惊叫。郑一虎暗叫不好,他知俩倮罗一旦倒地,八成有死无生。见死焉能不救,郑一虎竟忘了自己,忽然大喝一声跳走出去。巨犀一见这边有人,弃却那面,扭头朝郑一虎冲过来。郑一虎见势大惊,他忽又自悔冒失,然而悔也没有用了,巨犀已到当前。事急无奈,他只有寄托在枯大师的功夫了,猛一提气,右拳全力打出。

    他的拳出手,巨犀也到了,两下一凑,讵料竟发出炸雷一般的大震。犀牛不但被阻,而且被郑一虎打得整个身子翻起数丈,又轰的一声倒在地上。巨犀不动了,巨大的脑袋竟被打开了花,一股鲜血,宛如泉水一样涌出。郑一虎惊呆了,他怎能相信自己有这样无比的神力。其实以枯大师自己来也不可能一下把巨犀打死,这是郑一虎吞了「长生金阙灵液」之功,他现在的神力,可说已到了无法估计之境了。

    两个倮罗也吓傻了,他们认为郑一虎是神圣下凡哩。还是郑一虎醒得快,这时他已证实自己确有莫明其妙的武功了,只见他抬头叫道:“朋友,你们懂汉话嘛,快下来。”

    原来两个倮罗又重新爬到另外一株树上了,这时闻唤,双双齐向地面纵落,其一接口道:“神童,我们都懂大汉语言,多谢你救命之恩。”

    郑一虎笑道:“那就好办,你们住在什么地方,快去喊人来抬死牛。”

    另一个保罗连声答应道:“是、是、是,我只要吹响号角,族人们立刻就到。”

    郑一虎笑道:“你们什么兽不捕,为何找这样凶猛的犀牛?”

    先开口的倮罗道:“这只犀牛已害死敝族十个勇士了,我们发誓要除它。”

    郑一虎看到另一倮罗翻山去吹号角,笑道:“原来如此,今你们运气好,恰好遇到我。”

    那倮罗感激到:“神童是我族大恩人,务请大驾光临敝族。”

    郑一虎摇头道:“我有急事去办,现在不能耽搁,等到将来罢。”

    耳听山上号角已在鸣鸣叫,他向那倮罗道:“朋友,再见了。”那倮罗依依不舍,忙将郑一虎送出山口。

    耽搁了大半夜,郑一虎走不到三十里就天亮了,恰好,前面有镇啦。打听之下,知道地名为「邦达」,在镇上吃的是小米饭,他吃不下,再走一家,更糟,那是青稞饭,他连口都不敢开。西康能产的粮食,只有豆、麦、小米和青梨,大米一粒也找不出,内地去那儿的人,江北佬还可,江南佬可就惨了。尤其是专吃大米的人,只好饿肚子,不过肉倒有得吃,而且相当多,因为那是以畜牧为主的。

    走出那条不大的街市,郑一虎只得再向前进,不过他已不能沿江走了,只好过江,直奔硕督城。硕督城为西康西部最大都市之一,商旅如云,惟龙蛇混杂,各族人等都有,尤其是东西豪客,南北英雄,他们都以此城作为通西藏、青海、新疆等地的聚散之处。

    郑一虎到达硕督是第二天的中午了,有大城,他认为这可以吃顿大米饭了。出他意外之外,一连走了十几家店,最上等的是面食,大米依然不见。他气了,边走边骂道:“真是野蛮之地。”忽然在一处广场上,他一眼看到了祝文,不禁大喜,高声喊道:“祝三哥,祝三哥。”

    祝文在游人中闲玩,耳听有人在叫,回头一看,他想不到竟是郑一虎,也很高兴,回身迎上道:“小虎,你走得真快。”

    郑一虎道:“叶大哥和黄二哥也来了?”

    祝文点头道:“还有一位大侠名叫何飞,人称「南天雁」,等会我带你见见,他也是你义兄的好朋友。”

    郑一虎戚然道:“可惜我张大哥已不在人世了。”

    祝文劝道:“你已替他报仇了,小虎,不要难过,武林人的生死原本不算一回事,只要不遗下个臭名就行了。”郑一虎自己对生死也不在乎,张大熊之死,他倒很伤心。

    祝文忽然一指广场道:“北角上围了不少人,不知那儿有什么玩意,小虎,你们去看。”他见郑一虎两眼含泪,想逗他开心。

    二人走过去,因为人围得太多,看不到里面情形,祝文一拉他,俩人由人缝中向里面挤。及至挤进了四五层人,这才发现里面并无什么,祝文奇怪道:“这有什么好看的?”

    圈中是两个老夫妇,年龄大概有五十多岁了,身边带一个十三岁的小妞儿,小丫头长得非常美,就是瘦得只剩几根骨头了。老夫妇面前摆着一口破皮箱,箱子上放着两把生锈的古剑,剑旁有字条一张,上写着「二十五世代代相传之物,今愿以一百两银子出卖」。

    也许大家好奇之故,否则谁愿意看,祝文本来要走,但见了字条也觉稀奇了,他向身旁的一个青年问道:“兄台,你们就是看那两把锈剑嘛?”

    两青年也是内地人,笑道:“是的。”

    祝文道:“没有人还价?”

    青年哈哈笑道:“一两银子你兄台要不要?”

    祝文哈哈笑道:“也许是一宝哩。”

    青年更得意了,又大笑道:“生锈的宝?”

    祝文道:“这两夫妇似是经商的?大概生意不好。”

    青年摇头道:“不,老头自说姓马,还说他是东汉大将马武的后代,这两把剑就是马武将军心爱之物哩。他说有个儿子犯了罪,流配在边疆,他夫妇为了找儿子,竟由湖南千里跋涉而来,钱用光了,进退两难,因此才不惜出卖家传之宝。”祝文拉着郑一虎,走近那箱前一看,不由哑然失笑。

    郑一虎道:“三哥,你笑什么?”

    祝文道:“这两把剑,切豆腐是可以,但也切不整齐,剑尖及俩侧都没有锋,劈柴都有困难,哪能作什么用?”郑一虎注视之下,发现一点不错,不过他看出两把剑的把手倒是非常古老和精致。

    那老人向祝文道:“老乡,你要嘛?”

    祝文摇头道:“我可以给你几两银子,但我不要剑。”

    老人道:“不要剑,我是不敢接受银子的,同时几两银子也只能救老朽一时之急。”

    郑一虎接口道:“你仍要去找儿子?”

    老人叹声道:“老朽只有一个独生子,他虽犯了罪,老朽却不能不见他,这丫头是我夫妻出门后生的,唉,现在流落异乡,只怕连青头都不能回乡了。”

    郑一虎慨然道:“老丈,我还有九十多两银子,你拿去罢。我们同病相怜,所不同的,我要找父亲。”他伸手入袋,扫数拿了出来,不足一百两,他回头问祝文道:“三哥,你借我几两如何?”

    祝文惊讶道:“你在路上怎么办?”

    郑一虎道:“我一个人,比他们度日容易得多。”

    祝文激动道:“我身上还有三十两,除了补足老丈的所需,剩下的你拿十两作路费罢。”郑一虎大喜,接过来,自己不留,全给了老人。

    老人感激流泪,咽声道:“小哥,你贵姓?”

    郑一虎告诉他姓名,反问道:“老丈呢?”

    老人道:“我姓马,这是贱内,这是小女马玲玲。”他一一介绍自己妻女,之后双手捧着两把锈剑道:“小哥,老朽其实不知两剑有何用,不过它确是我家祖传之物,甚至每代遗嘱上都一再叮嘱可以饿死,不可卖剑,可是我现在又有什么办法呢,希望你多多珍惜。”

    郑一虎笑道:“老丈,剑还是你留下,银子算我赠送的。”

    马老人摇头道:“那不行,你看不上眼也得接着。”

    郑一虎笑道:“好,算是你老赠送我的,我们都不讲买卖。”

    马老人笑道:“这更有意义,这样小哥不会把剑抛掉。”围观的人莫不说郑一虎傻瓜,霎时大笑而散。

    郑一虎接过来,这下为难了,两剑则没有鞘,放在什么地方呢,总不能老拿在手上,他向马老人道:“老丈,剑一直无鞘嘛?”

    马老人道:“提起剑鞘,这话可长了,而且非常玄妙,据老朽祖传下来的一个故事,简单说罢,听说是东汉光武帝遗失了。”

    祝文道:“剑是光武皇帝赐的?”

    马老人道:“传言是的,光武帝大封功臣时,我远祖同时得赐这两把剑,可是没有名称。”

    郑一虎道:“好,我就取名「光武」吧,不过我得马上配剑鞘,否则真不能带。”剑有四指宽,半尺长,袋子里是放不下的,但奇怪,却沉重得很,比一般长剑还重,估计每把有七八斤。别了马老人,祝文带他在城中先配剑鞘,可是问题又来了,货要明天才能取,因为没有现成合适的。郑一虎不肯把剑留在配鞘店,他买一段布,捆起来背在背上。

    祝文见他慎重其事,笑道:“放在店中还有谁偷去?”

    郑一虎道:“物轻体重,这是马老人赠我的,意义不同啊。”

    祝文点头道:“小虎有理。”


[ 此貼被爱的色色在2014-05-26 13:42重新編輯 ]
TOP Posted:2014-05-26 13:03 #1樓 引用 | 點評
爱的色色 [樓主]


級別:光明使者 ( 14 )
發帖:7341
威望:728 點
金錢:1490988926 USD
貢獻:1712738 點
註冊:2014-03-08

    「第三章」偷袭

    在一家客栈里,祝文引见了叶萍、黄香、何飞等三人。二位成名大侠都对郑一虎非常爱护,尤其在获悉他竟能计杀三寇时,莫不惊叹其机智超人。祝文笑问三人道:“他是有时聪明有时傻,刚才才拿一百多两银子买了人家两把锈剑。”

    三人莫明其妙,一齐惊讶道:“这是怎么回事?”

    祝文大笑道,说出经过后又道:“你们要不要他的宝货?”

    叶萍哈哈大笑道:“小虎,疏财仗义也要有点分寸,你怎能连自己的路费都不留下一点。”

    郑一虎道:“银子又不是我的,是我由两个强盗手中吓唬来的,同时我有二位哥哥在这里,路费大概没有问题。”

    何飞大笑道:“亏你说得出口,竟又想到我们了,你吃强盗的是黑吃黑,现在动我们的脑袋又算什么玩意?”

    郑一虎咭咭笑道:“聊算是白吃白吧。”

    黄香大叫道:“好厉害的小家伙,遇黑道就黑吃黑,遇白道就白吃白,江湖上的饭都被你吃光了喂,你遇到什么强盗,居然被你这么一个不懂武功的小子吓唬住了?”

    郑一虎笑着把关帝庙中经过说出后道:“那两个强盗是夫妇。”

    大家听他装周仓吓强盗,莫不大笑哈哈,叶萍道:“大概是「阴阳盗」,他们的武功高得很,想不到竟栽在你手里,这真是江湖奇闻。”在吃饭的时候,大家看他那两把锈剑,可是都没有感到什么稀奇之处。

    饭后,何飞单独拿一百两银子道:“我带得多,算你吃定我罢。”

    郑一虎不客气,接过收下,问道:“四位哥哥有事嘛?”

    何飞道:“有要事去办,不送你了,同时凭你的超人智慧相信遇不到惊险,等你到了西昆仑后,我们办完事再来找你。”

    郑一虎告别他们,自己找店住下,到了天明,他取来剑鞘,腰间一边挂一把,低头左顾右看,失笑道:“妙呀,别人怎知我鞘内插的是无用之物啊。”

    ※※※※※※※※※※※※※※※※※※※※※※※※※※※※※※※※※※※※※※

    过了几天,郑一虎出了西康省境,依着铜头公的指点,沿青海与西藏边界走,恰好深入蒙古喇山脉。也许铜头以要磨练他,否则哪有叫一个十三岁的孩子翻山越岭,而不走大道的。路虽是直通,但走在原始森林和高耸入云的山地,比绕大道还要慢,吃苦更不待言,危险多,又无人屋,吃住两无,真叫郑一虎上当了。

    吃山果止渴,吃兽肉当饭,这是郑一虎第一次经验,这天他在一座不知名的峰顶,发现那儿竟有两间石室,显然有不少年的历史了,他不知建屋人拿来作什么用的,于是他占为己有,准备休息半天。几天老北风,刮得非常猛烈,到了晚上,其实不弱于九十月,郑一虎在那峰上,想不到竟遇上大雪纷纷了,他本来打算天黑再走,这下他不得不在石屋里住了一夜了,因为他还不知自己抗不抗得住寒冷。到了半夜,郑一虎仍不知道什么叫冷,这下他可高兴了,喜得睡不着,喃喃道:“练武竟有这大的的好处。”

    练武的人不怕冷,那是假的,顶多他能运上内功抵抗,像郑一虎这样良然不怕冷才怪哩,他怎知自己是喝了长生金阙灵液之功呢。下半夜风小了,可是雪下得更大,巴掌大一朵,落下来噗噗作声。到了天亮,郑一虎走出石屋一看,嗨,世界全变了,举目全是白,地面竟在一夜之间,雪厚近尺。

    雪还在下,他不能不走了,可是刚出门,猛的发现不远处有古怪,他低头一看,只见雪地上印有一个面盆般大的脚印。他惊骇啦,噫声道:“这是什么东西从此经过?”脚印成长方形,前有五趾,郑一虎悚然忖道:“难道是雪人。”脚印的去向好在不是他要走的方向,心中略安,急急前进。

    在雪地上奔走,他也不看自己的脚印,竟然一点痕迹都没有,设或他看到,也许他要吃一惊。山中有巨怪,他夜晚再不敢停下睡觉了,整日整夜都在奔走,除了吃喝,他连休息都不敢,可是却从不感到有什么疲倦。这天雪下得少一点,他算算已下到第七天了,积雪的厚度已无由测知,估计足有尺厚啦,然而他未留意,因为他的脚始终没有陷下去过,那怕雪下是深沟他也糊糊涂涂的踏过去了,可想他遇了多少危险而一无所觉。雪下得小,视界自然远了,忽然前途有一团鲜红的东西映进他的眼帘,不由诧异的大叫道:“那是什么东西?”叫着,他向着鲜红的东西奔过去,及至赶到当地,却不由愕然一怔。

    在一座深得惊人的绝谷中,冒出一股紫色的气体,恰好到达谷上就被风吹散了,有股被风吹散的紫气,奇香扑鼻,郑一虎看到的就是那团紫气。他这时立身之处,刚好是绝谷的东西悬壁顶上,这种又奇又险的现象,怎不叫他愕然呢?wmtxt,一股强烈的好奇心跟着升起,明知有险,可是他哪肯放弃。紫气是顺着郑一虎面前峭壁升上的,他探步行至极边,俯首下望,更愕然了,发现谷底足有几百丈深,谷下竟没有雪,也没有树木,满谷异花异奇,真令人不敢相信,他忖道:“这到底是什么奇境。”

    峭壁上满接着古藤,他看看,虽知能冒险下去,可是一旦藤断或失手,后果将不堪设想,就是金刚不坏之体,恐怕也会摔成肉饼。紫气似有意逼他冒险,向上冒得越来越浓,香气将附近完全弥漫了。郑一虎如何忍得住,咬咬牙,开始循藤下谷了。大出他意料之外,藤愈到下面愈小,而且愈小愈嫩,他不禁开始犹豫起来,大有打消再往下下的决心。估计他降下已有八九十丈高啦,然而谷底还不到三分之一,这时他挂在那儿象一只骗幅。俯首再看看,他嘿声叫了起来:“奇怪,紫气不是由谷底升起的。”

    他发现那股紫气是由脚下的峭壁间冒出,恰好是整个峭壁的中间,不过距离他已有三十余丈了。然峰脚下的藤根本不能到达冒紫气的地点,纵有一两根吧,却显然连只小兔子也吊不住的。不去,已爬了这么高,放弃又舍不得,去呢,那简直与自己的生命开玩笑。想呀,想呀,他仍是犹豫难决。忽然一点灵极来了,他一眼触到自己的腰间,看到两把锈剑,立时转忧为喜,喃喃道:“石壁有缝,我为什么不用两把剑借力而下呢。”

    有了希望,先放了右手,拔出右边的剑,择定石缝,插进去,试一试,觉得很稳,于是他身体的重心托在剑上,再拔左剑,身体落下,托左剑,再下,哈,他成功了。终于,他到达冒紫气的地方,一看,嗨,那儿有个洞,紫气是由洞中冒出。洞不深,大约只能容两人。郑一虎小心翼翼钻进洞口,时当中午,阳光虽没有,但是仍能看清楚洞中一切。

    洞中什么也没有,只有一株古怪的树,树是绿的,透明发亮,树枝参差,却没有叶子,简直象株珊瑚,生在石上,枝头结了十几粒果子,形态,大小都象紫葡萄,可是一粒一粒结在枝上。紫气是由果实上发出,不过近了反而淡得多,郑一虎看了一会,喃喃道:“这是什么树,这又是什么果,不知能不能吃?”一连串的疑问,真叫他不知怎么办才好。

    “管他三七二十一,我尝尝。”终于按捺不住,鼓足勇气,伸手扭下一颗,张口一丢。果味不但香,而且甜胜蜜,他又吃了几粒,哈哈笑道:“味道这么好,八成不会有毒。”他不忍吃光,又从衣袋里伸出一只大玉瓶,只有几粒小丹叶,他忽又叹声气道:“我张大哥什么也没有,就是这只瓶子,我要永远留着作纪念。”原来他在埋葬张大熊时,留下这只玉瓶,这时刚好用得着。

    瓶中的丹丸大概不是什么重要的,干脆倒掉,于是将不知名的果子一粒一粒摘下来装进瓶里,益好盖子,妥为收藏。奇怪,果实一取下,那株树竟然渐渐的缩小了,终于缩进石缝中不见了。郑一虎看着哈哈笑道:“你明年再出来结果罢。”

    洞中再无可取了,他这时又想到谷底那遍地的花草,于是出洞,照原样插剑下谷。不到十丈,突然他右手剑一个不稳,失手落下谷去,连带左手的短剑也未插牢,全身与峭壁脱离。郑一虎刹时心惊胆战,竟吓得冲口大叫:“完了。”

    神奇出现了,这一声大叫,竟把自己体内的功能全部发挥出来,他的身体竟没有向下坠,好象在水面上浮起一只皮球,又似天空中飞起一只苍鹰。郑一虎准备等死,他喊出那声之后,早已把眼睛闭上了,可是这一会感到身体飘飘的,并无下落的感觉,猛然一睁开眼,发现自己似被什么托着。哪有什么托着,他上下左右一看,奇道:“这是怎么回事?”

    其实他如何能知道这中间的微妙和神奇,他吸的「长生金阙灵液」已使他脱胎换骨,身具无上神力。现在他又食了几粒「九天紫气仙实」,不但神力更增,而且已具来去高空之能,他之所以飘浮不定,那是两种玄妙的东西自然发挥作用,却无主宰而已,如果郑一虎意念所及,那真是随心所欲了。

    郑一虎在半壁之间的空中飘了一会,上不能上,下不能下,这也不是办法了的。手脚是伸展的,然而他却不敢稍动,主怕一动就摔下去。好在他聪明过人,这时开始动脑筋了,他想有一股风能把他吹近峭壁多好,他可以再将两剑插住啊。风不是他体内的东西,哪能随他的心意而来,但他又想:“我张口皆没有危险,不妨吹口气试试。”

    张口鼓气,猛的一吹,料他的身体就平着后退数丈,可惜的是,他却离开峭壁更远了。郑一虎一看不好,自然怨道:“真该死,我怎没想吹气是后退呢?”有了吹气后退的功用,他当然想到吸气前进了,于是他又猛的深吸一口长气。妙啊,他的身体真的前进了,不过比吹气慢一点而已。

    连续的吸了几次,他的身子真个接近峭壁了,然而他却放弃插剑的打算了,因为他又想到另外一个办法。他把头缓缓的向上抬,这时他真象只乌龟,张口就吹。只感耳际生风生,身如丸泄,这下真糟,他没有想到下坠比平着身子快数十倍!又吓得惊叫出声。「噗通」一声大震,他竟直坠全地,接着还打了几个滚,毫发未伤,甚至连痛都不痛,他立即爬起来。

    张口鼓气,猛的一吹,料他的身体就平着后退数丈,可惜的是,他却离开峭壁更远了。郑一虎一看不好,自然怨道:“真该死,我怎没想吹气是后退呢?”有了吹气后退的功用,他当然想到吸气前进了,于是他又猛的深吸一口长气。妙啊,他的身体真的前进了,不过比吹气慢一点而已。

    连续的吸了几次,他的身子真个接近峭壁了,然而他却放弃插剑的打算了,因为他又想到另外一个办法。他把头缓缓的向上抬,这时他真象只乌龟,张口就吹。只感耳际生风生,身如丸泄,这下真糟,他没有想到下坠比平着身子快数十倍!又吓得惊叫出声。「噗通」一声大震,他竟直坠全地,接着还打了几个滚,毫发未伤,甚至连痛都不痛,他立即爬起来。

    “啊呀。”他大叫了:“多妙的世外桃源啊。”

    遍地处花,谷中还有一口小池,水清见底,游鱼可数。绝谷出奇的温暖,可就是没有出路,四周一目了然,全是插天峭壁。置身奇境,目不暇接,倒把自己要不要再试什么也忘了,走着瞧着,信步而行,乐不可言。渐渐的,他想到如何出去了,不过他倒不急,实在没有别的办法时,他仍可插剑入壁,小心而上。刚到一面壁下,他耳中突然听到谷顶有人在大声叫道:“大哥,紫气明明是这谷中升起,因何赶到就不见了?”

    另外一个声音郑重道:“这就是二天谷,爹曾说过,此谷有「九天紫气仙气」,一定是果实成熟了。”

    又一个声音接口道:“我们下去看看可好?”

    那大哥的声音道:“我们来迟了,仙果已落。”

    另外两人似乎不懂,齐声惊问道:“落了?”

    大哥慨叹似的发声道:“爹说过,仙果成熟之后只有一个时辰,落下就无踪无影,再等万年始能长苗。”

    这时竟有第四个声音道:“食了此果有何用?”

    那大哥的声音道:“住口,有外人到了。”

    紧接着,有个阴森森的声音嘿嘿怪笑道:“你们竟赶到老夫前面来了,快交出仙果来。”

    那大哥怒道:“你是什么东西?我们又得到什么仙果?”

    那阴声又起道:“老夫就是凡尘第三圣,说出来你们也不知道。小子们。老夫远远就看到紫气冲天,这是二天谷的「九天紫气仙实」成熟的事实,你们如不交出,老夫就下手了。”

    那大哥声奔陡然大喝道:“老混帐,你知道我们兄弟是什么人么?”

    那阴声大怒道:“管你们是什么人,不拿出来就要命。”

    郑一虎看不到,但他知道非打起不可,灵机一动,他急忙撕下内衣,将头包上,戮两个洞只把双目露出来,心想:“我得当心他们下来认出。”想还未了,谷顶上真个打起来了。

    也许人多的一面反而不敌,只听那大哥这时喝道:“老二、老三快退。”

    又听那阴声怪笑道:“想不到你们居然是武林好手,嘿嘿,今天遇上老夫,你们依然是死定了。”

    郑一虎大急,忖道:“这家伙是什么人?我得打个不平才是。”自从他打一头大犀牛之后,便知有两下了。只他抬头看看石壁,显然是在找插剑的地方。有是有,但距所立之地有两丈高才有石缝可插,他将牙一咬忖道:“若不跳一跳,第一剑就插不到。”

    想着,双脚猛力一蹬。嗨,奇事出现了,他的身体尤如怒矢冲天,嗤一声,一直冲过了谷顶,竟把他吓得全身发抖。这时他停在谷顶上空,又浮起了,不上不下,与以前一样。大惊过后,郑一虎立即冷静,在空中忖道:“管他的,再试试看,大不了仍摔在谷里。”想到此地,他双脚凭空再蹬。

    妙,这一蹬,他的身体再向上升,这下竟已入了灰糊糊的云层。这下子心中有数,改变方法,两脚打弯,脚板朝上,再蹬。得法啦,他渐渐悟透了玄妙,只见他斜斜的向地面降落了,速度快得惊人。力尽,他距地面数十丈又停了,于是他双手一划,结果轻飘飘的落在地上。一旦摸到一点门路,他几乎喜极大叫……

    然而他却没有叫出口,他已发现打斗之人了,那是五个壮年人对敌一个凶恶老人,渐渐的,五个壮年竟被逼得退到一重林后的死地中。郑一虎拔腿奔过去,但不敢用足劲,他怕又升上空中去了。一到,他大喝道:“住手,仙果是我得了,而且已经吃掉了,与他们无关。”

    凶老人闻声口头,发现是个小蒙面人,他真的住手了,回头阴笑道:“是真的,你不怕死?”

    郑一虎大叫道:“当然是真的,你莫冤枉他们。”

    那五个壮年同声道:“小兄弟当心,他是坏人。”

    郑一虎笑道:“他杀我不到,你们无事了。”

    老凶人嘿嘿笑道:“仙果吃了不要紧,老夫把你吃下也是一样,小子,你吃过清蒸鸡没有?老夫会把你照样作来吃,连汤也不会留一点。”

    郑一虎暗暗笑道:“老头子,你好胃口,难道连我的大小便也一齐吃下去。”五个大汉闻言,同声哈哈大笑。老凶人五指叉开,猛的朝郑一虎扑去,显然已恼羞成怒。

    郑一虎有意露一手功夫,双腿一蹬,身已升起,停在空中,哈哈笑道:“老头子,鸡会飞啊。”五大汉一见,莫不惊得怔在那儿。

    老凶人一扑扑不着,抬头看见郑一虎竟能停留在空中,同样骇然,继而又嘿嘿笑道:“小子,看老夫的。”

    只见他猛提一口真气,同样双脚一蹬,全身也朝空中飞升。郑一虎这下可急了,一见老凶人冲近,他慌了手脚,张口一吹。老凶人冲近不见人,可是他不能停,竟已冲入云层中了。郑一虎那口气吹离十余丈,抬头发现老头子已冲过了头,心中一喜,忖道:“他在云中不能停,哈哈,哪有我这般自由自在哩。”心念未动,忽见老凶人不知在何处又回来了,嗤的一声,居然又落在地面。

    郑一虎现在不怕他了,双腿一蹬,也落了下来,哈哈笑道:“老头子,清蒸鸡如何?”凶老怪已被郑一虎激得煞气满面,然而也被郑一虎的轻功所震骇,他自己虽然练成武林至上轻功——御气凌空之能,但他更惊奇郑一虎的轻功,不知何名而不可思议,是以然气得七窍生烟也不敢妄动。

    “小子,老夫不和你斗嘴,你既然出来抱不平,那就和老夫过几招硬的。”

    郑一虎看出他的凶眼炯炯,知道他定有什么诡计,哈哈笑道:“拳掌兵器你更不行,那是你找死,老头子,不过我没有闲功夫,你若要硬挺着不滚蛋,那是你自找难看。”他亲自看到五个壮汉尚且不是老人的对手,他怎肯与其硬拼?其实他是心虚口不虚,这几句大话倒是说对了。

    凶老怪嘿嘿两声,显然半信半疑,不过他如何放得下这个脸,显然硬着头皮道:“小子,不打也罢,不过你得回答老夫一个问题。”

    郑一虎笑道:“问罢,问完了你就走,否则我可要宰老牛。”五大汉一听又发笑,老头要吃清蒸鸡,他竟要吃牛肉。

    凶老人已无闲气对付五壮汉,问道:“小子,你说你吃过「九无紫气仙实」,老夫想知道那是一种什么形状的东西?”

    郑一虎哈哈笑道:“你的用心简直明若观火,我如说不对,你认为我故意要将你诓走,等你走了之后我再去找。告诉你,那是一株形似珊瑚的怪树,株高不过两尺,树上结着如紫葡萄一样的果实。”老怪似是知道仙果的形态,闻言之际,面色立变,突然闪身逃进林内去了。

    郑一虎认为他是守信离开,怎会想到他是逃走,一见点头道:“凶虽凶,倒还守信。”

    五大汉立得远,他们都没看到老怪的面色,这时一齐向郑一虎走近道:“小兄弟,他这一退不知是何心意?”

    郑一虎道:“我也不明白,请问五位贵姓?”

    那老大不到五十,接口道:“我们是亲兄弟,姓白,家住玉门关白家堡。”

    郑一虎闻言豁然,但也老大不高兴,他最气这一家人,拱手道:“久仰,久仰,再见。”双足一蹬,冲空而去,他也不让对方发问。白家兄弟一见,真是莫名其妙,他们怎知内情。

    ※※※※※※※※※※※※※※※※※※※※※※※※※※※※※※※※※※※※※※

    郑一虎这一走,横一它数十里,最后落在一座峰上。雪又下大了,他不敢再在空中乱闯,生怕搞错了方向,因此落下地来,他想找个人问路。身在蒙古喇山脉中,他到哪里去找人,要想找条路也没有。没办法,他还是老老实实的朝峰下走,这样就是错了也差不了多少路,由空中可就太危险,一错就是几百里。走了大半天,天色又黑了,但忽然他听到惊马嘶。

    “哈,有马叫,一定有人了。”他心中想着,急朝马嘶之处走去。找到一座大谷中,举目一看,原来是一群马,估计足有千余匹,正在雪里找东西吃。郑一虎暗笑道:“我如把这群马都赶到都市卖掉,想不发财也不行了。”

    正看之际,忽然发现对面谷中似有人影闪动,不由大喜,急急沿谷边树林奔去。一点不错,那儿树儿躲着两人,手中都拿着套绳。郑一虎见了很明白,那是专找野马的马师,他轻声问道:“二位,请问前面是什么地方?”那两人一听背后有人声,同时回头惊住。

    郑一虎想到自己还未除去面罩,急忙取下,又道:“打扰了。”

    两个马师都是壮汉,他们惊讶目睹的竟是一个小孩子,其一轻声道:“小兄弟,你是如何在这里?”

    郑一虎道:“误入山区,找不到去路,希望二位指点。”

    另一个啊声道:“小兄弟,那真是危险,好在你遇到我们也是汉人,否则你还能问到路。”

    郑一虎道:“二位是汉人牧场中的人嘛?”

    先前那个摇头道:“我们不是马师。”

    郑一虎奇道:“那二位为何在此捉野马?”

    第二个哈哈笑道:“我们在找粮食。”

    郑一虎明白道:“二位也是江湖人,找不到店?”

    第一个更乐了,又摇头道:“有人烟的地方我们不去。”

    郑一虎不解,问道:“二位大叔贵姓,我真给搅糊涂了。”

    第二个大笑道:“他叫一流,我叫二流,小兄弟,猜不着就别猜了,你走你的路,由此出山,再走三天才有人家。”

    郑一虎感到他们名字很怪,忽有所略,噫声道:“二位大叔是流犯。”

    第一个突然拔出身上长刀冷笑道:“叫你莫猜你偏要猜,猜出来你就没命了?”

    郑一虎急急摇手道:“大叔,不要误会,我虽猜出你们是逃犯,但我非常同情你们,因为我的父亲也是流犯啊。”

    那大汉闻言,看他颜正词诚,收下长刀道:“你可是到边疆来找寻生父的?”

    郑一虎戚然道:“是的,我的老家是潇湘,后来迁居江西,父亲在十四年前被充军,我现在是孤儿。”

    两个大汉同声叹道:“那太可怜了,你知道父亲发配何处嘛?”

    郑一虎摇头道:“我不知道,但我决心寻遍任何充军之地。”

    一流点头道:“有孝心,也是你父亲有福气,他竟有个这样的好儿子。孩子,你去罢,想必你不会说出见过我们。”

    郑一虎道:“二位大叔,你们为什么要逃,逃出来也回不得故乡啊,甚至连有城市的地方也不敢去。”

    二流叹道:“孩子,你不知道被充军的人那种痛苦,那不是人所能受的啊。”

    郑一虎道:“二位大叔是受了苦才冒险逃出来?”

    一流道:“我们年富力强,倒是吃得了苦,我只是看不惯那些作威作福的管军,才一气之下逃了出来。”

    郑一虎道:“小子不明充军之苦,二位大叔能告诉我嘛?”

    二流看看谷中,向一流道:“算了,恐怕捉不到,干脆带孩子回去罢,这一带猛兽出没无常,孩子太危险。”

    一流点头道:“饮食可维持几天,吃完再说罢。”

    他向郑一虎道:“你姓什么?快跟我们出去。”

    郑一虎道:“我叫郑一虎,大叔,你带我去哪里?”

    一流道:“我们所住的洞里,让你吃一顿,明天再送你一程。”

    郑一虎虽不需吃不需送,但也很感激,于是跟着他们走在路上,他又问道:“二位大叔是哪里人?”

    一流笑道:“我们是老乡。”

    郑一虎道:“家乡还有亲人吗?”

    二流道:“我们充军还不到五年,故乡当然无变化,上有父母,下有兄弟。”

    郑一虎:“二位大叔还没诉完充军之苦哩。”

    一流:“在未到配地不要说,那只是脚上带链,头上带锁,跋涉万里之苦而已,但到了配地时,入门一百杀威杈,打不死再说下文,打死了山中去喂狼。”

    郑一虎大惊道:“岂有此理。”

    二流道:“有理不到充军地了,打不死,一天两顿玉米饭,老腌菜,吃过还要作劳工,由天亮到天黑,停一下想休息,头上就得接军棍。”

    郑一虎道:“这不是存心磨死人么。”

    一流道:“死人不如死只狗,配地之处有座饿狼谷,现在白骨如山,打死,病死,还有互相残杀的,统统朝那谷个拖,孩子,你的父亲是干什么的?”

    郑一虎道:“是军官。”

    一流道:“那就好一点,练武的人,能挨打,能挨饿,少生病,八成还有希望活着,他叫什么?”

    郑一虎道:“家父郑光祖,现年有四十三了。”

    二流道:“配地人多,我们没见过,在不在我们那儿,很难遇料。”

    郑一虎道:“二位大叔是几等罪?”

    一流道:“到了极边的,都是终身罪,我们也是军人,因打死人才发配的。”

    郑一虎道:“在配地有建功的机会没有?”

    二流道:“有,那是有死无生的任务,比方说,敌军守住某个要道,官军攻不开,死人太多了,这才行文到配地来挑选死囚去送死。”

    郑一虎道:“攻开了就赦免?”

    二流道:“对了,死不了放你回故乡,也有留在军中继续作战的。”

    郑一虎精神一振,问道:“二位大叔叔如果自动回去,将会得到什么处罚?”

    一流大笑道:“加一倍,两百军棍。”

    郑一虎道:“除了打再无别法了?”

    二流道,“有,那是白花花的银子五百两,可以公开买不打。”

    郑一虎跳起笑道:“有办法了。”

    二流惊问道:“什么办法?”

    郑一虎道:“二位大叔,野马到了城市或牧场,一匹能卖多少钱?”

    一流道:“好的能卖十两,二十两,一百两都不一定,不好的也能买二两到五两。”

    郑一虎道:“可惜我不认得好坏,但还是希望多捉一点也好凑一千两。”

    二流惊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郑一虎道:“我希望二位大叔不要作见不得人的人,希望二位回配地,等机会立功回故乡。”

    一流大笑道:“你想捉野马卖钱。”

    郑一虎点头道:“那毫无问题,刚才所见的一群,我有把握全捉到,问题是带不走。”

    两流大惊道:“你如何能捉?”

    郑一虎道:“到时二位大叔就知道了。”

    一流大喜道:“你能捉,我们两人能识,那群马中有一匹头儿,也就是那群马的主儿,只要能捉到它,千两银子只有多,那是匹千里良驹。”

    郑一虎道:“既然只有一匹就可以解决,那我们回头走。”

    二流急问道:“慢点,先谈谈立功的问题,不要失去一匹千里马只能再当配军。”

    郑一虎道:“立功的机会多不多?”

    一流道:“机会是多,只问有没有能力。”

    郑一虎道:“那二位放心,打仗杀敌我包了。”两流半信半疑,马上回头走,不到一个时辰,他们又到了那座谷口。

    一流道:“不能露身,否则野马群必会群起奔逃。”

    郑一虎道:“不怕奔逃,就怕认不出那匹千里马。”

    二流道:“那匹马好认极了,它头顶上有一团红毛,全身洁白如雪,尾巴则是漆黑,比一般马长。”

    郑一虎道:“早知道是这样,那又何必二位大叔回头走,好,二位在此勿动,我单独进谷。”

    一流道:“千里驹性烈,力量奇猛,未驯之前,千万当心。”

    郑一虎道:“不要紧,哪位绳子给我。”

    二流交给他道:“你懂驯马嘛?”

    郑一虎道:“不懂,但我叫它乖乖的,等我牵它出来给二位看:保证它不敢发脾气。”

    两流见他说的认真,又增几分信心,于是就在外面等。眼看郑一虎进谷去了,二流向一流道:“这孩子似乎有点古怪?”

    一流道:“万里寻父,深山独行,我早看出不是凡人。”

    二流道:“也许我们时来运转了,如果真有一天回故乡,这孩子就是我们的救星。”

    将近半个时辰,突然听到谷中轰然如雷,竟是群马奔驰之声。一流大惊道:“快躲,马群惊动了,直冲出谷啦。”一言未尽,马群真如潮水般冲来,只吓得二人火速朝树上爬。一群一群,一波一波,马潮涌出了谷口,二人全神贯注但就不见那匹千里驹。

    未几,马群奔逃一空,一流急急道:“我们快进谷内看看。”

    二流忽然惊叫道:“孩子牵马来了,你看。”

    一流伸长脖子,确见郑一虎牵着一匹良驹行出,同时听他欢叫道:“二位大叔,成功了。”

    两流喜极迎上,同声道:“小老乡,你真是奇人。”

    郑一虎道:“我们就此出山如何?”

    一流道:“天黑了,明天再走吧?”

    郑一虎道:“二位大叔,你们辛苦一点,卖了马也好办事。”在可可稀立山脉和大昆仑山脉之间,有一片横宽百余里纵长数百里的大草原,在这草原上,共有八大牧场,场主有维吾尔族,有哈萨克人,有蒙有康人,还有夷人。

    这一天,有一个名叫「阿次克大牧场」的前面来了三个人,一匹马,他们直向牧场行去。那二人就是两流和郑一虎,他们走了七天才到这个牧场,目的当然是要卖马。一流的话不错,那匹千里马一到牧场就轰动了,场主开口就出一千两,结果以一千一百五十两成交。二人出来后,带着银子直赴西昆仑,眼看还有一天路程就可到达目的地时,忽然前途有十余骑客接住去路。

    一流一见,急向郑一虎道:“这是马贼。”

    郑一虎笑道:“他们怎么知道我们有银子?”

    二流道:“也许是偶然。”

    郑一虎笑道:“无论如何,反正他们是替我送座骑来了,二位不要动,等我过去。”

    二流道:“马贼的武功都很高,你当心被围上。”郑一虎点点头,立即走过去。

    那批马贼一见来的是个小儿,为首的大喝道:“小子退回去,叫那两个送上千两银子放你们过去。”

    郑一虎哈哈笑道:“你们的消息真灵,居然知道我们有多少银子,可见那牧场里面定有奸细。”

    贼首大喝道:“你小子再多嘴,大爷就要你的命。”

    郑一虎道:“你们人多没有用,莫看我小,我如存心杀你们,再加一倍也不够我一拳。如果不信,不妨过来试一试。”

    贼首见他身上挂着两把短剑,心中也有点嘀咕,江湖上用双剑的,没有一个是弱者,他沉吟了一下,挥手道:“萨鲁,你上去。”一个大汉应声跳下马,提刀向郑一虎行近。

    郑一虎看出这大汉似乎身手不弱,他虽然不怕,但也小心提防,因为他除了打死一只犀牛以外,还未和人动过手。那大汉见他仍未拔出短剑,以为他有出剑如风的手法,因此不敢过分逼近,远远的就喝道:“小子,动手罢。”

    地当山道之中,两旁巨木成行,郑一虎忽然灵机一动,他提口气,顺手向侧面一株大树一推。「哗啦」一声大震,大树竟被连根拔出,轰然倒地。那大汉吓得面无人色,连手中长刀都掉在地上,两腿发软。后面那十几骑一见,掉转马头就想逃,耳听郑一虎哈哈笑道:“不要动,乖乖的下马来,否则我就杀走得最快的。”马贼不听怎行,只得停了下来。两流也惊傻了,闻唤才清醒,大喜走近。

    郑一虎道:“你们替我一个个搜,把他们的银子全留下,最后挑选二匹马放他们走,如果他们哪一个胆敢动一动,就休想再吃饭。”两流依言而行,一会儿搜完了,估计搜下四五百两,其中还有整锭黄金和珠宝,可知这批马贼油水甚丰富。马贼谁也不敢动,挑完马后,一个个如蒙大赦,落慌而逃。

    两流一看群贼慌忙而去,不禁哈哈大笑,齐向郑一虎道:“小老乡,原来你是神童。”

    郑一虎道:“我的本领算得了什么,还有比我高百倍的,好,我们上马罢,现在不要用双脚走路了。”两流高兴极了,一同上马,仍朝前进。

    郑一虎忽然觉得一路上的人,总向自己三人露出一种怀疑的目光,于是问一流道:“行人为何对我们这样看?”

    一流郑重道:“这一带,都是我们大明皇帝新打下来的土地,我们是汉人,他们的神色当然不友好。”

    郑一虎吓声道:“我们走在敌人的土地上?”

    二流大笑道:“你走了这长的日子还不明白,近来你所走的莫不都是敌人之地。不过边疆太乱,老百姓谁都不管谁。如果有军队就不同了,我们这样走,也许会把我们当奸细。”

    郑一虎道:“配军地有城么?”

    一流道:“哪有什么城,是新筑的木栅堡垒,建立不久,如果守不住,仍要退回老配地。”

    郑一虎道:“老配地在什么地方?”

    二流接道:“在阳关,所谓西出阳关就是指此,右为玉门关。”

    郑一虎道:“配地将军是什么人?”

    一流道:“是沙州衙的衙宁使,姓常,是个老顽固,铁面无私,杀人不眨眼。”

    郑一虎噫声道:“爱财的人还说铁面无私?”

    二流道:“钱不是他要,是配地管军头目要。”

    又走了两天,这日午后,忽然发现一队官军迎面来到,人数足有五百。一流一见,大惊道:“那是配地防军。”

    郑一虎:“可是有新军接防了?”

    一流道:“不,临时配地没有换防的,这是撤离现象,我们快到侧面林中躲起来。”

    郑一虎道:“先到林中观察一下也好。”三人牵马躲入林内,未几那队官军即卷尘奔近。

    一流指给郑一虎看道:“前面十骑是开路的,十骑之后面那骑白马,披盔甲的将军是副总管刘将军。”

    郑一虎道:“配地就是他最大吗?”

    一流笑道:“不是,配地最大的总管,这魔王就是好杀,无情。他手下有两副总管,一个管钱粮,一个管防军,这就是管防军的刘副总官。”

    郑一虎道:“沙州衙就是带兵打仗的将军?”

    一流道:“沙州衙是朝庭派在边疆的驻守总兵,打仗又是另派来的一个总兵,官是一样大,但两人职司不同,配地总管就是副总管兼的,你问得这样仔细干吗?”

    郑一虎道:“我要寻父,我不得不问清情形,我如在此处找不到,我就向衙门里打听呀。”

    二流道:“衙门深似海,你如何能进去,同时也没人告诉你。”

    郑一虎道:“我不管,我只要有门路就打听。”正在这时,忽见官军后面来了几百蓬头垢面之人,有的赤着上身,也有的连裤脚都没有,头发蓬松,胡子连腮,简直比乞丐还不如。

    一流立向郑一虎道:“你看罢,这就是配军。”

    郑一虎叹声道:“难怪你们要逃走,这哪里象人。”大半个时辰过去,配军后面又有官兵押着。

    一流等最后一个官兵过完才道:“我们偷偷跟上罢。”

    官兵走的匆忙,一流向二流道:“一定是官兵打了败仗啦。”

    二流道:“西域诸酋联合大军有几十万,朝庭只派一个总兵带五万人来打,不败而何?”走不到二十里,突然后面尘间大起,呐喊震天。

    一流回头一看,只见满山遍野都是番兵追来,他大惊叫道:“不好了,番兵追上了。”

    郑一虎眼看番兵来势如潮水一般,也感心头大震,急忙道:“我们快到左侧山上去。”

    一流道:“没有用,番兵太多。”这时官兵大乱,押后的竟弃下犯人,追上前面大队去了。

    郑一虎一看犯人都是空手,一旦被番兵追上,保险一个也活不成,立即大喝道:“二位大叔快点过去,叫他们不可逃走,火速团结力量,我们先进前面山道口。”

    一流道:“进山口有什么用?”

    郑一虎道:“山口后面有一峰,我在山口外堵住要道。你们则向峰上走,到了峰上,我就能过守峰头。”

    一流道:“好,犯人不会乱,他们都是亡命之徒,且人人都有两下子,你不看他们都在找木头作武器嘛。”

    郑一虎大喜道:“你告诉他们,这是立功的好机会。”

    二流去后,郑一虎慢慢在后跟着,可是番兵却愈来愈近了。那山口非常险要,两面是断壁悬崖,只有当中一条路,真是一夫当关,万夫莫敌之地。郑一虎眼看犯人都过去了,于是拔出两把锈剑,凭着他自己的已知力量,准备拚命援救这批流犯。番兵似乎熟悉地形,这时左右两侧的追势放缓,惟中间已到山口外,直如怒潮般向山口涌来。郑一虎收起右剑,举掌就劈。

    他掌上真气如山,凡接近到数丈内的,莫不连人带马被劈得滚翻在地,惨叫之声,立时大盛。番兵不知厉害,一批倒了,一批又来,可是来的不死即伤。约莫一顿饭功夫,山口通路尸积如山,口都堵住了,但番兵仍旧翻尸进攻,居然不知死活。郑一虎哪会见过这种阵势,连手都打软了。渐渐的,番兵停止了,却在山口外面扎营以待。忽然一流跑了回来,他一看郑一虎前面的敌尸,不禁惊呆了。

    郑一虎忙问道:“大家上峰了?”

    一流道:“上去了,但官兵也在上面。”

    郑一虎道:“官兵未逃走?”

    一流道:“番兵到处都是,官军被阻,前途不通。”

    郑一虎道:“你快回去带人来,这儿番兵留下大批兵刃,正合犯人用。”一流再向回跑,郑一虎反而走出尸体的外面,前进数十丈远。

    举目一看,半里外全是番兵的营帐,也许因天快要黑了关系,番兵似乎不敢深入了。雪停了,地面的冰雪全被踏溶,从此时见人马之众。一流带来了两百多配军,他们倒不先忙着拿兵刃,个个抢着脱番兵尸体的衣服穿,不料他们竟穿不完,原因是番兵被郑一虎打死了三百多。配军穿衣拿刀,最后搜查番兵身上的银子,粮食,甚至连死马也拖走了数十匹。

    一流走近郑一虎道:“办完了,我们走罢。”

    郑一虎道:“再叫没有衣服和兵器的来。”

    一流道:“地上没有了,余者全带走啦。”

    郑一虎道:“番马乘夜黑会来攻,我要配军人人装备好再走。”

    一流点头道:“刘副总管在查问你是什么人,我不肯说。”

    郑一虎笑道:“你告诉他,我是小配军。”

    一流笑道:“你又没犯罪,为何加上「配军」两字?”

    郑一虎道:“因为我父亲是配军。”

    一流道:“好,你这小配军的字号可能会轰动朝庭。”

    远处一批黑影,没有骑马,悄悄的自沙地上爬过来了。郑一虎的眼睛看得清晰至极,他在夜间的视力似乎不下于白天,这点连他自己都不明白是怎么回事。摸来的有百多人,一遍沙沙之声接近了,郑一虎也不喝叱,见人就劈。惨叫又起,无一生还。半个时辰后,一流带着配军又到了,其中还有个将军。郑一虎认得就是刘将军,赶快策马迎上。

    刘将军远远就拱手道:“小侠,多亏你挡住追兵。”

    郑一虎回礼道:“小子没有下大礼,祈将军恕罪。”

    刘将军慨然道:“小侠言重了,你的事情我已自祝武口中获悉,寻找令尊的事,我全力帮忙。”

    郑一虎感激道:“家父如有下落,那全是将军之赐了,请问祝武是谁?”

    一流轻笑道:“就是我呀。”

    郑一虎也笑了,接道:“你不再是一流了。”

    将军也笑道:“他的逃军罪我决定不再追究了,连黄芳在内,今后叫他们随你任用。”

    郑一虎道:“不敢。”配军带来三百多,但这次却不够分配了。

    二流也在内,他走近郑一虎道:“看样子,这点装备还差得远呢。”

    郑一虎道:“别急,还有的是。”

    “在什么地方?”

    郑一虎道:“多得很,在前面半里处。”

    二流大惊道:“那是番兵营帐嘛。”

    郑一虎道:“谁敢跟我去?”

    配军人人不怕死,同声应道:“我们……”

    郑一虎道:“空手的无兵器的留下,已夺得兵器的悄悄随我去,不管敌人围来多少,你们都不许乱动。”

    刘将军道:“小侠,这样太危险。”

    郑一虎道:“番兵的左侧林旁是坐骑集中处,我们配军没有马,这次去夺马,不冒险怎行。”郑一虎带着一百二十个有刀的配军,悄悄的绕着山口外的树林,逐步向敌马所在处接近。尚距一箭之地,郑一虎向大家道:“我去突营,你们如敌营大乱时,立即各抢一骑,余者通通赶进山口。”吩咐一完,两个分开,众配军直奔马棚。

    守马的不到四十个番兵,距离一近,祝武急打手势叫停。不到一刻,突闻番营轰然大震,宛如发连珠炸雷一般,紧接着就哗然大乱。祝武闻声大声喝道:“冲。”配军人人挤命,大咕声,霎时将守马番兵杀光,人人飞身上马。他们突袭马栅足有千多匹,栅门大开,群骑逐出,直奔山口飞驰。群蹄如雷,马嘶惊天,这更把番兵惊得大乱,他们还以为官兵大举攻关来了。

    刘将军在看得又惊又喜,急忙叫空手配军道:“快向崖隙躲,当心马群。”

    半里地,呼吸之间就到,番马如潮水般涌入山口,紧接着就是祝武带一百二十骑到。刘将军骑在白马上一见,急问道:“小侠呢?”

    视武道:“仍在突营,我们走,不要让马群冲过峰下去。”

    刘将军道:“小侠有没有危险?”

    祝武大笑道:“谁打得过他?”郑一虎早已到了他们头顶,但不愿太显露自己的能力,让他们走完后才落地,仍在守在山口,提防敌人追来。

    山口那面有座不大的平谷,谷那边也是山口,出了那边山口才是一座高山,官兵将马匹集中在山下林中,人却爬上山峰,那是为防番兵万一追到时救人不救马的打算。山那面虽被番兵截断去路,但没有发现这批官兵,否则真是前后受敌了。郑一虎守了一会,惟番营仍在乱纷纷,他也不知打死多少,可是未见再有追来的,直到半夜,他就放弃山口了,径向那座山峰奔去。来到上,刘将军带着祝武,黄芳,还有十几名小军官来接了。

    见面之下,刘将军大喜道:“小侠,我们都下峰了。”

    郑一虎道:“将军有何打算?”

    刘将军道:“还有半夜,我想偷过番兵的拦截。”

    郑一虎道:“好,将军带官兵断后,我带配军们开路。”

    视武送上他的马道:“我们有六百二十人,现在人马都够了。”

    郑一虎道:“除了官兵,我们分两队,一队由祝大哥率须,另一队由黄大哥率领,但由两队中挑选五十骑随我走前面。”

    祝武应声道:“好,我这就去。”

    祝、黄走回去后,刘将军立叫身边一个小将道:“何明,快回去调整人马,下令开动。”他自己陪着郑一虎到了山下,只见那儿已排好两批配军。好笑的是,他们都穿着番兵的衣甲,微然如一队番兵。

    祝武挑出五十名大汉,显然都是有两下子的,带到地面前道:“够了嘛?”

    郑一虎点头道:“够了。”他立向五骑道:“请出来两位熟悉地形的走前面。”他又回头道:“祝大哥,你与黄大哥带着大队跟进。”说完,立即出动。

    不到天亮,前面两名配军回头弛转,向郑一虎道:“前面有番骑出现。”

    郑一虎道:“不要管,我们继续走。”远远的雪地上现有百余骑,但没有挡住路,显然发现这边人马多,不敢来截,也许错以为是他们自己人。可是一等到前面的官兵到了,那百余骑竟由左侧逃走了。

    刘将军这时派骑兵快马追上郑一虎道:“小侠,将军说,敌人可能有一批在前面。”

    郑一虎道:“请你回去告诉将军,不管有多少番兵拦截,官兵只须跟着前进就行了。”快骑去后,他回头向祝、黄二人道:“催大家加鞭,我们冲过去。”二百多骑一齐发动,在雪地上如同一条膝膝白龙。三十里不到,突见前面平原上布下黑压压的一大遍,估计足有万多番兵人马。

    郑一虎一挥手,大喝道:“队伍只许挡两侧,不许冲过我的前面。”人马分十行,左右备五行,一点不乱,只跟着郑一虎猛冲猛驰。啼声轰轰,雪尘飞溅。不到一刻,郑一虎接近了,大喝一声,双剑分前左右三面劲劈。直是所向披靡,敌军一遇到他。无不人翻马倒,霎时冲开一条十丈宽的人街。

    敌阵突破后,郑一虎带转马,顺着自己的人马,又回头冲左侧。敌军不敢挡,但却两面夹攻,然而左面的又遭为郑一虎杀退了,配军只全力挡右面。刘将军是有百战经验之人,他一见左面敌人被郑一虎冲得乱极。于是下令,带官兵乘胜追杀。郑一虎一见大喜,火速穿过自己人马,再向右面猛冲。祝、黄也照刘将军之样,一同时大喝,下令配军侧转右面尾追了上去。两面番兵虽众,但被郑一虎冲破了胆,同时乱了阵势,这时只顾逃命,甚至互相践踹,死伤不计其数。两面得胜,番军大败,敌势全无,雪地上被鲜血所染,似是开了一平原的红花,尸体狼藉,触目皆是,万余番兵已去大半。官兵追出二四里才回来,配军却纷纷翻动尸体搜取财物。

    郑一虎等到配军归队后,正色向他们大声道:“从今以后,哪个再在死尸上找财物,请他不要跟我,这样太乱了,一旦敌军回来扰袭,那还能打仗?”

    刘将军远远听到,居然暗暗点头,他向身旁诸将道:“这孩子是个天生将才。”队伍又照样前进了,可是再无敌踪。

    入夜,刘将军向郑一虎道:“小侠,晚上怎办?”

    郑一虎道:“凭将军意思,或扎营,或仍赶路都可以。”

    刘将军道:“扎营防敌来袭,继续赶路,又怕人马疲倦,这真是左右为难。”

    郑一虎道:“那就休息一个时辰再走,让大家吃点干粮。”

    刘将军点头道:“好,官兵的干粮分出一半,今后还有三天到阳关。”

    郑一虎道:“官兵干粮不须分出,配军从敌人手上得到很多。”

    刘将军笑道:“那更好,小侠下令休息罢,守望由官兵中派出。”初更天,全军又继续驰进了,此后数天,除有少数番兵出现外,再无大批来攻,也许那一仗已惊破敌胆了。

    距阳关还有数十里,刘将军立即亲自追上郑一虎道:“先派人进关禀明总兵才行,我们停下来罢。”

    郑一虎道:“全凭将军吩咐。”

    刘将军道:“那就请小侠带人马到侧面林中去,等将军回来再通知你。”郑一虎立即吩咐祝、黄二人下令停止前进,前队就向林边驰去。

    这是早晨,雪又开始下了,配军没营帐,他们真苦,就在雪地上坐着休息,不过他们的精神却十分旺盛,因为他们已得到一个救星,重新有了希望。祝武和黄芳行近郑一虎坐下道:“小虎,你这一来,我们配军都已变成天兵了。”

    郑一虎道:“我对你们早说过,立功的机会太多,现在都有希望赦罪了。”

    祝武道:“刚才他们说,没有一个想回故乡了,他们愿随你打仗。”

    郑一虎道:“我又不要作官,哪能永远跟着我。”

    黄芳道:“只怕总兵不放你走哩。”

    郑一虎道:“那也不行,我非寻到父亲不可。”

    祝武道:“要是总兵答应帮你找呢?”

    郑一虎道:“我如能见到父亲,自应略效棉力,但也不会长久。”

    祝武道:“全部人犯一旦赦了罪,他们也要跟你走。”

    郑一虎笑道:“不打仗,跟着我作什么?我是江湖人,总不能带着大批人跑江湖呀。”

    配军这时都把他围住了,其中一人大声道:“小侠不能把我们丢掉啊。”

    郑一虎道:“你们都有亲人在家乡祈望,不回去是不对的,不过我保证你们人人都会发点财,衣锦荣归。”

    又一人接口道:“从哪里发财?”

    郑一虎道:“从敌人那里发财。”

    那人大笑道:“可是你不准搜敌尸呀?”

    郑一虎道:“敌尸身上纵有也不会太多,同时非常危险,我们要抢敌人的军饷才能发大财。”众犯闻言,哄然大乐。

    未及中午,刘将军又亲自来了,只见他满脸严肃道:“小侠,敌人有数万人马正在攻阳关。”

    郑一虎跳起道:“派去的人已回来了。”

    刘将军道:“一人被敌追杀死亡,逃回来一个,文书无法送入关内。”

    郑一虎大声道:“我们又要大杀一阵了。看来只有突围入关啦。”刘将军道:“据说番兵围了两层,现在攻得紧,我们就算能攻至关下,只怕官内也不肯放我们进去,因为敌人可乘机涌入。”

    郑一虎道:“那就只有解围才能进关了。”

    刘将军道:“当然,但解围谈何容易?”

    郑一虎想了一下,决然道:“我想到一个战法了,但是演练一下,看能不能用。”

    刘将军诧异道:“什么战法?”

    郑一虎道:“我不懂行军布阵,这是我心里临时想出来的。”

    刘将军道:“你说说看。”

    郑一虎道:“把官兵和配军排成十个圆圈,形成一大球,将军在圆球中央指挥,演练时分八个方向。我独自在球表外面,将军看我攻到哪一方就指挥全阵滚向那方,名虽叫「滚」,实际上就是跟随着我前进。每骑人马都不必变动位置和方向正面的前进,后面的倒退到敌侧面横移,眼法一方面不怕敌人众多被突破,又不怕混乱伤亡,人人面向外,对着敌人。”

    刘将军一听大叫道:“好办法,马上开始演练。”座骑不问是夺自敌人的或是官兵的,都是训练好的战马,演练起来,毫不费力。

    将军在一片广大的雪地上如法布置,他子执一面大旗,立在两于人马中。高高立起,眼看着人球外的郑一虎,不问他骑马到什么方向,将军就将大旗向他那面展动。开始有点乱,一个时辰之后,整个人球真象在滚动,愈演愈精,行动愈来愈速。将军大乐,在内哈哈大笑道:“成功了,从此十大阵法之外又加一阵了,十面埋伏加上十一……”他不能说出这阵之名,笑着说不下去了。

    郑一虎大声道:“十一「铁球阵」。”

    将军大笑道:“对,铁球阵。”

    郑一虎道:“这阵不演不知奥妙,请将军调整一下。”

    将军道:“调整什么?”

    郑一虎道:“最外层的要用长枪,长矛,第二层放箭,第三层以下准备补充伤亡。”

    刘将军大喜道:“对,番兵都是骑兵,非长枪不能抗拒。”

    郑一虎道:“中央空心还要大,否则失去伸缩性。”

    将军附和道:“完全正确,正再练一次。”演完了,他下令休息,准备出动了。
TOP Posted:2014-05-26 13:03 #2樓 引用 | 點評

.:. 草榴社區 -> 成人文學交流區

快速回帖 頂端
內容
HTML 代碼不可用

使用簽名
Wind Code自動轉換

按 Ctrl+Enter 直接提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