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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沫花谢 [樓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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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张楚在青岛渡过的这一个星期,日子过起来真是如飞星流雨,一晃眼就过去了。星期一上午,张楚在家里跟诗芸告别时是难分难舍,两人搂在一起,缠绵得如雾如烟,如云如水,没有一丝缝隙。最后,看看时间快到了,又上去抱一下诗芸,在诗芸身上摸一圈,才放开诗芸,走出房间。
  张楚出来后,赶紧跟他的丈母娘和诗茗各说了两句告辞的话,就急急忙忙下楼了。诗芸抱着儿子跟在张楚后面走。到了楼下,张楚拦了一辆的士,上车前连儿子带诗芸在怀里又抱了个满怀,亲亲,揉揉。车门打开来后,又回过来,把诗芸往怀里又用劲地抱了一抱,才妥心似的上了车,赶往火车站乘十点的列车前往北京。
  张楚一走,这边诗芸诗茗的心像一下子全蚀空了,找不到一个依附的地方。诗芸很想现在就回南京,守在张楚身边,在张楚的怀抱里,听他说些愉情悦色的话,但诗芸母亲不愿丢下她老头子一个人在青岛,去南京给诗芸带小孩。她母亲不去南京,又不让诗芸请保姆,说是不放心保姆带小孩,诗芸就只能待在家里。诗芸想,再过一两个月时间,等小孩断奶了,她就回南京。她呆在青岛,心里有些不着落的地方,担心张楚一个人在家里寂寞自己,会做些事情出来。张楚没有回来之前,诗芸曾经想张楚一定在许多个晚上,坐在床边上,怀里抱个吉它,一个人在忧郁地弹唱,想念她和她的孩子。可张楚这次回来,诗芸有次笑着问他有没有弹破庄周梦时,张楚却回答说,吉它上恐怕都落了一层灰了,你走了我就一直没有碰过。诗芸听了张楚的回答,好长时间都没有出声。
  诗茗回来请了十天假。她打算在家里再呆个几天回南京。刚才一阵,当她看到张楚和诗芸分别的情景时,心里全麻木了,没有痛苦,也没有感觉。张楚和诗芸下来时,她没有下来,她把自己深深地陷入沙发里,在心里拷问自己,张楚爱我吗?她觉得一个人不可能同时爱上两个女人,他那么深爱着她的姐姐,柔情,细致,用心,体贴,一个男人所能付出的他全给她姐姐付出了,他怎么可能再爱她呢?她觉得自己被张楚设计进一个圈套里了,被他当成了男人品质生活的一份添加剂,他在玩弄她。她想到这里,很想在心里对张楚狠狠地恨一下,可努力了半天,却怎么也恨不起来。她甚至还想到了她躺在张楚怀抱里时的情景,那种快乐得令人欲仙欲死的美妙境界。张楚时常对她说,她的身体里长满了快乐的小手,如果有天国,天国一定就是由这些快乐的小手组成的。但那些小手诗茗不知道,诗茗只是在高潮快要来临时,会产生要把张楚整个人拉进去的念头,把他包裹起来,让他在里面融化掉,让他彻底快乐一下。当张楚全身心都进入那种极度的快乐里时,她的身心也跟着充满了惊魂般的陶醉和快乐。她想,一个女人征服男人莫过于此。诗茗想到这里时,竟有些巴望起来,张楚回南京那天她也回去。张楚走时告诉她,他在北京要住两天,然后才回南京。诗茗不放心张楚在外面走,她觉得他的精力太充沛了,这样的男人在外面走,是不可能安静的。
  诗芸抱着小孩上来看到诗茗埋在沙发里神情有些恹恹的样子,就走过去,坐在诗茗身边,说,你姐夫一走,屋子里一下子就觉得冷静多了。他乘的火车已经开了,要是没赶上,回来住一宿明天再走也不错,宝宝就能跟爸爸再疯一个晚上了。诗茗听了,心里也不知是什么感觉。她从诗芸怀里抱过楚楚,看着楚楚的眼睛,那双闪亮的眼睛与张楚没有两样,迷人而润泽。诗茗看着看着,心里竟有些潮湿起来……
  张楚上了火车后,像是获得了一种自由似的心情特别轻松。他躺在铺上,带着这种轻松,在一份疲倦里,很快就睡着了。
  他是太累了。他在青岛的日子,几乎每晚都要和诗芸做爱。即使不是由于需要,他都要在诗芸的身体里放一下,象是彼此通过它传达一些生命至爱的信息。有时两人说着甜蜜的话,也要互相联结起来,通过它感受着最生命的性情。张楚每次插入诗芸的身体里,都要往诗芸的身体里挤进很深,一直到无法再挤进为止。对男人而言,女人的阴道还是男人回归最初家园的通道,他们只有抵达到女性最里面的秘密家园时,生命才会迸发出热烈的欢呼。那种高潮是所有以外的方式无法能比及的。
  白天里,张楚除了围着诗芸和小孩转以外,他还要设法偷得一点空隙去拥抱一下诗茗,用手在诗茗身体上到处走一遍。他愉快的心在两个女人之间跳跃着,他的温情和至爱,在这两个女人身上像毒品一样散发着无以抗拒的魅力。
  列车到了天津后,张楚醒来了。他从窗口只向外看了一眼,就吝啬地收回了藏书吧自己的眼光。铁轨两旁,到处是白色的泡沫塑料餐盒,还有许多黑色的、白色的、红色的等等颜色的破烂的塑料布,肮脏得不堪入目,张楚不愿意让它们来糟蹋自己的心情。张楚对他第一次上北京的记忆太深刻了。那时他还在读大学,心中有许多锭放在诗书里的梦想。他去北京几乎是怀着一种朝圣者的心情。当列车穿越过黄河时,令他吃惊的是,黄河只是一条干涸的河道,没有水,黄河死了!当列车越来越向北京靠近时,张楚望着窗外赤黄的土地景象时,他的脸上竟流满了泪水。
  他第一次上北方的心情就这样被毁坏了,他寻着艾青的足迹在北方的土地上流连,寻来的却只是黄沙肆虐的贫瘠。那些淳朴的语言,那些宽阔的姿态,也早已如同那条残破的长城一样,被风沙侵蚀掩埋掉了。他手掌抚摸到的,是一个痛苦的没有河流喘息声的北方,更没有来自林间无比温柔的黎明的呼吸。他离开北方的时候,永远地把艾青的那本诗合上了。
  列车很快到了北京。张楚下车时,天已经晚了。他下车打的到部机关附近一家宾馆下车,登记住宿好后,立即给诗芸打去电话。诗芸接到电话后,就问笑张楚,你今晚一个人怎么睡?张楚说,找个妞呗。诗芸说,好啊,出租给别人,我要收费的。张楚说,我先给你收着吧。诗芸听了假装叫了起来,说不行。张楚说,天高皇帝远,你叫吧,找不到楚腰纤细,找个丰乳肥臀应该不成问题吧。诗芸说,那我先约了,好不好?张楚说,不行,我是不找大嫂的。诗芸听了,立即笑骂张楚。两人在电话里,又说了一通调情的话才挂了电话。
  张楚挂了电话后,就下楼找饭吃。他在旅馆门边一家小饭店里要了两样菜、一碗饭,草草吃完后就回房间。回来洗个澡然后躺在床上看电视。很快,他平静的心情被孤独和寂寞侵犯了。渐渐地,他就觉得有些不能忍受。在诗芸身边呆了这些日子后,他已不习惯自己一个人睡了。他开始想诗芸,也想诗茗,甚至还想陈女仕。过了一会儿,他看看时间,才十一点钟。他突然对睡觉有些害怕起来。忍耐一个没有温存的夜晚,对张楚来说几乎是在考验他的意志。
  他拿出电话本,翻了翻,找出一个熟悉的电话,是小梅的电话。他几次抓起电话却又放下。他既担心电话打去了小梅不会来,又担心电话打去了小梅会来。他只是想和一个女人睡在一起,睡在一个女人的怀里,他并不要求做爱,他尤其觉得自己不可能跟小梅做爱。张楚认为,他需要一个女人的温存是一回事,需要做爱又是另外一回事。
  小梅是机关工作人员。张楚来北京出差大都是她接待。她们那个处就四个人,李处长,小梅,刘阿姨,还有一个打字员。小梅和刘阿姨都是大学毕业分过来的。打字员则是个临时工,河北人,是李处长招来的。李处长原是北京某高校的一位副教授,他在学校因挤不上正教授的位子,就跑到机关里来了。三个月后,他给自己招了个漂亮的小打字员。张楚上次去北京出差,小梅告诉他,有次在办公室里,这漂亮的打字员当着她们的面,连甩了李处长两个耳光,李处长却笑着给她茶杯里加满水。小梅还告诉说,李处长在学校里之所以没能上正教授,据说是因为他早些年曾在公共汽车上,身子紧贴在一个女孩的屁股上,把人家的屁股弄湿了一大片的缘故。他的这个问题,在他每年评教授时,都被人提上来,硬把他做正教授的资格给压下去了。
  张楚斗争了半天,还是没有给小梅打去电话。张楚这时又想到了另外一件事情。他去年春天来北京学习时,被按排和广东一个人住在同一个房间里。那个人就在房间里和小梅干上了。那个广东人头发稀疏,眼色淡黄,尤其嘴里的牙齿全是黑的。张楚觉得他们之间有些丑陋。
  但让张楚独自渡过一个夜晚,对张楚来说简直是太艰苦了。他甚至在一刹那间产生出这样的念头,到马路上去抓个女孩回来。北京高校多,马路上女孩有不少是在校大学生,这些女孩大多是来自小城镇农村的,为了生活费学费之故,到了晚上她们常出来找人。但张楚产生这个念头时,几乎是伴着一阵羞耻感很快就从他心里跳过去了。
  张楚休息时,已经是凌晨一点钟了。他醒来时天刚亮。他一个人睡觉,时常是不容易睡,又特别容易醒。他坚持躺在床上一直熬到七点钟才起来。起来后他就给诗芸打去电话。
  电话是诗茗接的。诗茗接到电话不敢讲话,只说了两句很普通的话,就把电话交给诗芸。诗芸一接过电话就问张楚睡得怎么样,张楚说长夜难熬。诗芸笑着说,知道你有坏毛病。然后两人就着电话聊了很长时间才挂掉。
  张楚一直磨蹭到近十点钟才去李处长的办公室。办公室里人全在。李处长见到张楚,就问张楚昨天怎么不打个电话来,否则晚上也有个安排。张楚说来了你们都下班了,所以不打搅了。李处长接待人都很热心,这之间有些默契。处长在北京不算个官,但到地方上就不一样。李处长每个月都要出差几趟,轮流到各省走走。他下去,因机关承包了办公事业费,来去机票就由各省出帐,回到北京他再报销,一个月单机票费,弄个几千块不成问题。小打字员的开销,也就有了落实。
  张楚交了手上的文件后,就和李处长、刘阿姨、小梅闲谈起来。大家一边闲谈一边等吃饭。中午,五个人坐一桌,大家一边吃饭,一边吹吹京城的政治笑话。北京人喜欢淡政治,晚上就是一家人坐在一起,变的也大多是政治话题。说谁抱谁的大腿这回没抱对,栽了;说谁被谁往上推了,要主管大事了。全家人在一起议论政治,比政治局还政治局。但张楚对这些不感兴趣,听多了,还有些生厌的感觉。但到京城出差,这几乎是必上的一课,回到单位,大家还会关心地问,这次到北京又有什么政治笑话?所以张楚也留心听些。
  饭桌上,张楚跟李处长说下午他不去办公室了。李处长就问张楚什么时候走。张楚说明天走。李处长说晚上大家再一起吃个饭。张楚说不要了。李处长也就不再坚持。吃完饭,张楚跟他们告辞后就直接回宿舍。张楚回宿舍时,小梅说到张楚宿舍里坐一会儿再去上班,然后就跟张楚一起上去。
  进了房间,张楚面对小梅心情上有些为难。小梅是北京师范大学毕业的,和张楚差不多同时参加工作,她父母亲都是大学教师,是个典型的知识分子家庭。张楚有些奇怪,小梅怎么会跟广东那个人干上?张楚有些厌恶那个广东人,觉得他是很污糟的一个人。
  小梅进来后就先去洗手间,出来后对张楚说,天太热,吃饭时汗又出得多,想冲个身子。
  张楚就去洗手间为小梅打开热水。张楚在打开热水时,心里有些紧张,他觉得小梅在设计陷阱诱惑他。
  浴缸放水时,张楚坐在沙发上问小梅最近有没有下去出差,不梅说没有。然后小梅问张楚,你很长时间没有来北京了。张楚说,我爱人生小孩了。小梅说,水可能放好的,我去洗澡了。
  小梅进去洗澡时,没有把洗手间的门关上。她在里面脱衣服,爬进浴缸,张楚从洗手间镜子里看得清清楚楚。张楚很想去替她把门关上。她开着门洗澡,张楚没法拒绝从镜子里偷窥她。偷窥一个女人洗澡,比坐在她面前看她洗澡更剌激人。张楚很注意看她洗乳房和两腿间的动作,那些动作往往能传达出女人身体上的一些性信号,比如性喜好,自慰等。张楚从镜子里面看小梅洗澡,不知不觉就有些冲动。小梅两腿间毛很黑,黑森森的很锃亮。张楚心里想,一定很硬。这让他想起诗芸大腿间的毛。诗芸两腿间的毛很柔软,纤细细的象一蓬兰幽幽的草,散发着魅人的香味。诗茗的毛也是这样。他突然又想起上次撞见她和广东那个人做爱时的情景。他出去时告诉他们,他到同学那里去了。他在外面走了一会儿,突然又折回旅馆。他开门的时候很小心,没有弄出一点声响。他推开门正好看到那个广东人骑在小梅身上,大汗淋淋气喘吁吁的样子。事后,他认为自己是有意识的,是想证明他的一个猜想。
  在这之前,他一直认为小梅不会跟那个广东人干上。他的证实带着某种颓废的想法。
  张楚想到这里时,小梅已从浴缸里爬出来了。张楚赶紧换了个位置,不让小梅知道他在镜子里偷窥她。但他刚转过身,小梅赤裸着身子已经站在他的面前了。张楚慌张得刚想说点什么搪塞过去,小梅却说,别扭捏了,我在镜子里看到你了。小梅没等张楚回答什么,就叉开两腿坐在他的怀里。此时,太阳正辣,知鸟在树上叫得很闹。张楚搂着小梅的身体没有一点欲望,他甚至感到他的心在渐渐地沉沦。他把眼光收在小梅的胸脯上,象是惧怕小梅的眼光避难在那里。
  小梅伸手拉开张楚的裤子拉链,从张楚的裤子里往外掏张楚的阳具,见有些障碍,就从张楚身上下来,把张楚的裤子脱掉,然后再叉开两腿坐到张楚身上,从下面掏住张楚的阳具,在手掌里玩弄。玩弄了一会儿,她从张楚身上下来,到她包里取出一只避孕套,套在张楚的阳具上,然后把张楚推倒在床上,把张楚的阳具拉进她的身体里,在张楚身上一会儿轻一会儿重地跳荡起来。当她进入高潮时,她喉咙里嗯嗯地连续咕噜着畅快声,身子在张楚身上扭得东倒西歪的,象风中翻舞的柳条。
  事后,张楚象是一直没有忘记似的,问小梅,是你勾引了广东那个人,还是那个广东人勾引了你?小梅却说,别说得那么难听,生活很无聊,有事做总是好的。
  张楚连夜买了一张黄牛车票赶回南京。
TOP Posted: 12-12 16:12 #15樓 引用 | 點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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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张楚乘的是晚上九点钟开往南京的火车,六十五次特快。他上了火车有种逃离似的感觉,他觉得他的心一定被什么东西蒙蔽住了,肉欲,情惑,孤独,享乐,体验,游戏,需要……所有的可能都是。窗外,漆黑的夜空一片浑浊,象漂浮着泥土一样的东西似的。车厢里,到处弥漫着一股腐蚀的气味,潮湿的象女人的卫生带似的气味。张楚依在窗前,眼睛看着窗外,心里乱得象是有许多蛆虫在拱。
  他这刻对自己很纳闷。他原先觉得自己不会跟小梅发生关系,他认为小梅跟许多男人上过床。跟许多男人上床的女人是没有情感的,而张楚是有情感的人。他不明白自己怎么会跟小梅上了床。此外,小梅和他发生关系时,小梅始终是主角,她只关心自己的感受,并不顾及张楚在当中会得到什么收获甚至有没有快感。他这样想时,不竟又想到了陈女仕。陈女仕与小梅不同,陈女仕主动在前,当她和张楚发生关系后,她就开始调动张楚的积极性,让张楚有力地去操她,而小梅是在操他。张楚想到这个“操”时,有些不情愿用这个字,但他们确实是在“操”,不管谁主动,都是一个“操”字。他认为他和诗芸诗茗发生性关系时不是“操”,而是一种亲密的结合关系。性的快乐是由两个人结合而得来的,快乐的大小也是由结合的紧密程度决定的。
  他想到这些时,不免对自己的肉体疑惑起来,这在以前还从来没有过。他认为,他“操“陈女仕和小梅“操”他,都不是出于他的真实内心,是性器官自己的行为,是它的需要,而不是张楚内心的需要,或者灵魂的需要。他这样想时,眼前就出现了小梅的性器官,一个松驰的濡湿的性器官。当小梅在“操”他时,她一边“操”一边看着下面。当她看到她的体液从她的器性官里顺着张楚的阳具往下流时,她象是获得了满足或者快感,整个身子跟着就陶醉起来,然后做出一些痉挛的动作,并且弄出一些滋滋溜溜的声响。在性器官极其滑腻的运动中,她愉快地叫着,哼哼呀呀的嗓子里象是有一口痰堵着,这口痰她却舍不得吐出来,她就这样让它在里面发出浑沌舒畅的声音,象是张楚的阳具伸到了她的嗓子里面似地。
  渐渐地,张楚身上流满了象溃浓一样的东西,还散发出一股烂苹果似的气味。当她进入高潮时,脸上竟痉挛成一张愤怒的表情。而张楚在整个过程中都没有获得一点愉快,没有通过自己的性器官从她的性器官上得到愉快。如果有愉快的话,也一定由性器官自己独吞了。他唯一的感受就是他的性器官被另一个性器官强奸了,而且是自愿的被强奸了。
  夜已经很深了,漆黑的夜空在车厢外面飞逝,隆隆的车轮声象是这个世界的唯一的声音。
  张楚突然觉得自己有必要来认识一下自己的性器官。它整日垂在下面,与自己的身心究竟有多近,或者有多远。他觉得这些日子有些荒唐,先与陈女仕发生关系,现在又与小梅发生关系。依照这样的趋势发展下去,以后还会有另一个陈女仕出现,也会有另一个小梅出现。难道男人真的就是一样东西?如果把自己身上的肢腿全部肢去,最后剩下的,也是唯一剩下的,就是这个东西,这个东西就是我?就是代表男人?把这个东西丢在哪儿,让别人见到了,难道别人都会说,这是个男人。而把男人的胳膊腿子脑袋手脚丢在哪里,别人看到了,难道只会说,这是胳膊腿子脑袋手脚,而不是男人,与男人无关么?
  他想到这里时,不自觉地把手伸进裤子的口袋里,在口袋里摸向自己的阳具,象是第一次才知道那里还存在着这么个东西似的。他抚摸它的时候,有时还拉两下,象是试探它粘在那里究竟有多牢固似的。他第一次发现,这里住着一个君王,主宰他的君王。他决定回去后,对自己的性器官检验一下,挂在这里的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下午两点多钟,张楚到了南京。他回到家里就先给诗芸挂了一个电话,告诉诗芸他回到家了,让诗芸放心。他这个电话,其实也是间接地给诗茗打的,让诗茗早点回来。
  他看看时间,才下午三点多钟,天还很早。他就先洗个澡。他洗完澡出来后,抓起电话,想给小许打个电话。但电话抓在手上后他有点担心陈女仕会接到这个电话。陈女仕知道他回来,十有八九会约她,他现在不想见她。他想,如果是陈女仕的声音,他就立即放下电话,什么也不讲。他拨出电话后,电话“嘟嘟”地响了几声后没有人接。他正要放下电话,却听到小许在电话那头喊“喂喂”。张楚立即高兴起来,问小许办公室里有没有其他人在。
  小许说,你忘了?今天是星期三,大家都在隔壁政治学习。张楚这才想起来。张楚告诉小许,他已从北京回来了。然后就和小许闲聊,他在和小许闲聊时,问小许晚上有没有空,小许问干什么?张楚说晚上想请她一起吃个饭。小许说,你别鬼迷心窍。张楚说,就吃饭。然后跟小许约好了七点钟两人在清池饭店门口见。
  张楚放下电话后,心里竟有些踌躇起来,他觉得这个约会太粗暴了,小许说不定还会认为他在诱奸她。小许如果这样认为了,会损害他们之间的友谊。在机关里,他和小许是最能贴心交谈的一对知已。他需要小许的友谊,他不想失去小许。他决定见了小许后,放弃这个荒唐的想法。
  晚上七点钟,他们准时在清池饭店前会了面。因为天热,小许身上穿得较暴露。她上身穿一件白底黑条纹T恤衫,下面套了件浅色的迷你裙,没有穿袜子,显得青春而性感。她一见到张楚,就半真半假地笑骂张楚,问他起什么邪心了。
  饭店里人很多,张楚找了一张靠墙的桌子坐下来。他们坐下来后,小姐送来菜单。张楚接过菜单让小许先点菜。小许就点了一盘醉虾,一盘凉拌丝瓜,然后递过菜单让张楚点;张楚就点了一盘鸭舌,一盘油爆红椒,一个汤和一瓶黑啤酒。点好后,菜单交给服务员。服务员拿走菜单后,小许问张楚,跟爱人在青岛过得怎么样?张楚笑着说,好是好,就是床上太累了。小许赶紧说,我没问你这些。
  菜上来后,张楚先给小许杯子里倒满酒,然后再给自己杯子里斟上,两人就一边喝酒吃菜一边闲谈。张楚在谈话中,脑子里又闪出了那个念头。这个念头上来后,他就用话来试探小许,他问小许,你说亚当被逐出伊甸园之前,是不是男人?小许说,怎么问这话?张楚说,我是奇怪夏娃在伊甸园里怎么没有生小孩。小许听了,笑了起来,说,夏娃可能计划生育了吧。张楚说,上帝造人不应该存在缺陷,他们既成为夫妻,夏娃就应该能怀孕生小孩。
  小许听到这里,立即打断张楚的话,说,他们是被逐出伊甸园才同房的。张楚接过小许的话,说,就按你的说法,他们是被逐出伊甸园才同房的,那他们在伊甸园怎么能算是夫妻呢?还有,他们在伊甸园里没有衣服穿,彼此在一起都光着身子,甚至还光着身子搂在一起睡,难道亚当不会产生欲望?小许听张楚说到这里,大笑起来,说,你怎么想这些问题,对神,信,就不用怀疑。张楚接着他刚才讲的话,说,我是纳闷,而且我一直这么认为,亚当在伊甸园里不仅不是男人,而且也不是人。如果是男人,他身体内就要分泌男性荷尔蒙,既然分泌男性荷尔蒙,就要跟夏娃行那事。他没有跟夏娃行那事,就证明他不是男人。他不是男人,但也肯定不是女人。他若是女人,同样会分泌女性荷尔蒙,他分泌了女性荷尔蒙,伊甸园里又没有其他人,他跟夏娃就会发生同性恋关系,反过来对夏娃也一样,既然两人没有发生任何关系,最好的解释就是,在伊甸园里,亚当和夏娃都不是人。
  张楚说到这里,小许笑着戏谑张楚,说,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人家亚当有意志,会忍耐,是标准的大男人。张楚见小许上路了,就假意说道,你这个结论下得太早了,说不定我比亚当还男人。你得了吧。小许抢过张楚的话,讥笑着说,你对女朋友哪个不贪。张楚立即打断小许的话,说,这话很冤枉我,就说我们吧,我什么时候犯过你的?小许赶紧截住张楚的话,说,别扯进我们。张楚却不理会小许这个提示,继续说,过去我没有犯你,将来也不会犯你,就是如亚当夏娃那样在一起,我也不会犯你。小许只当张楚在开玩笑,说,你少来。张楚嬉笑着尽量用开玩笑的口吻对小许说,我们要不要试一试?我敢跟你打赌,你肯定输。小许一听,发现张楚话里有话,就说,你像是在设局。张楚收住笑,很认真地说,我最近对自己很困惑,总像受制于某种欲望。小许听了,低下头,不再讲话。张楚见了,想煞住话,但还是说,比如,我们……张楚刚说到这里,小许的脸立即红了,神情也紧张起来,放下筷子,想要走的样子。张楚赶紧伸出手拦住,说,我只是说着玩的,对不起。小许有些生气地说,你尽在想耍人。张楚说,好了,不说了,但我说的是真话,很想认识一下自己。说完了,叫小许吃菜。
  过了一会儿,小许心里平静了许多,就问张楚,你怎么会产生这个念头?张楚说,我说了你还生气?小许说,不生气了,你说我听听。张楚说,我最近心理有些状况很糟糕。我以前跟你说过,我曾跟一个陌生的女子同房过一夜,但没有任何事情发生。但如果两个人赤身裸体地睡在一起,一直到天亮什么也没有发生,这本身就够剌激的了。
  小许没有再讲话,张楚就说了别的一些话,跟小许打趣。两个人饭一直吃到九点钟才结了帐出来。出来后,两人沿着北京西路往西走。北京西路两边全是凉棚,棚子下面有不少水泥石凳。夏天晚上,有不少市民坐在下面乘凉。张楚没有结婚前,常和小许在这条路上走。他们现在走着,一些记忆就被捡了回来,只是两人没有在夏天某个晚上一起走过这条路。
  他们走了一会儿,就到了云南路。小许说要给家里打个电话,然后就丢下张楚去前面一家路边小店打电话。打完电话回来后,问张楚,现在去哪里?
  张楚立即明白了小许的意思,对小许说,去我那儿吧。张楚说完这句话,就在路边拦了一辆的士,然后一起上车,打的回去。他没有让司机把车子一直开到家门口,而是在院子大门外就下车了。他下车后先回去,让小许等一会儿再去,避开一些人的眼光。
  他回去后把门开着,没有开灯,等小许。一会儿,小许就进来了。小许进来时很慌张。张楚关上门后,两个人一起坐在沙发上,很长时间都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张楚才伸过手抓住小许的手,说,谢谢。
  小许心里直乱跳,她把头抵到张楚手上,说,别说了。
  张楚拥了拥小许,就放开小许,走进卫生间,打开灯,然后打开热水器,往浴缸里放热水。他在放水的时候,己明显地感到身上有些燥热。他走到镜子前,看着自己的眼睛,做了一次深呼吸,然后走出卫生间,招呼小许进来冲个澡。
  小许进来后,张楚刚想出去,小许却喊住他,让张楚坐在浴缸旁边,看她洗澡。张楚的身体一下子就蓬勃起来,象是听到呼唤似的,阳具更是硬棒棒地挺了起来。这一刻,小许虽然紧张,但她还是很能镇定自己。她站在张楚面前,一件一件地脱掉衣服。当小许赤裸了全身站在张楚面前时,张楚的意志几乎就要崩溃下来了。他从来没有看到过小许的裸体,光洁的皮肤,秀美的乳房,柔嫩的腹部,以及两腿间那块神秘的地带,对张楚都充满了极强的诱惑力。但张楚还是尽力克制住欲望,只伸出一下手,在小许的乳头上轻轻地捏了一下,然后笑着放开它,坐在浴缸旁边,看小许进去洗澡。
  小许站在浴缸里冲水时,己回到了平常跟张楚在一起时的状态。她象是有意识地要尽力击垮张楚的意志似的,问张楚,据说男的冲动时下面就挺起来了,你现在那里挺起来了吗?
  张楚平静着语气,说,挺起来了。
  你等会儿也要洗澡了,何不脱掉衣服让我看看。
  张楚顺从地脱掉衣服,赤裸着身子坐在小许面前。阳具直指向小许,直挺挺的硬在那里。小许问,它怎么这么大?
  它有渴望时就大了,它这时就很向往你。
  你说过不会犯我的。小许说这话时,故意把阴部迎向张楚。
  不会。张楚柔弱的语气里仍然显出一份坚定。
  它看上去挺丑。男人怎么会生这么个怪东西?小许边说,边揉洗阴部。淋浴液在那里混合着体香散发出一股很浓郁的香味。张楚的阳具已钢硬到了极限。
  它越是丑,还越是会作怪。张楚说,有一种说法,说男人一辈子奋斗,就是为了它。
  它能让一个男人的尊严全部丧失掉,象狗一样的活着。也能让一个男人获得没有的一切,爱,尊严,富贵等。它被女人征服,也征服女人。
  你有不少女朋友,都是为了它?小许边说,边把淋浴头拿下来对着乳房冲,让水在阴部那里汇成一股细流,在浴缸里淋成很性感的细细的哗哗声。
  据说,男人的体魄、意志、力量等等都是从它那里来的,它的存在,就需要在女人身上发挥。当一个男人没有女人在身边了,表明他的体魄、意志、力量等等也不存在了,或者说,这个男人本质上已经死了。张楚说到这里,觉得有东西要从阳具里跑出来了,象是由于压迫得太紧的缘故。
  你这么说,女人没有这样东西,就没有体魄、意志和力量了?小许说这话时,伸出手又摸了摸阴部,手指在那里绕了一下,并且做了一个探入的动作,象是告诉张楚,那里面就是体魄、意志和力量。
  女人是寄生的,它的体魄、意志、力量生长在男人身上。当一个男人没有了这些,女人就会另去寄生新的男人。所有“男”人“女”人死亡,都不是以生命是否活着为界限的。
  男人是否死亡,是看他的体魄、意志和力量是否还存在;女人是否死亡,是看她是否还寄生在一个男人身边。张楚说这话时,眼睛一直盯在小许的阴户上看。小许的阴户两边有一扇薄薄的嫩红色的小唇边,此刻正在微微地张合着,很诱张楚。这会儿,张楚的阳具象磕头似的在轻轻地跳动着欲望。
  你说起来象个哲学家。小许说完这话,在乳房和两腿间又抹了一点淋浴液,然后两手在那里慢慢地揉搓起来。张楚看在眼里,阳具跟着就更加颤巍巍地跳动起来。小许见张楚还在坚持着,就挑逗着对张楚说,帮我把身上的淋浴沫冲掉。
  张楚站起来,从小许手里接过淋浴喷头,走上去,在小许身上冲。此时,他硬挺的阳具伸在前面,几乎都快要碰到了小许的身子,或许说,只要一个冲动,张楚就能让它直接冲进去。有时,小许伸手往下洗阴部时,手背还会碰到他的阳具。张楚的身心就有些激动起来,狠不得小许立即抓住它或者立即插进她的身体里,让它纵情一番,获得欢悦。但张楚仍然努力克制住自己,细心地给小许冲乳房,冲下身。小许冲好后,张楚拿来一个大浴巾,迎上去替小许把身上水擦掉。
  他给小许擦身子时,手有时会碰到小许的乳房和阴部,小许的身子跟着就有一些激动,象在招呼他似的。这时候,他的阳具会更加有力地挺起来,身子也不由自主地向小许的身子更靠近些,并且阳具的头部就在小许的身上摆动着、磨擦着,甚至抗拒着某种力量努力着向小许的阴部伸过去。有时,小许也把身子向张楚更靠近些,让张楚的阳具直接顶到她那里,等待着他在无法克制里冲进去,完成一次洗礼。但张楚却仍然顽强地抵抗着,甚至用手把阳具往下压,不让它兴势。当张楚给小许擦干身子后,两人一起走到房间里。张楚先把房间里灯打开,让小许坐在卧房的梳妆台前,然后拿来吹风器,给小许吹头发。他给小许吹头发时,象是有一种力量作用在阳具上,阳具时常要上去碰一下小许的身体,在探索肉体快感的源泉。
  张楚替小许吹干头发后,小许从梳妆台上拿起一瓶润肤露,看了看,问张楚,这是你爱人用的吗?张楚说,是的。小许说,你也给我把身上涂一点吧。张楚就从小许手里接过瓶子,打开盖子,在手里倒一些,然后在掌心里涂开,再往小许身上抹。小许刚洗完澡,身体柔软而润滑。张楚每抹一下,心里的一团火就象又旺盛了一些,并且在熊熊燃烧着那份欲望。当他揉抹到小许的乳房和阴部时,小许立即象触电似的嗯了一声,身子本能地要往张楚的怀里瘫。张楚也几乎就差一个有力的顶撞,就可以在里面肆意地风狂雨妖一番。
  张楚给小许涂好润肤露后,打开CD机,给小许放了一支舒曼的《梦幻曲》,就走进卫生间自己冲澡。张楚洗澡时,站在浴缸里象虐待一个丑人似的用冷水对着阳具冲,一直冲到它完全软下来才停住手。他洗好从卫生间里出来时,小许已躺在床上。他走过去,在小许的乳房上摸了一下,小许立即用手按在张楚的手上,不让张楚拿开。张楚就坐上床上,把另一只手也按到小许的乳房上,让小许享受一下温柔的爱抚。过了一会儿,张楚问小许要不要喝点什么。小许就问张楚有没有酒,张楚就到客厅酒柜里拿来一瓶红酒,两只杯子,先倒半杯给小许,然后自己倒上半杯。小许接酒时,跪起身子,肩依在张楚胸前,用一个很挑逗的眼神对张楚说,蝴蝶习惯在酒杯里死亡。张楚假装有些醉意,吻一下小许,说,酒醉的诗人全是蝴蝶味。
  两人就这样缠绵在一起喝酒,说些疯话,浓浓的欲望在酒杯里荡,在灯光里摇。渴完了酒,张楚拿掉小许手上的杯子,关掉音响,也关掉灯,然后上床搂住小许睡觉。小许的后背靠在张楚的怀里,张楚的两手按在小许的乳房上,阳具顶在小许的臀部下面,让小许难以安静住自己。两个人的心都在“嗵嗵嗵”有力地跳着。过了一会儿,小许象是完全受不了了,说,我转过去睡吧。张楚说,你转过来,我下面会顶到你那里。小许说,那是你的事,不是我的事。小许说完,就转过身来,让张楚面对着她搂住她睡觉。张楚搂住小许,阳具正好顶在小许的那个位置上。这时候,被欲望焚烧的阳具,似乎在逼迫着张楚冲进去。同时,张楚也似乎感觉到小许在逼他,她在那里用力,渴望张楚的阳具一下子冲进去。他伸出手在小许那里摸了一下,竟是一手湿湿的温热。张楚觉得这样有点残酷,他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做,这又能证明什么?
  小许没有一点性经验。她那样侧着身子睡在张楚的怀里,张楚不可能顶进去。她挣扎了几次,张楚都竭力抑制住冲动,任阳具顶在小许那里,自己在那里发力。过了一会儿,小许实在难熬住自己,就用话来诱导张楚,她问张楚,你有处女情节吗?张楚说,这很难说,因为处女情结有很多方面的原因。小许说,听说南方有些城市,开苞一个处女,至少要五千块,有的还要几万块。张楚说,传统男人认为,处女有益于男人精力旺盛。就这些?小许接着问。张楚说,当然,还有一个男人的征服欲在里面,男人是靠阳具征服女人的。不是处女的女人,意味着已经被别人征服过了,男人即使占有了这个女人,仍然认为她不是被自己征服的女人。一个男人征服的处女越多,他就觉得自己的力量越大。如果一个男人,他没有征服过一个处女,即使他曾经跟许多女人上过床,他仍然算不得征服过女人。处女对男人有些深层次的生命本源上的意义在里面,而不单是表面上的纯洁的象征。小许听到这里,就直接问张楚,你有征服处女的欲望吗?张楚说,是男人都有。小许说,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脱光了衣服躺在一个男人怀里,你不想征服一个处女,征服一个女人吗?
  张楚听到这里,阳具本能地强烈地跳荡起来,在小许那里奋力地顶撞着,蛮横地在搜寻处女的幽门,然后想奋力杀进去,去征服一个处女,征服一个女人,仿佛那是它的使命似的。在阳具勃情昂力的时候,张楚却有些惊悚起来,他眼看着自己心理强力要守防的一切,就要被阳具的蛮霸之气冲溃了。但他仍然不死心,不愿意被阳具征服了他自己。他极力挣扎着,两手紧紧地搂抱住小许,在奋力扼制住来自阳具的反抗和冲击……
  这一夜,张楚很艰难地渡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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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张楚赶到办公室时,办公室里就小王一个人在,他两天前才从海南学习回来。张楚见到他,就跟他聊海南的鸡窝和椰树林。小王是长春人,与南方人的气息有点不太合,加上他的皮肤有些糙黑,人又不太活泼,三十二岁了,还没搞上对象,最近处里一位上海老大妈在给他物色对象。说是物色,其实是给小王硬性指标,好说歹说,非要小王接受不可。女的在农业处,江苏常州人,比小王还大两岁。张楚和小王才谈了几句,上海老大妈进来了。她见到张楚,就跟张楚说那个女的有多好,会做事,会关心人,人老实,心眼好,长得又漂亮,小王找到她是大福气等等一大堆贴光描彩的话。张楚知道这是老大妈在给小王灌晕汤。但他又不便说什么,就说要去见处长,然后出门往处长办公室去。张楚经过陈女仕的办公室时,见陈女仕在,张楚就进去跟陈女仕打个招呼。
  陈女仕见到张楚,心里有些不高兴,回来竟没有给她一个电话。她问张楚什么时候回来的,张楚说是昨天。陈女仕就小着声问,回来干嘛不告诉我?张楚说,为什么要告诉你?
  陈女仕一听张楚还说这话,更加来了气,连对张楚说了两声,滚出去!滚出去!张楚笑着说,滚就滚。人却走到陈女仕办公桌子旁边,两眼盯着陈女仕的胸脯,假装一付色迷迷的样子。陈女仕看到张楚这个样子,心里气也就消了,但还是拿起桌上的一块抹布,假装掸桌子上的灰,向张楚身上抽过去。张楚也不避让,由陈女仕抽到身上,然后喊给抽疼了。陈女仕笑着说,你活该。张楚突然想起他同学爱人的事,这事让陈女仕去办最有把握,就说,我去处长那里,等会儿过来。
  张楚去处长办公室见处长,跟处长只侃了两句话就出来了。张楚和普通同事在一块儿很能侃,但和当官的侃,却侃不出个水路旱地来,都是三言两句的话就完事了。
  张楚回到陈女仕办公室后,就把他同学爱人的事说给陈女仕听。陈女仕听出是他同学爱人的事,就一口回绝。张楚再怎么说,陈女仕就是不答应,张楚有些不高兴。他起来准备走时,陈女仕对张楚说,下班再说。
  张楚回到办公室,见上海老大妈还在,就有些烦她。老大妈坐在张楚的椅子上,见张楚回来了,就站起来,要让张楚坐。张楚上去按住她的身子,让她继续坐下来对小王宣传,自己站着靠在办公桌子上,也听她讲。但张楚听了两句后,就有些不耐烦了。他就问老大妈的女儿现在怎么样了。上海老大妈最怕人提她女儿。她女儿读研究生时,爱上了自己的导师,硬是把人家一个好端端的家庭给折散了。可她女儿和老教授结婚仅三个月,就提出来要离婚。老教授不同意。她女儿告上法庭,说老教授阳痿。老教授被她这么一羞辱,气得当庭晕了过去。上海老大妈听到张楚问这话,脸上立即就有些不快,站起来推说有事就走了。
  上海老大妈走后,张楚坐下来,看看表,快九点了,心想小许快要起床了。他想到这里时,心里跟着就郁闷起来,而且郁闷得心口都像有些疼。他走时叫小许再睡一会儿,等机关住宅楼里大家都去上班了,她再起床走。小许就说九点钟起床去上班。他临走时坐到小许身边,心里不知道挣扎了多少次,才出门去上班。
  他心里这刻念着小许,心情就没法安宁下来。他拿起电话,给诗芸挂过去。他想诗芸,也想知道诗茗什么时候回来。电话接通后,那头答话的是诗茗。诗茗说,她买了晚上的火车票,明天上午到南京。张楚听了心里一阵高兴。诗茗把电话给诗芸时,张楚突然都不知道要说什么了,好象有了诗茗,一切就都有了。等到诗芸跟他讲话时,他才发现讲话的这个人才是自己爱得最深的人。他问诗芸,你什么时候回来?诗芸说,你才离开我两天,就这么想了?张楚说,我等不了那么多天。诗芸说,我尽快早点回去。然后两个人在电话里又聊了几句小孩的话,才挂了电话。
  张楚挂了电话后,看看时间,也才九点多一点。他想小许肯定还没有来上班。他心里尽管这样想但还是不能完全放下心。他就去小许的办公室看看。当他推开小许的办公室门时,小许已经在办公室里了。他心里跟着就跳荡起来。他走过去假装跟小许打招乎,小许问了他一声什么时候回来的,就坐下来在桌子上东翻翻西翻翻找东西,有些慌乱的样子。张楚注意看了一眼小许的脸色,似乎还有些羞涩的潮红。张楚觉得自己在这里,小许反而会有些不自在,他自己cangshu728也不自在。他就跟陈女仕说了一句话,然后走了出去。
  张楚回到办公室,坐下来后心里感到很憋。桌上放着几份材料,他眼睛看在上面,心里却在想小许。象是某个东西在惩罚他逼迫他想念似的,并且往特别细微的地方想。他这样想时,阳具在下面跟着就硬了起来。他觉得这个阳具有点恬不知耻,什么时候都在妄想。他这样想时,心思就到了诗茗身上。他有很长时间不跟诗茗做爱了,诗茗温暖的身体,那些快乐的小手,那些快乐的抚摸,这刻让他很渴望。他渴望这些时,阳具在他的衣服里竟跳动起来,象擂鼓似的跳动着,跳得他心更乱。他想,明天上午不来上班了,诗茗下了火车肯定会去家里,我就在家里等诗茗,等诗茗的拥抱,等诗茗的亲吻,等诗茗的一切。
  他想到这里时,突然想到陈女仕刚才约了他。陈女仕每次都是把他往心窝里捺,抚摸它,缭绕它,那些感觉美妙极了。他有很长时间没有得到陈女仕的爱抚了,她的胸脯,她的乳房……张楚想到陈女仕的身体时,眼前又浮现出小许的嫩红细小的阴部,两片薄薄的小唇边隐在一片绒绒的阴毛里面,香艳闪亮。张楚想,什么时候要了小许。
  离吃饭还有一段时间,小王坐在桌前在认真地翻阅文件。张楚却没有一点心情去看那些枯燥的文件。他起身到柜子里翻出一本尼采的《查拉斯图拉如斯说》。这本书张楚读过几遍,可张楚觉得这本书越读越难懂。他随手翻到一章,“老妇与少妇”。当查拉斯图拉对女人还在困惑的时候,一个老妇人对查拉斯图拉说,“你想去女人那里吗?别忘了带上你的鞭子”。张楚读到这里后就有些不明白,老妇人要查拉斯图带的是什么鞭子?尼采写《查拉斯图拉如斯说》时曾经多次去剧院听比才的“卡门”。卡门引诱荷西,荷西爱上了她却没有能够征服她,最后竟杀了她。张楚觉得尼采从卡门那里可能得到一些启发,这个鞭子,应该是指男人的阳具。荷西没有一个有力的阳具,所以他没有能够征服卡门。老妇人或者就是卡门。卡门说,来我这里,你带来阳具了吗?
  总算熬到了吃饭时间。吃过饭,处里人大都到活动室打牌下棋去了,办公室里小王自然也去了。张楚因昨晚没睡好,这会儿就有些困。他正要关上门睡午觉,却见小许从楼梯口上来了,他就站在门口跟小许打了一声招呼。小许上来就直接走进张楚的办公室。小许一进来,张楚立即把门关上,把她拥进怀里。小许被张楚这么一搂,心里很乱,犹豫着问张楚晚上去哪儿。张楚听小许问这话,心里很矛盾,他很想和小许在一起,但陈女仕已经约了她。
  他只好告诉小许,晚上要去同学那里,有点事。小许说,你把我心都搅乱了。张楚什么也没说,他摸摸小许的脸,又伸进衣服摸摸小许的奶子,然后才让小许走。
  下班前,陈女仕跟他约好了七点半钟在夫子庙玫瑰酒吧见。玫瑰酒吧在夫子庙文德桥畔。文德桥是秦淮河上一座名桥,北联夫子庙,南接石坝街,东临泮池,农历十一月十五日之夜,桥两边水中各映半个月亮,是金陵一大奇景。张楚下班后赶到玫瑰酒吧,进去后坐下来一看,心里想,陈女仕真会找地方。酒吧里窗户玻璃颜色很深,轻纱垂窗,光线较暗,透过薄纱往外看,魁光阁的飞檐翘角,半月池的精镂照壁,得月台的雕甍绣槛,秦淮河两岸的河房水廊,还有泮池水面上的仿古画舫,像一派蔷薇色的梦筑在外面,很入眼,真如闻一多所说的,看夫子庙风景,尤如看“沐罢的美人在玻璃窗后晾发一般”。张楚这样想时,陈女仕已走进来了。她一进来,就坐到张楚身边,抱住张楚,吻张楚。张楚摸了一下陈女仕的脸,陈女仕就更加靠紧了张楚坐。酒吧的座位靠背很高,前后两边坐着的人都相互看不见,就是站起来看,幽暗的光线下也看得不甚明白。所以,陈女仕在张楚身上就能放得开手。轻缓细细的音乐,像吐梦一般地在酒吧里飘,很迷人心。
  张楚按了一下桌边上的按钮,一位小姐走过来问张楚要点什么,张楚就跟她要了两杯果子露。饮料送上来后,张楚小着声问陈女仕,我说的那个事你答应不答应?陈女仕不理他,就在张楚的耳边说,想死你了。说着,就把手伸进张楚的衣服里。张楚阻止住她的手,问她帮不帮忙。陈女仕一边往里抚摸张楚,一边问,你同学的爱人漂亮吗?张楚听了觉得有些好笑,说,你想得真多,我跟我那同学平时几乎不来往,他有事才找我的,我见过他老婆也就三四次。陈女仕听张楚这样解释,笑着说,其实我是逗你的,你既跟我说了,我想你也不会有那个意思。我已经跟社会处的人打过招呼了,他们那里要一个打字员,是付处长要,以后的事情你可别怪我。张楚说,你原来故意难难我,我刚才还在想怎么说服你呢,现在应该谢你了。陈女仕立即拍了拍张楚的脸,说,想谢我就爱我,我难你也是想讨好你,更想讨好它。陈女仕说这话时,笑着用手揉了一下张楚的阳具。张楚就把手伸进陈女仕的胸脯里,捏住陈女仕的奶子,轻轻地揉捏。过了一会儿,陈女仕对张楚说,我今天不能陪你了,临下班时,家里人让我早点回去。
  张楚听陈女仕说要走,就想逗她。他附到陈女仕耳边,小声问,回去跟你老公操?陈女仕说,嗯。张楚说,你在下面嗲?嗯。你老公破了你大叫?嗯。张楚听陈女仕一连声说嗯,竟有些生气了,伸出手在陈女仕下面狠抓了一把。陈女仕却伏在张楚的肩上没有反应。
  张楚有些奇怪,捧起陈女仕的脸,一摸,竟全是泪。张楚有些愕然。他想,他的话不会引起陈女仕伤心。他搂住陈女仕,问,你怎么了?陈女仕却紧紧地拥住张楚,什么也不说。过了一会儿,陈女仕看看时间到了她该走了,就放开张楚站起来。张楚却象是有些不尽意似的,不愿起来,陈女仕上去拉他站起来,然后两个人挨着一起走出门。在门口,张楚心里还有些犯糊涂,就上去抱住陈女仕,说,对不起。陈女仕说,不关你的事。但张楚还是不能释然,脸色阴阴的。陈女仕就亲了一口张楚,小着声说,别犯傻了,你陈姐就喜欢你,跟你在一起,就想让你操个够。
  陈女仕走后,张楚竟不知道自己该往哪儿走。回家?家里就他一个人,冷寂寂的,他不能忍受。他这刻心里很后悔觉得他应该约了小许。去同学朋友家?他不习惯突然打搅别人。他顺着夫子庙的路往前面走,不知不觉上了文德桥。他倚在桥上,望着泮池里光怪陆离的水波,心里面竟有种从未有过的失落和空虚感。
  突然,他肩上被人拍了一下。张楚回头一看,竟是陈女仕。他心里一阵高兴但又有些疑惑,立即拉住陈女仕的手问,你不是说回家的?怎么还没走?陈女仕上来搂住张楚,说,不放心你一个人在这里,走了,又回来看看你。
  张楚听了这话,眼里突然涌出了泪水。陈女仕在他心中并没有位置,他每次和陈女仕在一起,回去后总有些惭愧,甚至还生出一些落寞感,但陈女仕却这样念着他,让他心里一下子难过起来。他把手伸在陈女仕的脸上揉揉,心想,以后要好好用心待她。陈女仕搂了他一会儿,说,你回去吧,我必须走了。
  陈女仕要走时,张楚上去又抱了一下陈女仕,还吻了她,然后推陈女仕走,说自己再转一会儿就走。陈女仕走后,张楚心里比刚才还要空寂。他走下文德桥,上钞库街,然后到石坝街往里走,走不了多远,就看到了一幢明代青砖板式小楼。张楚站在楼前,竟有些踌躇,他到这里干什么?这是一座烟花窟,这是媚香楼,一代秦淮名妓李香君曾在这里住过,只是,昔日红裳翠袖偎伴笙歌的风流繁华早已不复存在了,栏杆和廊檐,在依稀的灯光里,能看得出到处是风蚀雨锈的痕迹。男人们曾把大把的钱在这里挥霍,金尽床头,卖房卖地,只求得能和妓女度过一个良辰美宵,为阳具买得一欢。张楚这样想着时,象走进了一个迷宫,找不到自己的出路。他甚至有些后悔,他昨晚怎么就没有要了小许,让小许煎熬,让自己煎熬。什么肉体灵魂,肉体是活着的存在,灵魂是死后的存在。活着就要有体现。眼睛是用来看的,耳朵是用来听的,嘴巴是用来吃喝的,阳具就是用来操女人的,它们都是肉体的一部分,不应该在对待上还有区别。既然要求眼观四面,耳听八方,嘴巴吃遍五湖四海,那么阳具要操更多的女人又有什么不对?对它讲道德讲修行还把它与灵魂联系起来有何道理?
  怎么灵魂不与眼睛、鼻子、耳朵、嘴巴甚至肛门联系起来的?“亚当”坚熬住欲念就是大男人了,那一个男的从四十八层楼上跳下来摔死了就更是大男人了?张楚突然觉得这一切太谬误了。活着,套用一句笛卡尔的话,对眼睛,就是我看故我在,对耳朵,就是我听故我在,对嘴巴,就是我吃故我在,对阳具,就是我操故我在。真理,绝对的存在真理。
  张楚想到这里时,心里就更加生出一些对小许的歉疚感。他们两人一直爱着,彼此坦诚布公,没有一点隔阂。他想,也许小许今晚会住在单身宿舍楼里,她应该想到他心里恋着她。他今天在办公室里曾对她说过,他想要她。她这一刻说不定就在机关宿舍里等他。张楚想到这里时,立即转过身,走到大马路上,拦了一辆的士,往机关单身宿舍赶去。他坐在车上,他想,他进去后要抱住她,告诉她,昨晚都是错的,他现在要她,他爱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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