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钢铁之血 [樓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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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4
  回去的时候,两人在陆家嘴下了地铁,来到了黄浦江边,从此岸看着彼岸的外滩。两个人坐在沿江的石椅上,时光空旷地从他们身边流逝。小穆却觉得这样的时光很充实,他甚至不知道身边的这个女人究竟发生了什么,这使她显得更为神秘。因为贴近着神秘,他很关注着莎比的一举一动。
  黄浦江像城市的一个缺口,黑色的水流竟然显示出潮汐的力量,涨满的污秽的黑水,百无聊赖地击打着这一边的堤岸。混沌的河水,在微风的作用下,竟然激起白色的水花,兴奋地向这边涌过来,从表面上看,它像一条内河,但是,它的水的流动,却暗含着一种强劲的力道。
  小穆再也没有向莎比提起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后来两人一起往回走,巨大的东方明珠塔总是见缝插针地闯进他们的眼帘。天色开始昏黄下来,在东方明珠的塔下面,一道霓虹灯广告映入眼帘,上面说明着百老汇著名歌剧《歌剧魅影》最后一天在上海大剧院演出。也许那个广告的色彩太热烈,小穆想到了当年曾经与女朋友进去看“悲剧世界”的一幕,他在心里不由动了一动,他转身问着莎比:“你喜欢看歌剧吗?”
  莎比微微笑了笑,刚才被泪水浸泡过的眼睛,依然湿渌渌的,眼睛里泛着一点点隐约的红丝,令人产生一种我见犹怜的柔情。她显然没有明白小穆指的是什么。
  “你看最后一场演出,你想不想看?”小穆指着前面的广告牌说道。
  “我很久没有去看了,记得在学校里看过江姐。其它的歌剧,我就不知道了。”
  “最后一场,不看就可惜了。”小穆有些期待地看着她。
  “你想看,就看吧。”莎比说道。
  “如果你不想的话,那就……”
  “我没什么,只要你喜欢。”
  “太好了,”小穆高兴地说道,他禁不住拉住莎比的手,在这样的轻松的时刻,他还从来没有接触过莎比。虽然他曾经有过那次在医院里对莎比的搀扶,但那时候的莎比仅仅是一个无力撑持自己的病人,根本没有决定自己行为的能力。而此刻就不一样了,莎比被他拉扯着,随着他而奔跑,那种温顺,那种对他的放纵,使他感到一种说不出来的兴悦。
  “走,先把肚子问题解决了。”小穆说道。
  他们来到了东方明珠对面的一个著名的广场,乘上电梯,到了四楼,在老城厢饭店里吃了晚饭,然后来到了上海大剧院。
  当豪华的剧院里响起那男人与女人的不同频率的交响,一种天籁般的感觉穿透在空中。“音乐天使”的那一段摸索与追究的咏叹,像一种纤细的纯洁的意念,执着与绵延地流动着。艺术会在某一时刻会成为清心寡欲的洗涤剂,它把人类的欲望压抑下去,而提升起一种温柔的有所期待的情感。在艺术的撩拨下,人类呈现一种多么强烈的反差与不同啊。人的确是一种矛盾的综合体,高尚与卑鄙、情欲与纯洁、色情与爱情可以井水不犯河水地存在于一个人的身上,但是,这两者之间绝对不是同时出现的,它们参差不相见,比如,当情欲奔涌出来的时候,纯洁的爱情就会退守,而当那一丝纯洁的渴望涌动在心际的时候,情欲的热浪却被远远地挤压到荒漠的边地。它们之间绝对没有一块中间地带,它们针尖对麦芒地共生共荣于一个人的身上,但是他们却轮番着主宰着一个人的情绪与精神。在剧组的歌声里,温柔的情愫被艺术的韵律刺激着,主宰了一个人的思想,任何邪念都被驱赶到一干二净。
  当走出剧院的时候,小穆看见莎比的眼睛里挂着晶莹的泪珠,两人在这一刻,都被那神奇的音乐洗尽了任何的欲望的成分,小穆感到,在这个陌生的城市中心地带,他需要的是一种熟识与亲切,一种来自于心底的对温柔的渴望。
  他们沿着人民广场封闭后、边上空出的一条小道往南京路方向走,逼窄的巷道,堆弃着杂乱的建筑抛弃物,小穆把手伸了过去,莎比略显犹豫一下,便把手伸了过来,因为有了手的接触,两个人在暗淡的城市之光映照的巷道里有些忘乎所以地走着。
  突然,莎比被什么绊了一个,小穆感到她的手猛地向后退去,紧接着就听到莎比发出哎哟一声,单膝跪地,小穆刹住了步伐,急忙转过身,焦急地问道,“怎么样,疼不疼?”
  莎比低头没有吭声,小穆回转身,两只手支着莎比的胳膊,“没关系吧,刚才怪我走的太快了。”
  莎比抬起眼来,她的目光里流动着星星一般的光芒,“不怪你,怪我没有在意。”
  “真的?”
  “没事的,”莎比甩甩了腿,“你看不是挺好的吗?”
  莎比刚刚说完,突然又哎哟了一声,重心就把持不住,往前倒了下来,小穆正好扶住她的两臂,空出了自己的前胸,莎比便全方位地倒在他的怀里。
  也许太突然了,但是小穆还是感到莎比的软软的热乎乎的身子伏在他的身子,一下子把他积压在心里的那一种隐约的朦胧的情感给激发出来,他让自己去感受这个女人的体温与呼吸,甚至不愿离去。小穆搂着莎比问道:“怎么了?”
  “我的鞋子甩脱了。”莎比的气息扑在小穆的面上。
  小穆没有放松自己手上的力,两手从她的肩头下滑,陷在她的收缩的腰肢上,然后把莎比箍了起来,莎比没有抗拒也没有动弹,甚至小穆可以感觉到她不仅把她的上半身依靠着他,而且把下半身也贴近了过来。
  这种感觉使小穆感到惊讶,其实当一个女孩把她的全部正面投向男孩的时候,那种迎接的状态,带有一种极大的性的挑逗性,莎比只是无力地放任着自己的身体贴靠在小穆的身上,但是小穆却敏感地感觉到这个女人微微湿热的下身,平稳地承受着他的男孩的热情。这是只有热恋的情人才能有的对对方的放纵的承受。
  当一个男孩意识到拥抱着的女孩的每一个细枝末节中都蕴含着对他的接受的话,他只会更加肆意地强化这种感受。小穆把莎比紧紧地按在自己的怀里,那一刻,他们两个人像一对恋人一般不仅感受着内心里的那种隐秘的交流,同时,他们之间还带有一种心照不宣的性渴望的实践与巩固。
  小穆的手抚摸着莎比的腰肢,他甚至无法抗拒地把手探向莎比衣襟的下沿,可以触摸到她的裤子的上沿,在这一刻,莎比的丰腴的肉体,像闪电一样闪过小穆的思想,他身不由已地渴望地去触摸莎比那始终饱满的臀部。爱欲总会为了追求它的最终真相,而去刨根问底,这时候,情欲便会出来主政,把爱欲推到后台,听任情欲胡作非为。
  然而就在这一刻,莎比猛地把小穆推开了,她的一脚踩在地上,然后匆匆忙忙地寻找着地上散落的另一只鞋子。小穆意犹未尽地讪讪地望着莎比的动作,心里七上八下地卟卟乱跳。他感到,自己刚才的贪婪,也许会打乱他们之间一直相安无事的平衡与平静,是不是自己操之过急了呢?
  莎比套好鞋子,把她蓬乱的头发理理顺,没有再朝小穆看一眼。
  小穆觉得自己很尴尬,“刚才,是我……”
  “别说了。咱们走吧。”
  “刚才我不应该那样。”
  “哪样了?”莎比的目光警惕地看着小穆,令小穆寒气顿生。
  “我……”
  “小穆,你别多想,你是一个非常好的男孩子,只是莎比不值得你这样。”莎比紧走了几步,走上人民广场的残余的未进行施工的地段。娇艳而虚伪的南京路就在眼前。


95
  因为刚才的近身接触,两个人一下子暴露在流光溢彩的道路上,那种私秘的感受,顿时让他们觉得有一点心虚与惧怕。
  夜色下,南京路繁华得有一点不真实。它像一条城市的流动的河流,分割着城市的板块。呆
  板而陌生的城市,因为道路而显得生动,开始流淌。
  这里是城市的惊鸿一瞥,它像是上海的舞台,每个人只是这里的过客,占有那一瞬间的光色,但注定无法能拥有这里哪怕是一刻的流动。
  泛光队映照着人民广场五卅纪念墙,使这里呈现出一种白昼般的明亮。小穆与莎比顺着路面,
  自然而然地就走到了这里,又因为被这里的灯光的吸引,而伫足了脚步。他们之间的关系变得相当的微妙,黑暗里的那一刻纵情,暴露在灯海里,显然那么的虚弱,给他们本来的融洽的心照不宣的关系蒙上了一层阴影。有时候,捅破窗户纸,往往意味着一种终结,更多的情况下,人们会选择暧昧,而期待保留着在一起的结局,过度的对结果的追索,只会加快那一种在一起时沉醉在似有若无之间的半梦半醒状态的飘逝。阿Q为什么失去吴妈?就是因为他在错误的时间错误的地点讲了一句错误的话。女人需要循循善诱,她可能会沉迷在那种暧昧的状态里,沾沾自喜,不能自拔,女人一直把调情作为一种情调,而不是当作终极目标。当一旦撕开结局的时候,就可能把她吓得远走高飞。暧昧是女人喜欢的一种状态,也是女人玩火的时候能忍受的最高的极限。女人对暧昧的长期的热爱,就像女性的性高潮一样,具有持续的不退却的高潮平台期的特点。再回到吴妈。吴妈对阿Q心里有没有爱?我想,她并不讨厌他吧,如果阿Q采取一种循循善诱、循序渐进的方式,那么,吴妈肯定是他囊中逃不了的猎物了。男人的急躁,就像一个沉不住气的猎手一样,往往在猎物没有完全地落入圈套的时候自以为先下手为强,最终只会落得一个鸡飞蛋打的结局。而把握这种机会,对于男人来说,也确实是一个非常大的难点。
  散漫地行走在人民广场边,两个人甚至不敢把眼睛对视一下,小穆心里感到一种强烈的负罪感,他很后悔刚才那一刻情不自禁的放纵。
  而莎比则微微地侧过身子,身体语言明显怀着对小穆的谨慎与拒绝。人民广场的阴暗的角落里,横七竖八地陈列着准备风餐夜宿的流浪者,不夜的城,给人带来一种不夜的温暖,睡在城市的屋檐下,也是一种特别的浪漫情怀。
  在五卅纪念碑前的一个公共设施里,躺着几个黑乎乎的身影。小穆觉得那里有些诡秘,便等莎比过来,准备离开这个地方,寻找人民广场的地铁站,跟车回去。
  此刻的夜,此刻的南京路边,是死气沉沉的,似乎没有人光顾这里。城市上空流散着眉飞色舞的光色,竭尽全力地卖弄风骚,但却没有任何秩序与原则,那种乱抛眉眼的光色,把天空搅得乌七八糟,一片狼籍。
  一个中年男人,背着一个相机,从莎比与小穆身边擦过,侧过头来看着他们,然后,有一点狐疑似的,跑到那几个流浪汉身边去了。


96
  那男人站在流浪汉的身边,用浑厚的男中音说道:“你们今天晚上就住在这里吗?”
  躺在地上的流浪汉看上去很年轻,透出一份老实与忠厚,有些腼腆地笑笑,没有回答。
  “你们是哪儿人?”那中年男人继续问道。
  “河南。”流浪青年带着豫音说道,天下遭致骂名中,河南总是首当其冲。
  “河南?你们到上海来做什么?”中年男人问道。
  “做工。”
  “做工怎么在这地方呢?”
  “找不到工作。”流浪青年干脆了当地说道。
  那中年男人无言地望着地上的人,似乎一时哑然。他的表情甚是和蔼,在这样的时刻,关注起无家可归的人,倒使人对他的身份产生了一点怀疑。小穆也觉得好奇,侧过身去,看着这中年男人与地上的青年的一问一答。那中年男人掉过头,朝小穆笑笑,有些无奈。他的宽厚的笑容,倒使小穆失去了戒心。人们都说,南京路上是藏龙卧虎的地方,这里的看上去窝囊邋遢之人,也许是沪上一个著名的人物。小穆倒不由自主地对这人动了这么一点猜测的心思。
  那中年男人抱歉地耸了耸肩,他的身上透出一股热情的劲儿,很是感染人。他转过身,对小穆问道:“你呢,你是上海人吗?”
  小穆一时不知道如何回答,“我不是上海人。”
  “那你是出差,还是来玩的?”那中年男人问道。
  “不,我在上海打工。”
  “打什么工?”那中年男人单刀直入地问道。
  “我……电脑。”小穆突然感到有一些心慌,发觉这个男人的提问真有一股穿透力,脸上顿时升起滚热的红潮。
  “对上海的印象如何?”
  “也就是这样了。还好。”
  “你对五卅纪念墙有什么看法?”
  “这个……还算可以吧。”小穆有些茫然地望着那一堵抽象的纪念墙,他还没有留意对它们作着评价。
  “你有没有觉得还有什么不周全的地方,比如什么说明之类的。”
  “这我倒没有感觉到。无所谓了。”小穆有些轻描淡写地说道。
  “你知道五卅的来历吗?”中年男人温和而深入地问道。
  “算是知道一点吧,不就是一个打工者被打死了吗?”
  “噢,你有这样的看法?”
  “这是为纪念一个打工者死去而建造的墙。然而,现在这个城市却不是属于打工者的,多少年前倒在血泊里的是一个打工者,今天的打工者依旧躺在露天地里。打工者夺取了城市,今天依然有另一批打工者在这里流浪。”小穆一时失言地说道。
  “噢,你这小伙子倒有这些看法。”中年男人饶有兴趣地看着他。
  小穆不由有些警戒起来,“我看你是记者吧?”
  “不完全是。”
  “那你是搞写作的?”
  “写一点东西。”
  “那你问这些干什么?”
  “我在高校里,正在接手一个城市建设的调研项目。一个非常大的项目。”
  “什么高校?”
  “复旦大学。”
  “那是教授了?你在调研的是什么样的项目呢?”、
  “就是调研一下上海的建筑是否能适应人们的需要,比如一些纪念性的标志,是否与这里的地域特征、城市环境相适应,比如我提到这个五卅纪念碑,南京路上还有一个标志,你知道吧,是否有一些太高了。就是这些。还有比如晚上游客是否能找到休息的地方,下雨了是否有足够的避雨的空间。主要是调研这一些。”
  “原来如此。”小穆一时迈不开腿,听着那教授侃侃而谈。
  莎比在边上见小穆陷了进去,担心他言多必失,便果断地走了上去,拉住小穆的手,“天不早了,我们走吧。”
  刚才泠漠的莎比突然对小穆显现出特别的热情,令小穆有些喜出望外,他像一块铁被磁石吸引,倾斜着向莎比偎去。
  那个教授意犹未尽,很高兴能找到小穆这样的一个交谈者,望着两个人亲热的神情,说:“小伙子不错,找到一个上海的女朋友。”他开朗的笑声在后边传来,刚才被莎比冷漠拒绝了小穆感到一种自尊的满足。男人的虚荣是以身边的女孩为衡量单位的。虽然小穆知道莎比并不一定愿意与他有特别的发展,但他还是以与这样一个时尚的上海女孩走在这样的暧昧的夜色里感到荣耀。
  小穆与莎比套着手臂,走进了人民路地铁中转站,在即将步入地下通道的时候,莎比把手放了下来,刚才的亲热无间的神情荡然无存,她冷冰冰地说道:“不要与外人多搭讪,侬晓得伐?”她的声音中含着一种特别的责怪,但上海语的特别发音,倒使得她的音调里蕴含着一种撒娇的亲切,小穆没有感到她指责中的批评力度,倒有一股令人承受不起的软软的温存,便乖乖地应承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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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教授在略显沉寂的人民广场处,继续寻找着新的猎物。看到那边走来一对男女,他便把目光留意着,等待他们的到来。
  那个女人身材高挑,而男人与她齐头并肩,看上去就有一点矮小,身材也不算魁梧,从外表看不是很般配。教授对夜生活下的人们有一种特别的分析的欲望,特别是那些在外在的视觉上有一些畸形关系的男女,更容易激发教授探索的欲望。
  等那对男女走近了,教授上前,问道:“可以打扰你一下吗?”
  那女人瞟了他一眼,“侬啥事体?”
  “您是上海人吗?”
  “阿拉不是上海拎。”那女人不悦地说道。然后头也不回地追着那青年男子,把教授扔下了。
  教授无奈地摇了摇头,被搁浅在冷漠的广场上。
  那女人匆匆地紧走几步,追着前面的那个男人,叫道:“小孟,你怎么了,勿晓得侬有啥事体勿开心。”
  那个男人正是复旦大学学生、钱盛肿剧组的临时演员孟望达,而这个女人,就是在临安大峡谷遇到的罗可可。
  孟望达一溜小跑,直到看不见广场上的教授,才慢了下来,他把手放在嘴边,打了一个闭声的手势,小声地对罗可可说道:“你知道那个人是谁吗?”
  “勿晓得,你认识他?”
  “这人是我们学校的。”
  “难怪你像见了鬼一样。他教过你吗?”
  “他不一定认识我,只是看到他,我觉得不舒服。”
  “明白了,也没做啥不好的事体,也没啥要怕他的。”罗可可说道,“这么迟了,他不知有什么事?”
  “肯定是学校里又有什么调查的事了。一流的教授写书,二流的教授上课,三流的教授去调查。别把他当一回事。”
  “噢。那他也挺辛苦的。小孟,你刚才怎么突然就出来了,连一声招呼也不打。”罗可可细声细气地说道。
  小孟慢下脚步,说道:“我只是感到有一点憋闷,突然觉得自己很无聊,就想出来了。”
  在临安发生的那起事故中,罗可可为拯救剧组一班人的生命鞍前马后,起到了很重要的作用。如果不是她开车把重病号小火及时地送往当地的医院,那么,很可能就会带来严重的后果。直到把所有的人,都送到了杭州的医院里安顿下来,罗可可才与剧组一班人告别。孟望达本来也没有落水,所以也与罗可可一同回到了上海,因为有了一段共同的历险,更有了一段危难之间的相扶相携,两个人之间倒自然地形成了一种融洽的关系。罗可可年龄已经在三十五六岁之间,在孟望达看来,她的身上洋溢着一种成熟女性的那种特有的风韵,无形中,在她的面前要流露出男人的那一种率性的小脾气,而罗可可都以姐姐般的宽容,容忍着他。女人的母性会以曲折的方式表达出来,这一点,罗可可尽管没有自觉,但实际上,也更加巩固了他们之间这种本来不应该有着密切往来的忘年恋关系。
  这天晚上,罗可可打电话,约孟望达参加一个PARTY,小孟听说能有机会与这个女人在一起,自然兴高采烈,很乐意地前来赴约。然而,在派对上,小孟却感到了一种失意,这使他不悦地选择了离开,就出现了刚才罗可可抽身追出来的这一幕。


98
  小孟是按照罗可可电话里的约好的方式来到酒吧的。当罗可可露面的时候,小孟的眼睛顿时一亮,罗可可梳着油亮的发髻,穿着一件黑色的晚礼服,象牙色的玉臂袒露出来,闪烁着皎洁的可人的光泽,礼服前是下陷很深的V形领,两肩上吊着两束墨色的布料,挺拔的胸脯仿佛沉甸甸地绷紧了衣服的前沿,令整个身体具有着一种下泻的饱满与丰满。衣服突出了她的修长与柔软,令她有一种高深莫测的贵妇人的气质。
  酒吧里的空间很大,中间的立柱上裹着金黄色的布,令整个会场上有一种原始的粗陋,男男女女充塞在狭小的空间里。上海的Party会给人的感觉就是人满为患,济济一堂,带有一种俗气的赶堂会的感觉。激越的音乐贯穿整个空间,DJ播放的舞曲,调节着会场上的节奏。总体感觉,上海的Party有一种虚饰,有一种冷漠,在音乐声中,人们扭动着,但却没有一种投入的感觉,也许在本质上南方人不具备一种与音乐谐和的狂野,所以,上海的Party缺少一种疯狂与热烈。
  虽然是早春,但在Party会上注定吸引人眼球的女人,却早早地把夏日的风情悬挂在身上。女人在这样的空间里,无非突出着她的两个部位,一个是屁股,一个是脸面。说乳房在这样的集会中受到重视,那完全是一种不谙世事的想当然。只有在女人的屁股未受到重视的情况下,才会关心乳房,而现代时尚的绝大部分的性感,已经直接由女性的臀部所决定取舍。
  从关注胸脯到关注臀部,体现了时尚的摧枯拉朽的前进趋势。在对屁股文化的张扬上,牛仔裤无疑发挥了主力军的作用,厚实的布料,并没有隔开屁股的露脸的机会,而是从整体上突出了屁股的联合作战的风貌,充分显示了屁股上的宏观的美感。是的,牛仔裤的布料并不轻
  薄,但它的妙处是衬托出了整个屁股的形象,这就是牛仔裤所制造性感的原因吧。
  而低腰裤的流行,则是曲尽其妙地突出了女性胯部的存在,最大限度地降低女性臀部的封闭水准,让女人的屁股留下更多的裸露的可能。这种低腰裤的最伟大的妙处,就是在一张一合之间透露出女人里面的轻薄底裤的存在,直接把人的视线引向女人的内裤,使想像力可以与屁股划上等号。在裤子基准线下滑的同时,上衣的底边也在作相应地收缩,这样,上面的收与下面的缩,便把女人的肚脐部位给腾笼换鸟地空置出来,成为女人表达性感的一个新的无主之地。
  肚脐这一过去属于女人禁地的存在,这时成为了女人性感必经之地,上直接把目光引向胸脯,下可以扫荡丰满的臀部。露脐装的流行,彻底展示了一种女人攻掠的奇招迭出,其杀伤力可谓百分之百。
  在Party会上,女人充分用这样的时尚展示了她们的性感的魅力,你可以亲热地感受到,这里晃动着眉飞色舞、规格不一的屁股,它们像舞会上的女王,骄傲地所向披靡。你无法回避屁股的存在,上陷的衣服突出了腰肢的丰满,而下陷的裤子更是把女人的内裤包括T形裤的一角揭示出来,在这样的双管齐下的攻击中,整个Party成为屁股舞蹈的海洋。
  但光有屁股不行,屁股是女人的共识,仿佛是女人性别的入场卷,只要你买上一套展览屁股的行头,你都能让屁股风光,如何提升屁股的品位?那就是我们上面所说的,必须依靠女人的脸蛋了。
  你被屁股所迷惑,你最后要鉴定这个屁股的质量,你必定会从这个屁股主人的脸蛋上来获得最终价值定位的许可。一个丰满的屁股,配上一个清纯可人的面容,你会被一种放荡与纯情的完美交融而认可它的主人,如果光有一个好屁股,而没有一个出落得楚楚可人的面容,你就会顿时鄙视屁股的价值,为它刷上一层肮脏而庸俗的失望情绪,你会想到屁股的最原始的作用,因而你甚至会感到污秽。
  所以,Party会上的男人,会从女人的屁股欣赏起,转而欣赏女人的全部。播放的音乐声越来越激越,女人也可以肆意地展示她们丰满屁股为核心的所有的柔韧的魅力。
  小孟因为只熟悉罗可可,所以,他虽被女人的纷至沓来的屁股呛得有一点迷迷糊糊,但他心中所关注的,还只有一个罗可可。罗可可穿着晚礼服,在这样的Party会上,有一点太端庄了,也没有什么屁股露出,但倒有一种特别的厚重的高洁的味道,令小孟的眼睛找到了支撑与寄托。


99
  Party上充满暧昧的色情气息,这是任何一个人都可以看出来的。孟望达内心里的抑郁感随着这种气息的弥漫而升腾,他在这里无所依托他的世界,只是局促而干巴地放肆着他的紊乱的想法。
  一种本质上的胆汁质的抑郁成份,笼罩了小孟的感觉,他觉得别人都是融洽于这个乱腾腾的气氛的,而他却敏感地觉得自己被排斥在外。在剧组里,他也时常会涌上这种孤独的被抛弃的感觉,在那种最初的纯粹的感官的刺激之后,他却觉得内心里的失落与凄清。对AV拍摄的最初的好奇,很快烟消云散,他觉得在那种拍摄中所遭受到的物质的对待,使他感到极度的不满足,甚至使他开始懊悔这种使用身体的拍摄行动。
  在这样的Party会上,他期望罗可可能环绕在他的身边,像一个大姐姐一样带着他,照应着他,让他熟悉环境,可是,在整个Party会上,罗可可忙忙碌碌,与相识的人打招呼应酬,仿佛把他遗忘了似的。
  罗可可认识的人可真多,在人群里如入无人之境。出席Party的,有不少沪上医院的著名医生,而这些医生是直接关系到罗可可所在公司的医疗器具使用的重点客户,可以看出,罗可可对那些人十分巴结与奉迎。
  小孟发觉,罗可可对一个年龄约在五十多岁的中年男人特别殷勤,端着酒杯,与那个男人躲在角落里嘀嘀咕咕,拉呱个没完。
  开始的时候,小孟还能看到罗可可与那个男人谈话的身影,当一曲舞曲终了,他本能地张开眼睛的时候,却发现罗可可与那个男人一起从视线中消失了。
  小孟感到很无聊。Party会上,一个穿着白色低腰裤、裸露出光滑肩部的女人,十分的活跃,扭臀晃腰,丰满的屁股大出风头,曲线玲珑的身姿,刮起了一道白色的闪电。她的如火般的热情,赢得了一个老外的赞赏,高个子的外国人在她的身边,与她一起扭动着,那女人齐着老外的胸口,像一棵柳树依傍着河岸。小孟的孤独感更强烈地萌生着,他无法在这样的气氛里放纵自己,看着别人的热闹,更衬托出内心里的寂寞。
  百无聊赖之际,他来到吧台那儿,在边上的一个木头的台阶边,依着栏杆,无所事事地看着会场。后来觉得过于无聊,便踩着那木头的台阶,爬上了上面的一个平台。Party的地点,现在都有一点接近于大仓库的那种味道,追求一种原始的风情,因为简陋与原始,才能更容易地激发人的那种纵情的潜质。在这种氛围中,人不会被环境压抑,而会超越于环境之上,从而找到放纵的起爆点。上面的木台上,铺着金黄色的布,显得粗糙而匆促,就像一台随便搭起来的简陋的布景。
  他沿着木台,看着下面的大厅,蠕动的的人群一览无余。他扶着木台的栏杆,散漫地望着。这里的光线比较暗淡,就像是一块黑暗的窥视地点,可以很清楚地看清整个大厅。突然,小孟的眼睛像被电击了似的,直直地一动不动,他看到,在Party的后角落里,罗可可正与那个中年人簇拥在一起。
  他惊讶地看到,那个男人的手搭在罗可可的腰肢上,把她的后腰的礼服衣服都拉皱了。
  他们两个人站立地方,是一个偏僻的角落,那里堆放着杂乱的框架,好像是这个大厅里原来的物品堆放所,一般人是不会走进去的,更不会看见里面的动静,但是小孟因为站在了这个高台上,却能把里面的一切尽收眼底。
  小孟的眼睛一眨不眨地注视着,那个男人的手并没有罢休,顺着罗可可的腰肢,按在了她的臀部上,罗可可并没有回避,依旧平和地小心地与那个男人说着话,她好像没有意识到有什么东西放在她的身上,听任着那个男人的手,抚摸着她的隔着薄薄一层衣服的身体。


100
  曾经有一个著名的作家说过,屁股是女人的机关。掌握了屁股,就掌握了女人。
  罗可可的屁股在那个男人的双手夹击上,就像全身的机关都已经在屁股这一点上被启动,身体站立不稳,倾倒在那个男人的身上,那种亲热的样子,让小孟看得浑身燥热。
  小孟在学校里,对那些巧言令色、工于心计的同龄的女学生是以一种敬而远之的态度。一进入高校,那些女生被高中年代压抑的本性,就像裸泳一样,完全地袒露出来,从对考试的关心,转而对自己的身体的关心,过去一直尘封着的自我的意识,彻底在校园里得到绽放。
  在大学里,那些女生如饥似渴地修炼如何使自己更加性感的技巧,找到各种书籍猜度男人的心思,思忖着自己如何讨男人的喜欢,如何击败自己的对手,这种对自我的营销行为,其实与AV女优产业如何扩大自己的市场领域,是有着相同的机理的。
  爱本身是一种率意天然的人类的天性,是一种朦胧的觉醒的自然的行为。但人类没有放过对爱的加工与修剪,就像“病梅”一样,人类施加于爱更多的外力的压迫与修饰,使爱成为一种花瓶,成为人类的一种虚伪的矫饰。
  女大学生们的第一门功课,就是努力从书本、从实践中如何踢开爱的天性,而吸收更多的爱的技巧,以使自己成为爱情关系中的主人,使得自己可以掌握爱情的主动权。
  大学生学上这么一点爱情的技巧并非难事。爱情本来应该有一些朦胧,有一些来自于盲点的无知,但对爱情的修炼,使得爱情像一个通俗陈腐的剧本,爱情中的一笑一颦,一深一浅,都一览无余地展现操作者的面前,她们只不过按照早已背得滚瓜烂熟的被前人演绎过的剧本,履行着自己的行为而已。
  所以,这些女生对爱情剧本的热衷,使小孟感到一旦卷入其中,就有一种配合她们暴露男人的那一套陈规陋见的窘迫感。再加上家庭的贫困,使小孟对那些女生保持着一种格格不入的距离。
  他在心里非常瞧不起那些整天谋划着心思如何抢得男生眼球的女生们的那一点花花肠子与自鸣得意的心思。他知道那些女生们交流与切磋的,都是一些“如何赢得男人的欢心”这一类情感书籍。她们太明白,她们太懂得如何装扮成淑女,太会在人前装模作样,太会用她们的知识装饰提高争风吃醋的学问,所以,她们的含讥带讽的内部恶战中,便带有一种文人式的尖刻与泼妇式的阴险。
  因为小孟的冷眼旁观,因为他的性格孤僻,他虽然没有与那些女生有过什么接触,但是他把她们看得很透,看到那些女生展览着由屁股修饰的性感如何招摇过市,看到她们如何假作纯情、扭捏作态讨得男生的亲近,看到她们如何使用潘金莲的竹杆效应引逗得男人的注意,看到她们是如何自鸣得意地认为是她通过这种种的机巧才获得了男人的青睐,他就感到暗自地好笑。从男人的角度,他觉得那些女人真是累,把爱情的游戏当成一种技巧,当成一种形而上学的体系,真是完全地不懂得男人。
  男人需要进攻吗?男人根本不需要进攻,只不过女人喜欢觉得是自己进攻了男人,这是一种存在于女人心中的非常典型、非常普及的心态,女人玩火的原因就是这样。是女人得意自己的温柔,还是男人穿过女人的温柔,直接见证她的肉体?女人与其说是温柔打动了男人,不如说是只要她愿意放松裤带子,就可以所向披靡,她的肉体直接送给男人当猎物才是男人的真实需要所在,由此可见,男女之间的性感受还是有差别的。女人费尽心机把爱情玩出那么多的美丽的花样,还以为她是凭此稳获全胜的,真是做着大头白日梦。男人只要有一具女人的xxx,什么心灵都是可以抛弃的。这是小孟对男人的理解。所以,他后来出入歌舞厅,从而结识了钱盛肿。男人对A片的需要,典型地反映了男人只需要肉体,而不需要爱情的繁文缛节,而女人则相对而言,对A片有所抵触,只是女人愿意把性欲蒙上一层美丽的面纱,明明男人追求的是她的肉体,但你不能说出来,你必须让她相信是出于一种精神上的爱,这时候的女人才会完全地奉献自己。女人骗男人,男人也同时骗女人。女人骗男人,是打扮出自己的清纯,暗中兜售自己的肉体,包裹着她的欲望的本能,而男人骗女人的目的,就是很明确地直奔肉体,但却要拿出爱情的幌子。在一个没有知识的人群中,这种欺骗,可能还保持了一份天性,双方当事人不知道这是一种出于人类的本能,还觉得有一些天然意趣,而在大学里,明明男生女生都明白这种关系,却依然要演出一出如泣如诉的爱情剧,便整个给人一种极端的肉麻的感觉。太了解背景与舞台后的事实,却还要在前台假作懵懂无知,那种虚伪真得要把人噎死。所以小孟觉得男人就应该直接把自己的情欲表达出来,这也是他从不奢望在大学里与那些女生进行爱情游戏的原因之一,当然,还有一条就是他的贫困也是被人瞧不起的内在动因。
  小孟之所以对那些女生的虚伪爱情方式看得一目了然,是因为他凭借着相同的教育旅程、相同的成长经历、相同的文化氛围而忖度而出的。这使得他对同龄的女生没有兴趣,觉得她们太简单,又太拿腔作调地工于心计,而爱情关系中的太明白的认识,注定会使爱的关系索然无味。当他结识了罗可可的时候,他对她涌上了一种浓厚的兴趣。这种兴趣有一种年龄的差距产生的阅历上的阻隔,他可以在她面前放松,在她面前少掉许多可能被同龄女生修理的威胁,年龄产生文化上的差距,使不同的心理价码被掩藏起来,反而获得一种心理补充,而津津乐道于这种交往上的情感的发现与采撷。一个男人都有一定程度上的迷恋成熟的女人,从沈从文到于连,无一不在文字中,写下男人对熟妇的那种醉酒般的痴心。男人的恋母情结既是一种对母爱的追求,更是一种获得放松的解脱。在我们的身边,其实很多男人都直言不讳地流露出迷恋着少妇的向往。这就是小孟在罗可可的成熟的面前着迷的原因所在。
  但是,现在他心中的依托却在别人的掌心里被玩弄,他感到一种极度的伤心与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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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OP Posted: 08-09 18:59 #15樓 引用 | 點評
钢铁之血 [樓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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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1
  小孟本想不打一声招呼就离开这里的,但是,在他向门口移去的时候,突然光线大暗,几乎看不见室内的情况,四周传来兴奋的呼唤声,等暗淡的光线再次亮起来的时候,小孟突然发现罗可可与那个中年男人出现在吧台旁边。
  小孟走过去,与罗可可照面了一下,说他要走了。
  罗可可的眼睛闪烁着波光,愣愣地,没有吱声,好像对小孟的话没有反应。
  小孟见她淡淡的,更加失意,扭头就出了门。
  走上大街,呼吸着春天的夜凉,他感到舒畅了许多。望了一眼四周高低起伏的光的立体,他走下台阶,回首看,门前的霓虹灯依旧鲜亮而平静,像不事张扬的村姑,然而,它内里却充斥着淫荡的本质。
  刚走了几步,后面就传来一个女人的叫声:“小孟——”
  不要问,小孟也知道她是谁。
  罗可可在晚礼服外面套了一件春秋衫,三月里的天气还是挺凉,在城市里,其实是忽略掉季节的征候的,冬天吃冷饮,穿裙子是城市特有的时尚。
  “什么事?”小孟问道。
  “你上哪里去?”
  “我走了,你再玩一会吧。”小孟说道。
  “你怎么了?”
  “没什么,突然觉得没有兴趣了。”小孟显得有些平和。
  “算了,我也不进去了。”罗可可说道。
  两个人说着,走上了人民广场。
  一时两人无言,默默地穿过黑暗的阴影,直到抛开那个教授的调查追问。
  “你要上哪去?”罗可可问道。
  “我该回校了。”小孟黯然地说道。
  “走吧,我们一块走吧。”罗可可温柔地说。
  小孟打了一个寒噤,没有吱声。
  打了的,来到普陀区,罗可可住在那儿的一座楼里。到了目的地的时候,罗可可下了车,原定好的,让的士送小孟回校的,但罗可可停在车子外面,目光流露出留恋的神情,似乎有所期待,小孟有一些心领神会。
  “你饿吧,去吃夜宵去。”罗可可说道。
  小孟下了车,他在心里不想离开罗可可,在这寒冷的夜里,肉体感受的冰凉,总是希望用心灵来取暖。
  来到那条道上的咸亨酒店,两个人吃了点心,出来的时候,两个人的脸上都红扑扑的,大门外的凉气一激灵,罗可可便瑟缩着靠在了小孟身边。很自然的,小孟挽住罗可可的胳臂,好像两个人希望通过依靠寻求春夜的温暖。
  两个人沿着道路,不紧不慢地向前走,宽阔的道路上撒满了桔红色的光线,两边是万家灯火的迷人的暖色。路上没有多少车辆,似乎是被人抛弃的寂寞。远离城市中心地带的边缘部分,永远处于一种冷清清的凄清状态。
  “你走了,那些人不找你吗?”在这样的融洽的气氛里,小孟又提到了PARTY上的事情。
  “为了你,只好得罪了他们了。”罗可可掉转头,半真半假地说道,她的黑黑的眼睛,流动着波光。
  “真的?我这么重要?”小孟被她挑逗着,也跟进了一句。
  “你不知道吗?那些都是老主顾了,反正以后还有机会,这次失礼,下一次再弥补吧。”罗可可说道。
  “那真不好意思,我牵累了你了。”
  “没什么。反正来日方长。那些医疗器材,都必须通过这些主治医生才能用出去的。我们的嘴,是放在他们的碗里啊。”罗可可说道。
  “所以,你就把嘴给他们了?”小孟怪怪地说道。
  “你说的什么呀,”罗可可嗔怪地叫了一声,“在那种场合,也只是逢场作戏而已。不应酬,就会失去客户的。”
  “那个胖胖的男人也是医生吗?”小孟想到那个摸罗可可的中年男人,忍不住问了出来。
  “他是长海医院的常主任,一个很不错的客户。”罗可可说道。
  “我看他是不错,只是有一点色迷迷的。”
  “你也看出来了?”罗可可带着一点微笑说道,“她有一个相好,上次我们公司安排客户到海南旅游,他特地跟我们多要一个名额,就是他的那个相好。男人,都是这样。”
  “你倒能宽容他。”小孟有些醋意盎然地说道。
  “我不是宽容他,是宽容男人。看多了天下的男人,都是一路货。”罗可可有一些老成持重地说道。
  “那么,我也是了?”小孟问道。
  “你嘛,因为我没有把你当成男人看待,所以,你不在那个范围之内。”
  “那你把我当成什么了?我真惨,连男人都不是。”
  “你嘛,当成我的小弟弟。”
  “我不要做,还不如做男人算了。”
  “你想做那些色迷迷的男人啊。”罗可可轻佻地说道。
  “可你不让我做啊。”
  “傻瓜,做一个小弟弟,可是很亲的,要比做臭男人好多了。”
  “真的,有很多好处吗?”小孟说道。
  “你觉得我对你很好吗?你看,我离开那些男人,专门来陪你,那是小弟弟才有的待遇。”
  女人的一番话,饱含着暧昧,小孟拢住罗可可胳臂的手,不由拉紧了。女人的胳臂比想像中的生硬,看上去,色感很好,小孟曾记得罗可可晚礼服里露出的胳膊透着皎洁的肤色,以为它们也很柔软,但实际上,隔着衣服,女人的骨感还是执着地探出苗头来。


102
  小孟与罗可可是从后门进入小区的。后门实际上是在墙上扎出的一个洞,懒惰的小区居民通过这个必须鞠躬才能通过的洞,方便了与后面大马路的沟通。罗可可跨了进去,小孟用力一跳,也越了进去,罗可可的手无意识地伸出来,小孟就势搭住,拉住了罗可可的手。有了这样的借口,罗可可也没有把自己的手抽走,两个人对小区的实际情况没有什么感觉,倒是把所有的触觉放在手心里,相互体味着。
  小孟可以感到罗可可的两手微微有点颤抖,他觉得有些奇怪,掉头看着她,“怎么?有一点冷吗?”
  罗可可露出牵强附会的笑容,脸上的表情也似乎有一点僵硬,“也不知道为什么,从骨头里都打着寒战。”
  “那我们跑吧,跑了暖和一点。”小孟提议道。
  “我跑不动啊……”罗可可说道。
  “跑不动,我背着你。”小孟说着,便扬腿跑了起来,罗可可应和着他的节奏,两个人在夜的小区里,咚咚地奔跑了起来。罗可可的高跟鞋,敲击着地面,发出清越的响声,好像整个小区的人都可以被这声响弄醒似的。
  两个人声势浩大地奔了一气,罗可可的粗重的气息,伴随着她似乎被胳肢了似的笑声,在身边交错着缭绕。走了一气,小孟可以感觉到她不堪重负,便慢了下来,罗可可发出无缘无故的嘻嘻哈哈的笑声,好像变得非常的开心,嘴里呢喃着道:“你真要累死我了。”
  “我扶着你。”小孟说着,把自己的手搭在她的腰肢上,想到在PARTY上的那个男人也同样触摸到这个地方,他突然感到一种邪恶的欲望升腾起来。男人的情欲里,其实混杂着一种肮脏的念头,当情欲的温度冲垮理智的堤坝时,那种情欲中的污秽的联想,很可能像鸦片一样,刺激着他的情欲。小孟此刻正是如此,当他想到这个女人的身体曾经被另一个男人赏玩时,他竟然产生一种犯罪的快感。性中的污秽,包括实在的与想像的,有时候也算是一种兴奋剂。在日本,男人喜欢搜集女人的内衣、内裤,对上面的污痕津津乐道地乐在其中,都可以视着男人从秽物中寻找虐待快感的证明。而换妻游戏的那种刺激,恰恰是源自于对另一个男人的污秽想象而产生的非常规性的催情作用。如果说女人特别对别的女人手中的男人感兴趣的话,那么,男人也会对被另一个男人享用过的女人产生一种非份的刺激的联想,这里面不一定有爱的因素,只是有一种由肮脏、骚味支撑着的可以纵容放浪的那种天马行空的自由。一个放浪的女人为什么后面跟着一长串的男人?其实这个放浪女人并不见得是国色天香,但男人为什么会趋之若鹜?其实这深层次的原因,就是男人喜欢用另一个男人的污秽的想像来提升自己的性兴奋。小孟一想到罗可可身上的凝聚着的其他男人的性欲触摸,便觉得也不由自主地开始颤抖起来。
  罗可可没有把小孟的手推开,女人,你只要给她一个理由,她会容忍你的一切。男人喜欢把女人带去旅游,带去历险,更多的原因是给女人找到一个纵情的理由,在罗可可的笑声中,含着少女一样娇俏的颤音,小孟的寒噤颤抖得更厉害了,他解嘲地说道:“你把你的寒战传染给我了。”
  “真的吗?还真灵,我倒觉得全身汗津津的。你现在冷吗?”
  “我不冷,只是你的寒战总得有一个去向啊,所以它跑到我身上来了。”
  “有这样跑来跑去的寒战吗?”罗可可笑得颤抖了声音说道,“再坚持一会,就到了,到屋子里暖和一下。”
  小孟圈着罗可可的纤细而结实的腰肢,感受她微微起伏的温热的腹部呼吸,好像把她的全身的每一丝内里的运动,都能清晰地感受到。
  即使在上楼梯时,两个人也是并肩地相拥着。罗可可停在门口,开了门,亮了灯,把小孟让了进来,然后脱掉披在外面的外套,露出洁白的玉臂,两手圈起,笑道:“我倒一点不冷了,你冷吗?”
  小孟咬着嘴唇,牙齿真的在不争气地在上下点击着,他说道:“你的寒气都逼到我身上来了,我肯定像一块冰一样。”
  罗可可又笑起来,她的牙齿露了出来,鲜红外翻的嘴唇,可以清晰地看到上面的纹路,“真不好意思,快把寒气还给我。”
  “是啊,是你的东西,是要还给你的。”
  “怎么给我?”罗可可的目光迷离地望着小孟,洁白的牙齿在她的红唇间泯灭。
  “你怎么给我的,就怎么给你。”小孟伸出手来,拉住罗可可的手。
  罗可可没有拒绝,身体微微地向前靠了靠,“我现在觉得深身发烫了,刚才那几步小跑,还真管用,倒像是一块火炭了。你是一个小伙子,怎么这么没有热气啊。”
  “你看我是冷还是热。”小孟把罗可可拉了过来。
  罗可可就势依偎在小孟的身上,在小孟身上并没有感到一种冰凉,但是,她的确感到了小孟的吱吱打架的牙齿的叩击声。她听到小孟在她的耳边说:“我冷吗?”
  “不冷……”罗可可的话还没有说完,她就觉得自己的嘴唇被一团灼热的火包围住了,她忍不住发出哼哼的呻吟声,刚才因为一段小跑而一直没有调节正常的呼吸,变得更加紊乱而没有秩序,全身顿时有一些发软,便软绵绵地迫切期望寻找着一个坚强的支撑。


103
  小孟的嘴唇压在罗可可的嘴唇上,那是灼热的,粗鲁的,带着一股麻辣辣的男人的野性的风味。罗可可本能地作出抗拒,但是她根本没有能力抵挡那种凶猛的男人的出击。
  刚才她的确感受到了小孟身体上的那种发出内里的颤抖,这种颤抖,就像一把生硬的钳子,死命地钳制着她,令她感到男人身上的那种蛮横的力度。她无力去抗衡那种力度,何况,她对面前的这个男人并没有一种讨厌。
  小孟的出现,给予她一种久违了青春时代的感觉。学生时代的男人比较瘦,有一些单薄,在她曾经的少女的时代,她并没有觉得这样的男孩有什么特别的好处。然而,随着自己年龄的见长,那些落在她后面的长大的男孩,倒给了她一种好奇的感觉。
  所以,第一次看到小孟,她并没有什么抵触的拒绝,只是一种淡淡的对那种青春男孩的好奇心。小孟不健状,也不算英俊,但他的身上的那种男孩的气息,还是给了她良好的印象。甚至,罗可可后来在贴近小孟的时候,喜欢偷偷地闻着他身上的那种淡淡的男人味。那是一种青春期男人汗液蒸发出来的味道,这是她以前在学校里可以经常闻到的一种味道,只是后来她发现,男人成熟之后,就再也没有这样的味觉了。在这种气息里,她觉得一个男孩无所顾忌地长大了,没有包袱地成为大人了,那个男孩,没有前科,也没有包袱,袒露出的是一种新鲜,是一种原生态的单纯。罗可可有时候会为自己的这种想法吃了一惊,不知自己怎么会涌上这样的怪诞的念头,但是,她的心里还是控制不住暗暗滋生出对这个年青男子的好感。
  罗可可原来在一家公司里做人事秘书,直到有一天结识了现在与她同居在一起的台湾男人。这男人有五十多岁,加入了加拿大籍,重点是向国内推销医疗器械。罗可可与丈夫离婚后,很自然地与这个男人居住在一起,而那个台湾代理商也把国内的业务全权地让罗可可负责去做。这个男人在东南亚地区都有业务,并不经常在国内,这种用于心脏病治疗的产品在国内还没有通过国家临床论证,所以,产品主要是通过直接与医院联系,由主治医生把产品推销出去。因此,与各医院的主治医生建立关系,是产品推销的重要手段。往往有这样的情况,可能半个月没有一件产品推销出去,而忙的时候,可能一天需要好几件这样的产品。经过一段时间的发展,目前与几家医院建立了联系,但再往下扩展,也会难度很大。因为这种产品,只有大医院才能敢于试用,而医生一般也需要经过国外医院的学习。因此,平素的时光,罗可可倒是颇为寂寞,说不清是出于难耐的情欲,而是惧怕无聊时的冷清,她心里暗暗地倒是喜欢上年少气盛的孟望达了。
  当小孟把他灼热的嘴唇灼烧她的时候,她觉得头脑变得晕晕乎乎的,无力自控,渐渐的,她开始放松着自己,听任自己的嘴唇融化在一个男孩的气息里。
  很久没有这样的纵情了。罗可可发觉身体里的渴望被缓缓地激发起来,像漩涡一样地向上旋转着凸现出来。她觉得自己喜欢这种清新的男人的气息,包括那淡淡的男人的汗腥味,那是只有青年男子才有的那种感觉。在生意场上,罗可可接触到的男人,都是四五十岁的男人,包括与她同居在一起的那个男人,这些男人的气息,已经变得非常的淡薄,就像这些男人身上的体毛一样,已经颓废而一蹶不振,男人的那种旺盛的力度的气息,随着年龄的增长,变得越来越荡然无存。他们越来越借助于香水来掩饰气味的匮乏。而拂开香水的人为的矫饰,一个男人越来越像一件俗不可耐的臭皮囊。
  面前的这个男人的嘴唇非常有力,坚韧的唇,夹着她,像把她牢牢地固定起来,不能动弹。小孟的舌头轻轻地荡涤过她的涂抹着唇膏的嘴唇,她感到自己的干燥的嘴唇变得湿润而粘绸,这缓解了与他嘴唇界面的干涩的磨擦状态,就在这种唇齿启合之间,她觉得嘴唇变得敏感而兴奋,她把她的唇松弛开来,让他的野蛮掠过其间,嘴微微地张开,身体下探,身不由已地瘫倒在小孟的身上。她觉得箍着她后腰的手的力量在不断加大,缓缓地摸向她的腰下,她觉得那双手在悄悄地提起她的晚礼服的下摆,一股凉气穿行在她的两腿之间,而小孟的一双温热的手,却像一块火炭一样地烙印在她的弱不禁风的大腿内侧。
  罗可可猛地惊悸了一下,急忙抽身把自己的唇从小孟的嘴里取了出来,拂开小孟的不安分的手,连连说道:“好了,好了。”她的眼睛被羞涩压迫着,沉重地不敢抬眼看面前的这个狂野的男人。恍然间,她觉得自己变得像一个娇俏的少女了。


104
  小孟松开手,让罗可可脱离了自己。罗可可抬眼飞快地望了一下小孟,不由笑了起来。
  “怎么了?”小孟问道。
  “你去照一个镜子吧。”罗可可捂住自己的嘴,她知道,自己唇上的唇彩肯定已经漫漶开来。
  小孟找到卫浴,就着钉在墙上的镜子,看到自己的嘴唇上也是殷红的一片,不由也不好意思起来,本能地用手揩了揩嘴唇,没想,那种唇彩一时半会还清除不了。
  “哪,给你。”罗可可在小孟的背后说道,并递过来一团餐巾纸。
  “干什么?”
  “给你卸彩啊。”
  “这怎么用?”小孟问道。
  “还要我教你吗?让开,让我先洗一下。”罗可可窃笑着说道。
  小孟让开身子,罗可可从玻璃前的柜子里找出一瓶什么东西,均匀地涂在嘴上,小孟看得出奇,问道:“你这干什么。”
  “哎呀,你不要看,女人做的事情,大男生不要问。”罗可可把脸贴着镜子,心不旁骛地说道。
  “我偏要看,我还要看你怎么卸彩呢。”
  “傻瓜,我骗你的,你那么一点儿,揩一下就干净了。”罗可可头也不回,细致地洗涤着自己的嘴唇。
  小孟一时看得呆了,问道:“这么费劲啊,原来你们女人的漂亮真得付出很大的代价啊。”
  罗可可洗着自己的脸,把妆容全部卸去,“你以为做女人是好做的吗?很烦的啊。”
  “做女人难,做漂亮的女人更难。”小孟呢咕了一句。
  “你说什么?”
  “没什么,开一个玩笑。”
  罗可可把唇上的唇彩及脸上的妆都洗去了,素面朝天,她避着小孟,捂着自己的脸,“不准看,老死了,都成老太婆了。”
  “我偏要看。我觉得你本色更好看呢。”小孟看着罗可可。罗可可的额头上,几丝濡湿了的头发散放下来,轻轻地萦绕着她的有些漂白的脸颊。刚才闪耀着一抹鲜红的嘴唇,现在湿漉漉的,发出浓浓的深色的肉红色,那是一时半会还没有洗净的唇膏的色彩,附着着嘴唇上。仔细看看,在她的脸上有几块隐隐的褐斑,但是,映照着她的略显苍白的皮肤,倒使人觉得她的皮肤更带着一点透明似的,仿佛那斑点来自皮肤的内里,令人忍不住想探访一个究竟。
  “别耍贫嘴了,你先到客厅里坐一坐吧。”罗可可嗔怪地说道。
  小孟嘴上答应了,便重新回到客厅,发现电视机前面有一个盒子里堆出大大小小的碟片,便忍不住凑了上去,按次序地翻开着它们。
  这里面大部分是一些韩剧,像《爱有天意》、《爱的蹦极》、《丑闻》、《八月照相馆》,想起罗可可过去说她喜欢韩剧,现在倒真了应证似的。翻了一个遍,也没有觉得有什么特别感兴趣的碟片。孟望达无聊地拉开电视机下面的柜子,发现里面也堆满了碟片,打开一看,只见那些花里胡哨的封面上,印着一些晃悠着跃跃欲试乳房的女人,故弄玄虚地凸现喷薄欲出、光鲜欲滴的丰乳,配上粉面团团的面容,倒也有几分性感。但小孟知道,这类片子不过是香港那些乌七八糟的三级片,丝毫提不起兴趣。但他还是怀着几分好奇心,耐心地翻看着那些碟片,淘碟者都有这样的体会,总喜欢倒行逆施地从碟片底部翻找起,总以为深僻的地方藏着什么好片似的。所以一些有经验的卖碟人,有意把一些好片放在偏远的角落与位置,给淘碟者一个小小的惊喜,刺激买碟人的购买欲望,因为这种踏破铁鞋的寻找,最终带来的成就感,会超过对碟片本身价值的注重。
  就这样一片片地往下翻,猛地,小孟的手停住了,头脑嗡地一下,像炸开了雷,他把那张碟片抽了出来,不相信地放在眼前,看了一遍又一遍。


105
  “小孟,侬要勿要来揩一下面啊。”罗可可的声音从卫生间里传来,虽然声音不大,却包含着巨大的杀伤力,几乎要把孟望达打倒。
  “我……等一会儿吧,等你用过了。”小孟结结巴巴说道。
  “我好了伐。你坐下沙,站着不累吗?”罗可可散放了她一直盘起来的头发,从卫生间里走到客厅里。“你想看碟片吗?”
  “没有……我只是随便翻一翻。”小孟把手里的碟片遮掩着,准备塞回原地去。
  “你不一定喜欢,都是韩国的片子。”小孟用毛巾揩着头发,一边漫不经心地说道。
  “还好……你都看过吗?”小孟支支吾吾地说道。
  “大部分都看过,你知道我整天是闲着没有事的,一天我能看好几盘的呢。”罗可可说道。
  小孟心里“格登”一下,暗自叫苦。他手里拿着的碟片,对于他来说再熟悉不过了。这是去年下半年他在钱盛肿那儿拍摄的一个片子,封面上,还有他与一个已经离开了的女优的合影,这么说,罗可可知道他是演A片的了?而她竟然丝毫没有流露出来,真的有心机啊。
  “你真厉害,这些片子都能看下去?”小孟把柜子里的碟片翻动了一下,趁机把他自己参演的那盘碟片塞到底下去,虽然他知道这样做是没有意义的,但掩耳盗铃毕竟是人类寻求自慰的一种共性特征。
  “你说是那些?”罗可可瞟了一眼柜子里以三级片为主的碟片,突然觉得有一些不好意思,“你怎么看到这里了?那些片子都很无聊,一点意思都没有。”
  “是啊,是很无聊。”小孟讪讪地答应着,好像罗可可在指桑骂槐似的。“不过,你还喜欢收藏它们吗?”
  “没有。我才不去买它们的。都是我朋友们留在这儿的。早就想把它们清理出去了,一直没有空。”罗可可泰然地说道。
  “你从没有看过吗?”小孟胆战兢兢地问道。
  “陪朋友看过一些。我一个人反正是不看的。”
  “那你还是看过了的?”
  “看过舒淇的那个。倒喜欢看《金瓶梅》,比较喜欢那个故事。”
  “没看过更直露的?”小孟还是想把事情问清楚。
  “我不喜欢看,我知道,男人都喜欢看那种片子,我不知道有什么好看的。”
  “也有男人不喜欢看的。”小孟感到浑身还在发抖,这时候就是拿着枪指使他看他主演的A片,他也会宁死不屈的。
  “你不用这么辩白啊。我没有说你啊。”罗可可朝她甩了一个媚眼。
  “其实看A片只能一个人看。”小孟说道。
  “你说的有道理。朋友看的时候,总是拉我看,可我看了一会,怎么都觉得无聊。”
  “你的朋友是女朋友吗?”
  一句话,问得罗可可脸红心跳。刚才是小孟在这里担惊受怕,现在是罗可可骑虎难下了。其实这些碟片都是那个台湾老板带过来放在柜子里的,以前老板回来,总是拉着罗可可看A片,与男人边看边激清澎湃相比,罗可可却觉得浑身难受,虽然她无法控制自己不燥热难当,但是紧接着却觉得在床上再也没有感觉。女人的兴奋阈值到了一定的高度便会停滞不前,所以,女人的高潮往往会被视着平台。现在听小孟这样问她,她一时语塞,便移向小孟,把手搭在小孟的肩头,“小孟,你觉得我是一个好女人吗?”
  “你怎么这样问?”小孟差一点要说,自己也不是一个好男人,没想到她首先开口了。
  “你还不了解我。我现在跟一个男人同居,你不嫌弃我吧?”罗可可的目光中满是期待。
  “我知道啊。”小孟的心似乎又放回原位了,“我早就知道了。”
  “其实,我刚才说的这个朋友就是这个男人。你不会嫌我吧?”罗可可用手轻轻地抚摸着小孟的颈脖。
  “不会,你对我这么好,我怎么会?”小孟颤抖着转过身来,反过手,抚摸着穿着睡衣的罗可可的玉臂。
  “你是不是还冷?”罗可可根本不知道刚才小孟的紧张心情,觉得他的紧张一直没有松弛。
  “我是冷,你给我暖和暖和。”小孟顺水拉舟地把罗可可拉到自己的身边,散发着发膏清香与紧肤水味道的气息,弥漫在他的鼻腔里。


106
  小孟走进卧室的时候,发现罗可可正对着镜子用睫毛钳,绞她的睫毛。看到小孟进来,她慌慌张张地收拾起家伙,小孟想起了“女为悦已者容”的道理,心里顿时有一点异样的感觉。一个女人在化妆时,总是一种私秘的行为,最理想的妆容是应该看不出效果来的。所以现在上海的女孩,往往薄施淡妆,只是在睫毛上做一点手脚,搞得眼睛很深邃,瞳仁乌油油,然后再凭着上海女孩的天生的被漂白过的面容,素面朝天,便有一种不事雕饰、天然皎洁但又带着工于心计的调皮的那一种风范。上海女孩的皮肤是她的资本,就像外国人亮出晒得发红的皮肤,是一种时尚的资本一样。在中国现代都市还流行着一种苍白的色彩,作为皮肤的本色的极点,而上海女孩的天然资本与她们追赶时尚达到了妙夺开工的合拍。
  罗可可虽然褪去了妆容,但是,她用了一点润肤露与紧肤水,所以面上白净得十分可人,细腻而干净。细细的眼角的皱纹露出了破绽,但是,一个有着松弛状的女人,却别有一种风情万钟。岁月的苍桑写在肌肤上,在女人的每一个皱折里,都可以感受到女人的最真实的质感。太光滑华丽的女人,可以使人敬畏,但却难以让人产生期待。半老徐娘的魅力正是由此产生。这里包含着一种色情的成份,破坏着既定的爱情规律。在她的成熟的肉体里,积淀着对情爱的熟稔,而这对于沉溺在色欲中的男人来说,是一种额外的刺激。一个成熟的女人的风情,正是缘自于她对自己身体的熟悉,对于情欲的理解,这里没有小女孩的那种初尝云雨的大惊小怪,只有洞微烛幽的豁达与成熟。她宽厚,容忍,博大,深广,这就是成熟的魅力。小孟在罗可可的面前没有负担,他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样焦虑地渴望着情欲的释放。他觉得自己好像沿着时间的轴,伸入到一个遥远的时代,与长他十多岁的女人的那个时代有了牵连。这是一种很复杂的心理状态。一个少年的男子,他只能感受到他身边的世界,对于大人世界只是敬畏的,观望的,在这种观望中,有着他对成年女性的期盼。从小而萌生的性意识,当初只是在成年的女性之间寻找到寄托。不正是这样吗?男人的青春期来临的时候,他不会感兴趣比他小的小女孩,他所观望到的都是那些年长她的已经发育成熟的女性,并为此而惊诧不已。你可以把它归结为恋母情结,或者姐弟恋情结,实际上,男人的成长过程,都是一种对成年女性向往的过程。很多艺术家,都写到了性萌生的时候,对成年女性的那种焦灼的期盼与内心的压抑的困惑。王朔与莫言,都从城乡两个环境里,写出了少年的那种凄迷的性孤独(后来《阳光灿烂的日子》与《白棉花》都可以视着这两个人作品的代表)。小孟也正是这样。他的青春期的觉醒,是来自于他的生活环境里一个荡妇的启迪。那个女人整天打扮得娇艳异常,邻居们都对她侧目而视,恶语相加,但小孟却偷偷地迷恋上了这个女人。那个女人丰满的体形,在他的青春期里留下了刻骨铭心的印象。在以后小孟所经历的一些寻花问柳的过程中,他与同龄的那些小姐的苟且之欢时,没有能找到一种激荡全身的兴趣,那仅仅是一种情欲的释放,而根本没有一种全身心的颤栗,至于拍A片过程上的那种程式化的表演,更与一种肉体的私秘的满足没有关系。现在,当一个真正的成熟的女人就依靠着自己身边的时候,小孟觉得从骨头到皮肤,都被一种淫荡的激情充溢着。他坦然与舒坦地重温着自童年时代就渴慕的对成熟女人的欲望,就像飞翔在宽广无力、柔软缠绵的沼泽地上,全身上下感到一种富有弹性的欣悦。
  两个人坐在床上,先看了电视(外间的那个是超巨型电视),好象需要这种外界的干扰声,来冲淡一些对情欲发泄的直接。
  电视的声音开的很大,转了一圈频道,也没有什么可以看到的东西。电视节目,现在越来越像骚首弄姿的妓女,乍一看,粉光满面,仔细观望一下,便觉得俗不可耐。小孟侧脸望了一下罗可可,她倚在床背上,两手抄起,似乎很认真地看着电视屏幕。小孟若有所动,把手伸过去,罗可可朝他看了一下,便把头抬起,让小孟的手穿过去,然后倚靠在他的胳臂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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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OP Posted: 08-09 19:00 #16樓 引用 | 點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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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7
  翻找了一圈,都没有找到合适的节目,小孟问:“最近看的什么电视?”
  “我好久都没有看电视节目了。情愿看碟片,也不看电视。”
  “最近看了什么好的碟片?”小孟有口无心地问道。
  “很多了,是凡是韩国的片子,我都是要买来的。”
  “有什么值得推荐的吗?”
  “前几天看了一部《我脑子里的橡皮擦》,看得我流了老多的眼泪。太感人了。特别喜欢里面的那个韩国MM,长的好漂亮噢。”
  “韩国演员都是做出来的,好假的。”
  “不能这么说吧,我是不相信说韩国演员是整容整出来的。孙艺珍望人的眼睛好水灵噢, 我不觉得那眼睛的水灵灵也是作假来的吧。”
  “你也欣赏女性?”小孟绕过罗可可的手臂,轻轻地捻动着她的发缕。
  “女人对美的东西都会欣赏的。”
  “不会吧,只有男人才会欣赏女人的。”
  “错了。男人喜欢女人,但欣赏女人的还是女人。”
  “我觉得不是这样。”小孟把头靠近了罗可可,“我喜欢你,也欣赏你。”
  “去,别油嘴滑舌了。”
  “我不喜欢韩剧演员,太假,太造作。”
  “那是你没有认真地去看。韩国演员的清新是中国演员不具备的。看了韩剧,再看中国的女演员,都是灰蒙蒙的。”
  “不会吧,我觉得你就清新脱俗。”小孟望了一眼罗可可,恭维道。
  “算了,你老拿我老太婆开玩笑。人老珠黄了。”
  “不,你别提有多老啊,我觉得你身上有一种气质,是别人身上没有的。”
  “噢?是什么?”
  “成熟,典雅,高贵。”
  “看你都说得不着边了,我都要高兴得飞起来了。”
  “让你飞,你飞上天要成仙女了。”
  “那也是老仙女了。”罗可可叹了一口气。
  “再老也是仙女,况且仙女也是不会老的。”
  “小孟,你真会逗人开心的。”
  “还有一招呢。”
  “什么啊?”
  “逗你开心的一招啊。”
  “是什么?”
  “看我使招。”小孟伸出左手,在嘴里呵着气,然后像一把大刀一样刺向罗可可的胳肢,“看你乐不乐?”
  罗可可早吓得拱手投降,身子向床外面退让而去,薄如蝉翼的衣服,挡不住颤颤微微的乳房蹦蹦跳跳地呼啸而出,让小孟顿时两眼发直,两手也失去了继续下行的动力,像霸王鞭一样,高悬在空中。罗可可躲过了第一轮打击,睁开眼,向小孟怀里扑打过来,“你欺负我,我不饶你。”神情中含着少女一样的娇羞的神态。女人撒起娇来,声音与喘息都不像是从喉咙中发出来似的,嗓门似乎收拢夹紧,音调似乎提得很高,轻飘飘的声音显得很虚,很高调。罗可可似乎在用假嗓发出清越的婉转的音律,深身上下绽放出少女般的矫情。小孟一时恍惚不辩所以,一把托住罗可可奔腾过来的冲击力,把她软绵绵的身体缓解在自己的拥抱中。罗可可气焰嚣张的冲击力,一触入到小孟的身体,早已湮没无痕,颤巍巍的身体,像花枝一样,在小孟的怀里摇曳风生。小孟早已把持不住,把罗可可的身体全部地抱在自己的怀里,两只不安分的手,在她的胸前安抚着她的不设防的乳房。


108
  女人只有在对你信任的情况下,才会那么轻易地让你掌握她的一切。小孟触摸到他早就垂涎欲滴的她的丰满的乳房,连他自己也没有想到竟然是如此的轻易得手。他分不清是女人把自己送到他的手里,还是他主动地伸手去触摸女人的柔软。在一片嬉戏的混乱中,他的手努力作出绅士般地在她的富有弹性的胸脯上,轻轻地安慰着。女人可以说像一个慢慢升温的青蛙,必须让她慢慢地适应锅底缓缓上升的温度,如果突然给她一个蒸腾的刺激,说不定就会把她吓得远走高飞。对女人来说,在于让她感到她存在环境的自然。小孟放眼看去,罗可可像一只惊弓之鸟般的鸵鸟,倒伏在自己的怀里,呼呼地喘着气,同时,也像沉醉在梦中吸着梦境的鸦片。那一种怯弱的害羞的表情,惹人爱怜,使人冲动。她的微微抿起的嘴巴,仿佛含着无尽的委屈,孤芳自赏地琢击着小孟的胸脯,光洁的腮帮,是女人的最宽大的秘密,吸引着男人的渴望。小孟禁不住就势探下身子,掠过她的光滑无垠的腮帮,去寻找那温暖的嘴唇。她的眼睛微微地闭合着,眼睑边的皱纹不仅没有衬托出她的这种苍老,反而使她的羞涩蒙上一层激情的釉彩。每一道皱纹里都藏着无限的风情。小孟想到青春期来临的时候,第一次感受到的女人的丰韵,那是他的一个永远无法尝付的梦,而现在这个梦就近在眼前,他跨越了时间的距离,亲近了那个远离她的成熟的女人的梦。他不能放弃这种追寻的急切,轻轻地把他的发热的嘴唇,贴靠在她的像花瓣般柔软的腮,伸出他的舌头,去感受她的嘴巴上每一寸细腻的肌肤。她的眼睛始终微微地闭着,仿佛眼睛一睁开,她的所有的理智便会奔泄出来,眼睛会泄密人生太多的谜底,会泄漏那只可以自我吟味的内心的快乐,所以,沉浸在快乐中,人的眼睛会微微地闭起,仿佛一不小心,就会吓走宁静的心的田园里的每一丝快乐的云蒸霞蔚。她的侧面依旧年轻而曲线柔美,而隐隐生出来的那一丝端庄的苍老,又像一层风情的胭脂,使女人更加碧透,更加妖娆。小孟哪堪这种息息相通拥抱中的那一份风情的激励,追踪着她的躲躲藏藏的嘴唇,像老鹰捉小鸡一样,捕捉到她的唇。刚才在进屋的时候,曾经意犹未尽地近距离地感受过唇边的那份蜜糖一般的亲密,现在,这份甘酿就在身边,小孟更要抓紧时机,狂嚼大饮。他咬住她的胆战兢兢的嘴唇,另一手扶住她的头颅,让她无处逃离她的身体。小孟可以感觉到她的咬起的嘴唇,发出“唔唔”的拒绝的声音,但是小孟轻轻地伸出他的舌头,轻轻地点击着她的呈现出肉红色的嘴唇,一下子,把她的唇濡湿了。唇的接触因而变得更加温柔而亲密。小孟突然间感受她放弃了那种象征性地抵抗,打开了她的城门,于是,小孟长驱直入他的贪得无厌的舌头,突破了屏障,伸进了她的嘴里,这是一种倾情的接吻,仿佛身上的电荷借助于这种吻的释放,而肆意地对流。轻轻的一点的接触,却仿佛可以把全身的敏感都融注到这里,那种深深地对于灵与肉的渴望,在这刻明白无误地倾吐在唇的接触中。这是一种热量的中和,更是一种热度的升化。渐渐地接吻中失去了抗衡与躲避,她不再躲藏自己,而是更平坦地摆放着自己,以便让接吻更加的舒坦与面积巨大。强大的电荷通过唇得到了充分的释放,那种情感的电流在唇上得到了消释,整个身体变得空空荡荡,达到了一种电流的平衡,这是一种皮肤的外感式的互赏,而这种欣赏的不断升级,就是更狂热地期待着新的满足,新的期待,新的快慰。爱情是一个贪得无厌的游戏,总会逼迫着你一步步地移步换景,在消遁了一个地段的美景的时候,还会不断地寻找更加新鲜的滋味。爱情的深入,也转化为一种互为默契,就是尽力地展现自己,让对方感受到自己的欣悦,而且自己也努力着让对方享受着更加美味的快感。在这种步步深入的默契中,包含着复杂的体语,当事人在捕捉着自己的快感,也施舍给对方同样振幅的愉悦。爱的美丽与互补在此达到了一种极限。小孟可以感受到身边的女人在慢慢地放开,越来越呈现出一种温柔的大度的成熟的关爱,她是宽厚的,这是他一贯感受到她的成熟的色彩,她在容忍着他,纵容着他,鼓励着他,甚至小孟可以感受到她身上散发着的一种母性的光辉,就像一个老母鸡容忍小鸡雏在身边叽叽喳喳,她会张开自己的翅膀,让小鸡们穿行在她翅膀的空档里,这里面,她会享受着鸡的母爱,更会给幼小的鸡雏们以柔情的机会。她绝不买弄,绝不哗众取宠,而是默默地宽容,怀着一种对于爱的过度的解悟与熟悉,纵容男人的所作所为。她的端庄,衬托着她的深度,她的宽容,激励着男人的激情,甚至她的那种含垢忍辱般的羞涩,也在为她的面容增色添容。不知有谁说过,贞洁是女人性感的最富特效的兴奋剂。一个贞洁的女人的放荡是内敛的,是矛盾的,这两种力量作用着的女人,混和着一种欲进还退的表情,涌动着一种自责的退让与享受的前进的混沌状态,各种力量交战的女人的表情是最为迷离的,也最为迷人,而这种迷离中却展现出女人最复杂的灵魂,这时候的女人脆弱得像一层蕾丝内衣,所有的内心的交战的痛苦与恍惚都写在她的脸上,一个女人混杂着的表情,会令人觉得她的皮肤的细腻,挡不住内心的复杂的感受。所以,虐恋的流行,与其说是对暴力的讴歌,但不如说虐待的行为,激励出超常的表情,反衬出肌肤的薄若蝉翼,使女人深藏着的灵魂,更接近地坦露与最完美地绽放。此刻,小孟感到身边的这个女人闭着眼睛的每一个肌肤的颤栗与共振,都清晰地展现出她内心的渴望,他可以感受到她的成熟的躯体的忍韧力,但是更在她的那种默默的宽容的表情中感受到她的内心里的那种羞涩的拒绝,这种表情是转瞬即逝的,便这足以勾引起男人的狂热,她的那种涛走云飞的神情把女人的最丰富的灵魂的搏斗透露出来,比甘醇的佳酿更要让男人陶醉。小孟可以感受到女人在放开自己,就像一朵花那样,缓缓地绽放着,她的肢体完全地打开,两腿缓缓地收缩。小孟脱开她的嘴唇,在消释了唇边的电荷后,他感到与她一起渴望的是更高压的电力的释放。他小声地对她说:“我把衣服脱去行吗?”她缓缓地闭着眼睛,刚刚被热吻炙烤的嘴唇上,保留着粘糊糊的液体,她抿着嘴,掖开溢在嘴外边的一些不知谁的唾液,轻轻地挤出一句:“随你。”小孟得到指令,三下五除二地脱去了全身的衣服,她睁眼看了一下,又露出那种发自内心的羞涩的表情,小孟伸出手来,把她的睡衣的边缘往上扯,她阻挡了一下,但是,她还是配合地抬了一下臀部,让睡衣的下沿可以顺利地扯了出来,然后,小孟从她的头上,把她的睡衣全部地拉扯出来,她的圆润的肩膀全部地展现出来,白色的胸罩,烘托着她的乳房,其实她的乳房并不算太大,但小孟在解开她的胸罩时发生了麻烦,她看小孟被挡在了胸罩的外面,暗自好笑,便探出身子,手伸到背后,自已解开了背后的挂扣,摘下了胸罩,小孟扯过来,移到一边,两只手抚慰着她的微微下垂的乳房,他一双手把它完全地包围住,就像行为艺术锁住一座山一样。


109
  做爱的感受来自于人类的遗传的本能,它是一种幻觉,是一种骗术,但这种幻觉却施舍得这么真实,骗术却会让人被骗得五体投地。做爱从某种程度上讲是对人类繁殖的一种恩赐,是对痛苦的艰难的几乎毫无乐趣可言、危机四伏的人类生殖的一种奖赏。有一天,这种快感脱离了人类的痛苦本色,成为一种纯粹的形而上的东西。如果爱,归功于一个超人的创造,比如我们约定俗成地称它为上帝的创造的话,那么,人类对爱的异化,则变成人类对上帝的掠夺,因为做爱作为上帝给予人类吃苦药时的一颗糖,却被人类单拎出来,单独地吮吸。尽管如此,这颗糖在人类争相舔舐时,还是给予人类以无尽的乐趣与回味。而特别的妙处在于,人类相信,他与她在咀嚼这颗糖的风味时,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他会觉得是此刻的上帝,他站在历史的最高巅峰,享受了上帝赐予他的最浩浩荡荡的快感。情欲的确充满着神异的力量,一个人会在与别人的对比中,相信自己是最为性福的那一个,而在与昨天的自我的对比中,他会相信即刻的感受最为完美。性在群体中是独一无二的自信,在个体中是登峰造极的自恋。小孟曾经接触过许多小姐,但那种功利性的接触,感官刺激是表面化的,远没有此刻没有时间压力、没有尊严压力的状态下的全身心的投注。一种幻灭般的空前绝后的快感,再次欺骗般地席卷了他。小孟觉得他从这个女人身上,真正感受到了什么叫性欲的狂欢。那种绝望的快感,使他似乎站在历史的峰颠上,似乎站在烈烈风中,他摇头摆尾,拔剑四顾,一览天下小,他从这个女人身上感受到了自己的伟岸与强大。这个成熟的女人发出与端庄呈现出强烈反差的嘶叫与呻吟,她的没有遮拦的乳房,有些松软地滑下,胸骨上露出隐隐的肋骨,胸口的肌肤有一些松驰,不完美在性爱状态下,却是一种异数的激励。她的乳头,带着一点黑色的沉色,甚至有一些萎缩地小巧玲珑,但却充分激发起他的对它的怜悯。小孟不乏对女人的理解,知道女人的兴奋在哪里。他的动作并不强烈,他懂得柔和对女人意味着一种催化剂。他让女人慢慢地升温,用他的手,他的吻,他的亲昵。对女人的制造,是男人的一种吟味。他让女人像花一样,全部绽开她的红潮,她的晕轮,她的收缩的颗粒,让每一种色泽都还原为最艳丽的色彩。在她呼唤他、迎纳他的时候,他征求着她的意见,“可以上去吗?”她沉浸着自己的私秘的欢愉中,根本没有时间允诺什么,她的两腿蜷曲着,小孟想起在学校里教授上历史课的时候,提到红色革命作家殷夫描写三十年代的上海小资女人上街游行,激动地呼吁着“好像什么时候、什么地方都被男同志压在身上”,当时还在班级里引起哄堂大笑,而此刻的体味,却使小孟感到上世纪的那些抗争倒一针见血地揭示出男女关系的本质,小孟用上位去探访女人的神秘,他的腿因为跪着而感到绷紧的紧张,他把头伏在女人的脸上,注视着她微闭着双眼的表情,捕捉她的紧皱着眉头的那一种细微的波动。他远没有像在A片中那种,使出动作的奇诡,他不需要那样,在任何状态下,动作是做给别人看的,而感受是属于自己的,真正的做爱是为感受而做,而不是为别人的眼睛而做,所以小孟拍A片从来没有觉得有什么畅快,也不觉得多如牛毛的体位有什么意义,而此刻,他尽力去体味着每一丝每一秒的柔情的接触,他懂得必须让对方感到欢快,这时候对方才能回馈自己最真实的同等频率的“福”度。所以,他悄声问:“舒服吗?”身下的女人有些味同嚼蜡地摇摇头,小孟阅女人很多,他知道这个女人不是女人中的例外,他有让女人步入幸福圣殿的办法。他从她身上滑退了下来,实际上他把全身的力量置于她的身体之上,她也没有多少轻松愉快的感觉,他倚偎在她的身边,让她仰卧着,从侧着的体位与她亲密接触,然后,他用自己腾出来的一双手,抚摸着她的最敏感的部位。一直一声不吭的她,突然抑制不住地发出咿咿呀呀的呢喃声,她的身体也像麦浪一样晃荡起波峰浪谷,“小亲亲,你太好了……”她的嘴上散发着没有内容的无字歌。小孟让她持续地高调地行走,就像一个曲调,没有后限地往上高走,一直往上走高,好像没有尽头。但没有尽头是没有可能的事,总有一个尽头,她没有突破,也无法突破,肉体束缚了她,地球的引力限制了她,只好卸载,把快感留在地球与人间,她无法成为永远的仙女,只能成为一个无限迫近于仙女的类仙女。在那一刻回归人间、无限接近仙女的状态,她迸发出了全部的热情。小孟可以感受到她的身体在扶持着自己,好像想去大胆地触击最接近仙女殿堂的云天,但她同时也无法承受那种接近中的灵魂的丢失,她渴望去迎接,却又无力去接近,那一刻变得超级敏感,小孟可以感受到她处于一种临界状态,他让自己配合她的节奏,他要在女人的那种临界状态中,完成他对至极性感的拥有。他加倍地运动着,使女人升腾,攀高,接近到无限的遥远,在那一刻,他感受到女人的失控,他把握着自己的快乐,去迎接那相同的共振……她的那种无声的颤栗,突然幻化出一种放浪的笑声,猛地把他推开,她像一个滚过鞍马的运动员,把的身体像陀螺一样闪开,小孟随着她的抽离的身体,把最后一丝快感的余绪追踪着她的身体。她浑身好像不能抚摸,“别碰我。”扭过一边,强烈的情欲高潮是极度的敏感,她好久才平息下来,然后乖巧地侧转身来,“你真鬼,你怎么会让人这么舒服的?”小孟把自己的头,放在她的胸脯上,“刚才你抖了。”她点了点头,脸颊上是红潮一片,她问道:“你怎么把人弄的这么舒服的?我从没有过这样的舒服。”“真的吗?因为我喜欢你。”“你真的喜欢我?”她低头望着他,他在她胸前,像一个很乖的小孩,她突然说道:“我不想这样。”他问道:“那你想怎么样?”“我要躺在你的怀里。”“为什么?”“因为我是女人嘛。”小孟往上探出身子,她柔软地下探而去,然后把她的脸颊放在他的胸前,“这样才舒服。”她的脸伏在小孟的怀里,只是刚才两人的位置的互换。这个年龄大他十多岁的女人,在这一刻脸上升出小女孩的梦幻的神情,她渴望的信赖的情结,搅动着男人的怜香惜玉的情感,他觉得拥有一个女人在怀里的感觉真是好。他有过女人,但这样拥有女人的时光却没有。他也许曾有一刻渴望拥有这个女人的近乎母爱的温暖,但他更是男人,他还是希望此刻能把一个女人拥抱在自己的怀里,用自己的青春的胸膛,拥有她的全部的肉体与灵魂。他此刻有一点痴迷这样的状态,这是他的理想的状态,他不知道他能拥有这样的女人有多久。在情欲渐趋平静后,他无由地想到了这些古里古怪的与此情此景没有关系的问题。情欲使人不会去考虑理智的问题,但情欲过后对情感的留恋,使他还是身不由已地去畅想着这些灵魂的慰藉的问题。他们说了一点傻话,刚才的那一刻体验,是他们觉得都走过了自己的一生中的最快乐的时光,这本质上是情欲的一种欺骗,使人们相信,刚才拥有的是最快乐的。但是,这足以使人麻醉,他们觉得此刻是世界上最独一无二的和谐。他们在谈话中没有去谈现实的人生,也没有去谈刚刚共享的那种快乐,他们怕生活中的一切来干扰此刻的虚拟的感受,怕去用言语去破坏那种肉体上无法用语词表达出来的每一点快感,他们无意义地聊着天,说着傻话,为一点小动弹发着无意义的笑。渐渐地睡意涌了上来,他们相拥着入睡。那一晚,他们就在这种浑浑沌沌的状态中,睡了醒,醒了睡。小睡之后,就又升腾起来的欲望,欲望的再次奔流后,是再次相拥的疲惫。那种爱不尽、离不开的缠绵状,持久地包裹着他们,直到他们筋疲力尽,内心里却充满着一种饱满的激情。当他们第二天起床的时候,发现已经是下午三四点钟了。


110
  “颜馨婷,谁叫颜馨婷?出来一下。”
  在闹哄哄的会议室临时充当的教室里,门口有人的干燥的叫声,并没有引起人们的注意,但张苏尔还是竖起了耳朵。
  不知你有没有这样的体验,在你的心中一直默念的一个名字,当别人偶而称呼起它的时候,往往会像针一样刺了你一下。即使在纷杂吵闹的情况下,也不会降低那刺激你的烈度。
  张苏尔向门口的方向看去。
  他必须穿过攒动的人头,拂去那些乌云般荡过来荡过去的年轻的发丝,才能看清楚教室门口边的一切。
  他看到,一个女孩的身影向门外闪了一下,真的是她?
  张苏尔微微掂起脚尖,倚在身后的椅子上,关注着那个叫颜馨婷的女孩的身影。
  不会这么巧,不可能的。张苏尔这样的想。
  今天是张苏尔报名参加“孔雀”影视明星培训班的第一天。他是从“新民晚报”上看到这一个培训启事的。他拿着那份报纸,左看右看,没有人与他商量,他也找不到人商量,他藏着一份心跳与窃喜,一咬牙,他选择了去报名。
  他有一个美丽的梦想,就是能去学习表演。那是他的一个在高中时代没有实现的梦。
  按照父母的意愿,他考上了一所金融学校,因为父母关心的是他的谋生,以为一所金融学校可以让他顺利地栽入到金山银海里。
  毕业后,他招聘进了中国银行当了一名储蓄员。单调与重复,成为他每一天的工作色调。这个工作是任何一个只要能认得人民币的人,都可以胜任的,三年的学习,换来了这么一个结果,在父母看来,可以衣食无忧,而对他来说,完全是对生命的浪费。
  沪上当年开办过的谢晋恒通明星培训班,是一个梦境的摇篮,也是一个虚伪的神话。赵薇、范冰冰均从这里起步,激励着沪上的培训班多如牛毛,报名者也如过江之卿。一个明星,实际上已经成为一个最简便的印钞机,而制造印钞机的培训班,注定要比挣钞票更有诱惑力。
  张苏尔有一个梦想。他觉得如果呆在枯燥呆板的银行里,永远无法实现他的梦想。他要无限地接近他的梦想,这个梦想,事关他心中的一个隐秘的希望,一个他默默期待的幸福。
  他难以置信,他的一次贸然的尝试,就可以与这个梦想激情澎湃地撞一下腰吗?
  过了一会,他看到一个女孩,从前面的教室门里走了进来,正是刚才出去的那个女孩。
  她剪着短发,露出圆圆的脸,发着红润的光泽。她个子不高,宽宽的肩膀,使得肩膀往上很是丰腴饱满,而全身却显得小巧玲珑,他太熟悉她的一切了,多少回,他在自己的回忆中,幻想着这样的身影,这样的梦境,他感到心跳已经蹦到了嘴边,刺激得他再也坐立不定。
  “颜馨婷……”他失声地叫了出来。
  那个女孩扬起头,茫然地注视着四周。
  张苏尔摇晃着手臂,向那个女孩招着手。周边的那些男男女女像放鸭似的叽叽喳喳,干扰着张苏尔的发出的声音。但那个女孩还是看见了他的摇摆,微微一愣,然后,不管隔了多么的远,他还是感觉到她的那种微笑。
  那女孩向他这边跑来,她在跑动的时候,带有女人的幽深的气息,这是一个没有经过形体训练的女孩的身体,她带着小跑,因而头发向两边晃动着,使她的脸蛋扑朔迷离,若隐若现。她走动的时候,重心很低,她很不善于昂首挺胸的走路。在张苏尔的心目中,他就喜欢她这样的带有一点妇人气息的女孩。她不是很机敏,但带着一种丰腴的女人的气息。她称不上清秀,但会让人感到亲切。她是那种走路时可能懵懵懂懂撞上树的那种女孩。张苏尔就是喜欢她,多少年来,他在心里一直喜欢的就是她。他要实现的梦想,就是为了将来有一天走近她。没有想到的是,他稍稍付出了努力,就可以看到她像梦境一样,浮现到他的眼前。
  她跑到他的身边,两手交叉地握着,带着一种小女孩的乖巧,“张苏尔,是你啊,真没想到是你。”
  她能这么流利地叫出他的名字,张苏尔心里有一种异样的感动。
  上海太大,任何一个生命投入到这个巨大的洪流抑或叫漩涡中,都会湮没无痕,而现在,他竟然在这里遇上他朝思暮想的女孩,他觉得他的选择没有偏失主题。
  “我也没有想到,能遇见你。”张苏尔笑道。
  “我更没有想到。”颜馨婷仰起头,带着笑容看着张苏尔。她的个子要比他矮许多,她仰首看他的时候,微微地歪着头,就像幼儿园的小朋友表演节目时,倾斜着脖子时的那一份天真。
  “你‘更’没有想到?为什么你要‘更’上一层楼?你有什么依据呢?”望着她的亲切的神情,那种发自内心的微笑,张苏尔忍不住接过话头,开了一句玩笑。男人的戏谑,往往是女人鼓励的产物。
  “难道你能拿出证据你是‘更’吗?”她默契地说道。
  “我有证据,你会相信吗?”张苏尔温和地看着她的挑战似的神情说道。
  “你有证据拿出来啊,不然我怎么相信你啊?”
  “我拿出来,你也看不到啊。”
  “我可不是近视眼,我怎么看不到?”
  “看不到的东西,难道仅仅是因为近视眼吗?”
  “你在为自己搪塞……你输了……”。不知为什么,她的眼睛升起了一片雾气,浸润着她的乌亮的瞳仁,莹莹地发着深邃的光。
  “事实就是这样啊,‘没有想到’的重量,如何用力学单位来衡量呢?”张苏尔继续逗她说道。
  “你不能,不代表我不能啊。” 颜馨婷骄傲地说道。
  “是吗?你真厉害,可以让我看看你的……应该叫唯心主义的胜利吧。”
  “张苏尔,见到你,真的很高兴。不知为什么,我有一点……”她有一点不好意思地抿嘴而笑,眼睛里的雾气越来越浓重,开始凝结为雨珠,扑簌簌地滚动着,她的晶亮的眼睛,仿佛不堪重负地听任着雨滴缓缓地蓄积着容量,她有一点抱怨地说道:“我有一点不争气了……”
  张苏尔几乎是在大吃一惊的状态中,看着颜馨婷的眼睛里流淌出透明而纯洁的泪水,他突然意识到让女孩流泪是男孩的最大的失策,便赶紧说道:“别,颜馨婷,别这样,我输了。是我不如你。”
  “我不要你输。被别人‘更’想着,那是不一样的味道。” 颜馨婷的嘴唇被自己咬得红红的,她努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但两只眼睛仿佛不听使唤,把她的泪水一滴滴地抛弃到她的脸颊上。
  “我输了,但这也没有矛盾啊。‘没有想到’我不如你,但你要知道,‘没有想到’的真正内幕是‘想’啊,越‘没有想到’,越是‘想‘的厉害,你在‘没有想到’上占了上风,那么,我就是在‘想’上拔了头筹了。”
  “你在耍诡辩。‘没有想到’与‘想’是正弦的关系,越‘没有想到’才越是‘想’的厉害呢。”
  “哇,你真好厉害,样样的上风都被你抢去了,我连‘想’的资格都没有了。”
  “谁不让你想了。我也不想在‘想’上与你抢上风啊。怪我不好,不知为什么,我的眼睛真的不争气。”
  “其实,我觉得应该叫‘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比较适合。”
  “这还差不多。” 颜馨婷的脸上,留下了淡淡的泪痕,眼睛里红红的,被泪水冲刷过的眼睛,就像洇了水的沙漠,显得沉重而厚实,即使挤干了水分,但那种凉湿湿的气息,也会让她的眼睛楚楚动人。她似乎也为自己不听话地流下泪水涌上愧意,扭转着身子,背对着教室里的乱嘈嘈的报名来的男男女女,不想让别人看出她的梨花带雨。


111
  面对着一个女孩的含泪带雨、楚楚可人的面孔,张苏尔却涌上了一种久违了的柔情蜜意。
  “你现在在民航当空中小姐吗?” 张苏尔问道。
  “你怎么知道?”颜馨婷惊讶地问道。
  “我想应该是的吧,高中毕业,我记得你上的是连云港民航学校吧。”
  “是啊,一晃都四年了。日子过的好快啊。”
  “没有四年吧,我记得我大二的时候,你还回去过一趟,那是我最后一次见你了。“
  “是的,是的,我想起来了,我记得那一次看过你的。“
  “我说是吧,还是我记的更清楚。”
  “这样说来,我也没有说错吧,我是说,我毕业也快一年了,加上学校里三年,我离开家乡也有四年了。只是很遗憾,我没有当成空中小姐,现在倒是在店堂里当小姐——应该叫服务员吧。”颜馨婷展露出天真的笑容。“那么你呢?”
  “我?我考上了上海的一所金融学校,三年出来,我现在也是当了一个营业员,与你一样啊。”
  “真没想到,还能与你在一个城市。”颜馨婷怅然若失地说道。
  “怎么你也是来报考演艺培训班?”
  “当年的梦还没有做得醒呢。”颜馨婷微微笑道,迷缝起眼睛。“你也做着这样的梦?”
  “我的梦,是与你一起开始的啊,看样子,有你参与的梦,总会还想做下去的了。”
  “我有这么大的能量吗?能影响到别人的梦?”颜馨婷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女孩的眼睛,像阴晴圆缺的月亮,时而展现出一钩弯弯的妩媚,时而圆满成一轮通透的清澈。
  “你不相信自己?你缺乏自信,我也不让你感到骄傲了。我现在说,我与你的梦想是一起开始的,总行了吧。现在我们不约而同,又相遇在这里,应该说,我们又为梦想走到一起来了。”
  “太好了,看到你,我也感到自信了。”颜馨婷脱口而出。
  “给别人一点自信,自己也会自信的。我们在一起,似乎就应该是一个完整的自信吧。两个一半的自信,会让世界都相信我们的。”张苏尔说道。
  “你说的有意思,不过,两个自信,总有一个头吧,我是跟着你走的。”
  “真的吗?‘去年看灯我先走,今年看灯又是我带头。’你总愿意把这个头给我啊。”张苏尔笑着说道,他念叨的台词,是当年他在家乡时,与颜馨婷唱的一出黄梅戏《夫妻观灯》中的一句唱词。
  “你还记得那个茬啊,”颜馨婷听到张苏尔以戏剧中的丈夫自居,触动了心思,脸上顿时泛起了一点红潮。当年他们唱这出戏的时候,还在高一年级,青春的心思刚刚启蒙,对《夫妻观灯》中的那种角色也是似懂非懂,时过境迁这么久了,今天他们已长成了成熟的大人,当年“小荷才露尖尖角”情境中诞生的那么一种朦胧的情愫,倒很容易地找到了立足与发展的新领域。
  “你怎么忘了?最记得,第一次演到‘老婆的裤脚烧着了’的时候,你怎么还不肯演呢。”
  “我咋会忘了?‘急忙瞧,急忙找,我的裤脚没烧着。你笑什么?不看灯,你尽瞎吵,险些把我魂哪吓掉哪。’”颜馨婷也一连气地轻轻地哼着当年戏中的台词,她的脸上漾起的红红的微光,使她的丰满的脸蛋,罩上了一层毛茸茸的光晕,像套在月亮外面的那个巨大的月晕一样。
  “如果现在你演起来,那就更像了。”
  “像什么?”
  “嘿嘿,说了,你不会生气吧。”
  “你说。看你说什么。”
  “更像老婆啊。”
  “那以前就不像老婆吗?”
  “以前像小姑娘。”
  “你的意思是我老了?”
  “没有这个意思啊,毕竟现在比那个时候要大好多了嘛,我只是想关心的是……”
  “关心什么?”
  “你没有真的成为别人的老婆吧。”
  “除了在戏里当过别人的老婆外,我没有当过。”颜馨婷平静地说道,在他们的谈话中,屡屡提及“老婆”这样的词汇,在外人听来,似乎有一些难以理解,但当年他们就是在表演时,这样称呼来称呼去,那么一种默契与亲切,使“老婆”这个词,早已成为他们思维与记忆中的一个非常平常、带着一点温馨的特殊字眼,所以,他们今天提起这个词,倒复现了对往事的藕断丝连的瓜葛联系。
  “真的?”
  “什么真的假的,瞧你那失望劲儿,好像我嫁出去,你才开心似的。”颜馨婷又恢复了调皮的笑容,眼睛故意地瞪了张苏尔一眼。
  “没有……”张苏尔一时语塞。“我只是说……”
  “这么说,你有老婆了?”
  “更没有了。我讨老婆的计划早着呢。”
  “你自己不关心,倒会关心别人。”颜馨婷抿嘴一笑,张苏尔恍然记得当年戏装下的颜馨婷也是用这样的轻轻地抿着嘴唇的微笑,打动着他的男孩的心的。
  “这么说,我们还可以继续在戏里演下去了。”张苏尔说道。
  “谁给你机会了。”颜馨婷嗔怪地望了他一眼。“不过,也有可能,只是这个培训班,也不会演黄梅戏吧。”
  “这倒也是。你还是想演戏?”张苏尔问道。
  “是啊,当年市里的剧团就想收我了,可是,爸爸妈妈不同意,说黄梅戏现在不吃香了,考大学的时候,分数只够职业学校。早知道那样,我还是进剧团得了。你呢,你也没有放弃,还想学习表演?”
  “不知道为什么,我不喜欢现在这种太现实的生活。如果一辈子,都按照这个样子来生活,我会憋死的。我有一个毛病,非常坏的毛病,我喜欢想像的生活,像舞台上那种,光怪陆离,五彩缤纷的,带一点虚,带一点梦的那一种,我知道那不是生活中的本来样子 ,只是人们的想像,但我就是这样,就是喜欢在虚一点的想像里生活。”张苏尔不由自主地皱起了眉头。
  “我倒没有你想的这么多,只是,……你刚才说的,正是我说的那个意思。”
  “哈哈,我都说了,我与你开始一起做梦的,现在还在继续做着梦。这叫什么?同病相怜?”
  “多难听,我觉得叫……相依为命。”颜馨婷的脸上绽现出兴高采烈的表情。
  “你说什么都好。刚才叫你干什么了?”张苏尔问道。
  “没什么。昨天我钱没有带足,刚才叫我去补缴钱了。”
  正在这时候,跑过来一个女生,拉了一个颜馨婷的胳膊,问道:“你是颜馨婷吗?”
  颜馨婷掉转头来,问什么事情?
  那个女生指着门口,“全老师找你呢。”
  在门口的正是全莎比。


112
  莎比这一段时间以来,与穆岩相安无事。自从那一晚看过《歌剧魅影》之后,两个人的关系,却异乎寻常地冷却下来。莎比在人民广场的巷道里,拒绝了小穆的亲昵,自觉地把两个人的关系,又拉回到若即若离的状态。她希望还像当初那样,两个人相敬如宾地生活在同一个天地里,她不想那么快地把两个人之间形成的相濡以沫的关系,像彗星闯入地球一样,迅速地燃烧干净。
  但是,人的感情确实是一个很怪的东西,人们常说,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人的感情也与人一样,只能往高处走,只能不断升温与加热,如果你想保持住那种恒温的状态,那么实际上是对感情的冷却。
  莎比想在自己与小穆之间恢复到当初的那种心有灵犀却又互相敬重的状态,实际上是不可能的。他们曾经有过拥抱,现在又重新隔离成一段距离,只会使他们感到生分与尴尬。谁都不愿打破这种冷漠关系中的僵局,所以,莎比也无为而治着他们之间的关系,在表面上看,他们依然客气而彬彬有礼,但实际上,两个人之间已经很少进行私语的交流了。
  小穆这一段时间内,也是早出晚归,中午基本不回来了,早上出去的很早,晚上回来,也是自己到厨房里热一点饭菜充饥算事。其实他们两个人都在创造着机会,让两个人减少见面的可能。
  上海的夏天很快席卷而来,这一天,莎比听到钱盛肿的指示,告诉她,演艺培训班已经开始了,让她到培训班上来协助学员的教学工作。
  报名的学员很多,昨天报名的人,几乎挤破了办公室。莎比按照钱盛肿的吩咐,为培训班学员代收费用,今天早上,她因为在延安路高架桥那儿堵了车,所以,赶到这儿的时候,已经迟了,钱盛肿先让小兔先代收了一会费用。
  叫颜馨婷的时候,莎比还没有到。因为昨天颜馨婷没有交足七百五十元的学费,刚才专门通知她去把剩余的学费再补缴全。培训班的费用,是按照二百五十元的底数而缴的,另外五百元,如果学员合格,还是退回的。昨天颜馨婷只带了通知上说的二百五十元,另欠了五百元,今天才把剩余的款项交足了。
  颜馨婷当时被喊出去来到办公室准备缴款的时候,正好钱盛肿、赵土根导演一行人,正坐在办公室里与上海华师大教授、今天的讲课老师朱大可在侃侃而谈。
  颜馨婷把剩余的五百元交给了代收费的小兔,赵土根导演迷虚着眼,把颜馨婷上上下下打量一个透,他的锐利的目光,自比为X机,可以深入到女人的衣服的内面,他在颜馨婷身上,看到了他所欣赏的那种女孩子的最纯情的烂熳与天真。他一直想找到这样的纯情而美好的女优,现在,他对颜馨婷的第一眼印象可谓用一亮来形容,忍不住脱口说了一句,“这个小丫头不错。”
  钱盛肿向来是会忖度赵土根导演的意图的,立刻问道:“你觉得她可以录取吗?”
  “不错,这样的胚子正是我们缺少的。”
  钱盛肿心领神会,刚要命令小兔把颜馨婷留住,这时候,莎比便匆匆地赶来了。


113
  钱盛肿把莎比介绍给朱大可教授。莎比对这些文人教授,向来是不晓得的,钱盛肿便不由多介绍几句:“这位朱教授可是全国闻名的教授,当年在学术界有‘南朱北刘’的说法,刘是刘晓波吧,刘晓波自绝于人民,现在算是死了,但是江山代有才人出,现在是否可以把个‘刘’换成‘余’——就是余杰吧。”
  朱大可教授握着莎比的手,表情却颇有一些腼腆,结结巴巴地说道:“你好,全老师。”
  莎比听得老钱的介绍,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亲切地叫道:“朱教授,久仰久仰。”
  一边说着,一边偷偷地打量着这位知名的沪上教授。看他的年龄,约有四十多岁,相貌还算堂堂,轮廓鲜明,鼻直口方,似乎带着一身的正气,凛然不可侵犯的样子。
  钱盛肿乐呵呵地看着,翘着二郎腿,继续介绍道:“今天能把朱教授请来,也是我们培训班的荣幸啊。我们请朱教授,目的也是提高学员的知识层次,文化含量,我们不能为演戏而培训,而是以人为本,从人的素质抓起。朱教授是全国闻名的教授了,小全,他的那一篇著名的文章,你一定看过……那个叫什么的……”钱盛肿抓耳挠腮地想不出来。
  莎比毕恭毕敬地听着钱盛肿的介绍,脸上含着亲和的微笑,等待下文。
  “对对,叫‘上海在性交中尖叫’,造成全国的反响啊,为我们上海人争了光,增了气,好文啊”。
  莎比看到钱盛肿那种得意忘形的样子,估计是钱主任又拿荤话开玩笑了,便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没有搭理钱盛肿。她在心里想,一天到晚想着性交的,应该也就是像钱主任这样的A片投资商吧,哪里有大学教授还好意思整天把“性交”挂在嘴上的?如果是这样的话,还不如把大学教授请过来,担任A片的艺术顾问呢。
  那边朱大可教授也搭了腔,“钱主任说的幽默,只不过,我要更正一下,我的那篇轰动全国的文章叫,‘上海:情欲的尖叫’,不过,钱主任刚才说的‘上海的性交’,倒完全可以列入我的写作计划了,只是最近忙于论战,还没有正式成文,但很佩服钱主任能有先见之明啊。”
  莎比看着朱教授大言不惭地说着“性交”与“情欲”,一点没有脸红的意思,心里真是暗暗地叹服,想到:大学教授可能都与医生一样,看到男女生殖器官,只会想到它们的物理的结构,不会把它看成是人类的一种特别的器官,这种心定自然凉的境界,确实是教授风范啊。
  钱盛肿受到朱教授的赞扬,颇有一些洋洋自得,“朱教授有很多妙喻啊,上海在朱教授的眼睛里,就是一个男女的生殖器官,今天第一节课,我们就准备请朱教授讲讲这一方面的学问,小全,你也进去听一听,听朱教授一席谈,胜读十年书啊。”
  莎比听了,心里又暗暗地寻思,“莫非这朱教授也是A片看多了,致使老眼昏花,把世界上的什么东西都看成男女生殖器官了?”
  朱大可教授秉承了中国文化的优良传统,听到别人的赞扬,自然要出来谦虚一番:“钱主任溢美了,小弟胡言乱语,哪里称得上学问啊。不过,若论我提出最轰动的观点,还要数鲁迅研究了。”
  赵土根刚才一直没有吱声,其实他的脑子里全在盘算着颜馨婷丰满亭匀的身体,心里想,好久没有一种心动的感觉,今天这个小女孩倒像拨动了自己的哪一根弦啊,所以,他一直在边上默默地琢磨着自己的心思,也没有听朱大可与莎比他们的谈话。现在听到朱大可提到“鲁迅”,便触起了另一番心肠,插嘴说道:“最近鲁迅研究又开始热起来了,上影厂又准备开拍‘鲁迅’了。”
  朱大可正准备发表关于鲁迅先生的高见,被赵导演一岔,便暂时停止了自己的思路,“赵导,你说的是不是丁荫楠导演的那个电影?”
  “是丁荫楠那部。”赵导演应道。
  “老赵,你说这样的电影拍出来有谁看呢?我觉得中国现在这个时候还不是拍鲁迅的时候。”朱大可说道。
  “现在这帮人,有得拍就行了,抓住一部是一部吧,就是这种心态,丁荫楠拍过〈周恩来〉、〈邓小平〉,其实这样的电影太匆促,只能说是急就章了。”赵导说道。
  “《周恩来》我看过,整个一个纪录片,这样的电影,几乎没有人物刻划,我怀疑在‘鲁迅’的拍摄中,能有什么深刻的人物刻划。”朱大可说道。
  “丁荫楠上次到上海来的时候,也与我谈过,他知道周恩来的很多事情,就是不能拍,他只能拍成这样。想说一点什么,又遮掩一点什么,中国电影现在都是这样。所以,论诚实的程度,不如我们老钱拍的一些片子啊。”赵土根说道。
  “钱主任拍的有什么经典片子?”朱大可一直听说老钱在拍片,但始终没有看到他的片子,所以这时忍不住问了一下。
  钱盛肿心里暗暗地骂赵导演是小赤佬,嘴上却不能直接地说出来,于是,咧着嘴,尴尬地说道:“老赵,我拍的片子不就是你拍的片子么?你自我介绍得了。”
  朱大可当年曾经参加过赵导拍摄的越剧电视剧《杜十娘》的作品研讨会,此时,便适当地恭维了一下,“噢,是《杜十娘》吧,赵导的成名作啊。”
  “哪里,哪里,说起来丢人现眼啊。”赵导提及往事,除了觉得这个电视剧为他的换妻奠定了基础外,其它也没有什么价值,便觉得自己成绩平平,顿时很有一点阳痿状态。
  这边莎比听他们三个男人谈的热闹,特别是看着赵导演既想夸耀A片,又遮遮掩掩地不敢明白地出来,这典型地属于“做婊子还要立牌坊”这一种类型,没想到,现在文化人看多了,发现他们并不见得比AV女优高雅纯洁得许多,不由嘴角边浮现出一抹讥讽的冷笑。
  钱盛肿看出莎比独自微笑,便说道:“你们看看,我们的小全都觉得几位大师谦虚来谦虚去很搞笑呢。”
  刚才莞尔而笑的莎比索兴笑出声来,说道:“听赵导与朱教授讲话,就是增长学问啊,只是,刚才朱教授讲的关于鲁迅研究的事情,小女子还是想请朱教授指教一二。”话一出口,莎比就觉得满嘴发酸,与这帮酸文人呆了不到半小时,没想到自己说话都能把自己的牙酸掉半边,再这样下去,自己还是穿着古装戏服,甩着长袖,与教授对话吧。
  朱大可听到这位美女姐姐还记得刚才自己信口标榜说的话,顿时兴致浓郁起来,“全老师的好学精神令人敬佩有回。我先你一个问题,你知道鲁迅先生最爱的女人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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