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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法宝 [樓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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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五章 巫蛊

  福尔康有些无奈,这跟他原本的计划大有出入。
  但是……无所谓,把人打入了冷宫,他反倒更容易偷出去。
  他瞥了眼跪在地上的淡薄身影,又抬头,等着乾隆的发落。那位爷手中,正捏着雪白的布娃娃。
  “这个就是,在容嫔房间里搜出来了的?”问话的是太后。
  福尔康答道:“回老佛爷,确实如此。”
  太后望着乾隆手中那个扎满针的布娃娃,面色大变。那雪白的布料上,自然还有一行字。
  “皇帝,你说怎么处置?”
  乾隆心底也很震惊,明明是在追捕刺客,怎么竟然,搜出这么个东西。
  起初,他确实是心寒的,想着赋予她的无上宠爱,想着他甚至连根本不该属于帝王的情爱都一并交给她,她的房间里,却藏着这样你个恶毒的事物,实在是叫他失望。
  可他的满腔怒火,在接触到那双委屈无措的眼睛后,又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心软了,同时,头脑也冷静了下来。
  这巫蛊之祸,自秦汉时期就有,但那都发生在中原大地,回疆也会有吗?
  今晚的事又实在是疑点重重,那个刺客为何溜进宝月楼就不见了,而侍卫冲进来,本是捉拿刺客的,又怎么会注意一个小小的布娃娃?
  还有,他不得不承认,小东西平时对他的倾慕与依赖,他实在不愿去怀疑她,更何况,这对她又有什么好处呢?
  可是,人赃并获啊……
  乾隆再次陷入沉思,他要找个什么台阶,才能将事态稳下来呢?
  随着大部队一齐赶到的令妃此刻出了声,她没有像其他妃嫔一样各回各宫,而是跟着太后、皇后一路奔波追到了宝月楼,为的就是说下面这句话:
  “万岁爷,容嫔妹妹身子娇贵,宗人府那种地方,可不是她能够承受的啊?”
  乾隆心底怒火狂烧,朕什么时候说过要送她去宗人府了?!!
  令妃迎着乾隆爷狠历的目光,心底就有些哆嗦。但都到这个时候了,她也没机会退缩了。
  “臣妾,臣妾也是一时心急冲口而出,请万岁爷恕罪。”
  心急个屁!你是心急她还不死吧?宗人府那是人呆的地方吗?
  乾隆还没来及发作,太后却又发话了:“皇帝,令妃的话倒是提醒了哀家,家丑不可外漏,这件事,就交宗人府查办吧!”
  太后往日对含香虽还满意,但事情牵扯到自己儿子的安危,她也绝不会心慈手软。
  “皇额娘,”乾隆斟酌着措辞,“含香是回人,这巫蛊之术,她搞不好连听都没听过。况且今晚之事还有许多需要推敲的地方,不可妄下定论。”
  “就是因为不能妄下定论才要送去宗人府查啊?”老太太一句话就把他堵了回来,“回疆有没有巫蛊之术,哀家不清楚。但谁又能保证,她不是回疆假意归顺后,给皇帝施的美人计?这个巫蛊娃娃,想必就是回疆打算叛乱的证据!”
  “皇额娘!”乾隆爷不禁佩服自己老妈的想象力,且不论阿里和卓唯一的继承人图尔都尚住在京中,就是如此反复、先和后叛对他来说,又有什么益处?但老太太的一片关爱之情,他又不能当面拒绝。
  “不用再争了!”太后下了定论,“皇帝若认为容嫔是被冤枉的,请宗人府查一查就知道了!”
  查尼玛查!
  查你妹儿查!
  查进了宗人府,我还能活着出来吗?
  含香自打御花园喊“刺客”开始就跟上了剧情,终于想到了那雪缎为何令她如此的别扭。但当时她想的是皇后嫁祸淑芳斋,她乐得在一旁看戏。后来牵扯到了宝月楼,她也没有太过担心,毕竟这段巫蛊事件的最终结局,她还是清楚记得的。
  于是她无措的跪在那里,睁着迷茫的大眼睛,委委屈屈的望着乾隆。她清楚自己这会儿跪多久、模样多凄惨,等真相揭露后乾隆的愧疚就有多高,而她的砝码也就有多高。
  但令她没有想到的是:
  麻痹晴格格这会儿你装的什么哑巴?麻痹你不是能说会道吟诗作画的吗?麻痹你不是老佛爷贴心的小棉袄最清楚她心意的吗?雪缎呢?证据呢?你那叽里呱啦一套推理呢?
  麻痹你不是因为看着跟福尔康、跟淑芳斋没有关系就打算事不关己袖手旁观的吧!!!
  含香在心里恨得咬牙切齿就差没跳起来自己辩解了,拼着丢了往日那娇憨可爱的形象,也不能进宗人府那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却没想到有人突然开口了。
  而开口这个人,恐怕在场谁都没有料到。
  “哎吆喂!”容嬷嬷一声惊呼。
  太后立刻皱了眉头,她知皇后手下素来稳重,不禁问道:“容嬷嬷,你可是发现了什么?”
  容嬷嬷这声惊呼搞得皇后也很紧张,她也是始料未及,手足无措的看着容嬷嬷噗通一声就跪了下去,“回,回老佛爷,这布娃娃上写的是,是皇后娘娘的生辰啊!”
  此言一出,才真是满场皆惊,含香都愣了。
  太后拿过乾隆手上的布娃娃翻看,也是她刚才太过激动,就想当然耳,断没料到这布娃娃上写的根本不是自己儿子。
  “戊戌年……”太后惊,“这确实是皇后的生年。”
  乾隆爷这会儿真是头大了!
  这美人计一说还没把含香摘清楚,怎么又出来个咒魇皇后?这会他连说辞都替自家老妈想到了,左不过就是觊觎后位,妄图执掌六宫。
  今天这大寿,是他这辈子过得最憋屈的一回了!!!
  “皇上!”
  乾隆爷应声转头,怒瞪着皇后。这女人,她还想趁机会落井下石不成?
  那拉氏却福了一福,正色道:“启禀皇上,依臣妾所见,容嫔是被冤枉的!”
  众人又惊了,皇后何时变得如此大度?
  太后也忍不住开口问:“皇后,你何出此言?”
  何出此言?因为那拉氏跟这做布娃娃的,乃是同道中人!
  若说起来,皇后跟令妃,还真是清宫版的伯牙跟钟子期,一对知音。连对付对方出的招数,都几乎一模一样。
  今晚上,与原先有些出入的是,皇后安排的人手并非去了淑芳斋。小燕子、紫薇跟含香不如原著中和睦,反倒是在含香有意的卖好之下,皇后跟她还更亲近些。既没有了强扒回服的戏码,也没有了御花园招蜜蜂,皇后娘娘此刻对淑芳斋的怨恨,远比不上延禧宫那位。原因无他,就是十四阿哥丧仪惹得祸。一个庶子,敢比照嫡子的规格,敢比照她的亲生儿子,这是公然在跟她叫板吗?再加上最近令妃时常托病不出,免了请安,皇后更是怒火中烧。
  该给她一个教训,杀杀她的气焰!
  而令妃呢?她的目标依旧是含香。
  宝月楼并非铜墙铁壁,今晚上大家又大都跑出去看烟火,要放个人进去偷偷留下一个娃娃,对曾执掌六宫的令妃来说,绝非什么难事。更何况,带领侍卫追捕搜索的,正是福尔康。什么人影不人影?有没有人影、人影跑去了哪里,还不是由着他随便说。
  不过,令妃并不敢在娃娃上写乾隆的生辰八字。她现在身边没有成年的阿哥,自己也很清楚,如果皇上在她依旧是宠妃,如果皇上不在了,凭着太后跟皇后对她的态度,她很可能什么都不是了。她没读过什么书,对这巫蛊、咒魇之事,还是深有忌讳的。
  既然做了,就不如一箭双雕,把她的老对手皇后也捎带上。纵然含香没被定罪,被皇后记恨上,以后还能有舒坦日子过?
  只是,令妃没有想到的是,皇后在这件事情上,倒跟她心有灵犀。换了别的也就罢了,偏偏招数跟时间都如此雷同,皇后第一时间就断定,这香美人儿肯定是被冤枉的。
  没有了含香做挡箭牌,那拉氏用脚趾头想都能猜到,这后宫里既要置含香于死地,又记恨着她的,会是哪一个?
  临来的时候,皇后悄悄通知巴郎,撤了今晚安排的戏码。也就是说,她皇后现在仍是光明磊落、身上干干净净,令妃的爪子却已经伸出来的。伸出来容易,想要缩回去,哪能那么简单?!!
  皇后也没傻到哪里去,她也懂的趁这个机会,把这爪子给剁了!
  “皇上,臣妾以为,这么多大内侍卫追捕一个刺客,又是在深宫内院中,竟然还让人给跑了,这本身就很匪夷所思。况且,大内侍卫是进来搜人的,怎么会留意到一个不起眼的小娃娃?第一个进来的是哪个侍卫?首先发现这娃娃的又是谁?还有御花园那个人影,看清楚了没有,可不要最后才发现,根本是自己疑神疑鬼!”
  皇后越说就越觉得此招太不谨慎,漏洞良多,暗自庆幸自己及时撤了回来,剩下的,就是看令妃的好戏了。
  正所谓望风而动,没人吭声的时候,人人都打算做缩头乌龟。现如今皇后做了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倒有人的心思也活烦了起来。
  “启禀老佛爷,”出声的却是桂嬷嬷,“这个缝制娃娃的白色锦缎,奴婢看着很是熟悉,好像,就是上次老佛爷派奴婢去各位娘娘宫里分发的雪缎。”
  太后道:“桂嬷嬷,你可看得仔细?”
  “回老佛爷,这雪缎珍贵的很,奴婢亲手给宫里各位娘娘奉上,眼神错不了。若老佛爷不放心,可请容嫔娘娘把她分得的雪缎拿出来比照。奴婢记得很清楚,宫里的诸位娘娘中,妃位以下的,只有容嫔娘娘一人得了。”
  桂嬷嬷此时出声当然不是为了给含香下绊子,平日里宫里这些娘娘们就含香出手最大方,给她封的红包也最厚,更何况那是万岁爷心尖儿上的人物。
  桂嬷嬷在宫中摸爬滚打几十年,今晚的事儿她一眼就能猜得出其中猫腻。若因为这容嫔娘娘的处置问题上,老佛爷跟万岁爷起了争执徒生不快,她们这些当奴才的未必不会被拿来撒气。况且她若能从中摘出容嫔娘娘,不但万岁爷会念她的好,这容嫔娘娘素来品行也是端正的,备不住日后就有能帮上忙的地方,那可是万岁爷最爱听的枕头风。
  而老佛爷呢?她最忌讳的是别人害她儿子,若换了是皇后娘娘,那可就差了一截。
  所以,桂嬷嬷接着道:“启禀老佛爷,奴婢还想到,这雪缎各位娘娘分得多少,敬事房都有记录。而娘娘们是拿着自己用了,还是又赏了下边人,自己宫里自然也是有数的。只要拿出来一对比,就知道是不是少了一个娃娃的数。”
  桂嬷嬷这句话已经不仅仅是在帮含香了,连皇后、令妃加容嬷嬷的脸上都变了颜色。
  含香跪地叩首,抬头望着太后,“请老佛爷明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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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以退为进

  慈宁宫
  “这事儿你确定?”太后接过桂嬷嬷端来的参茶,却横了她一眼,“别以为哀家不知道,你侄子在奉宸院办差,跟魏清泰之间有些龌龊。哼,若让哀家知道你是狭私报复……”
  “老佛爷,”桂嬷嬷立马跪了下去,“奴婢跟了老佛爷几十年,为人如何,老佛爷还不清楚吗?今晚上的事儿,奴婢看的真真儿的。且不说奴婢一提及雪缎,令妃娘娘脸上的神色变化,单说今晚上领着众侍卫捉拿刺客的,就是那福尔康。刚才,奴婢私下问过当值的小太监,从容嫔娘娘房里搜出那布娃娃的,也是他。奴婢只是据实回报,内情如何,老佛爷明断。”
  说起福尔康,太后心里也是一肚子火。
  不说晴儿跟她有多亲,就是看在自幼长在她身边的份上,当日俩人一起“看雪看星星”的乱七八糟搞得宫里沸沸扬扬,老太太也都忍了,好歹指了婚把那丫头嫁出去就算堵了别人的嘴。这福尔康如今却又扒上了颇得圣宠的紫薇,把晴儿这么个黄花闺女就此搁下了,这不是明摆着打老太太的脸面,让宫里人都嘲笑她教养不出个知书守礼的格格吗?
  一想到这福家跟令妃那不省心的狐媚子之间的关系,老太太更是堵得慌。蛇鼠一窝,沆瀣一气!
  “这群混账东西!”
  太后把桌子一拍,桂嬷嬷紧忙上前佯装熄火,“老佛爷,既然万岁爷都说今晚的事情不追究了,您又何必再因此而动怒,图惹生气。”
  “咒魇皇后,陷害皇妃,天大的事,怎么能说不追究就不追究了?”看样子,火却越烧越旺。
  “那,”桂嬷嬷一脸为难,“哪又能如何呢?皇上一言九鼎,若老佛爷继续追查,岂不是要伤了万岁爷的脸面?”
  “哼!是谁做的,哀家心中有数。就算今晚的事情不再追究,哀家也能从其他地方,将它找补回来!”
  太后凤口一开,眼角闪过一丝狠历。
  桂嬷嬷的心底,却透着一股子得意。魏清泰?不过是个内务府的内领管,就算有个当了贵妃的女儿又能嚣张到几时?这后宫里,终究不是令妃最大!
  坤宁宫
  “娘娘,实在太危险了,这事儿可不能再做了。”容嬷嬷吓得手仍在抖。
  “你也是,坤宁宫里什么布料没有,偏偏要去用那雪缎!”那拉氏是又气又怕,可容嬷嬷跟了她这么多年,忠心耿耿,她也不愿再多责怪她。
  “娘娘,那现在,咱们那个娃娃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那拉氏急的直跳脚,“快烧掉,赶紧烧掉……不行,回头若敬事房真查起来,岂不是正好少了一个娃娃的数量?把它剪开,随便做个什么香囊挂件儿的……这也不行,上面都是针孔,怎么再缝制物件?……”
  “娘娘,娘娘,”容嬷嬷见皇后如此,反而先镇定下来,“皇上今日当面宣布不追究了,那是金口玉言,绝无悔改的。娘娘您别紧张,不要自乱了阵脚。至于宫里剩下的那些雪缎,我明儿就让她们裁了去,绣花也好,缝荷包也好。桂嬷嬷不过就是那么一说,这布料裁的如此零碎,总也会有些扔了的下脚料,哪能真的一五一十对上数?”
  那拉氏经她安慰也冷静下来,却又不放心,“别,容嬷嬷,别等明天,你现在就去办,现在就去办!”
  “是是,奴婢现在就去。”容嬷嬷领了旨意,转身就往外走。
  “等等,”皇后忽然又开了口,“容嬷嬷,你说,皇上为何又不追究了?”
  若像一开始,矛头直指含香,乾隆下令不再追究,那拉氏还能够理解。
  可这雪缎的事情一提,含香将自己那份取了出来,可是原封未动。她那番“老佛爷赏赐的,含香没舍得用”的言论,可是把太后说的都点头欣慰。
  眼见形势一片大好,皇上为何不肯再追究?难道,他也猜到了幕后的人是令妃?难道,万岁爷心目中,终究还是偏袒令妃多一些吗?
  “娘娘,圣心难测,奴婢不敢妄加揣度,”容嬷嬷道:“只是,这紫禁城几百年的历史,东西十二宫,哪个里面又能是完全干净的?说句诛心的话,恐怕慈宁宫也……”
  “你别说了,”那拉氏急忙制止,左右看顾一番。明知已提前遣走了其他人,心底仍未免不踏实。
  容嬷嬷心底叹气,自家娘娘什么都好,就是这胆气跟心计,实在差延禧宫那位不只十万八千里,便是跟宝月楼那位主儿相比,也是不及的。
  “娘娘,皇上不查,恐怕是为了两个心。”
  “什么心?”
  “查的过程,烦心;查的结果,揪心。” 要不怎么说人老成精,这容嬷嬷在宫里混了一辈子,别的事情不敢说,揣度主子的心思、尤其是事关后宫的,总也能八九不离十。
  乾隆爷下令不再追究的原因,也差不多就在于此。
  自秦汉以来,“巫蛊事件”便从未断过。历朝历代,无论谁摊上这事儿,都是满朝皆惊,牵连甚广。最为轰动的便是汉武帝时的“巫蛊之祸”,死了几万人。
  乾隆爷不是不想查,是不敢查。一个小娃娃,不知道会抖出多少秘密?牵连多少人?整个后宫天翻地覆不说,便是到时候,也未必能保得住他想保住的人。
  这些话,他自然不会当着众人面明说。因为他不说,太后等人也明白,他不说,那幕后之人也该有所警觉,有所收敛。
  况且,不查,他就不知道那人是谁了吗?
  只是,这些话,他怎么跟他的小妃子说呢?
  望着她忙忙碌碌的服侍他梳洗,为他宽衣,脸上似是并无异色。
  只是,不哭,却也没笑。
  “含香……”
  他专门留下来安慰他的小妃子,可又不知道这安慰的话,应该如何出口。
  “你,生朕的气了吗?”
  因为朕没有查出那陷害她之人,因为朕没有当面惩处那幕后黑手,因为朕妄图将今晚一切揭过,令她白白跪了一个时辰,令她白白被众人指摘,令她白白受尽了委屈。
  “皇上……”
  含香声音刚出,眼圈便红了,泪珠在眼眶里打转,睁大眼不肯让它掉下来。
  “含香不会生皇上的气,含香只是害怕。”
  乾隆见她强忍泪意,心中怜爱更盛,拦腰将她搂在怀里。
  “不要害怕。有朕在,朕绝不会让他们伤你一根毫毛。朕已经传旨傅恒,这宝月楼里的太监、宫女全套换过,要他亲自从内务府挑人。若再有差池,朕唯他是问。”
  “皇上,我不是害怕这个,”含香搂着乾隆爷的脖子,眼泪就簌簌掉了下来,“我怕,我怕你不要含香了!”
  “傻丫头,说得什么胡话,朕怎么舍得不要你?”
  “皇上,含香最近一直在努力学习规矩礼仪,还有我大清朝的历史跟法典,含香知道宗人府是个什么地方。含香害怕的是,今生再也见不到皇上了……”
  “小东西,”乾隆抬手去擦拭美人儿的泪痕,揉着她细滑的小脸,“朕知道,今晚的事情把你吓着了,可你放心,朕绝不会让你进宗人府的。你落一滴泪,朕都会心疼,又怎么会舍得让你去那里受审问?”
  含香依旧不住的摇头,“皇上,含香不是不懂事,含香也知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若今晚,缝制那个布娃娃用的不是雪缎,含香还能清白昭雪,皇上还能下令不再追究吗?含香怕再也见不到皇上,可含香也害怕,叫皇上为难……”
  乾隆沉默了。
  大清律法,祖宗规矩,若今晚没有当场证明她是清白的,他还真拿不准,自己是不是有办法帮她洗脱罪名。那个宗人府,他尽可以下令不让她去,可若因此拂了太后的意,终究非他所愿。
  说到底,给他带来这些烦恼的,都是那个罪魁祸首!
  “皇上,你知道我要送皇上的寿礼,是什么吗?”怀里的小人儿仰着头,轻声问。
  “什么?”他都快忘了今天是他大寿了,那该死的“刺客”。
  “是我,含香要送给皇帝的礼物,就是我!”
  乾隆爷会错了意,大手往乳峰上捏去,调笑道:“你不早就是朕的了吗?”
  “不是的,”含香羞着躲他,娇嗔道:“我爹送给皇上的是回疆的公主,含香送给皇上的,只是我。”
  乾隆停了手,“有什么不同?”
  含香却没回答,只凝神望了他一会儿,复又道:“皇上,你闻到这房间里的特殊味道了吗?”
  乾隆闻言细嗅,确实跟往日发自她身上的幽香不完全相同,笑道:“光一个你就已经够香了,还要其他的熏香?”
  含香柔柔的盯着他,眼睛晶亮,“是麝香。”
  乾隆大惊。
  他虽不擅岐黄之术,可宫中之人,谁会不清楚“麝香”的作用是什么?
  “是谁放进来的?!!”乾隆爷怒吼,眼睛里隐含着杀人的厉色。
  “是我!”含香坦然道。
  乾隆失语:“你……”
  “我说了,要把我自己送给皇上,只是我。除了我之外,什么都没有!”
  没有回疆诸部的支持,没有肩负和平的重任,甚至,都没有子嗣……
  “皇上,”含香眼含泪水,痴痴的凝望眼前的男人,“这样,我是不是就能永远都不用离开你了?”
  乾隆震撼了。
  后宫里的女人争得是什么?难道,真的只是为了皇帝的宠爱?真的,只是为了一个男人的喜好?!!
  皇上的宠爱固然重要,可她们真正看重的,却是自己在后宫的地位。
  什么能够稳固她们地位?三千宠爱在一身,六宫粉黛无颜色?
  不,是子嗣,唯有子嗣!
  皇帝的宠爱、显赫的家世、傲人的才貌,什么都不过是过眼云烟,什么都可能一朝覆灭,唯有子嗣。
  可他的含香,为了能够跟他在一起,却连这些都不要了。
  一个没有子嗣的妃子,再如何受宠,都不会成为后宫里永远的眼中钉的。
  乾隆嚯的一下站起身,抱着他的爱妃就往外走。
  “皇,皇上,”含香惊诧道:“你这是要去哪?”
  “偏房!”
  乾隆一脚踹开了隔壁房间的门,没有了那该死的麝香味,他觉得舒爽极了。
  把他的小妃子往床上一放,乾隆爷一抖被子就将两人卷到了一起。
  “朕要你给朕生个孩子,”他的眼神温柔又坚定,“咱们俩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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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七章 备战

  麝香能致不孕?
  含香哼笑一声,简直是无稽之谈。
  宫里的这些女人啊,摔了跤要怪地不平;心急失了宠,要怪娘家不给力;而生不出孩子呢,就更是有一堆的借口。
  麝香有个作用是活血通经,看清宫剧那会儿她还特别查过。若说长时间接触大量麝香,确实容易令孕妇滑胎,但说它能够导致不孕,却是没有半点科学依据的。
  不过,无所谓。只要宫里的人都认为它是导致后妃不孕的药物就行了,尤其是,皇上……
  含香轻抚自己依旧平坦的小腹,她这个月的月信,还没有来。
  后宫女子,不说三千也差不多。单那有名位的便不下三十个,一个月怎么可能个个都轮得到?若赶上某个宠冠六宫、霸着皇上夜夜不放的,其他人也就只能自怨自艾、望梅止渴。
  女人一个月才排一颗卵子,若那日没能赶上皇帝宠幸,想怀孕?除非她是雌雄共体!
  不过,她就不同了。
  自那日的巫蛊事件后,皇上命人撤了屋里那麝香,并夜夜留宿宝月楼,整整两个月,太后竟然也没有再提出意见。或许,她对含香也有补偿之意;又或许……
  含香唇角勾起一抹笑意。
  或许,延禧宫那位戏唱的不够精彩,连太后的逆鳞也触到,逼着老人家给她个教训了。
  只是可惜,令妃的好运依然没有用完。
  乾隆二十五年十月初六日,十五阿哥降生于延禧宫。
  “公主,那位韩太医又来了,”维娜进来禀报。
  含香冷哼一声,“说我去坤宁宫了,不在。哦对了,他若有兴趣,就一齐跟着来吧。”
  韩太医得了这话,吓得腿肚子一哆嗦。他虽是太医可也是男人,没有奉旨哪敢随意进出后宫,就算是这宝月楼,若非另外那位娘娘……
  “公主,这样瞒下去能瞒得住吗?”吉娜有些担心。
  含香笑了笑,“皇后正为了令妃诞下阿哥一事着急上火呢,刚去了一个,又来了一个。这会儿功夫,她哪有心情翻看敬事房的记录。倒是令妃,出了月子就不得安生。”
  韩太医是令妃的人,据说这位主儿怀着十四阿哥的时候,就专用他一人。想来那可怜的孩子就此夭折,他也花了不少的力气。这会儿子上赶着过来请脉,自是因令妃已看了敬事房关于月事的记录了。
  不过是晚了三五天,着的什么急?她自己还没确定呢!
  “拖得一时是一时,怎么说这后宫的掌权也没回到她手里。纵然她身为贵妃,能以关心我身体为由,派个太医来诊脉,可她还不是皇后,我不看,她也没法逼我。”
  “那她会不会就此禀报皇后、太后,甚至皇上?”吉娜的担心还是有道理的。
  “禀报皇上、太后做什么?”含香挑眉,“自她坐褥期满,皇上去过她房里几次?除了探望十五阿哥,皇上又留宿延禧宫几次?难得她又生了皇子,拉回点皇上、太后的目光,这时候若上赶着禀报,是嫌我荣宠还不够,想要给我平添些筹码吗?”
  若非宝月楼内外都换了人,令妃的手插不进来,她也不会派个太医来探虚实。否则这会儿,红花、斑蝥什么的早就端上来了。
  “至于皇后……”含香顿了顿,冲守在门口的维娜道:“把绿柔叫过来,让她陪我去趟坤宁宫,咱们给皇后去去火。”
  顺便,也要投投诚……
  乾隆着傅恒亲自为宝月楼挑的人,这就相当于把含香的安全交到了傅恒手中,也相当于,把他最喜爱的女人再次跟富察家栓到了一起。而富察家,自打折了一后一妃(孝贤纯皇后、哲悯皇贵妃)之后,终于又跟后宫扯上了半点关系。
  对于富察家这样重军功、真正的权臣望族来说,凭借裙带关系往上爬是为其所不耻的。但偏偏是他们这样满朝文武都忌惮的大家族,皇帝枕头边没个人又实在不行。可惜自孝贤纯皇后过世后,富察家实在再没有适龄的、能拿得出手的女儿,若送进去的是个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那还不如不送,何必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折了他们富察家的名声。
  没成想这当口,乾隆爷抛出来了橄榄枝。
  于是,三方赢面,何乐而不为?
  只是换走的这一整批宫女中,含香独独留下了绿柔。
  因为她知道,绿柔是皇后的人。她要卖皇后的好,同时也要安皇后心。只要皇后觉得她在宝月楼仍能耳清目明,就犯不着调转对着延禧宫的枪口,反过来对付她。
  皇后也不傻,她也分得清孰轻孰重。
  “含香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娘娘吉祥。”
  那拉氏略有些诧异,“容嫔怎么有功夫来看本宫?”
  这会儿子,大家不都上赶着巴结那姓魏的贱人,沾沾新出炉阿哥的喜气儿吗?
  含香微笑施礼,“含香是来谢恩的,谢皇后娘娘赏赐玉如意。”
  那拉氏倒略微一愣。
  前些日子因那布娃娃的事,皇上、太后虽明面上不好说,却轮番赏了不少东西给宝月楼,意思自然是为了安抚这位容嫔娘娘。她这个坐守中宫的,自然也要有所表示,于是就把那扬州上供的白玉如意送了一对过去。
  只是,那都是三个月前的事儿了,现如今……
  “你有心了。”
  那拉氏也不算太傻,总归猜得到含香此来另有目的。
  两人东拉西扯、闲话家长一段,终于慢慢转到了正题。
  其实,也不过就是含香的一句话:
  “皇后不动,就已经是皇后了;皇后若动,岂不便宜了身后的人?” “容嬷嬷,你说,这,这含香公主来这儿是什么意思?”
  “娘娘,不能再叫含香公主了,”容嬷嬷纠正道:“她已经是容嫔了。”
  “嗨,”那拉氏不甚在意,“我这不是叫习惯了吗。”
  “娘娘,那您这习惯可得改,”容嬷嬷伺候皇后几十年,贴心贴意,说话自然也没那么多的忌讳,“她已经不把自己当公主了,您,也得把她当容嫔。”
  “这宫里的娘娘们,位份再高,也越不过您去。现如今来看,宠大过天,也越不过咱们这位容嫔娘娘。您两位一个坐镇中宫,一个邀索圣宠,在这紫禁城里,任什么样的狐媚子,还能翻得出天去?”
  皇后心上一喜,“你的意思是,她是在向咱们靠拢?”
  容嬷嬷点点头,“我看这容嫔娘娘,就是因为延禧宫诞下了皇子,怕咱们沉不住气,过来安娘娘您的心的。奴婢现在想来,咱们先前确实是反应过度了,她这句话说的极有道理。您什么都不做,就已经是皇后了,而十二阿哥什么都不做,就已经是嫡子。根本犯不着以身犯险,给敌人抓住把柄的机会。”
  “她来安我的心?”皇后依旧怀疑,“这样做,对她有什么好处?现在她虽然才是嫔位,可以皇上对她的宠爱,爬到妃位是早晚的事,生下皇子也是早晚的事。难道她不为自己打算?不为孩子打算?不想让她的儿子……”
  容嬷嬷及时打断了那拉氏的话,即便外面派了人守着,也还是要警醒。这些话,怎么好随便说。
  “娘娘您忘了?她是回人,外族,这宫里,轮到哪位阿哥,都不会轮到她的孩子。”
  那拉氏恍然大悟:“啊,没错!如此说来,她跟我们,根本就没有真正的利害冲突。”
  “正是这个理儿,”容嬷嬷附和:“即便日后她能诞下皇子、皇女,也还不是要娘娘照拂,还不是要十二阿哥提携的吗?若使用得当,这对于娘娘跟十二阿哥来说,都是一股不小的助力。”
  那拉氏面露喜色,可依旧不放心,“这容嫔来的也太突然了,容嬷嬷,你说咱们能相信她吗?”
  “娘娘放心,左不过还有绿柔在宝月楼看着,真有个风吹草动,咱们也能提前知道。况且,容嫔娘娘的意思很明确,就是希望您不要动。咱们就坐山观虎斗,看这位娘娘打算出什么招。若是娘娘您觉得可用,关键时刻咱们就拉她一把;若这容嫔娘娘不是延禧宫的对手,哼,那咱就两不相帮,左右跟坤宁宫没什么关系。”
  那拉氏眼睛大亮,“对,就按你说的办!”
  安抚了皇后,打发了太医,含香仰卧在美人榻上静静的想,再过两周,十五阿哥就满百了啊……
  “公主,接下来咱们还要做什么?”吉娜问道。
  “什么都不做,等!”
  “等?”
  “有件事,我要跟你们说,”含香的神色忽然变得郑重起来,“你们不远万里,陪我从回疆来到京城,远离家乡远离亲人,这份情谊我记在心里。当初爹爹返乡,我曾询问过你们,如果思念亲人想要回家的我绝不阻拦,一定会请爹爹将你们带回去。可你们都选择了留下。既然留下,就不要忘记来这里的初衷。我们都不是为了自己来京城的,我们是为了天山诸部,是为了回疆和平安定,是为了自己的亲人能够远离战火的侵扰,是为了天山上的雪莲永远圣洁灿烂!”
  “公主!”吉娜、维娜一齐跪了下来,声泪俱下,“我们愿意为公主做任何事情,我们愿意为回疆牺牲一切,包括自己的生命。请公主吩咐!”
  含香拉起她们,叹了口气,“也不需要牺牲性命,从天山一起来的,就只剩你们两个了,我又怎么舍得让你们冒险?是我刚才的话说的太重了。”
  “公主!”两位侍女泪光闪闪的看着她。
  “其实我要吩咐你们的,只有一件事。”含香脸色凝重,压低了声音:“对于蒙丹的事情,守口如瓶!”
  事实上含香是多虑了,当初那位回疆公主能跟情人私奔八回,身旁的侍女们算的上功不可没。此次来京,阿里和卓既已下定决心,怎么可能还留着原先那些个不着四六的货色。
  维娜跟吉娜,都是阿里和卓亲自挑选的,本身就出自和卓部的中等家庭,更让阿里和卓放心的是,她们两个俱都稳重、忠心,对回疆、对家族的热爱胜于一切。这俩姑娘本身就对公主私奔的事所知甚少,如今在含香的潜移默化之下,更认定了蒙丹实属狼子野心,蒙骗我们善良高贵的公主不说,还要置我们回疆的安定于不顾,实在该死!
  含香对于现状已极为满意,一切准备就绪……
  她眺望窗外,碧波粼粼的三海,“只等,‘东窗事发’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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