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苧蒛 [樓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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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五章

  在阳光百货的地下停车场,王烈停放好了车辆。帮着我将白衣女子背到了我的背后,然后和我一起,乘坐电梯来到了住宅楼十六层的那套抵押住宅内。
  从住宅内的装修风格可以看出,这住宅的主人很可能是个暴发户。装修的色调以金色为主,而且房间内随处可见发财树、貔貅、财神之类的装饰物品。不过我也因此理解了这处住宅为什么现在会落到王烈手中的原因。这样的爆发户,在投资经营方面往往喜欢冒险。钱来的快,可一旦经营不善,便又会典当财产以求东山再起。
  找到卧室将白衣女子放上床,将被子给她盖好后,我转身回到了客厅。王烈见我出来后,递给了我一把钥匙,向我说明了一下白衣女子在这边滞留需要注意的一些事项。
  「这里主人跟我签订了两年的借款合同,现在离合同到期还有一年左右的时间。虽然我估摸着那家伙应该是还不上了。不过在到期前这一年时间里,最好还是不要随便乱动里面的家具或者改变房屋格局了。一般的生活物品收拾收拾,都可以使用,大不了用完了,照原样再买。不过这些费用还有水电费我都是不会出钱的,你自己承担了。具体的,你有空去我公司一趟,和我公司负责这笔借款的经理人联系一下,我会交代他和你办好临时的交接手续。另外,你给我个账号,我把这次去李子坪的费用给你打过来了……」
  听到这里,我楞了一下。「怎么?去李子坪帮忙你还会付钱么?」
  王烈认真的点了点头。「你说的没错了。我记得我曾经告诉过你,我们这些人其实是雇佣兵了。替人消灾解难什么的,都不是免费的。我自己有公司,经济条件比较好,所以我干这些,可以不在乎收入,更多时候凭良心做事了。不过叶桐那些就不行了,要出了手,没点收入的话,早喝西北风去了。你和唐辉也接触过,他也是一样,那个什么李朝要不出钱,是请不动他的了。这次去李子坪,我是召集人,参与人员的酬金我自然是要支付的。」
  王烈如此说,我才弄明白了一些事。原来他们这些「驱魔师」出手办事都是要收钱的,而且是谁负责召集,谁承担费用了。我立刻想起此刻我请他们出面一起帮忙处理白衣女子的事情,理论上似乎也不该免费后。连忙出言道。「去李子坪的什么费用你就别考虑我了,给叶桐他们打过去就行了。叶桐那家伙经济上确实不是太好了。现在这个女人占了你公司的抵押房产,反倒是我该给你钱才对了。」
  王烈脸上露出了一丝嘲笑般的神情。「得了吧,严平。真要谈钱的话,我估计你根本承担不起了。你的情况,我和韩哲私下里都了解过。就你那点收入,正常情况下,我一次出手你都付不起的。我这么跟你说吧,就你战友家里出的那个事情,正常情况下请人出手解决,嗯,就唐辉那样的,没个十几二十万,压根就没人搭理你的。而我在这个行当里是要价最高的人之一了。所以正常情况下,没多少人能真正请的动我了。我做这些事情,更多的是为了自己能够心安理得。另外,这个女人我非常的感兴趣了。假如真的能和她进行交流的话,我和韩哲没准就能弄清楚凤凰山囚笼里头的真实情况了。所以,我们帮你安置这个女人,也是出于我们自己的需要了。」
  假如王烈是在其他方面对我表示轻蔑,我或者会当场和他争执起来。但现在谈到经济方面,我却是无言以对。只能坦然承受对方的那种高姿态了。因为对方确实比我有钱,在这个问题上,我也只能捏着鼻子认怂了。
  见到我垂头丧气的摸样,王烈意识到他的态度可能有些直接了。随即立刻转移了话题。「既然你不要钱那我也不强求你什么了。不过丑化说在前头。我只负责替这个女人三天调和一次她身边的阴阳气息了。其他的时间,你自己得把她看好了。千万别惹出什么麻烦来。老韩有一句话是没说错的。她虽然不是妖魔,但她具有的玄阴之气对于大多数普通人而言依旧是非常危险的东西了。所以你需要尽可能的避免她和一般人有太多的接触了。我的意思,不知道你明白不?」
  我点了点头回应道。「我明白,你是说最好就把她一直关在这房子里面,尽量减少外出。她似乎是个吃货,特别喜欢吃东西。我想,只需要源源不断的给她提供食品的话,应该能保证她在这里一直安心的呆下去的。」
  王烈听到我用「吃货」二字形容白衣女子,先是楞了一下,跟着脸上露出了一丝莞尔。微笑着回复道。「但愿如你所说了。」说完,王烈从迷彩服的上衣口袋当中掏出了一个纸包,打开后,我看了一眼,居然是一包朱砂。
  他在房间客厅的大理石地面上用朱砂撒出了一个小型的太极图案。一边撒一边对我说明。
  「我能调用阴阳二气,不过这个女人身上的阴气过于浓烈了。要想调用足够的阳气进行调和,我也需要借助法阵的力量了。」
  我出言询问道。「不介意我在旁边么?」
  王烈轻轻摇了摇头。「阴阳两仪阵算是入门的东西。干我们这行的只要入了行,是个人都会使用的。你看看也好了,学会了也终究没有什么坏处。」说完,王烈盘腿坐在了太极图案前,又取出了两张符咒。
  「我现在发动阵法的方法普通人也都是可以使用的。我现在发动它是为了聚集阳气,不过很多时候也可以用在调和房屋风水和气运这些方面,你要感兴趣的话,我现在就可以交你。学这些东西,跟着我会比较好了,老韩那家伙理论方面比我强的多,但带徒弟方面他根本就不得要领。前些年他也带过两个人,带了好几年,到现在也都拿不出手。主要是他这个人认死理,太认真,教授阵法、符咒这些,一门心思的都想把其中的原理和道理给人解释的清清楚楚。结果是越说越把人说的晕头转向。哪里还有精神去考虑实际的运用和具体使用方法了。我就没他那么麻烦,这些东西,原理弄的再清楚现实当中也没任何意义。只需要了解阵是什么阵、符是什么符,如何布置使用,有什么作用就成了。」
  经过了这段时间的一系列事件,我其实早都对王烈和韩哲这些人的那些本领和法门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只不过他们不说,我也真不好意思主动提出学习之类的想法。此刻王烈既然明确表态愿意教授我一些入门的东西,我立刻在他手势的指引下盘腿,隔着那个朱砂太极图坐到了他对面的位置。
  「我交你这些其实也是为了我自己方便。虽然我预测我出手一次可以保证三天不出问题。不过很多事情都是说不准的。利用这个法阵,普通人虽然不能像我一样聚集足够调和她身上阴气的阳气,但多少也能增强一点区域范围内阳气的属性,对她身上的阴气起到一点压制的作用了。你学会了,碰到我不能及时赶到的时候,利用这个法阵,也能稍稍延缓一下这里风水异变的速度。」说完,王烈开始正式向我说明法阵如何布置以及启动和使用的方法……
  清晨七点钟前后,我被自己设置的手机闹钟所吵醒。睁开眼睛,首先映入眼帘是落地窗那边透入的白色晨光。王烈盘腿坐在窗前,沐浴在晨光之中。昨夜施法调和了房间内的阴气后,王烈显得很有些疲惫。不过他休息和恢复精力的方式有点独特,没有和我一样在沙发上或者其他地方躺着睡觉。而是一直坐在落地窗前盘腿调息。看上去,到我醒来的这几个小时当中,他的姿势完全没有变化。
  看见他双目紧闭,我也就没有打扰他,而是径直进了卧室。白衣女子依旧处于睡眠状态当中,姿势和动作和我离开时同样没有任何改变。在客厅和卧室内一出一进之下,我明显感觉到了两间房间内出现了温度的差异,卧室中的温度似乎比客厅内低了好几度。我不禁对白衣女子身上携带阴气产生的直接效果有了明确的认知。但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忽然又想起了故乡老宅那边自己小时候的一些经历。当年每到盛夏时刻,周围的街坊邻居不管熟与不熟,都格外喜欢往我家老宅的天井院子里跑,问其原因都是说我家老宅比其他周围的房子要凉快许多。当时我总觉得那只是周围街坊邻居们找借口来我们家院子里聚会聊天的借口。现在看来,恐怕真的是因为我家当时被阴妖盘踞,阴气重,比周围邻居家里凉快的原因了。我因为始终生活居住在老宅当中,所以感觉不明显。而那些邻居们进出自己家住宅,又进我家老宅,所以能清晰的加以分辨了。
  我家老宅曾经有阴妖长期驻留这一点现在的我已经确定无疑了。但这一驻留在我家的阴妖究竟是什么人,我却至今百思不得其解。奶奶贤惠慈和,贤名在外,并不符合阴妖附身的特征。我祖父当年的童养媳,也就是我的二奶奶,我叔父的真正生母。在我叔父四、五岁时便早早的因病离世了。假如是她被阴妖附体了的话,那我家应该在她去世后没多久便会成为转阳地。又怎么会拖到几十年后方才出现转阳地的徵状?
  走回客厅的时候,我的思维不知不觉转移到了老宅那边的事情上去了。要知道,我家人丁并不如何兴旺,解放后,要说在老宅哪里曾经长期居住过的人,说来说去,也就是曾祖父,祖父、父亲、叔父和我这五个男性;还有就是曾祖母、大小两位祖母了。婶婶是城里人,叔叔当初为了和她在一起,放弃了县城民政部门给他安排的政府机关的工作而进入了市里的小学当了小学教师。除了过年过节,婶婶和严光曾经回过几次老家外,都不曾在老宅那边长期居留,她们两人自然和老宅当中那个神秘的阴妖不会有任何关联了。要说有关联,也只可能是在老宅长期居住的人员。
  忽然,一个令我自己都觉得不可能的念头在我的脑海当中浮现了出来。
  「难道、难道阴妖附身的对象竟然是我老爹?」
  韩哲在向我介绍阴妖时曾经提过,阴妖最喜欢附身的固然是美貌女子了。但也说过阴妖同样是能够附身男性的。只是男性被阴妖附身之后,不会出现像女性那样明显的行为特征。只是会因为阴妖附身的原因身体不断的虚弱直至死亡。
  叔叔一家三口应该是没有问题的。我自己当然也被排除在外,曾祖父和祖父两人都是寿终正寝。家里的人中间现在最值得怀疑的反倒是我的老爹了。父亲死亡时的情况极为特殊,明显是有人在对我父亲施展某种祭祀仪式和手段。韩哲说过,穷苦人家对付阴妖,一般是一命换一妖。但却没有告诉过我正常情况下那些宗门中人是如何对付阴妖的。假如是我父亲被阴妖附身,而闯入者的目标其实是我父亲身上的阴妖……
  我想到这里当即产生了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扭过头来,看见王烈此刻睁开了眼睛,正在舒缓双手,我连忙走到了王烈面前。
  「王烈,有个事情我想请教你一下了。」
  王烈双手按住膝盖,用部队里正规的坐起姿势站立起来后问道。「什么事情?
  说吧。」
  「你们一般灭杀阴妖都使用什么方法了?」
  王烈楞了楞,对我突然提出这个问题有些意外。但还是认真的对我进行了答复。「阴妖并非常见的鬼祟了,我真正对付过的也就三个而已。不同宗派的人对付阴妖的手法和方式也都不一样。」
  「那你是怎么灭杀阴妖的?」我当即将这个问题确认到王烈本人的方式上来。
  王烈歪着头似乎在回忆他灭杀阴妖的经历。「阴妖对我而言,实在是不值一提。只要我愿意,我有各种各样的方式能收拾它。我可以直接将阳气聚集进阴妖附身者的体内,释放阳气,强行用阳气将聚集成阴妖的阴气给中和掉,阴妖自然就会烟消云散。当然,这种方式被附身者可能受不了,阳气突然释放的时候,对方内脏有可能会受伤。所以我都是直接将附身者体内的阴妖强行从附身者身体内牵引剥离出来,你知道,我能操纵阴阳二气,阴妖身上的阴气也在我的控制能力之内,当然,特别强大的阴妖或者能抵抗我对阴阳二气的牵引力。不过到现在为止,我灭杀过的那三个都是被我直接从宿主身上脱拽出来后再调用阳气直接干掉的。」
  听到王烈说的轻松,我方才想起,王烈是「第一流的驱魔师」了,他对付阴妖的手段自然是他自己独有的,我之前的问题可算是问错标的了。连忙又改口问道。「那要是韩哲会如何对付阴妖呢?」
  王烈想了想回答道。「要是韩哲的话,他当然不会像我这么处理了。应该是用阳属性的符咒吧。为了保证被附身者的生命安全的话,他估计还会设坛,布阵……」
  「具体会布什么阵?」我听到了「布阵」二字后,立刻追问起来。因为我父亲当时身体的周边便被人布下了诡异的阵法。
  「多数情况下应该是烈日朱雀阵;有时北斗玄武阵也是可以的……」王烈说到这里,似乎是意识到了我忽然向他询问阵法的原因了,随即开口反问我道。」
  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些问题来了?是不是想起了你家老宅的什么情况?」
  从王烈反问来看,他应该从韩哲那边听到了一些我告诉韩哲的家族往事,不过具体的,我还是耐着性子给王烈又一次进行了说明。
  听完了我的讲述和怀疑后,王烈立刻连连摇头。「不可能的。你父亲临死前身前身后和你战友一样被刺了十六刀。布阵的根本目的是为了保护宿主的生命灭杀阴妖。虽然我不知道你父亲当时身边布下的是何种法阵,但灭杀阴妖是绝对不可能对宿主的身上下刀的!前后刺杀十六刀是邪道祭祀中常用的方法。正道宗门当中从来不会采用这种方式来降妖除魔的……我觉得你实在是想多了。做儿子的,怎么能怀疑自己的父亲呢?」
  听到王烈责备我,我也感觉到了一阵愧疚,但我还是有些不甘心的回应道。
  「我家老宅里面,住过的就那么些人了。我实在是想不出我家的那头阴妖究竟附身在什么人的身上了。但要是弄不清这个问题,我寝食难安啊。」
  王烈叹了一口气道。「知道你要是解不开心里这个疙瘩,一定是很难受的。
  不过在我看来,很多事情拿的起,也要放的下了。你的这些亲人都已经纷纷离世了,你又何必还对一些细节纠结不放。你家老宅的风水现在也都调和过来了。对你而言,处理好现在你身边的事情或许更重要了……」
  王烈如此开导,我方才意识到刚才那会我确实有些钻牛角尖了。随即勉强的笑了笑,看见窗外的阳光越发灿烂,便一边调整着心境,一边转身走到茶几旁边,拿着屋主人残留在房间中的茶具摆弄了起来。
  正常情况下,我有早晨饮茶的嗜好。此时翻弄这边的茶具只是习惯使然。结果一翻之下,居然发现这屋主人平时饮用的居然是普洱红茶,普洱茶可以长期放置,即便这屋子已经大半年未曾住过人,但这茶叶却绝对可以使用的,我随即跑进了厨房内烧水,烧好之后就着茶具冲泡了起来。王烈活动完了身体,也过来帮忙,弄好了,我和他坐在了一起,一边饮茶闲谈,一边等待着白衣女子的苏醒。
  喝了一阵,我的手机忽然传出了短信的提示音。我拿出来一看消息来源,当即楞住了。
  此时发来消息的居然是周静宜!
  此时此刻的我对于昨天下午在温泉宾馆房间内见到的那一幕依旧记忆犹新。
  所以我是极端不愿意和这个女人再有任何的联系或者接触了。但又好奇她这个时候给我发短信的目的。所以终究还是点开了短信的内容。
  「八点半,星光路广式早茶餐厅见。」
  在确认了短信内容后,我怒极反笑了起来!见过不要脸的,但她这样不要脸的还真是头一回碰上了。昨天傍晚和其他男人在房间里玩的开心,一句话把我赶了出去,现在居然跟没事人一样约我见面吃早茶。我还会理会她才怪了。
  我刚刚想把手机扔到一边,周静宜的第二条短信又出现在了我的手机屏幕上。
  「路姨那边的资料我拿到了。想要的话,就过来!」
  看到这条短信后,我一下子懵了!「路姨那边的资料」?难道是路昭惠昨天
  下午早些时候答应提供给我紧急应付编辑部专栏栏目的那些国家地理提供的采编
  资料?路昭惠怎么会直接把资料交给周静宜?
  想了半天之后,我终于反应过来了!反应过来后,我忽然感觉到了一种极度的憋屈。
  我和周静宜进入凤凰山坑道的原因,路昭惠在地宫里头通过和我还有周静宜的交谈当中了解的一清二楚。而且她也知道我负责的这个专栏是由周静宜所在的松前制药集团出钱赞助的。想必在她看来,这个专栏是我和周静宜联手负责的,所以资料交给我或者周静宜都是一样的。在这个问题上,我还真无法对路昭惠的做法提出任何的异议。因为她根本就不知道昨天下午我和周静宜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
  可现在周静宜却满不在乎的以此为要挟,让我主动过去找她见面。我的脸当时就涨得通红起来。
  王烈却注意到了我此刻表情的变化,诧异的看了我两眼。跟着将注意力转移到了我的手机上,伸手从我手里将手机拿了过去。对于王烈的举动,我没有任何反应,因为我已经被周静宜的这种行为给气的要发疯了!
  「哦……有人约你吃早茶,还让你过去拿东西啊。那你就赶紧过去吧,我今天也没安排,公司那边,我等你回来和我交换过后再去看看就可以了。」他看了短信之后,随即对看守白衣女子的计划提出了调整和安排。
  「我不想见那个女人了!」我压抑着心里的愤怒,咬牙切齿的说道。
  「是么?不过我看这个给你发短信的女人好像有恃无恐的样子啊!想要的话,就过来?这语气相当自信啊!对了,她说的那个资料是什么东西啊。从这个语气分析,对你应该是非常重要的。」王烈淡淡的笑了笑。
  「我编辑部杂志这期户外专栏的采编资料。我昨天在主任那边打了包票,两天之内把那个专栏内容给搞出来,否则我们这期杂志没准就得缺页了。」我一边说,一边恨恨的将茶杯里的茶水一饮而尽。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觉得你还是去一趟比较合适了!」王烈平静的说道。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不想和这个女人见面。不过在我看来,事情一码归一码了。
  既然这资料关系到你具体的实际工作,还是先过去拿回来的好。首先把你们编辑部这边的事情给了解了,毕竟,人要讲信用。你既然给你们主任打了包票。就不应该在他面前失信!至于你和这个女人之间的矛盾,你可以之后再去解决了。面子这个东西,其实不值几个钱了。男子汉大丈夫,能伸能屈。而且在我看来,对方既然是个女人,你作为男人,让着她一点又怎么了?」
  听到王烈轻描淡写的话语,我都不知道该如何向他解释了。毕竟昨天下午在温泉宾馆里发生的事情,我都没脸说出来。想了片刻之后,我忽然想起了我之前去找周静宜的真正原因了。
  「你什么都不知道才会这么说的。我告诉你,就是这个女人要求我去凤凰山坑道里头的。我怀疑,她根本就是在利用我了。」
  「什么?你下凤凰山坑道是这个女人要求的?」王烈听到这里当即露出意外的神情,跟着低下头思索了起来。片刻之后抬头问我。「你有什么证据能证明这一点么?」
  王烈问起证据,我一时间却楞在了当场。周静宜建议我去凤凰山坑道采风的理由,虽说勉强,但绝对说的过去。这显然不能作为证据了。再想想周静宜在坑道和地宫当中的一系列行为,似乎和我一样,也都是被动行动的。先是被贺老大逼着一块走,然后就是跟着唐先生这边的人一路逃命。忽然间,我想起了地宫当中的一个细节,随即立刻向王烈提了出来。
  「那个女人从那座地宫里面带了些东西出来,好像是几卷帛画之类的。这是那个李老板的母亲路昭惠告诉我的了。按她的说法,把帛画给这个女人,还是她做的主!」
  「帛画?」王烈听到后,眼睛当中精光一闪。接着他从身上也取出了手机,打开了手机当中储存的某个文件后,递到了我的手里。
  「你看下,是不是这几幅了?这文件是五天前我在黑道上的一个专门经手文物古董的朋友发给我的。说有人刚刚从本地某个古墓当中掏出了几张帛画,想要出手,问我有没有兴趣了。」
  我将文件打开一看,瞬间目瞪口呆。王烈手机文件中的照片共有三张,每一张都是男女交合的春宫图样,最关键的是,这些春宫图样同我在地宫中见到的那些壁画在绘制方式方法上完全如出一辙。男性显得翩翩年少,而女性则显得丰满成熟。
  「这、这……说实话,那个女人拿到的帛画究竟是什么样子的,我没见过了。
  不过这三张帛画倒是和我在地宫里面见到的那些春宫壁画极为相似了。难道说,这三张帛画,就是那个女人从地宫里面带出来的?」
  虽然恼恨周静宜的行径以及对我的态度。但我却没有昧着良心胡说八道的习惯。在见到王烈给我展示的帛画照片之后,我立刻意识到这三张帛画极有可能便是周静宜从地宫里面带出来的那些了。
  「呵呵」王烈笑了起来。「从你手机号码留存的名字来看这女人叫周静宜?
  看来她倒是个爱钱的主了。你们从那里头出来才多久啊?她居然就迫不及待的想把东西给出手了。你应该发现了,这三张图和流传在外面的那套功法图册很相似了。所以我看到朋友发来的照片后,便立刻决定把它们都买下了。只不过这个卖家太贪心了点,价格开的非常高,我这几天正在委托哪位朋友和对方讨价还价呢。
  和我朋友联系的不是卖家本人,而是中介。那边中介只是说卖家是个女人。现在听你这样讲,没准就是这个周静宜了。不过女人中间干倒斗这个行当的可真不多见了?你确定你进凤凰山坑道是她下的套?」
  我听到这里,随即对周静宜是否在利用我的问题上动摇了起来。
  盗墓从某种意义上讲可是技术活。李朝那些人为了进入凤凰山坑道下面的地宫,进行了怎样的准备工作,我是看在眼里了的。而周静宜进入坑道的时候,就带了一把大号手电,怎么看都不像是有预谋的行动了。而之后获取帛画,也是因为路昭惠的许可才得到的。要不是李朝等人盗墓根本就是玩票的行为,一般的盗墓者又怎么可能把到手的物品轻易赠送给他人?周静宜又不是神,怎么会预先清楚李朝等人盗墓的真实目的和原因呢?再回忆了一下周静宜在地宫内的表现,以及现在出手帛画的行为。我对周静宜在利用我的这个推断也愈发显得不确定起来。
  「难道周静宜真的的只是想弄次别出心裁的专栏?意外得到帛画后也只想着立刻变现换钱?这样说的话,那她的行为倒是无可厚非了。因为她就是一个为了金钱地位不择手段而且善于利用自身优势的女人了。我之前还怀疑她没准和利用李朝的王森那些人有着类似的目的呢……」想到这里,我不由的对周静宜的种种行径产生了某种理解。
  王烈当然不知道我脑子里在打着如何的转转,见我没有回答他,也就继续在我面前念叨了起来。「如果这三张帛画就是你们从地宫里面带出来的帛画的话,我可能还需要郑重的请求你去见一见这个周静宜了。她开的价格就算是我也难以下狠心拿下啊!一张画五百万,这三张一口气拿下就要一千五百万。虽然都知道这春秋时期的帛画严格说是无价之宝,卖多贵都说的过去。但毕竟是脏物。她卖这么贵,难道就不担心有人向警方告发她么?你要去见她的话,我希望你能和她说说了。要是真想卖掉,最好还是降低些价格的好。」
  我抬头望着王烈道。「你真的想用钱买下她手上的那些帛画?」
  王烈点头确认道。「志在必得了!假如她一直不肯让步的话,我自然会采用其他方式从她手上把这三幅帛画弄走的。原因韩哲应该告诉过你了,那套诡异的双修功法图之前惹来了许多麻烦。现在出现的这三张帛画我已经确认过了,是已经流传的十三张图里面没有的。虽然我不确定这三张帛画是否和十三图册之间有必然的联系,毕竟十三图册的图绘同这三张帛画之间的绘画技法差异很大。而且这三张帛画只是绘图而已,没有任何符号或者文字,这一点和十三图册也是不同的,不过这帛画既然是从凤凰山囚笼里面发现的,为安全考虑,我觉得,还是掌握在我们手中会比较合适了。当然,比起其他手段,我更希望能和她心平气和的用钱来交易了。」
  我想了想,最终还是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叹了口气道。「你这样说的话,为了给编辑部那边交差,也为了你买画,看来我还是只有去和她见上一面了。」




  第四十六章

  离八点半还有十多分钟的时候,我提前赶到了周静宜指定的广式早茶餐厅。
  结果一进门,便看见周静宜穿着一套标准的女士西装筒裙,坐在靠窗的卡座位置上姿态优雅的品尝着早餐茶点。
  我稍稍调整了一下心情后,还是走到了她对面的座位上一屁股坐了下去。
  「来了?想吃什么自己点。我请客。」周静宜望了我一眼后,微笑着主动开口招呼了起来。
  尽管我之前已经调整过了心态。但对方此刻的这种没事人一般的态度,再一次让我产生了愤怒的情绪。「吃东西就不用了。把资料给我,我拿了就走。」
  此刻周静宜那张绝美的面孔在我眼中,显得异常丑恶!联想到她在那个男人双腿间吞吐的姿势和动作,我更产生了一种想要呕吐的感觉。
  周静宜对我此刻流露出来的不耐烦的样子似乎早有预料。她不慌不忙的夹起了一块水晶虾饺放到面前,樱桃般的小嘴轻轻咬下一块后细细咀嚼了片刻后方才懒洋洋的开口说道。「着什么急啊,我早饭都还没吃完呢。」
  我努力按捺住了自己的心情,冷冷的说道。「拿了资料,我好回去立刻编辑排版。和你在这里吃饭没有关系了。」
  「怎么会没关系?这专栏内容我要过目认可了才行。你想一个人就决定版面内容,我肯定是不会答应了。弄不好的话,我可不好和集团业务拓展部那边交代的。」周静宜说完,方才把剩下的虾饺全部放进了口中。
  「忍耐、我一定要忍耐。总之先把资料拿到手,在主任那边应付过去了再说!」
  我努力的提醒着自己。
  「我知道你很忙。具体编辑排版这些工作,你也是不懂的。还是我拿了资料回去弄完了再传过来给你过目吧。如果你看了不满意,给我个电话告诉我。我会立刻修改,修改到你满意为止。你看这样办可以么?」
  「唔?你也知道我很忙啊?」周静宜此刻露出近乎于戏谑般的笑容,她一边嚼着嘴里的食物,一边轻轻点着头。咽下食物后,她抬头笑眯眯的说道。「不过今天我很闲了。所以我会一直负责任的盯着你进行编辑排版工作的。你不觉的电话里很多事情是说不清楚的么?所以,我在旁边,可以立刻对你进行指导。这样效率才更高了!」
  我终于再也无法忍受对方此刻那种轻佻的态度了。我猛的站了起来,低着头,死死的盯着周静宜的双眼,喘着粗气道。「你到底想怎么样?我明着告诉你吧。
  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别太过分了……」
  周静宜抬着头,和我对视着,脸上没有丝毫的恐慌和畏惧。「你这是什么态度?我好心请你吃早茶,你不接受那就算了。现在我不过是想履行我的工作职责。
  你却冲着我大呼小叫?你问我想怎么样?我还想问你想怎么样呢?」
  听到对方的这些话,我一时间热血上头,伸出手,一把就抓住了周静宜的衣领……
  这一刻,周静宜的脸上才浮现出了一丝惊慌的神色。当我用力将她从座位上拖拽起来,扯到我的面前后,我猛然警醒了过来。这里可是公共场合,我无论如何都不应该在这里出手了。意识到这点后,我再一次压制住愤怒的心情。气喘吁吁的说道:「资料给我。我会把专栏的事情搞定!你最好别用这种事情来要挟我什么……「周静宜此刻脸上虽然显出了惊恐的表情,但却依然斩钉截铁般的从嘴里吐出了两个字。「我不!」
  我听着对方的这个回答,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了。揍她?我从来没有打女人的习惯了,何况还是在这种公众场所。直接抢了资料后走人?我用眼角余光观察了一下周静宜座位的四周,除了她携带的那件小型女士手提包外,周静宜显然没有携带任何其他物品。而资料是否就放在提包当中,我根本无法确认,以我以往工作的经验来看,纸质的素材资料这些,也不是一个女士小提包能够装的下的。
  当然要是电子文档和数据,一个小型存储磁介质便足够了。想到这里,我松开了周静宜的衣领,伸手便想拿取她的提包。结果我一松手,周静宜抢先一步将放在她身侧的提包紧紧的抓在了手里。同时出言威胁道。「你只要敢碰我包一下!我就立刻喊人了!」
  听到这话,我像泄了气的皮球一般,瘫坐在了座位上。从周静宜手中抢走提包固然不难,可真要动了手。我便成了抢劫犯了……
  我最终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罢了。这期杂志没有专栏就没有了!对不住主任他们我也认了,反正最多就是被编辑部里的人说三道四而已,我又不是没有经历过!王烈那边让我和她讨价还价的事我也不想搀和了。反正王烈本事大,最后也一定有办法把那帛画给弄到手。」想到这里,我忽然有了一种彻底放弃般的感觉。明白了这些,我随即起身站了起来,朝着餐厅门口走去。现在的我只想立刻从眼前的这个女人面前离开。
  「你给我站住!」周静宜意识到我要走后,反倒慌忙冲着我叫了起来。见我没有理她,依旧朝着门口迈步后,周静宜忽然大叫起来。「非礼啊……」
  我和周静宜之间的动静,早都引起了周围那些客人和服务人员们的注意了。
  只是他们弄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而且我也始终在克制着自己没有真正动粗,所以客人以及服务人员还都还只在观望的状态当中。但当周静宜喊出「非礼」两个字后,靠在门口吃饭的四个年轻小伙子立刻站了起来,拦在了我的面前。
  「这位大哥,你对那位女士做了什么?麻烦你解释一下了。」为首的年轻人话说的虽然客气,但却直接伸手拦住了我的去路。
  此刻的我对于年轻人的质问根本就不想应答。所以我冷冷甩出了两个字「滚开!」
  站在我身侧的年轻人听到我的回答后,直接伸手冲我脸上就是一拳……
  年轻人的动作并不快,以我实际的能力而言,避开是很容易的事。但此刻的我却没有想要闪避的想法和念头,因为我感觉自己也许真的需要挨上一拳,清醒清醒自己的脑子了。
  「嘭」的一声,年轻人的拳头结结实实的打在了我左脸。这一拳从某种意义上讲是年轻人的一种试探而已,所以并没有用太大的力量,我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硬生生的承受了这一次攻击。挥拳的年轻人自己可能都没有估计到他的这一拳能轻易的打到我的脸上。意外之余,下意识的朝后退了半步……
  见到阻拦者后退,我便打算侧身从他们之间的间隙当中穿过然后离去的。我估计他们主动出手打了我一拳后,应该不好意思再继续拦住我的去路了。却不曾想周静宜又从后面追了上来。周静宜接着的举动则让我和阻拦我的四个青年人当场陷入了凌乱的心理状态之中。
  周静宜挥舞着手里的提包,砸到了朝我挥拳的年轻人身上。这个年轻人连忙举起手臂格挡,见到年轻人格挡,周静宜又连续砸了好几下。年轻人此刻估计是懵了,他出手朝我挥拳,原本是为了替周静宜拦下我的。现在倒好,周静宜过来后,反倒不分青红皂白的拿着提包冲他一阵乱打。他根本就弄不清楚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别说他弄不清楚,连我也对周静宜此刻的举动感觉到了莫名其妙,不知不觉中停下了脚步,想知道这个女人此刻究竟发了什么疯,居然朝着眼前实际是帮助她的年轻人动手了。
  被打的年轻人顾忌到周静宜是女人,而且还是超级美女,所以在遭到周静宜挥包攻击后,只是被动的用手遮挡,不断后退。出声阻拦我的年轻人看不过去了,伸手扯住了周静宜的手臂叫道。「你要干什么?我们是在帮你啊!你干嘛动手打人?」
  周静宜用力挣脱了对方的拉扯后,一提包又砸到了现在这名年轻人的身上。
  嘴里叫道。「谁叫你们动手打他的?谁叫你们动手打他的?」
  周静宜这一喊,让原本就已经莫名其妙的我和几个年轻人更加傻眼了。此刻挨打的年轻人被周静宜敲的连连后退,嘴里慌慌张张的解释道。「难道、难道不是你刚才再喊他非礼你么?我们出手是为了帮你抓他啊!」
  周静宜瞪大了眼睛道。「我有叫你们动手打人么?你们凭什么动手打他?」
  一边说,一边继续朝着年轻人挥击着提包。这个少年人又连着挨了好几下提包后,终于火了,嘴里叫骂起来。「你个死三八。我们帮你,你反倒打我们。你疯了么?」
  周静宜听到对方骂她死三八,手上的动作更大了。提包敲到年轻人身上时都能听到清晰的砸击声了。另外三个年轻人此刻方才反应过来,围了上去。两个人从左右两侧拉住了周静宜的两只手臂。
  周静宜双手被控制后,依旧不依不饶,抬腿又朝正面的年轻人腹部狠狠的踢了一脚。她穿的高跟鞋,这一脚过去,着实把正面的这位给踢的狠了。被攻击的年轻人脸上当即露出了痛苦的表情。被打痛了的年轻人此刻明显是真的火了,他也顾不得周静宜是女人了,伸手一巴掌就朝周静宜脸上扇了过去。
  眼看着巴掌就要拍到周静宜的脸上,我向前跨了一步,伸手一把捏住了对方的手腕。我此刻出手显然出乎这些年轻人的意料。趁着两侧年轻人惊讶的机会,周静宜趁机用力挣脱了两人的控制,像猫一样,一下蹿到了我的身后,明显将我当成了挡箭牌。
  「闹够了没有?够了的话,就此打住了!」我手上发力,用力捏了眼前这个年轻人的手腕一下,跟着甩到了一边。年轻人咬着牙,望着手腕上几乎凹陷下去的手指印后才清楚了我真正的实力。意识到刚才我被他们打中一拳根本就是故意的。
  明白了这点后,这个年轻人明智的选择了沉默,望着我向后倒退了几步。他们原本是因为周静宜的原因,才出头阻拦我的。现在这种情况下,他们没有了和我为难的理由,而周静宜是女人,他虽然在情急之下试图出手教训对方,但冷静下来后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冲动。我将他们和周静宜彼此隔开后,眼下的这出闹剧也就没有必要在继续下去了。
  我铁着脸,没有理会周静宜,转身推开了餐厅的大门走了出去。周静宜见状立刻甩给门口的服务员两张百元钞票,嘴里说着「不用找了」,接着从门口追了出来。四个年轻人则只能望着我们两人离去的背影自认倒霉了。
  周静宜跟在我身后,笑嘻嘻的追着我说道。「我就知道,你一定不会看着我被人欺负的。」
  我没有回头,嘴里冷冷的问道。「你凭什么这么认为了?」
  「就凭我知道你喜欢我。」周静宜恬不知耻的冒出来这么一句。
  我脸上的肌肉忍不住的抽缩了起来。「你不觉的你太自信了一点么?我承认,你是大美人!是男人见到你后十有八九都会拜倒在你脚下的。不过我肯定不在这个范围之内了。」
  「是这样么?那我和其他男人上床应该不会引起你的不愉快了!你刚才见我又为什么要摆出一副死眉烂眼的表情?」周静宜一边说,一边加快脚步,和我并肩走在了一起。
  我万万没有想到周静宜会如此干脆的将昨天发生在宾馆里的事情当面这样轻
  描淡写般的说出来,一时间居然不知道该如何为自己见到她时的那种态度寻找到一个合理的借口了。
  「从哪个鬼地方出来后到刚才见面,我和你就见过那一次吧?我可不记得我在其他时候做过什么得罪过你的事情!你为什么要用那种态度来我和说话?」周静宜见到我没有回答她,更进一步向我挑衅道。
  我紧紧的抿着嘴唇,不知道应该如何回应周静宜此刻的言语。
  「我是什么样的女人,你其实心里有数!所以你要是不喜欢我的话,我和任何男人上床,你应该都不会发火或者生气的。可现在你显然很不高兴!我就不明白了,我没得罪过你,更没做过伤害过你的事情,你干嘛刚才一见到我就做脸做色的?你倒是给我个合理的解释啊?」
  听着周静宜近乎于咄咄逼人的追问,我停下了脚步,站在原地,只是一个劲的喘着粗气。
  「我知道了,你是男人!男人嘛……好面子。心里明明喜欢的要死,可就是不敢当面讲出来。怕被喜欢的女人看不起了,怕被喜欢的女人当面拒绝了!对了,我现在算是清楚你为什么到现在都一直单身了……就你这样的,找得到老婆才怪了!」周静宜绕到了我的正面,轻轻歪着脑袋,扬着下巴,脸上满是一脸的轻蔑。
  我的嘴唇不受控制的翕动起来。我长吁了一口气,让自己心境安定下来,抬起头望着周静宜冷冷的说道。「我找不找的到老婆关你屁事了!就算找,我也不可能找你这样的。谁他妈的知道,你会给你老公戴多少顶绿帽子了。」
  「谁说我会给我老公戴绿帽子?你嘴巴放干净点!」周静宜一双柳叶眉此刻几乎直立了起来。「没结婚前,和那个男人上床是我的自由!但结了婚,我对我的男人只会一心一意。其他男人要想碰我一下,连门都没有!你信不信?」
  「呵呵,如此说来,你倒是个契约主义者了?为人处世都严格按照那一纸纸的契约严格执行?不过我倒想知道,要是你未来的老公知道你现在是个随随便便就可以和任何男人上床的货色,他还有没有兴趣把你娶回家当老婆了?」既然已经在言语上彻底冒犯了对方,我也就干脆抛开了平日里的所有伪装,和周静宜彼此针锋相对了。
  「这事用不着你来操心吧?我找老公是我自己的事情,我这么聪明的女人有的是办法在我老公面前隐瞒我结婚前的一切的。倒是你,真的很可怜……在自己喜欢的女人面前连个屁都不敢放一个!就你这样的,也能叫男人?」周静宜似笑非笑的盯着我的眼睛。
  「我是不是男人我自己清楚。你有什么资格对我进行评价?」我同样做出了微笑的回应。
  「我怎么没资格了?某个人和我在旅馆开房,我轻轻摸了他两下,他居然就结束了!这样的,你觉得有资格叫男人么?当然了,我对阳痿、早泄这一类的残疾人并不存在任何的歧视……」
  「你说什么?你他妈的才是残疾人。」听到周静宜居然提到了上次我和她在旅馆开房的那件事情,我忍不住气急败坏的一步冲到了她的面前,几乎贴着她的鼻子破口大骂起来。也难怪我会有这样的反应,那次开房算的是我有生以来,在女人面前最为丢脸的一次了。事后,我竭力的想把这事给彻底的给抛到脑后,永远都不想回忆起来。可偏偏周静宜便是当事人,而且此刻毫不留情的在我面前又把这事情给揭了出来。我自然也顾不上任何的风度在她面前骂出了脏话。
  「是么?对我而言,阳痿、早泄的就是残疾人!根本就算不上男人!」周静宜没有任何的退缩,扬头直视着我的双眼,但两侧的脸颊上已经显出了一抹红晕。
  「我明确的告诉你,我不是早泄!」我咬牙切齿的为自己辩解道。
  「不是早泄?那你证明给我看啊?」周静宜的双手轻轻的按到了我的两侧腰间,妖媚的双眼中仿佛要渗出水一般……
  我在浴室当中任由滚烫的水流冲刷着自己的身体。此刻的我怎么都弄不明白我现在为什么会又一次和周静宜跑到宾馆里开房了。我来见她难道不是为了拿取杂志专栏的采编资料的么?不是找她替王烈那个家伙讨价还价的么?这中间究竟出了什么问题?
  我和周静宜从见面到刚才,除了冷战,就是争吵,吵着吵着,竟然就这样吵到宾馆里直接开了房间。我努力的清醒着自己的头脑,思考着我是不是应该洗完澡后立刻便穿上衣服从这里逃走。就在刚才,我忽然对周静宜产生了某种畏惧。
  我从来没有在女人面前有过如此不自信的念头。我害怕我又会向上次一样草草结束,然后遭到她无情的嘲讽和耻笑。
  除了这点之外,我发现这个女人身上仿佛带着某种魔力一般。好像无论她做过怎样过分和让人愤怒的事情,她都可以令男人轻易的原谅她。
  「不行,不行!我怎么那么轻易的就被她给忽悠到宾馆来了?严平,你赶紧清醒过来,洗完了澡,立刻出去,不要看她的脸,也不要和她说话,穿上衣服立刻就走。否则的话,你将来恐怕就彻底被这个女人给捏在手心里,逃都逃不掉了……」我刚刚想到这里,两团柔软的物体无声无息的贴到了我背后。接着,两条雪白的臂膀从我肋下两侧伸到了我的胸前,玉葱般的手指轻柔的拨弄起了我胸前的乳头。
  身体感受到的那种刺激让我头部热血上冲……这一刻我明白,我完蛋了!我已经没有可能从这房间之中逃离了!
  女人的身体整个贴到了我的背后,扭动着身体,滑腻的肌肤摩擦着。刺激的我周身不住的微微颤抖起来。
  我不知道她究竟和多少男人上过床,但她显然对男人的身体异常的熟悉,双手手指以我的乳头为核心捏弄按压着我的胸膛,我禁不住一阵颤栗,在热水和女人动作的双重刺激下半个身子的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
  女人踮着脚,把嘴凑到了我的耳边,两片柔软的嘴唇含住了我的左耳,抿着,来回摩擦,柔嫩的舌尖不经意般点点的触击耳垂。我的双手不受控制的后伸,抚摸起了女人两肋湿滑的肌肤。
  普通女性身材好些的,或者从外观上可以隐藏这一位置的骨骼,可一旦抚摸,难免都会感觉到肋骨的存在。而此刻贴在身后的女人,我双手触摸下,只能感觉到柔软的皮肉和光滑的肌肤,丰满,但却没有一丝的赘肉。
  我忍不住想侧过身搂抱她,可女人明显发觉了我的意图,双肘朝内猛然用力,固定住了我和她此刻彼此的姿势……
  「时间有的是……你就乖乖的等着我慢慢的玩弄你吧。你反正又不是早泄……怕什么呢?」女人在我耳边慢语着,接着发出了腻人的轻笑。
  我喘息着,不甘示弱的回答。「你再说我早泄,你信不信一会我让你连床都爬不起来?你想玩?我无所谓了,这么舒服的事,对我而言是享受了。」
  「是么?」女人砸了砸嘴唇,湿热柔嫩的舌尖从我耳廓边划过。「那你就好好享受享受吧。」说完,不等我回过神来,右手向下一伸,一把就握住了我已经因为刺激而昂然勃起的鸡巴,跟着一捏……
  「唔……」女人手指划过我侧面身体的时候,我觉的一阵酥麻,那感觉令我忘乎所以般的舒适。可接下来女人的行为动作以及涉及的部位,却差点吓的我魂飞魄散。当女人的手掌将我的鸡巴整根的攥在手心的时候,我忍不住张口骂了起来。「你他妈的想干嘛?」但瞬间之后,我便发现女人握的恰到好处,不但不是故意捉弄我,反倒令我的鸡巴在她手中被刺激的更加坚挺了。
  我刚想出言向她道歉。结果女人的手掌二次合拢的,我立刻感觉到了疼痛,勃起的海绵体被挤进了包皮内侧。
  女人当即松手,贴在我背后的身体也脱离了和我的接触,我在惊慌中本能伸手护住下身的同时,女人转身一路小跑便冲回了房间,同时伴随着银铃般张扬的笑声。
  我稍稍感觉了一下,便发觉我的下身并无异样。意识到女人根本就是在调戏我后,我气急败坏的冲出了浴室。
  女人见我气势汹汹的出来,脸上立刻显出了慌张的神情,朝着房间的角落一路后退。我像猛虎一般朝着女人扑了过去。在女人的尖叫声中,我粗暴的将她整个人抱在了怀里,身子一侧,纠缠在一块的两具肉体倒在了床上……
  我和女人的嘴唇紧紧的贴到了一起。女人的嘴唇馥郁、柔软,我的舌头撬开了女人的牙关,肆无忌惮的侵入了女人的檀口之中。女人的香舌也不甘示弱般的探入了我的嘴中,两条舌头彼此纠结、缠绕。
  我的鼻腔内充斥着女人口中令人迷醉的香气。香气刺激着我的性望,腐蚀着我的理智。我忘情的从女人的口中嗦取着香津。我甚至产生了一种强烈的欲望,想要把眼前的女人一口吞进嘴里,整个的吃进肚子里。
  我的双手如同铁箍一般,将女人的上身死死的卡住,双脚将女人的下身紧紧的夹在中间。这一刻,我内心深处一直隐藏着的邪恶占有欲彻底的爆发了出来。
  「这个女人是我的!我要定了!谁要敢从我身边把她夺走,管他是谁。我一定会不择手段、不惜代价的宰了他……」
  女人在我的压迫下完全没有了反抗的能力,她的身体只是激烈的颤抖着,鼻腔内发出浓重的喘息声,双眼无神的望着房间的天花板,任由我的双手在她的后背肆意的游走、抚摸。
  长时间的亲吻终于让两个人都产生了窒息的感觉。当我和她的嘴唇脱离的时刻,都见到了对方瞳孔当中自身充满欲火的摸样。
  「快……别磨蹭了……」周静宜又一次伸手握住了我的下身,此刻的她仿佛比我还要急迫。
  我低下头,贪婪的舔舐、亲吻着她雪白的脖颈和胸膛。她握着我的鸡巴,前后套弄了几下后,便将我的龟头抵到了她已经湿滑泛滥的两片肉唇间,上下摩擦片刻后,周静宜的动作忽然停滞了。
  我的下面早已经如同铁棍一般硬挺,龟头更是极度渴望着进入那处肥妹温暖的场所。周静宜突然的停顿,让我无法忍受。我喘着粗气,扬起头,看着周静宜下巴几乎完美的曲线问道。「怎么突然停了?」
  虽然此刻的我只需要耸耸腰部,便可以自行达成我的目的。但我的潜意识却告诫我,这事是男人和女人两厢情愿的行为,如果我是真的爱惜眼前女人的话。
  最好还是不要做出违反对方意志的行为了。
  周静宜没有低头和我对视,身子一动不动的望着天花板轻轻开口说道。「你确定你要进去么?进去了……可能永远都出不来了喔!」
  「这个女人……这时候了,都还存了调戏我的想法!」我忍不住笑出了声来。
  我上过不少女人,这中间有感情彼此纯洁的女友、有追求刺激的一夜情炮友、有追求金钱而对我曲意奉承的妓女。抛容貌暂且不谈,眼前的女人无疑是最为擅长挑逗男人同时让男人疯狂的存在。她的种种行为,即便你明知道是在勾引你、戏弄你,你都无法抗拒她的诱惑。
  「出不来,永远放在里面就是了。」既然这个时候,她都还在和我调情,我当然需要加以配合了。我一边笑,一边给予了我认为此刻最为应景的答复。
  我的话音刚落,女人立刻牵引着我的下身朝前一送,送的同时,女人的屁股也朝下沉。
  「噗嗤」
  伴随着轻微的声响,龟头终于破开了阴唇夹紧的缝隙,我仿佛瞬间进入了天堂。温暖、柔软、紧凑……
  我禁不住的轻声哼了出来。
  而周静宜也发出了令人销魂的呻吟声。「唔……进来了……终于进来了…
  …」
  我之前一切的愤怒、不甘,痛惜、悔恨在这一刻都被我抛到了九霄云外。
  不一样的感觉……
  我不是性爱狂。但性经验也绝对不少。除了三任前女友外,我也有一些嫖娼和一夜情的经历,虽然或许尚未达到社会平均水平。但遭遇过的异性数量也达到了两位数。各种类型的女人基本也都接触过了,可周静宜却给了我前所未有的极度愉悦。
  她的皮肤光滑细嫩、身体温暖柔软,趴在她的身上,仅仅只是肌肤上的碰撞和接触,便足以让我产生一种征服的满足感。
  最令我不可思议的是她的下面,外面的两片密唇在微微翕动反复夹捏着我的肉棒,里面则在不断的蠕动反复摩擦,不仅如此,我还能清晰的感觉到她身体的深处有某种吸力,一阵一阵的将我的龟头朝内吸收……
  我的脑海当中一片空白,能够感觉到的只有快感。此刻我的脑海当中想到了一个词汇……「极乐」
  「你们这些凡人、永远不会理解快乐的真正含义……你们追求的只是表面的浮华。而我则领悟了人生的极乐,你们永远也不会明白什么是灵与肉的融合…
  …」林美美在溶洞当中说的话此刻猛然间出现在了我的脑海当中。
  「谁知道林美美说的极乐是什么东西!不过对我而言,现在的感觉就是极乐……哪怕一秒钟之后我立刻死去,我也不在乎了。」此刻的我忽然进入了一种近乎于空灵的状态。身下女人的四肢在我的背后交叉,我仿佛置身在一片温柔的世界当中。我忘记了烦恼、忘记了忧伤、忘记了痛苦……一切负面情绪,情感都离我而去。我能感觉到的只有快乐……而且我发现,越是深入,那种快乐的感觉越强烈。
  我的抽插的速度越来越快。女人下身的蜜汁从蜜穴的缝隙当中被不断的挤出。
  女人此刻也和我一样,彻底的陷入了无边的淫欲之中。她不断来回扭动着雪白的屁股同时向上耸动。好像我快速的冲刺还无法满足她下面对性器接触的需求。摩擦的范围越大,快感越强烈。
  「哦不……」
  周静宜的头部猛的抬了起来,柳叶眉拧到了一起……精致的五官在这一刻变的扭曲,但这扭曲并未丝毫减少她容貌的美艳,反而更增加了某种妖异的风情。
  「我不行了……不行了……要来了……要来了……」
  周静宜身体颤抖着,嘴里忘乎所以的叫嚷起来。片刻之后,她剧烈的挣扎了几下,身体紧绷,整个人像章鱼一般紧紧的吸附在了我的身上。贴在我腰部的小肚子一阵的蠕动。
  一股热流喷涌而出,痛快淋漓的冲击着我的龟头……这感觉对我而言,刺激太大了。我浑身一哆嗦,腰部一阵酥麻……
  两股液体在女人的阴道内碰撞在了一起,彼此冲击着。
  我和周静宜紧紧的搂抱着,没有任何力量能将我和她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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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OP Posted: 04-21 19:13 #21樓 引用 | 點評
苧蒛 [樓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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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七章

  我靠坐在床头,一边抽着烟,一边回味着之前的那种极乐的感受。我忽然有一种之前的人生都白活了的想法。「原来这才是性爱?我之前和其他的女人上床,充其量看来仅仅只是解决生理需求罢了。」我不由的对自己进行了某种程度的嘲讽。
  浴室水流的声音停止了。周静宜一边拿着浴巾擦拭着头发,一边姿态优雅的走到了床边,裹着浴巾在床沿坐下后,伸手趁我不注意,捏了捏我的鼻子。接着微笑道。「现在觉得怎么样?还在吃醋么?」
  对于周静宜此刻的揶揄,我有些无言以对。现在想想我才意识到,我对周静宜所有一切的不满,归根结底极可能是因为我爱上她了。从地宫出来,她离开了大家独自行事,不和我联系。我因此对她产生不满,进而开始对她产生怀疑。因为怀疑,所以我去找她,这根本或许就是我为自己想见她而寻找的一个理由。见到了她,她却正在和别的男人做爱……在妒忌、失望、愤怒种种心理的影响下,我崩溃了……
  这一切的一切,其实归根到底还真就是我在吃醋!我仇视周静宜身边的其他同性,那个时候我更希望躺在床上和周静宜「玩乐」的人是我……
  当然,即便是现在,为了面子,我也不可能把我真实的心理活动表述出来。
  所以我只能淡淡的笑了笑,自嘲般的回应着。「还有点吧!对了,昨天和你上床的男人是什么人?男朋友?或者是你花钱找的牛郎?」
  周静宜斜着眼睛朝我抛了个媚眼。我一下便看呆了,她则趁机伸手从我手指缝里将我的香烟夺了过去,然后放进嘴里吸了一口,悠悠然吐了口烟圈后说道:」
  我哪里有什么男朋友?一个中间人罢了。我现在正委托他替我出手一些东西。想让他安心替我办事,所以给要他点甜头了。否则谁知道那家伙会不会和其他人串通一气坑我啊?」
  「让他替我办事,所以要给他点甜头……」听到周静宜如此坦然的说出这样的话,我的心禁不住又一次隐隐作痛了起来。「呵呵……说的也对了!要让别人替自己做事,多少是要付出一些代价的!看来,他和我是一样的了!既然彼此平等,我还能怎么样呢?吃醋也没有必要啊……」虽然心痛,但我还是只有故作坦然的笑了笑,同时自我解嘲的说道。
  听到我这样说,周静宜嘴角上扬,脸上露出了一丝不易觉察的奇异笑容。接着站起身子,走到茶几边,将香烟按在烟灰缸内熄灭后坐到了沙发上。捋了捋耳边的秀发开口道。「你明白就好!我这样的女人,就这么点资本。要不充分利用,我还真没什么能拿的出手的东西了。不过你说错了一点。你和他不一样了。你和我是长期的合作关系,我答应过你的事情,我都记着呢!至于他么……就昨天一次,等他替我把事情办完了。他再想,那也是不可能的了!」
  听到周静宜说的直白,我只能无奈的苦笑了起来。不过我的心里不知为何,确也稍微好受了一些。有些事情,明明自己心里明白,但却总存了几分侥幸。因为侥幸,一旦幻想真正破灭后,遭到的打击和伤害是巨大的。相反,若是直接摊开来说了,彻底泯灭了幻想,这心气,反倒通畅了许多。
  感觉舒服了一点后,我随意的开口问道。「对了,你找他帮你办什么事情啊?
  居然需要你自己主动献身?」
  「也没什么了。我想卖些东西,不过却没那方面的门路。他是干哪行的,知道怎么联系买家。我对他们那个行当一窍不通,怕他和别人合起伙来占我的便宜。
  那家伙有钱,一般的回扣和佣金是不在乎的,就是喜欢女人,所以,我也就只好牺牲一下自己了!」
  听到周静宜说的理所当然。我反倒无言以对。我叹了一口气道。「怎么没想过去找贺老大他们帮你牵线呢?他们可也是那条道上的,凭这次的交情。他们肯定会愿意帮你的忙的,找他们的话,我估计你都不用陪人睡觉的。」
  我刚说完,周静宜睁大了眼睛紧紧的盯住了我,脸上满是惊讶的表情。
  见到周静宜此刻的摸样,我多少产生了些许类似捉弄般的快感。脸上不知不觉便浮现出了故作高深的笑容。
  周静宜惊讶的表情转瞬即逝,双手一摊道。「原来你都猜到了。不过这也没什么了。我们是一块从那鬼地方里逃出来的,我拿了帛画的事情你本来就知道。
  你也不会向警察去揭发我。我担心什么?至于为什么没找贺老大他们帮忙原因也很简单。我不想这事情让路姨她知道了,毕竟当初因为我说我喜欢那东西,路姨才做主送给我的。要是她知道我出来就把东西给卖了的话,她肯定会不高兴了。」
  听到周静宜如此解释,我点了点。贺强那些人现在刚刚加入万美集团,正是向路昭惠母子表忠心的时候,周静宜找他们帮忙牵线的话,他们十有八九会把这事情私下里向路昭惠汇报了。要路昭惠知道周静宜向她要帛画的根本目的还是为了钱的话,周静宜在路昭惠心目中的形象只怕要大打折扣了。
  周静宜显然是属于那种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女人。她的美貌、她的身体都只为她的个人目标而服务。这次机缘巧合,她攀附上了路昭惠这颗大树。自然是希望能够维持她在路昭惠心目中自强女性的良好形象了。若是让路昭惠看清了她贪婪、势利的本来面目,她之前的一切伪装也就都付诸流水了。所以,她肯定不希望她私下售卖帛画的事情被路昭惠知晓了。
  周静宜自然不知道我脑子里在想些什么。见我只是坐在床上点头,便又从沙发上起来,再次坐了到我侧面的床沿边,开口说道。「正好你在,干脆替我也参谋参谋了。这几天为了这个事情,我一直犹豫不定呢!」
  「犹豫什么?」我抬头疑惑的望着周静宜。
  「卖不卖,卖给谁?」周静宜拿起了我的外套,从口袋里摸出香烟。取了一支塞到了我嘴里,点燃后,轻轻叹了口气说道:「那东西谁都知道值钱了。可真的不太好出手了。那家伙这些天联系了好几个买主。结果呢?打听消息的多,真正想交易的少。直到昨天下午你来之前,才真正联系到了两家确实想要的。不过那家伙跟我介绍了两个买主的情况还有交易条件后,我就拿不定主意了。」
  我吸了口烟道。「都什么情况,给我说说了。」
  「一个买主据说就是本地人了,他的委托人跟昨天那个男人说,他看了帛画的照片后非常感兴趣。已经明确表示了想要的意思。不过就是觉得我开价过高了。」
  「你开了什么价?」虽然从王烈哪里,我已经知道了周静宜开出的价格数字了,但此刻我还是装做不知道一样询问了起来。
  「一幅五百万。三幅一共一千五。」
  我故意露出了惊讶的表情。「一幅五百万?你太贪心了吧!」
  周静宜斜着眼睛白了我一眼道。「这画可是春秋战国时期的,五百万我还嫌卖便宜了。马王堆那幅你拿五百万买试试?连个角你都买不到!」
  「那是,那是……那幅是国宝,多少钱都买不来的。」我连连点头。
  「这不就结了!马王堆那幅是汉朝的,我这三幅可是春秋战国的,要真论价值,比那幅只高不低了。我哪里贪心了?」周静宜朝我露出了鄙视的表情。
  「你说的没错了。」我赔了个笑脸。不过周静宜提到的这个卖主我还不能确定就是王烈,随即便又问起了另一个买主的情况。「那还有个买主怎么说的?」
  「这第二个买主对我开的价格倒是没意见。但提出了交易的条件,那就是必须和我本人当面交易了。你也知道,做这些买卖的,那都和贺老大他们一样是黑道上的人了。我委托昨天那个男人卖画,原本就是想让他出面去交易,我就只在后面收钱的。可对方坚持一定要和我见面。我想着,要是他们买画只是借口,真正的目的其实是想打其他的主意怎么办?甚至他们都有可能是警察,借口买画,然后趁机抓人。所以了,我现在真的有些纠结。第一个那个本地买主只是希望我降价,至于交易,他们倒不需要和我见面,只需要昨天那个男人带着画过去,他们就可以直接把钱打进我指定的账户了……」
  听到这里,我已经基本可以确定了。这第一个本地买家十有八九就是王烈了。
  不过我对周静宜提到的第二个买家产生了一定的兴趣。正如周静宜所担心的,他们的目的究竟是画,还是另有打算,这点确实很值得怀疑了。毕竟,要是对方和王烈一样,单纯的只是想得到那三幅帛画的话,确实没必要提出和卖主当面交易的这个条件了。
  「嗯……这种买卖,终究是见不得光的。所以,钱多钱少姑且不论,安全才是第一位的。」我毕竟承担着王烈给我的私人委托。所以,便借着周静宜要我帮忙参谋的机会,不声不响的开始有意识的诱导起了周静宜。
  「那你的意思是,建议我和第一个买家交易了?可他嫌我卖的贵了,要交易的话,我就只有降价。关键是,我该降多少了?」周静宜伸手托住了自己的下颌,她显然没有注意到我之前的话语当中存在了诱导的成份。此刻便将精力转移到了帛画的价格方面去了。
  「他有告诉过你他能够接受的心理价位没有?」我趁热打铁,继续将周静宜的思路向降低价格这个方向转移。
  「说了,可他杀价杀的太狠了。每幅画要我减少40% ,也就是说三百万一幅。这个价格我真很难接受了。毕竟,为了这三幅画,我连命差点都搭在那个鬼地方了。」周静宜一边思考,一边喃喃自语般的向我说明着。
  听到这里,我忍不住在心里面对昨天出现在宾馆里的那个男人暗自咒骂。那个男人太狠了,睡了周静宜不说,居然还想着利用这笔交易自己再吃一嘴了。因为王烈明确的向我说明了他的心理价位是在五百万的基础上打八折!也就是说,王烈愿意给出的真实价格是每幅四百万。周静宜找的这个中间人摆明了借交易双方信息不对等的疏漏想要私吞三百万的交易款了。
  知道这些,我却不能在周静宜面前当面指出。因为要是我说了,周静宜立刻便会知道我是王烈找来的托。到时她还愿不愿意继续和王烈交易,都很难说了。
  想到这里,我有些后悔了,要一说到这个话题的时候,我就直接坦白我受人之托的话,反倒不会有我现在心中的顾忌了。好在还有补救的余地,所以我决定进行战术迂回,以旁敲侧击的方式来提醒周静宜,别让她被那个中间人给耍了。
  「三百万啊?这价格确实少了点。不过我觉得这应该不是他真正能接受的最高上限了。交易么!就是讨价还价了。他既然能一甩上千万出来买画,证明他很有钱了。我觉得,在这个基础上咱们还能继续把价格往上抬了。对了,你说这个买主就是本地人?知道多少他的具体信息么?」我谨慎的说道。
  「嗯,详细的肯定没有了。因为对方也不是自己亲自联系的,同样安排的是中介出面了。不过那边中介倒是透露了一些买主信息。这个本地买主似乎是个放水的。透露这个信息估计也是为了让我确认他有足够的资金来交易了。」周静宜说到这里顿了一顿似乎在思考着什么。接着突然开口道。「你说再和他商量提高价格?我看还是算了吧,他既然把价格压的那么低,就算有钱,恐怕也不会在这方面投入更多的资金了。在三百万的基础上他还能多出多少?」
  听到周静宜忽然这样说,我连忙出言强调起来「可是和这个人交易安全啊!
  你不用出面,让那个中间人带着东西过去,然后你就可以等着收钱了。」
  周静宜站了起来,低着头,眉头紧锁。最后斩钉截铁的说道。「不行,费了那么大功夫才弄到的,我才不要就这样给贱卖了。富贵险中求!我决定了,还是和另一个买主交易。就算冒点风险也不算什么了。」说完扭过头来朝我笑了笑说。
  「只要见面交易的时候,你愿意帮我,估计就没有大问题了。」
  我万万没想到周静宜的思维转变之迅速,完全没有任何的征兆。一时间都忘记了开口说话,只是愣愣的望着她。过了半天,我才反应过来。「你、你是让我陪着你一块去现场交易?」
  「你说的没错了!就是让你给我当保镖了!交易完成,我给你十万!另外……」周静宜一边说,一边弯下腰,把脸凑到了我的面前,露出了妩媚的笑容。
  同时把手伸到了我胸口,食指在我赤裸的胸前轻轻的画着圆圈。
  「我还会支付其他的报酬,保证比今天还更让你快活了。我答应过的事一定会办到,现在我不就兑现了我对你的承诺了么?」
  「什、什么?」我一时没反应过来,连连眨眼。
  「忘记了?我答应过你的,每期专栏完成,我都会陪你开一次房。现在这一期还没弄出来。但你确实按照我的建议跑了一趟坑道,碰上了那种意外。资料丢了责任也不在你了。所以今天我还是依照我的承诺让你痛痛快快的爽一次了。」
  周静宜仿佛满不在乎般的说着。
  「你是说,今天这次就是你支付的这期专栏的特殊报酬?」我苦笑着确认到。
  直到刚才为止,我都还认为这次和她跑进旅馆,完全是纯粹的激情碰撞呢。却不曾想,眼前这个女人一句话便将其归入了我和她交易的范畴之内。
  「那可不?我的身价很贵的。想和我睡觉的男人多了去了。我要有事没事想到了就和人跑去开房。那我的报酬也就不值钱了。」周静宜侧过身子,一屁股坐到了我的腿上,伸手勾住了我的脖颈,一双媚眼满是挑逗的意味。「现在呢,我答应你的特殊报酬也支付了。跟着我就把路姨给我的资料给你,编辑部这期专栏的事情就拜托你尽快搞定了。」
  我听到她这样说,差点没被她气死。「可我之前向你要资料,你打死都不给我。你究竟想我怎么样?」
  「我只是想让你弄清楚一件事。你喜欢我或者不喜欢是你自己的问题。我不想你在和我合作的时候带着情绪。你说的没错,我是契约主义者。我从来都认为,人和人之间的一切关联其实都是一张一张的契约和合同而已。父母和子女是彼此
  的赡养契约、夫妻的结婚证是彼此性爱和生活的独占契约、朋友之间是信任契约、
  同事之间是协作契约。既然结成了契约,就请严格的按照契约规定的内容办事。
  除此之外,最好不要夹杂太多其他无关的东西在里面。这会严重影响契约的履行过程和效率。之前你向我要资料,可你什么态度?你那个样子,你觉得我能放心的把资料交给你么?就算你拿到了资料,你能以最佳的状态投入到专栏的编辑工作中去么?你要把专栏弄的乱七八糟,我这边怎么跟公司交代?」周静宜说着说着从我的腿上站了起来,走到沙发边,从手提包里拿出了一块U盘,随意的抛到了床上。
  我探出身子,默默的将U盘装进了衣服口袋。周静宜的这番话可谓自私冷血到了极点。但我却没有对此加以任何的驳斥。因为在某些方面,我其实和她持有类似的看法,比如我认为人性本恶,因此人的行为需要各种法律和规章制度加以约束和规范。所以,尽管她说的全是一些歪理。但此刻的我却不愿意为了反对而反对了。
  确认资料到手后,我平静的开了口。「专栏我会立刻搞定,这点你就不担心什么了!不是为了你,而是我自己也需要给主任那边一个交代了。不过你刚才说的让我陪你去现场交易当保镖之类的,还是你自己去了。我可不想到时候被警察抓住,把我当成了你倒买文物的同伙。」
  既然周静宜此刻向我确认了我和她之间就是单纯的合作关系,我也就不介意同样的将自己自私的一面在她跟前暴露出来了。一方面,她为了钱坚持要和另一个买家交易,这让我无法完成王烈的托付。另一方面则也就是我所说的理由。要真是警方设下的陷阱,我要出现在现场的话,那真是跳进黄河里也洗不清了。
  「你不想冒险的话也可以。跟你弟说一声,让他安排一两个人跟着我一块的话,我也会认为你履行了我保镖的工作,答应你的报酬同样照付。」周静宜听到我拒绝了她的雇佣后一点也不生气,而是随即提出了另一个方法。
  见到周静宜忽然提到我弟,我不觉有些意外,我没想到她打主意居然都打到严光头上了。
  「看着我干嘛?老实说吧,你这弟弟名气可真不小。认识你之前,我就听说过他了,染坊街的严二爷,大名鼎鼎呢!认识你之后,你居然都从来没跟我提过这事。要不是在里头碰上了强子,我都不明白严二爷为什么叫二爷了?原来是因为你了,你是老大,所以他就只能被人喊成二爷了。」周静宜靠在沙发边,笑嘻嘻的说道。
  看着周静宜此刻近乎于轻佻的语言和态度,我忍不住皱了皱眉。
  「只要来的不是警察,有严二爷的人帮忙照着。就算和我交易的那个买主想打什么歪主意,恐怕也的考虑考虑在这城里面得罪严二爷的后果,所以,我的个人安全应该也能够得到保障。你觉得这样如何?」周静宜两眼放光,仿佛只要我答应了她此刻的请求,很快便能从买主哪里收到巨额货款一般。
  我刚打算一口回绝,但转念想了一下后,终于还是缓缓的点了点头。倒不是我贪图那十万块钱或者一次和周静宜开房的机会。而是我想到她终究是一个女人,要真的在交易过程中让人给坑了,我实在是对不起自己的良心。另外还有就是,王烈对那三幅帛画是志在必得的。安排严光的人跟着周静宜,我也就能在交易前后随时掌握帛画的具体行踪,然后把消息提供给王烈,至于王烈用何种手段或者方式去获取,那是王烈的事。我对王烈,总算也能有个交代了。
  见到我点头,周静宜露出了满意的表情。开口说道。「上次叫你给我个银行卡号,你到现在都没发给我了。现在这会你总该有时间了吧。我拿了立刻给你把钱转过去了。」
  在王烈面前,我推辞了对方打算支付的佣金。此刻周静宜这里,我却没有同她客气。下一趟坑道,借用编辑部的那部相机算是彻底完蛋了。这笔损失,归根到底我得算到周静宜的头上了。此刻她要给我钱,我收的理所当然。
  确认周静宜收到了我发过去的卡号信息后,我从床上起来开始穿衣服。因为此刻已经接近中午了。我想着立刻赶回编辑部以最快的速度把这期专栏内容给搞定后还要接着去阳光百货楼上去替换王烈。所以,时间对我而言,是比较紧张的。
  周静宜却似乎没有打算离开宾馆的样子。见到我起身,她反倒用手挡在嘴前打了个哈欠,然后一个人悉悉索索的爬到了房间内另一张未曾使用过的床上,钻进了被子里面。
  我穿好衣服后,对她此刻的举动有些意外。「怎么?你打算继续在这里休息?」
  周静宜用被子把全身包裹的跟粽子一样,只把一个脑袋露在了外面,见我询问,懒样样的回答着。「嗯,专栏你说你负责搞定了。我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呢?
  昨天晚上净想着交易的事情了,没睡好,现在刚好补瞌睡了。」
  我随即一言不发的从房间内离开。跟着走到了大街上。此刻的我已经没有了之前对周静宜的那种怨恨。彼此之间的关系都已经摊开说了,我的心情也平复了下来。她就是那种女人,现在的社会又都是这个样子。我还能对她的行为指责些什么?
  她说的没错,与其我这边一厢情愿的幻想某些不切实际的念头,还不如按照她说的那样,把彼此的关系定义为单纯的合作关系来的真实。她利用我来实现她
  个人事业以及金钱上的追求;我又何尝不能利用她来满足我自己对经济和生理方
  面的需求呢?想明白了这些,我摇了摇头,自嘲般的笑了笑。
  刚刚觉得心理舒服了一些,确又感觉到了手机的震动。我拿出手机,注意到手机的电量剩余不多了,想着赶紧赶回编辑部用留在那里的备用充电器充电。同时翻看着刚收到的短信。看清短信内容后,我停下了脚步……
  短信又是周静宜发过来的。
  「原来你不喜欢我和其他男人上床啊?之前不知道……现在知道了。将来如你所愿就是了……」
  「这个女人究竟是什么意思?」我呆呆的望着手机屏幕,弄不清她此刻发来这条短信的目的。要知道我刚刚好不容易才从心理方面理顺了和她的关系,现在这么一条短信过来,弄的我原本已经平静下来的内心又禁不住的骚动了起来。
  过了良久,我对自己提醒道。「难道这个女人觉得玩弄我很有意思,居然玩弄上瘾了?算了,王烈说的对,很多事情一码归一码了。她爱怎么弄是她的事。
  我只要做好我自己的事情,履行和她之间的合作契约就可以了。没必要再想东想西的了!编辑部,还有那个白衣女人……我身边一大堆事情还需要处理呢。」
  我拦下了路边的出租车,朝着编辑部飞驰而去。
  见我出现在编辑部,主任大人便如同见到了救星一般,眼巴巴的望着我。我理解他老人家此刻的心情,所以在他的注视下,立刻取出U盘,开始了专栏项目的选编工作。
  毕竟是专业地理杂志人员采编的资料,即便是被放弃选用的内容也都具备了极高的专业水准,从文字编写,到照片采集。我需要做的,仅仅只是考虑图片和文字的搭配而已了。只花了半个小时左右,我便赶在正午午饭时间前,完成了专栏页面的选材和基本设计工作。
  把页面样本交给了责任编辑后,主任心满意足的离开了编辑部回家吃饭。我则和往日一样,让其他工作人员帮我定了盒饭。我打算吃完了盒饭,等手机充电完毕,便立刻赶去和王烈交接。毕竟,我自认为对白衣女人,我需要承担更多的责任,让王烈替我在那边守太久,终究不合适了。
  盒饭送来了后,我才刨了几口。便忽然见到一个身穿警服的身影出现在了编辑部的大门口。抬头一看,竟然是吴仲军。
  对于吴仲军此刻出现在编辑部,我有些意外。而他看见我后,便立刻朝我直接走了过来。到我身边后,也不说话,一把抓住了我的胳膊,就把我朝过道上拉。
  我慌慌张张的把盒饭朝桌子上一放,嘴里嚷嚷起来。「老吴、老吴。你这干嘛啊?我正吃饭呢?」
  吴仲军侧过头,表情严肃的说道。「一会再吃了。我现在有问题要你给我解释一下!」
  见到吴仲军此刻的态度,我产生了不好的感觉。但还是只有任由他把我拽到了过道尽头靠窗的僻静所在。
  「我说老排长,你这是怎么啦?急冲冲的过来,招呼也不事先给我打一个,见了面就拉拉扯扯的。出了啥事啊?」
  自从从贺安堂哪里知道了吴仲军和我们这帮战友的关系后,我也就跟着贺安堂一块改口称呼起了吴仲军「老排长」。他在老卢的案子还有严光的事情上帮了我许多忙,这样称呼,一是尊敬,二也显的亲热。
  「你老实跟我说,你小子昨天晚上是不是跑李子坪去了?」吴仲军在确认周围没人的情况下立刻向我追问了起来。
  听到吴仲军问起这个,我立刻睁大了眼睛,惊讶的望着他道。「你、你怎么知道的?」
  吴仲军见我承认了。一巴掌重重的拍在了我手臂上!「你跑哪里去干什么?
  那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地的。你老实告诉我,你去哪干嘛了?」
  「我、我、我……」
  面对吴仲军的这个问题,我居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了。难道我能对他说,那地方出了僵尸和一堆怪事。我被王烈喊过去帮忙敲怪物练级去了?这事情就算我老实对他说了,他肯定也不信。更何况这事情,压根就不方便让人知道的。
  见到我无言以对的样子,吴仲军一跺脚。伸手指着我的鼻子道。「严平、严平!你什么神经病犯了,跑哪里去做什么啊?你知不知道,你小子摊上大事了!」作者:漂泊旅人2015年9月17日




  第四十八章

  听着吴仲军说的严重,我这心里头也紧张了起来。
  接触了一段时间后,我这位老排长的性格脾气我如今也多少了解了一些。当初我在宾馆揍人,他也不认为算什么大事。此刻从他那幅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来看,恐怕这次他提到的情况应该相当严重了。
  「你跟我说实话,周家村坟地被挖,尸体被盗的事情,你是不是参与了?」吴仲军涨红了脸,厉声喝问道。
  「你、你……我说老排长,我严平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知道么?我怎么会去做那种事?我要想赚钱,抢劫、杀人这些我没准真会干。盗尸这种事情?你觉得我可能去做么?」听到吴仲军居然把我和周家村盗尸那事情牵连到一块去了。我心里头觉得那个冤啊!忙不迭的就辩解了起来。
  「你还跟我扯谎!你知不知道,现在我们那边掌握的证据一大半都冲着你来了!刑侦大队那边画出了嫌疑人的特征图。我一看那图就认出是你了!其他人不认识你,现在正准备着依着图全城排查呢。我想着你怎么也是和我一个部队里出来的,这才私下里赶着过来找你!盗尸这种事,你一个人也做不来,你赶紧把你的同伙交代出来。这样我才有办法在局子里替你说的上话。」吴仲军显然已经认定我参与了周家村的盗尸,一副苦口婆心的态度。
  我伸出手指,指了指上面,跟着又指了指下面。「天地良心!老排长,要我严平跑去盗过什么尸体!我他妈的天打五雷轰!祖宗八辈都被人挫骨扬灰,百世不得超生!」
  见我说恶毒,吴仲军呆住了。估计他思考了一阵后,想到了我平时的为人,对我的怀疑终于开始动摇了。
  「那你倒是告诉我,你昨天傍晚跑李子坪服务区干什么事去了啊?那地方连个住宿的地都没有,有的话,我他妈的还能认为你是勾了别人的老婆,觉得那里清静,溜到那边去开房偷情去了。可那地方,什么都没有!你去哪能干什么?你知道么?昨天我们的人巡山,和几个嫌疑人撞上了。天黑路滑,楞是没追上。最后沿着他们的行动痕迹追到了服务区。找到服务区的工作人员了解情况,那些个工作人员中有人记得来的人在超市买过东西。就被请到了大队那边帮忙画像,那画像一出来,我就看出来是你了。你小子现在总该给我个解释和说法啊?」
  吴仲军话说的龌龊,可却抓住了要害。除了服务区的工作人员和途经那里旅客之外,正常情况下,确实不会有人专门朝李子坪服务区那边跑。就算是去槐树岗那几个自然村,本地人多数也都会选择从正东方向的老路前往。现在「嫌疑人」确定是进了服务区,然后又从服务区那边逃离,我作为那个时间段出现在服务区的少数几个人很自然便成为了警察的重点怀疑对象了。我听了吴仲军的说明,肚子里差点没把王烈他们几个人的祖宗八辈给骂死。逃跑跑的一点都不专业,让警察给钓上了尾巴。最后居然让警察查到我身上来了。
  此刻的我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吴仲军说连嫌疑人的特征画像图都画出来了,我要不设法在吴仲军面前洗脱嫌疑,过不了多久,恐怕真的就会被当成盗尸嫌疑犯给抓起来了。不过如何解释,我却需要认真斟酌了。一方面要能自圆其说,另一方面,又需要回避一些吴仲军根本不会相信的真相。想了片刻后,我很快有了腹稿。
  「我去那地方,也是被别人喊过去的了。我一个朋友和荷塘村那边三清观里头的道士认识。从哪个道士那边听说荷塘村村里的家畜什么的死了一大堆。我那个朋友就怀疑那些家畜死亡是不是跟村子南边的那个化工厂违规偷排废气有关。他知道我过去干过记者,喊我去,就是考虑我跟媒体那边熟。要真发现化工厂违规排放有毒气体,他就打算让我帮忙找人在媒体上把这事情给曝光……」
  吴仲军忽然开口问道。「你是不是还找了个外国人一块去?」
  我一听,感情杰克弗雷德那家伙的样子也被别人记住了。但我眼珠子一转,立刻便有了说词。「对、对。除了我之外,还有个外国人也过去了。不过我也是第一次见到那个老外了,我朋友倒是给我介绍了一下,不过名字我没记住。据说是、是、好像是个什么国际环保组织的成员了。去哪里的目的和我一样,也是去调查化工厂有没有违规排放这个事情的。和他们在服务区汇合也是因为那个老外了,他不知道去荷塘村的老路,所以才安排在服务区汇合的!我那朋友多事,估计想着要我这边爆料没啥效果的话,他还打算把这事情给捅到国外去……」
  吴仲军听的将信将疑,脸上的表情狐疑不定。皱着眉想了想后,接着开口问道。「然后呢?你们去了荷塘村?调查的情况是什么样子的?」
  「荷塘村我们没去,我们直接去了化工厂。在工厂外头的半山腰呆了一阵子。倒是没抓着工厂那边现场排放的证据。荒山野岭的,我们也不想呆太久,想着之后有的是时间再去找证据,所以商量了一下就回城里来了。除了这些,我们真的什么也没干啊!」
  吴仲军死死的盯着我的眼睛,似乎想从中判断出我有没有再他面前撒谎。我呢,则坦然的和他对视。虽然我撒了谎。但我确实没有做过盗尸这样的行为,问心无愧之下,倒真不畏惧对方的视线。
  意识到我此刻的神情坦然。吴仲军对我的怀疑随即消去了大半。
  他皱着眉叹了口气对我说道。「严平啊,我是很愿意相信你说的这些都是真的了。但关键是我根本做不了主。所以,我估计很快刑侦大队那边的人就会找上你的!不过既然你确实没跑去干盗尸的勾当。倒也不用害怕什么,进去了,照实交代就行了。你干过记者,我们对付犯人的一些手段,你想必也知道的。我会找熟人活动活动,争取让他们在审讯你的时候不要弄的太过火了。你不知道,现在分局的那个赵副局长家里,就是周家村出来的。周家村出了这事,他得给他老家的乡亲一个交代啊!所以局里上上下下对这案子格外重视,刑侦大队那帮人的压力也很大了,因为这原因,我担心他们难免会做出些出格的事情了。」
  听到吴仲军这样说,我的脸跟着变成了苦瓜。看样子,一旦被刑侦大队的人弄去,皮肉之苦似乎是免不了的了。但我却也对那些警察恨不起来,因为从吴仲军的说法来看,人家也是认真在侦破这个案件了。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我只能认了。跟着我便询问吴仲军道。「那需要我主动去派出所交代情况不?」
  「别,你要主动跑过去了,一则我先过来找过你的事就露了。二则还坐实了你的嫌疑!听我的,你该干啥干啥!等着刑侦那边的人过来主动找你就好!关键是,进去了你得撑住。你只要真没跑去挖过哪些坟墓偷过尸体,就算打死你,你都别认!还有,这事情你得给严光打打预防针,你这兄弟的脾气你应该知道。我怕到时候你进去了,他干出什么事情来会弄到最后没法收场的地步。」吴仲军压低了声音,开始向我交代起了一些需要注意的东西……
  吴仲军离开后,我立刻跑回办公桌,拿起电话在编辑找了个僻静的位置,拨通了王烈的号码。
  电话一接通,我立刻便将吴仲军过来给我通风报信的情况对王烈进行了说明。
  王烈那边听了,陷入了沉默,过了十多秒后,王烈应该是思考了一会后,方才又在电话里开了口。「我们并没有做过挖坟盗尸的事情!就算警察找上门来,我们也问心无愧了。不过就想你说的一样,我们昨天碰上的那些事,就算告诉警察,他们也不可能相信的。你编的那个说法不错,我看可行!你给我电话的意思我明白,要想坐实你的那套说词,除了你之外,还需要找杰克弗雷德和我跟你统一口径了!」
  听到王烈明白了我此刻和他联系的真实目的后,我松了一口气!只要我和德国佬还有王烈统一了口径,加之我们并未做过盗尸的行为,警察拿不出任何直接证据。就算我们三个都进去了,只要坚持着不被屈打成招,把这事情应付过去应该是可能的。王烈跟着在电话那边又说了现在的情况和他的打算。
  「杰克弗雷德凌晨和我们分开后就直接开车去南京了。他现在可能已经上了去香港的班机。到香港后,他应该会跟我报平安,到时候,我会在电话里把这事情跟他说了。不过我这边不适合出面充当你说词里那个喊你过去的朋友了。」
  「为什么这么说?叫我过去的本来不就是你么?而且最后把警察引到服务区难道不是你的责任?」我感觉王烈似乎是想置身事外,立刻就有些不淡定了。
  「没错,我考虑不周,没想到那些警察那么执着,跟丢了,还坚持顺着我们留下的痕迹追到了服务区。不过你想过没有,我公开的身份是放贷款的!你觉得这种职业的人会去关心化工厂排放有毒废气这样的环保问题么?」
  王烈这样一说,我想了想,好像是那么回事了。「那怎么办?要自圆其说的话,除了德国佬之外,至少还需要找个表面上热衷环保这类事情的第三人了。之前认不认识我都不重要,只要到时候他能出面确认是他把我和德国佬叫过的去的,我在老吴面前的说法才能成立啊。」
  「你说的我知道。刚才我其实就是在考虑替代我的合适人选。现在我已经想好找什么人帮忙了。你要发几张你的照片过来给我了!因为我需要把你的照片给他看,让他记得你的样子了。你是他临时找去爆料新闻的,彼此的关系可以不用太熟,但至少要相互知道对方的长相和基本情况了。他的照片和基本资料,我过会发送给你。看过记住之后就删。别给警察留下怀疑的空间。」
  我呼了一口气,现在也只能按照王烈的安排来行事了。跟着王烈便又问起了他拜托我和周静宜协商的情况起来。看来王烈并未把警察追查到我头上的这件事看的太重,反倒是更关心周静宜手上的三幅帛画了。意识到这点后,我有些恼火,但还是跟他说明了情况。
  「她嫌你出钱出少了。她自己找的那个中间人他妈的不是东西!把你给出的价格又每幅画给降了一百万,摆明了想私吞这三百万的差价。本来我还有机会再劝劝她的,结果除了你之外,还有其他买家愿意按她开出的原价购买。她当然就决定把那画卖给另外那个买家了。」
  「你说什么?除了我之外,还有人想买那三幅画?你确定?负责帮我联系的那个朋友在这个行当里消息非常广了。我委托他联系的同时也让他帮我打听过本地其他文物贩子的情况。打听的结果是本地真正愿意交易的只有我一个啊!要不然我也不会和她讨价还价,想着节省点钱了。」王烈听了明显有些意外。
  「另外的那个买家应该不是我们本地的二道贩子了。你难道还能不让外面的人跑这边来买东西么?不过我已经想好帮你留了一个后手了!那个买家坚持要和周静宜当面现场交易,周静宜担心她自己的人身安全,所以拜托我帮她找人充当临时保镖了。我一会就会去处理这个事情。我打算找我弟手下的人出面去陪着她现场交易。到时候让他们把交易的具体时间和地点通知你。知道了这些信息,以你的本事,应该能自己搞定吧?」
  王烈听了我的解释后,在电话中回应道。「这样也行。那我就等着你安排了!「挂掉了点话,我立刻整理好了办公桌,离开了编辑部。跑到街上拦出租,等车期间,我自拍了几张照片,正面、侧面、不同角度。拍完后,发送给了王烈的手机。
  坐出租车接着赶到染坊街。
  发觉严光控制下的几个娱乐场所内的马仔和小弟比平日少了许多,意识到严光和他手下的人此刻多数应该还在城内寻找失踪的曹子轩后,我径直跑到了洗浴中心。严光带着多数人出马后,杨孟君应该还在。毕竟,这里是他们这个团伙的根据地,老大带着大多数人外出了,作为二把手的杨孟君十有八九是会留在自己的老窝里头坐镇的。
  果不其然,一进洗浴中心的大厅,便看见杨孟君正在总台的位置和平日里负责这里安全的几个所谓的「领班」正在说话。
  我不打算耽误时间,便径直走了过去。杨孟君看见了我后,连忙将几个「领班」遣散后迎了上来。
  招呼过后,杨孟君便把我拉到大厅旁边他们所谓的「办公室」里,又像诉苦、又像责备般说了起来。「大哥啊!你说我该怎么说你呢?昨天下午我不在,今天早上回来一看,吓了我一跳!兄弟们一下子少了一大半。问了才知道,是你让二爷带着兄弟们出去找人去了。二爷那德行,你又不是不知道。说话做事都是说来就来,带人出去都没跟我说一声。他是你支使出去的,你好歹事先也的跟我提个醒啊!现在几个铺面的人手都不足,我这正担心有人会借这个机会跑来砸场子呢。」
  我笑了笑,拍了拍杨孟君的肩膀道。「难为你了。不过现在我可能还需要你继续抽调人手帮我个忙了。」
  杨孟君一听,苦笑了起来。「啥?大哥你还要从我这抽人啊?」
  「只需要两个人就够了!而且不是白干,事情完了,我给报酬。」
  听到我只要两个人,杨孟君为难的表情舒缓了开来。「要只两个兄弟的话,我这边还能喊到人了。具体什么事啊?你居然还打算给钱?你的事情,就是我们兄弟的事情。用的着么?」
  「要是替我办私事,我当然不会和你客气了。不过现在我找人是要他们去给其他的人当一回临时保镖了!所以,这活儿不能白干,必须的给钱了。」我进一步向杨孟君解释了起来。
  「是这样的!我认识一个女人,这女人最近弄到了几件古董文物,想要出手了。买家也联系好了。不过对方坚持要当面现场交易。你知道的,女人么!胆子总是比较小的,所以她担心交易的时候,会被对方给坑了。所以就跑来找我。这种违法的事情,我是不想直接掺和进去的。但朋友一场,总还是需要替她的人身安全考虑的。所以,我就想着让你安排两个兄弟陪着她走一趟了。」
  「原来是这样啊!那没问题,对了,需要过去的人带家伙么?」杨孟君此刻提到的「家伙」是指枪支之类的武器了。对于他们这些人而言,随身携带刀具之类凶器早成了习惯。只有枪支这些东西,才属于平时不使用,关键时刻才会动用的物品。
  我想到王烈没准会在交易的时候动手抢画,便摇了摇头道。「我想应该没必要吧。以阿光的名头,买主要知道陪着过去的是他的人,想必也不敢轻易的玩什么花样。」
  「嗯,说的也是。」杨孟君点了点头,对自己团伙在这座城市的「威慑力」表示出了一定的自信。
  跟着杨孟君离开房间,没过多久,便又带了两个马仔回到了房间。
  「大哥,他们两个你应该见过的。你觉得他们合适不?」
  我抬头一看,跟着便朝两人笑了起来。杨孟君确实很会办事,他现在找来的正好就是上次我住院的时候,在医院看护我的那两个家伙了。我记得一个和我同姓,叫严晓康,另一个则叫张忠怀。当时还和我在医院后街的砂锅菜馆一块吃过饭……见到他们两个,我忽然又想起了那个在医院巷子里跟踪我的那个年轻女子。不过我很快把那个事情给抛到了一边,向他们说明起了这次找他们来的具体原因。
  「原来是种事情啊?没问题啊!严哥你就放心吧,我们两个跟着去,肯定会保证你这个女朋友的安全了。」
  严晓康和张忠怀两人明白了两人这次的工作后,当即拍着胸脯在我面前把这事情给应承了下来。我跟着给他们两人还有杨孟君各自递了一根香烟。这两个人曾经在医院后巷配合我一块对付跟踪的年轻女子,从当时的情况来看,都是机灵人。这次让他们去保护周静宜,我还是比较放心的。
  不过我接下来交代他们的事情,则让他们还有杨孟君都感觉到了意外。
  「保证那个女人的人身安全是一个方面,我还需要你们两个做另一件事了。那就是陪着那个女人去交易的同时,将交易的时间和地点通知给我另一个朋友知道。」
  听到我这个话,两人立刻面面相觑起来。显然不明白我让他们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了。而一旁的杨孟君也露出了疑惑的神情。
  既然请他们帮忙办事,我也不打算隐瞒他们什么。所以跟着便又说明了具体原因。「我这个朋友原本也打算买下那个女人手里东西的。不过价钱没谈拢,所以就谈崩了。但他对那东西志在必得了。我夹在他和那个女人中间有点难办。毕竟我两边都不想得罪了。所以,我答应那个朋友,让你们把具体交易的时间和地点通知给他了。让他自己想办法去拿他想要的东西。」
  杨孟君和另外两人彼此相互看了看后,都露出了为难的表情。杨孟君开口说道。「大哥,我这做弟弟说句不中听的话!这事情你可就做的不地道了!你这摆明了是想让你那个朋友去黑吃黑啊!我们道上混的,最忌讳的就是这种两面三刀了。说难听点,你是在坑那个女人啊!不行,这种事情我们可不能做……哪有一面保护人家,一面又和其他人合起火来阴人的呢?」
  听到杨孟君如此说,我私底下对他又高看了几分。没想到这家伙居然还挺有原则。严光能得到他的帮助,确实是走了狗屎运!
  对于严光他们的一些江湖规矩,我其实早都有所了解。此刻我既然进行了这样的安排,自然也就想好了足够的理由可以说服他们。
  「你们没明白我的意思了!我可没打算让我的朋友去占另一个朋友的便宜,黑吃黑了!我的计划是,让我这个朋友在那个女人同那个买家完成交易后,从买家那里去拿他想要的东西了。你们要做的就是保护那个女人,确保她完成整个交易,然后就保护她离开交易现场。接下来,我那个朋友会如何从买家那里得到他要的东西,和你们没有任何的关系。至始至终,你们不会做任何对不起那个女人的事情的!」
  或者,我的这个解释有些绕口。现场的三个人思考了半天之后,方才真正明白了我的意思。杨孟君理解后连连点头道。「原来如此。我明白了,我们保护女人完成交易过程,女人拿到钱后,安全带着她离开。我们离开之后,你另一个朋友才会对那个买家下手。之后的事情就和我们,还有需要保护的女人没有任何关系了。嗯,你这样说的话,倒确实不违反我们道上的规矩了。因为我们并没有出卖自己的雇主了。这样说的话,那成!这活可以干!「我见杨孟君和严、张两人都点头同意后。便向严、张两人要了联系电话,跟着,编辑短信,将两人的电话号码发给了周静宜。跟着编辑短信对周静宜进行了说明。「这两个号码是保护去你现场交易保镖的电话号码。什么时候交易,你提前和他们联系!」
  发完了短信,我接着把王烈的电话号码告之了严、张两人,交代他们,等周静宜通知他们什么时候参与交易后,再与王烈联系具体的信息传递方式和方法。
  处理完了这件事,离开前,我想到了吴仲军的嘱托,随即给杨孟君交代了两句。「公安那边因为一个案子,怀疑上我了。估计我有可能会被他们带走协助调查。这事情你到时候给阿光说一声!跟他说清楚,是协助调查,叫他安心,别有事没事就喊打喊杀的。真要有什么情况需要他出面了,我会设法递消息给你们的。」说完了这些,我随即离开了染坊街。
  在街上,我拨打了王烈的电话。将我的安排告之了王烈。
  「我明白了,你是希望我不要直接从周静宜手里抢东西,而是从哪个买家那里抢是么?呵呵……你倒是打的如意算盘。她拿钱,我拿货!你两边不得罪啊!也行啊……反正我只是要画,从谁手里抢都一样了。你既然愿意让周静宜做成这笔交易,那也由着你了。」
  听到王烈答应,我放心了。虽然如此一来,哪个买家很可能会落得货、财两空的境地。不过想到从事文物非法买卖的家伙估计也不是什么好人后,我立刻觉得心安理得起来。而且对自己这个安排产生了些许得意的念头。
  电话那边的王烈自然不知道我此刻沾沾自喜的那种心理。而是跟着在电话里通知了我其他的事情。「具体和你对口供的人选我已经找到了,这边马上就把照片和资料发给你。你看了,记住之后就把资料删除。别将来给警察留下口实。另外,如果其他事情都处理完了,你最好早点过来替换我了。她已经醒了,不过看见我就跟看见鬼一样,吓的全身哆嗦。弄的我根本就不敢接近她。不过还好,你说她是吃货倒真没说错。我这边从快餐店要了几份套餐。她吃东西时注意力全集中到吃的方面去了。我因此还能在房间里和她共处一室了。不过我不可能不停的买吃的来分散她的精力了。从她醒过来到现在,这才半个多小时啊……她已经干掉三份套餐了。那套餐你该清楚的,一份就足够一家三口吃饱的了。我都不知道,这些东西她吃下去都倒哪里去了?」
  王烈如此说,我禁不住哑然失笑起来。不过也在庆幸,事先给王烈支了招,让他用食品来应付白衣女子。否则的话,以白衣女子对他的那种恐惧,他一个人留在哪里谁知道白衣女子会做出何种异常的反应了。
  想到这里,我忍不住开口调侃起他来。「她愿意吃,你就买给她吃好了。你那么有钱,还担心她把你给吃穷了?」
  「你还别说!就她这吃法……我还真担心她把我给吃穷了!现在经济不景气,地主家也没余粮啊!要不然我何必想着和那个周静宜讨价还价!直接原价把画拿过来不就结了。还要弄的和现在一样,节外生枝!好了,我这边用吃的把她安抚住了。你尽快过来了。对了,我刚才给韩哲通过话了,让他过来试着和这个女人用文字交流。你们两个谁先到,我就和谁交班。完了,我还的去找叶桐,他消息广,正在查昨天夜里李子坪那些家伙的动向!他妈的……居然敢打老子的主意,还半路伏击小叶子!既然他们敢到我的地盘上闹事,要不给他们点厉害瞧瞧,我还怎么在这行当里混啊……」
  听到这里,我对王烈的认识有了进一步的提高。平时看他一副冷酷的摸样,没想到这家伙其实还是有点幽默细胞的。
  挂了电话,没两分钟。便收到了王烈发来的几张图片。图片中有和我对口供对象的照片,还有个人简介以及电话号码。一看之下,居然是我认识的人。
  照片上的人叫秦沛,本市的民营企业家。平日里便热衷于环保以及各类慈善事业。我当初作为新闻记者,对他并不陌生了。甚至还曾经直接采访过他。见到王烈找来的人居然是他后,我不禁对王烈周全的考虑感到了几分满意。
  这个秦沛一直被本地市委市政府视为「刺头」。在城市规划和民生等问题方面多次公开和地方政府唱反调。当年李子坪那边的化工厂上马,他便是反对的最为激烈的人之一。但偏偏政府机关长期以来拿他有些无可奈何。原因有二、此人有背景,标准红三代,祖父为革命烈士。解放前曾是我党在本地的地下党主要负责人之一,后因叛徒出卖被捕入狱,在狱中坚贞不屈,最终牺牲。为现政权的建立付出了生命的代价。还有便是此人现在身具市政协委员的身份。所以,尽管这些年来,他曾经多次公开批评本地党委和政府的种种举措和政策,但却无人敢于对他的批评和指责做出反击。当然,这其中最重要的关键是,其祖父当年同另一名叫做江上青的烈士有工作往来。就凭这一点,若非高级别的部门和机构,任谁也不敢真正去找他的麻烦了。
  而此刻,王烈把他弄出来替我圆谎倒真是找对了人。从他以往的行为来看,插手曝光化工厂排污这样的事,他是真能干出来的。公安那边即使找他对证,也不敢像对待一般民众一样,直接弄到公安局里去审讯。他只需要确认曾联系我试图曝光排污事件,我在吴仲军面前临时编造的借口便可以成立了。
  虽然我早对秦沛的情况有所了解。但此刻还是再一次认真的记忆下了对方的相貌、资料和联系电话。确认记住了,便立刻删除了王烈发来的图片,同时也删掉了之前全部的通话和短信记录。
  忙完了这些,我原本打算就立刻赶往阳光百货哪里和王烈交接。结果一抬头发觉自己正好站在一处女式服装店的门口。我忽然想起白衣女子现在都还穿着她从地宫当中带出的那套衣服,那套白色服装很明显是古代的服饰。白衣女子若是需要外出,那身衣服实在过于扎眼了一些。
  我随即转身进了服装店。当记者那会,我的眼力和观察力多少练就了出来。大体能够推测出白衣女子的身高和体型。白衣女子的身高大约在1米70上下,在女性当中算是比较高的了。根据现代的考古发现,古代汉人的平均身高比现代人的身高总体而言是要高一些的,白衣女子要真是活了两、三千年的「古代女性」,有这样的身高并不奇怪。
  凭借着记忆,我快速挑选了两套女装、都是连衣裙类型的,因为我担心其它类型的女装,白衣女子恐怕穿不习惯。另外,我还不得不在女性店员别有用心的注视下,购买了女性的内衣裤。尺码都是比较大的,虽然没有真正看见过,但在贴身接触的过程中,我感觉白衣女人的胸部丰满坚挺、臀部圆润高翘。属于标准的「肉弹」身材,与周静宜那个「尤物」完全有的一拼。
  提着购物袋从服装店出来,我拦下了一辆出租车朝阳光百货赶。阳光百货门口的街道因为人流量大,因此不方便停车。我最终在距离百货公司门口百余米的十字路口下车,跟着快步的朝着百货大楼的入口处走去。
  距离入口只有十来米距离的时候,我猛的发觉到有人从我背后接近了过来。我一回头,来人直接伸手插入了我的肋下,跟着反手一拧。将我的手臂别到了背后!对方手法娴熟,显然对这技巧轻车熟路。跟着三、四名男子从人群当中挤了出来,一拥而上的将我死死的按到在了地面。
  「是警察……」我脑子里清晰的反应了过来。因此,我放弃了抵抗,任由几名便衣将我反手铐住后,七手八脚的又将我从地面拖拽了起来。
  对我直接实施擒拿的警察面无表情的从身上掏出警官证在我面前亮了一下,表明了身份。同时开口说道:「严平是吧?知道我们来抓你为什么不?」
  我回答道。「不知道!」
  我必须这样回答,因为要回答知道,一就坐实了警方对我的怀疑,二有可能会暴露吴仲军事先来找过我的事情。
  对于我的回答,眼前的警察不置可否。程序式的接着说道:「我们需要你回去协助我们调查一起案件。所以,跟着我们走吧!」说完,我便被几名警察簇拥着,在众多围观人群的注视下朝着停靠在不远处的警车走去。我提着的购物袋等等散落在地面。
  我忍不住抬头望了望阳光百货上层的住宅楼。一眼望去,我一下呆住了……
  从李子坪回来后,我发觉我的视力似乎比以往好了许多。很远的地方,也能看的非常的清晰。而此刻,我看见了阳光百货十六层某个房间的落地窗。
  白衣女子整个人趴在了透明的玻璃上,一双明亮的大眼睛紧紧的盯着我!她的身边,王烈和韩哲似乎是为了制止她从窗户那里直接跳下来而从两侧死死的拽住了她的手臂。
  王烈发觉我看见了他们后,表情严肃的向我微微点了点头,其中含义不言而喻。我勉强的向他还有白衣女子露出了一丝笑脸后,低下了头。再看的话,很有可能会引起警察的注意了。
  在低头的瞬间,我忽然发觉白衣女子的眼角在阳光的照射下反射出一缕晶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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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OP Posted: 04-21 19:13 #22樓 引用 | 點評
苧蒛 [樓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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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九章

  低着头,我被几名警察推搡着钻进了后车厢。车厢里面坐了一名警察,我刚刚在横着的椅子上坐下,这名警察一拳就打到了我的脸上,我在猝不及防之下,被对方打的眼冒金星。
  「再跑啊?再跑啊?妈拉个逼的!害的老子下山的时候崴了脚……」
  从对方此刻骂骂咧咧的言语当中,我大致判断,眼前这个警察很可能参与昨天夜里的巡山,在追踪王烈等人的过程中扭伤了脚,此刻对我突然动手,也在情理当中。
  出手擒拿我的警察此刻也跟着钻进了车厢内,见到我被殴打,随即出声制止了那名警察想要继续出手的打算。「别在这动手!外面的人都看着呢!回去了再说!」说完,和另两个一同进来的便衣将车厢门关闭。敲了敲驾驶室后面的玻璃,驾驶人员立刻发动了车辆。
  我坐着,缓了缓神。想起了吴仲军的嘱托,最后放弃了出声向眼前的警察抗辩的权利。因为从吴仲军此前向我透露出来的信息来看,警方这次是真有些恼火了。为了破案只怕会不择手段,我要是不合时宜的还继续在他们面前强调「人权」之类的,只怕还会更遭罪。毕竟,当了那么多年的记者,对于公安系统当中一些见不得人的方式方法,我是清楚的。
  见到我保持了沉默,并未就挨揍产生过多的反应。擒拿我的警察看我的眼神似乎顺眼了一点。他掏出了香烟,自己点上吸了一口后,又将烟盒递到了我的嘴边,开口问道。「抽烟么?」
  在得到了我肯定的回答后,他抖了抖手,将一根香烟抖出了半截。我低头将烟含进了嘴里。他拿出打火机,一边帮我点上,一边开口道。「你小子还算识相。配合的话,也会少受些皮肉之苦了。到了地方,问你什么?你老实说。最好别玩什么花样!」
  对面动手殴打的我的警察听到了这话显得有些不开心。「唐队,你跟他说个屁啊!回去让我整治他一下,妈的,昨天晚上就为了追他们,老子这脚……」
  听到对方说到这里,我必须要出声了!「你们说什么?什么昨天晚上?我昨天晚上什么都没干啊?」
  不知声,就等于默认了我昨天晚上被他们追踪。所以无论如何,哪怕之后他们立刻出手揍我,我都必须在这个时候开口喊冤了。过不其然,我刚出声,殴打我的那个家伙站起来又朝我脸上狠狠的砸了一拳。我刚刚吸了一口的香烟也被打掉了。被称为「唐队」的警察此刻保持了沉默,没有再制止对方的行为。同车的另两人见状也起身加入了殴打的行列。
  唐队挪了挪身子,坐到了靠门的位置,没有出手,只是悠闲的吞吐着嘴里的烟雾……
  市公安局距离阳光百货并不远,十来分钟后,便开进了刑警队的大院当中。我被三名警察从车上拖拽了下来。
  总算车厢内狭小,三个警察在打我的时候有些束手束脚,使不上太大的力气。所有的打击都尚在我的承受范围之内。我因此勉强的硬撑了下来。
  下了车,院子里立刻便有几个警察围了过来。我隐约看见唐队拿着一张单子签字,一边签一边说道。「今儿个运气好,刚布控,这家伙就撞到枪口上来了。其他的兄弟们可以收队了,别在外面呆太久,免得打草惊蛇!这家伙直接送到审讯室去,赵局要亲自问他话。」说完,挥了挥手,便有新的警察围过来,将我架着拖进了市局大楼。
  来到三层后,我被拖进了一间房间当中,押解警察将我按在了一个椅子上。椅子靠背从我反扣的手中穿过,我因此被固定。警察离开后,我抬头大致观察了一下房间的陈设。与当初我在派出所接受那名叫做黄越的警察询问时的陈设大体相同,唯一变化的是,黄越询问我时,我坐的位置和警察所做位置之间是空旷的。而这里,中间加了一道铁栅栏……
  没过几分钟,两名身穿警服的人员进入了房间,在铁栅栏另一方的桌子前坐了下来。年轻一些的戴着眼睛,手上拿着表格和钢笔。另一个从摸样上看,极为苍老,满脸皱纹。但却生的格外威严,尤其是一双眼睛,虽然一直眯着,但却从中露出一种摄人的光彩。
  注意到年长警察肩膀上挂着三级警监的警衔,我立刻意识到眼前的此人,便是吴仲军曾经跟我提起过的「赵副局长」了。
  本地公安局主管刑事侦查的副局长名叫赵勇毅!再此刻见到他之前,我对他便已经有所耳闻了。如果说当地的公安民警当中还有拿的出手的人物的话,此人便是唯一当之无愧的人选了!
  出身草根,没有后台、没有背景!二十多年来屡破大案,靠着一身过硬的刑侦本领,一步一个脚印的爬上了如今的位置。即便是吴仲军那样自认为有些本事,而且心高气傲的家伙,谈起这位,言语之中也流露出了口服心服的态度。
  赵勇毅坐定之后,并未开口说话。而是隔着铁栅栏,双手抱臂,靠在椅子平静的看着我。我努力支撑起了身体,抬起头,不甘示弱的和他对视着。赵副局长的目光深邃却又犀利。便仿佛是一把锐利的剃刀一般,似乎要刺进我的脑海当中。我则咬着牙,坚持着凝视着他的双眼,我没有挖过村民的坟墓,更没有盗窃过尸体,没有做过犯罪的事情!我问心无愧。
  副局长不说话,旁边戴着眼睛的年轻警官也就没有开口。同样陪在一边,静静的坐着等待。
  过了很长的时间,年轻警官终于忍不住拿出了手机,看了眼时间,皱起了眉头。侧过脸又看了看赵勇毅,发现赵勇毅的姿势和视线没有任何的变化后,只得喘了口气继续陪着。而不知道从何时起,审讯室的窗口边开始出现了聚集的人群,众多警察如同看热闹一般在窗外探头探脑起来……
  隐约中,我听到了他们低声的交谈。
  「这都快两个小时了……」
  「一直和赵局盯着看呢!这可不多见……以往那些个硬的,顶多支持一个小时,然后就得朝其他地方瞅了……」
  「这说明这家伙心头没鬼……上次那个,也和赵局瞪了两个多小时。后来查下来,和那个家伙没关系!」
  赵勇毅似乎觉得够了,终于开口说了第一句话。「姓名?」
  「严平。」我平静的回答着。
  「出生年月?」
  「一九七X年三月」
  「职业?」
  「XX杂志社副总编辑……」
  程序化的问答结束后,赵勇毅开门见山的问道:「昨天傍晚X点到夜里X点,你在什么地方?」
  「李子坪」因为有目击证人,我根本无从抵赖。
  「去哪里做什么?」赵勇毅的神色没有丝毫的变化。
  「被朋友叫过去搜集证据,准备找媒体曝光!」
  听到这里,赵勇毅的表情方才稍稍起了一丝变化。或许他对我此刻说出的理由感到了意外。
  「搜集什么证据?曝光什么?朋友是谁?」
  「化工厂偷排废气的证据,找我过去的人叫秦沛!」
  赵勇毅此刻猛的长吸了一口气,似乎是对我说出的秦沛这个名字产生了一定的反应。他思索了片刻后,身子前倾,手肘支在了桌面。「好,你现在把昨天你到李子坪的整个过程还有原因,详细的都说出来……」
  窗外的天色已经彻底的黑暗了下来。
  赵勇毅面前桌子上的烟灰缸内插满了烟头。此刻的他闭着眼睛,靠在椅子的靠背上,依旧一根接一根的在抽烟,而另一只手则在桌面轻轻敲击着。
  就在几分钟前,一名警官进到审讯室内在他耳边汇报了一些情况。而这名警官是更早一些的时候被他叫入审讯室内交代了某些任务后又出去的。此刻的他似乎在考虑着某些问题。终于,他似乎做出了某个决定,开口朝门外喊道。「让小唐过来一下。」
  门外有人答应了,又过了数分钟,在阳光百货大楼外直接出手抓捕我的那个人此刻换了一身警服出现在了审讯室内。
  赵勇毅站了起来,伸手指着我对他说道。「找地方把他关起来。对了,不要和其他人关一块儿,要单间。」
  姓唐的警官点了点头,便准备打开铁栅栏提人。赵勇毅想到了什么后,又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和其他兄弟都克制点。这家伙当过记者,我不想我们局因为滥用私刑什么的上新闻,另外,叫食堂那边辛苦一下,给昨晚上到今天值班的兄弟们弄几桌,加个餐。费用那边我会和吴局打招呼的。」说到这里,他看了看我又加了一句。「别喝酒,另外给这家伙也弄点吃的,具体的,你负责安排!」
  赵勇毅带着人离开审讯室后。唐姓警官打开了铁栅栏门,又招呼了两名警察进来,将我从审讯室内押了出来。或者是因为赵勇毅临走时的话以及我曾经的记者身份起了作用,押解过程中,几个警察总算没有再对我动手殴打了。
  姓唐的将我带到了二楼的一件房间,房间内摆放着行军床,角落里则是抽水马桶和一个简易的洗漱池。待我进入后,他关上了铁栅栏。不过却靠在栅栏门前没走。我转身望着他,他朝我笑了笑,跟着居然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根香烟,将过滤嘴朝向我。被抓后,我的钱包、钥匙、手机、香烟这些都被他们一股脑搜走了。此刻我的烟瘾确实也发作了,顾不上什么面子,张嘴将香烟含在了口中。
  姓唐的隔着栅栏门帮我点燃了香烟。开口说道。「之前对不住了。下头的兄弟昨天夜里吃了大亏,心里不痛快,出手狠了点。希望你别太在意了。」
  眼下这种情况,我哪里还能真的和他较真,只是贪婪的吸着嘴里的香烟,点头「嗯、嗯」的表示回应。
  姓唐的见状随意的点了点头后又开口道。「你认识吴仲军?」
  我随即一愣,抬头看着对方。姓唐的对我的反应似乎并不奇怪,开口解释道。「我和老吴在一个派出所呆过。他人比较耿直了,而且运气不好,所以一直也没能进到刑警队了。不过我很了解他。他之前告诉我了你是他战友,还拜托我关照一下你。所以你基本可以放心,车上那种情况应该不会再发生了。」
  我听他这样说,心里稍稍安定了一些。说实话,车上那顿我虽然捱过来了。但我自己心里有数,假如照那样子再给我来几次,我只怕真的会捱不过把昨天夜里自己真实的经历都给抖搂出来的。
  姓唐的见到我露出庆幸的表情后笑了笑,指了指靠近楼梯的房间道。「值班的兄弟姓陶。我过去会交代他一下。你要抽烟,可以喊他给你。不过次数别太频繁,多了,他估计会烦。另外,对他要客气。你看上去是聪明人,其他事情你自己应该明白。」说完,转身从门口离开了。
  我抽完了烟,将烟蒂吐到了马桶内,然后坐到了行军床上。思考着审讯时的全部细节……确认没有说错话后,方才安心的坐倒了床上。我不知道姓唐的是故意的还是疏忽了,他并未将我背在身后的手铐解开。好在我的身材还算标准,上半身比下半身略短,因此在床上扭动了一阵后,终于把背着的手弄到了前面。接着,我躺倒在了床上,闭上了眼睛恢复养神。
  「赵勇毅中途喊出去的那个警察应该是去联系秦沛以证实我的口供了!从那个警察回来向他汇报的情况来看,秦沛那边的答复想必和我是一致的!毕竟秦沛的身份摆在那里,就算是赵勇毅,若是没有充分的犯罪证据,也不敢把秦沛那样的人直接给抓到公安局里来问话的。不过他们显然不死心了……毕竟我现在是他们找到的唯一线索。要没有其他新的线索和发现,他们很难会轻易就把我放走的……」
  想明白了这些,我只能强迫自己耐着性子在这里等待下去了。又过了若干小时,就在我躺在床上处于一种半睡眠状态时,有人敲击铁栅栏的声音将我吵醒了。
  我抬头一看,唐警官手里拿着一个部队中常见的用来吃饭搪瓷缸站在了铁门口。在他身侧,那名在车上最先动手殴打我的警察同样换上了警服站在一边。
  唐警官将搪瓷缸放到地上,推进了房间内,示意我过来拿。见我起身后,转身对殴打我的家伙说道。「欧阳,你在这边盯着一下了,他吃完了,把缸子给食堂那边还回去。赵局刚才喊我过去一趟。记住,别再动手。赵局已经提醒过了。」说完,向我点了点头后,再次转身离去了。
  被称为欧阳的警察铁着脸,靠在栅栏边,冷冷的盯着我。
  此人的态度我并不感觉意外。毕竟,他昨夜在追击王烈等人的过程中扭伤了脚,在他看来,我就是造成他受伤的罪魁祸首之一。给我甩脸色,也是人之常情了。
  我端起了搪瓷缸,发觉里面的饭菜还算丰盛,鱼、肉、蛋和蔬菜各种都有一些。吴仲军的突然到来,中午的盒饭我就只吃了几口,此刻我也感觉到了饥饿,随即朝着门口的欧阳笑了一笑,跟着便拿起插在食物上的筷子大口大口的吞咽了起来。
  我善意示好的笑容显然在这个叫欧阳的家伙面前起到了反效果。他看着我的眼神越发的不善了起来。嘴里嘀咕着。「吃吧、吃吧……早吃完,早投胎!」
  对于他此刻明显挑衅的言语,我来了个充耳不闻。不过跟着,楼梯那边传来了脚步声,一个身穿便装的女人在一名警察的引导下走上了二楼。那名警察看见了站在栅栏门外的欧阳后,对女人指了指欧阳所在的方向,然后开口喊道。「欧阳,这有个人来找你。你自己接待一下,我忙其他的去了。」
  欧阳扭头看见女子后,立刻露出了笑容。朝着女人招手道。「这边。」
  楼梯口值班室内的陶姓警察听到声音从门内探出了半截身子,确认女子是欧阳认识的熟人后,便又缩回了值班室。女人快步走到了欧阳的身边,从两人脸上喜悦的表情来看,女子似乎应该是欧阳的女朋友。
  我一边低头吃饭,一边斜着眼睛注意着门口两人的举动。欧阳先是和女人小声说了些什么,跟着又指了指我。指完了,双手便伸到了女人大腿内侧和屁股上肆意的抚摸了起来。我用眼角余光观察到了这点,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就算两人是情侣,但此刻站在栅栏门外当着我这个「嫌疑人」的面直接亲热,这也是非常不合时宜的。女人对欧阳的抚摸满不在乎,只是小声的嬉笑着。但我却发现,女子的注意力竟然没有在欧阳的身上,相反,她的视线不断透过栅栏的缝隙,朝我扫来。
  我忍不住侧过脸,朝着女子看了过去……
  女人一身劲爆的贴肉皮革装,将身体的曲线充分的暴露了出来。连我也不得不承认,这女人的身材真的非常惹火,属于那种让男人一看,便能产生生理反应的类型。再抬头看了女人的摸样,虽然画了妆,但从五官的分布以及脸型来判断,也绝对是个美人了。尤其是那张有着红润嘴唇的小嘴,不由自主的便会让人产生某种非分之想。
  女人的手在欧阳的裆部摸索着,完全不在意我此刻的视线。见到我看她,女人朝我笑了一笑,就在此刻,我忽然感觉女人的眼睛内似乎泛出了一丝绿色的光芒……
  我连忙眨了眨眼,却又见到女人扭过了脸和欧阳的脸贴到了一起彼此亲昵着。
  我低着头想着这或许是某种错觉后,便又低着头安心吃起了搪瓷缸的食物。
  总算女人和欧阳之间种种的亲昵动作只限于抚摸和亲吻,没有进一步的动作。我吃完了搪瓷缸里的东西,跟着放在地上推出了栅栏门。欧阳见我吃完,也终于停止了和女人间的亲昵,弯腰拾起了搪瓷缸,搂着女人的腰肢,从栅栏门前离去了。
  我接着又一次躺到了行军床上,闭着眼睛开始打盹……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我再一次被人敲击栅栏门的声音吵醒。我抬头一看,便见到赵勇毅带着唐姓警察和欧阳出现在了栅栏门外。我疑惑的望着他们三人,却只听见赵勇毅开口说道。「门打开,把他移送看守所。」说完赵勇毅和唐姓警官转身从栅栏门边离开了。欧阳带着嘲讽般的笑容,打开了铁栅栏门,跟着走进了房间……
  「这是怎么回事?」我被欧阳拖上警车的时候意识到了某种不对劲的状态。
  警方现在没有任何可以指证我参与了挖墓盗尸的直接证据,理论上讲,我只是嫌疑人!即便有李子坪服务区的工作人员可以证明我出现在李子坪,但那只能说明我出现在犯罪地点周围而已,根本就够不成我参与了犯罪的有效客件。这种情况下,我最多被羁押24个小时,就算市公安局这边内部批准延长我的羁押时间,也不应该超过48个小时的,至于移送看守所则更是无稽之谈了。我虽然没有从事过法律工作,但对于基本的执法流程我是清楚的。
  我坐在警车的后座上,望着旁边的欧阳大声的抗辩起来。「凭什么把我送到看守所去?我只是嫌疑人!你们有什么证据能证明我和盗尸的案子有牵连?」
  话没说完,欧阳照着我的脸上就是狠狠的一拳。他这一拳的力量异常的大,我两眼一黑,当即昏阙了过去……
  这一昏,我不知道经过了多久的时间后,方才悠悠的清醒了过来。
  我挣扎着支起了自己的身体。茫然的望着周围的环境。行军床、马桶、洗漱池……
  和之前我被关押的那间单间是同样的陈设。只不过墙壁的颜色发生了变化,我记得公安局里的那间单间的墙壁粉刷过,是白色的。眼前这间则是暗灰色的水泥墙了。
  「这里就是看守所?」我有些疑惑的望着房间感觉到了一丝诡异。
  本市看守所我是去过的,而且不止一次。当然,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阿光了。从中学时代起,这家伙便因为寻衅滋事、打架斗殴之类的事情多次进到这里来熟悉环境。婶娘去世后,我便作为他唯一的直系亲属多次来到这里领过人、办过手续。在我印象中,本市看守所似乎是没有单间的。每间滞留室至少都是八个人的大房间,四张上下铺的双人床。而像现在这样,只放了一张行军床的单间,我居然从来没有看见过。
  当然,我虽然多次到过看守所,但毕竟没有真正走遍过看守所的所有房间了。这间,或许正好是我之前未曾见到过的吧。我刚刚想到这里,栅栏门外穿来了脚步声。欧阳带着一个警察出现在了铁门外。
  我抬头朝对方望去,欧阳一脸坏笑的望着我道。「这里住的怎么样?特意给你找的单间。还满意么?」
  我愤怒的望着他道:「你们到底想做什么?我去李子坪的原因还有过程不是已经都交代清楚了么?你们有什么权利把我关到看守所来。」
  我一边说,一边望向了欧阳身边的警察。不过不知道为什么,或者因为光线的原因加之那名警察始终低着头,大檐帽的帽檐遮挡了他大半的面孔,我怎么都看不清那名警察的长相……
  「权利?去你妈的权利!在这地方,我说了算!我想把你关进来,就把你关进来!怎么了?有意见?」欧阳杨着下巴,嚣张的态度表露无遗。
  「你们这是违法的!」我冲着欧阳大叫起来。
  「法?哈哈哈……」欧阳肆无忌惮的大笑了起来!「老子就是法!得罪了我,你他妈的一辈子就呆在这里吧?」说完,欧阳狂笑着转身从铁门前摇头晃脑的消失了!
  低着头的警察则从栅栏门下的缝隙中将吃饭用的搪瓷缸推进了房间后也转身离去了。
  我望着盛满了饭食的搪瓷缸呆立在了当场!「这、这到底出了什么事?」
  看着看着,我再一次感觉到了一阵眩晕!跟着瘫倒在了行军床上……




  第五十章

  我不知道我在这间房间里被关押了多长的时间。只知道从来没有人来探望过我。也没有任何其他的警察过来找我问话。一开始,我还抱着一线希望。毕竟我被公安局逮捕,王烈和韩哲是亲眼目睹了的。我还想着他们应该会来营救我的,就算他们不方便出面,我弟弟是严光这事,他们是知道的。他们只需要把这事情告诉严光的话,那家伙绝不可能任由警察无期限的将我就这样羁押下去的。
  这家伙要带着他的兄弟大闹一场的话,必然会在这座城市当中引发不小影响。市公安刑侦支队在大的本事,恐怕也盖不住这个盖子的!
  但是,这么长时间过去了。我在这所滞留室的生活却没有任何的变化。因为没有窗户,我看不见日出日落。只感觉在固定的时间点上,那名永远低着头的警察会给我送来饭食。
  终于有一次当这名警察和以往一样,将装着饭食的搪瓷缸从地面推入房间后,我猛地抓住了对方伸入房间的的手。却不曾想此人的手异常的滑溜,在我接触的瞬间,便又从我的指缝当中滑了出去……接着,这个警察立刻将身体隐藏到了栅栏门外的黑暗角落当中。
  我忍不住将身体贴在了栅栏上,声嘶力竭的朝着他藏身的方向叫喊道。「我没有犯罪,我是无辜的!」
  黑暗中的警察似乎摇了摇头,跟着用沙哑的嗓音对我说道。「别喊了,没用的!我就是个负责看守送饭的。你的事情和我没关系了。」
  「原来你会说话?」我忍不住狂喜了起来。
  在这里呆了如此长的时间,我从未试图和眼前这个警察沟通过。因为我始终期待着赵勇毅还有那个姓唐的警察会再次提审我,又或者其他什么人会出现将我带离这间房间。而这个定时出现的警察,因为他始终保持着沉默,我甚至怀疑他是否会说话,加之一直期待着其他人的出现,所以直到现在我才想着试图和他进行交流。
  「我的工作就是看守你,给你送饭而已。你不说话,我又何必和你说什么呢?」黑暗中的警察平静的回答着。
  「你能说话就好,你能说话就好。」我低着头喘息了一阵。接着我抬起头望着他问道。「能告诉我这里是什么地方么?别告诉我这里是看守所!我不是没有进过看守所,这里肯定不是了!」
  对于我的询问,对方似乎迟疑了一阵后方才回答道。「你猜的没错了。这里确实不是看守所了。这里是公安局在外面设立的一个秘密监狱。」
  「秘密监狱?」听到这个回答时,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现在是什么时代?竟然还有所谓的「秘密监狱」?
  「没人找得到这里的!被关进来的人,都会列入失踪名单……」黑暗中的警察慢条斯理的对我解释着。
  「这不可能!现在这个时代,谁还有这样的胆子,设立什么秘密监狱,这是非法拘禁!混蛋………」我愤怒的敲打着栅栏铁门,张嘴漫无目的的咒骂了起来。
  低着头的警察似乎对于我此刻的反应早已司空见惯了。他缓缓的移动着身体,最终消失在黑暗的过道当中。
  从这次接触之后,送饭的警察对我提高了警惕,不在用手将搪瓷缸推进来,而是将搪瓷缸直接摆在了栅栏外,让我自己伸手将缸子刨进房间。而且无论我怎样向他询问或者是咒骂,他也都不在理会我了。
  我的精神开始崩溃了……
  一顿、两顿、三顿……
  我无法判断时间的流逝,只能记录那个警察送饭的次数,用手铐的金属边缘在水泥墙面上刻画出一道道的痕迹……
  一面墙被我刻满了,我又开始刻画另一面墙。
  这时的我已经陷入了一种迷茫的状态当中。
  「就算三顿饭一天吧!我在这里已经呆了至少几个月了……」
  这期间,我曾经在房间内大喊大叫,希望我的声音和动静能够传到外面去,引起其他人的注意,但经过无数次的尝试后,我发现我的举动是徒劳的。
  接下来我开始尝试着用手铐刮擦水泥墙面,我想着,要是那个警察发现我这样做的话,极有可能会进入房间内阻止我的行为。这样,我或者能在他进入时袭击他,然后夺路而逃。但那个警察似乎很清楚我戴着手铐是无法在墙面上开出洞口的。见到我的举动后,他只是站在铁栅栏之外,平静的注视着我疯狂的举动。直到我累得精疲力竭,倒在地面……
  一度我想到了死。我开始绝食,拒绝吃饭!
  看守的警察也不在乎,我不拿搪瓷缸,他就站在门口等着,过一会后,便又将搪瓷缸拿走,过一段时间后,又拿过来……
  我最终没有战胜饥饿,绝食数顿之后,我又一次恢复了饮食。
  最终,我绝望了!
  我如同行尸走肉般,在房间里睡了吃,吃了睡。有事没事,朝着这个看守问上两句诸如「我在这里多久了?」,「外面什么天气?」之类话语。我之所以问,压根就没想过对方会回答我,只是确认我还拥有语言的能力而已。
  我时常会想起我看过的一些书籍,比如《基督山伯爵》。我不明白我究竟遭遇到了什么?居然会碰到书中主角埃德蒙。邓蒂斯一样的遭遇。
  又一次,我伸手将搪瓷缸拖进了房间,开口朝着门外问道。「我进来多久了?」
  「三年了……」
  我猛的抬头望着依旧站在阴影当中的看守,露出了诧异的表情。
  我诧异的不是他此刻说出的时间,而是他居然难得的出声回答了我这个问题。要知道,我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听到他对我的询问做出任何回应了。
  我坐在水泥地板上,拿着筷子刨着搪瓷缸里的饭食漫不经心的又问道。「怎么今天有空搭理我了?」
  「欧阳来了。」看守用他那沙哑的嗓音回答着。
  听到这个名字,我的脸禁不住的抽缩了起来。「是么?终于要提审我了?」我颤抖着问道。
  「不是提审。他只是让我替他给你带个话而已。」
  「什么话?」我停下了手中的筷子,死死的盯着黑暗中的那个身影。
  「他想问你一个问题!你只要回答了,应该立刻就能从这里出去了!」看守一动不动的站在哪里。
  「你说什么?」我猛地从地上站了起来,整个人贴到了栅栏铁门上,不可思议的望着对方。虽然至始至终,直到现在,我都从来没有看清他的长相。但他此刻说出这句话,却让我有了一种抓到救命稻草一般的感觉!
  「他想问你一个问题,你只要回答了。就能从这里出去。」
  这一刻,我仿佛看见了希望。我歇斯底里般的冲着他喊叫了起来。「他想知道什么?他想知道什么?只要能离开这里……我什么都会告诉他的!快告诉我啊!他想问我什么问题啊?」
  「他想知道灵女的下落……」看守不带任何情绪的声音在我的耳边响了起来!
  「灵女?灵女?灵女不就是……不就是那个白衣女人么?她的下落?我被抓的时候她是在……」正当我喃喃自语,半是回忆,半是回答的将要说出白衣女子就在市中心的阳光百货十六层的住宅楼时。我的耳边忽然穿来了一阵悠扬的音乐声……
  这音乐声令我猛的反应了过来!
  「怎么回事?那个叫欧阳的家伙怎么会知道白衣女人的事情?他是警察!他、那个姓唐的,还有赵勇毅,他们抓我的目的是要调查周家村那边挖坟盗尸的案子啊?怎么会扯到灵女就是白衣女人的身上去了?」
  「不对!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垂下了头,呆呆的望着脚下这片我已经异常熟悉了的水泥地面……
  刚刚被送进这里时的场景瞬间又一次的浮现在了我的脑海当中!
  我的目光不自觉的转移到了手中端着的搪瓷缸上……接着我又将视线移到了抽水马桶和洗漱池的那边……最后是刻满了痕迹的墙壁……
  我的举动引起了门外看守的注意。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一般,连忙再一次开口问道。「灵女在哪里?你只要说出来了……马上就可以从这里出去了!你难道不想离开这里么?你在这里都已经呆了三年了……「此刻他的声音忽然间充满了某种诱惑。
  我猛的抬起头瞪大了眼睛死死的盯住了隐藏在黑暗中的那个身影!一种被人愚弄了的愤怒感从我的心底油然而生!我感觉到我的头几乎是要裂开一般的剧痛了起来。这剧痛透过视觉神经传输到了我的双眼瞳孔……
  「啊……」
  一声女人的惨叫声在我耳边猛然响起!接着是「哐啷」一声,金属物品撞击地面的声音……
  我手中的搪瓷缸连同里面尚未吃完的饭食全部洒到了地面。铁门外黑暗幽深的过道;暗灰色刻满刮痕的墙壁;隐藏在黑暗中未曾谋面的看守……
  这一切瞬间从我的眼前消失的无影无踪!
  我依然坐在行军床上,手上也依旧戴着手铐。抽水马桶和洗漱池的位置没有变化,粉刷后雪白的墙壁显示出了它本来的样子!除此之外,悠扬的乐曲声并未停止……
  惨叫声是正在和欧阳抚摸亲昵的女人发出的!此刻的她双手紧紧的捂住了自己的双眼,指缝间能清晰的看见一缕缕冒出的淡淡青烟。她捂着双眼连连的后退。而一旁的欧阳则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一般惊讶的望着女人此刻的举动。
  女人的声音同时也惊动了楼梯口值班室内的陶姓警察。他当即从房间内冲了出来,见到女人捂着双眼靠在墙壁上痛苦挣扎后,慌忙赶了过来。一般喊着「怎么了?出什么事情了?」,一边想要伸手搀扶女人。却不曾想女人忽然伸手推开了陶姓警察,一只手捂着眼睛,径直朝着楼梯口便冲了过去。
  女人的力气似乎极大,陶姓警察被她这一推,整个人竟然直直的飞了出去,重重的撞在了墙上。欧阳先是呆若木鸡的目睹了这一切,跟着方才想起了什么似得,跟着女人从楼梯那边追了出去。而受到沉重撞击而摔倒在地面的这个同僚。他竟然看都没有看上一眼。
  我此刻的状态也好不了多少!我感觉到我的双眼仿佛被火焰灼烧过一般的滚烫,脑袋如同开裂般的剧痛。我一手捂住眼睛,另一只手则用力按压着天灵盖的位置,倒在了行军床上,身体忍耐不住的扭曲了起来。就在我以为我自己甚至可能就这样被活活的痛死的时候,那悠扬的乐曲声又一次的传入了我的耳中并在我的脑海当中回响……听着听着,我剧烈的痛感随之消散,双眼也逐渐感觉到了一丝清凉……
  此刻,我听到公安局单位的大院之内传来了吵杂的叫喊声,这其中赵勇毅那洪亮的嗓音格外的醒目。
  「拦住他!开枪、开枪……你们的手枪是玩具么?」
  接着便是几声零星的枪声响起,枪声响起的同时,悠扬的乐声也随之戛然而止。
  对于房间外面发生的一切我看不见,也懒得去理会!我只是坐在床上反复的回味着之前的那曲乐声。此时的我大致清楚了之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那个突然出现在栅栏门外的女人不是一般人!很显然,就在刚才,她使用了催眠术或者其他的什么方法,竟然令我产生了严重的幻觉!最可怕的是,那幻觉是如此的真实和具有欺骗性,直接在极短的时间内让我产生了一段长达三年的记忆和感受!而她制造那段幻觉的目的竟然是为了从我这里获得白衣女子如今准确的具体位置和下落!要不是音乐声及时传入我的耳中,让我的大脑感受到了幻觉之外的存在。我极有可能真就找了她的道了!至于女子的催眠术或者是其他什么旁门左道为何突然失效了,我自己也不太明白。相反的,此时的我反而更在意传入我耳中的乐曲来历!
  「不会错的!是有人在附近弹钢琴……弹的曲子是肖邦的即兴幻想曲!」我肯定的确认着。要说我对哪首世界名曲最为熟悉的话,毫无疑问,便是这一首了!因为我几乎是听着这首曲子长大的……
  祖母是在民国时期接受的教育,加之出身大户人家,身上始终带着一种与镇子里其他同龄女性格格不入的小资情调。我记事的时候,文革的余波已经散去,那个时候老宅里便有一台老式的唱片机。老式唱片机的具体来历我不是太清楚,我曾经怀疑是叔父通过广东的战友从香港那边给鼓捣来的,但也有可能就是我家拥有,私下藏匿,文革结束后才拿出来的。祖父留下的照片中,有一张便是他同摆放在桌子上唱片机的合影。而照片上的唱片机同我幼年时看见的似乎是同一台了。
  因为经济的好转,镇上不少人家购买了收音机,比较富的甚至购买了录音机。或者收听广播评书、或者播放香港流传过来的流行歌曲。就只有祖母,每天反复、来回的播放着那盘肖邦的钢琴曲唱片。小的时候,我根本不懂欣赏高雅音乐。那些曲子在当时的我看来,甚至还不如学校里教的儿童歌曲以及港台的流行歌曲好听。不过随着年龄的增长,我才逐渐意识到这些曲子才是真正音乐殿堂中的隗宝。
  想着想着,我不自觉的沉浸在了童年的回忆当中而无法自拔。直到楼道那边传来了嘈杂的脚步声,有人打开了我房间的栅栏铁门后,我方才猛的警醒过来。抬头一看,唐姓警察带了好几个人进入了关押我的房间,而这其中,吴仲军也赫然在内。
  见到我蜷缩在床上,吴仲军慌忙的走到了我的身边关切的询问起来。「严平你没事吧?」
  我从床上坐了起来,晃了晃脑袋,发觉之前的疼痛感已经彻底消失了。随即淡淡的点了点头道。「我没事。」
  在得到了我肯定的答复后,吴仲军方才放心的拍了拍我的肩膀以示安慰,见到我依旧戴着手铐,吴仲军转身望向了姓唐的警察。姓唐的带着几分歉意的表情,上前解开了我的手铐。接着对我说道。「赵局要见你。」
  我随即在懵懂之中,被眼前的众人带到了楼房的五楼。跟着姓唐的还有其他几个警察走进了门口挂有「副局长办公室」铭牌的房间后,我见到赵勇毅脸色铁青的背靠在打开的窗口前。他望了我一眼后,伸手指了指他办公桌前的摆放的椅子。我随即依照他的指示坐了上去。接着他冲着姓唐的还有其他几个警察语气生硬的说道。「欧阳睿枫的事情你们怎么解释?」
  其他几个警察低头不语,吴仲军应该是事不关己,所以依旧站的笔挺。姓唐的表情则显得坦然。在赵勇毅发问后,只有他开口接了下来。
  「不怪他们了!毕竟,谁都想不到咱们自己人中间有内鬼了!」
  「你之前是怎么看出来的?」赵勇毅此刻的表情缓和了一些,向姓唐的询问道。
  姓唐的顿了顿答复道。「昨天在李子坪的有两伙人。被巡山的弟兄发现后都立刻转身跑路了。这两伙人中间,一边人数明显很多,足有十几二十个,另一边就只有四、五个人!照理,任谁都会考虑先追人多的那一伙了。结果欧阳睿枫在前头带队,先是说自己崴伤了脚,将其他兄弟拖在了原地,脚好点之后又引着大伙转头去追那伙人少的。去的人回来告诉了我这个情况,我是因为这个,才对他起了疑心的。」
  赵勇毅点了点头接着问道。「人拦下来了?」
  姓唐的脸上露出了些许遗憾的表情。「欧阳睿枫的腰上中了一枪,被堵住了,已经安排送医院了。女的,让她给跑了……」
  赵勇毅冷冷的说道。「没事,只要欧阳睿枫堵住了就成。我想你应该有法子撬开他的嘴了。好了,现在该做些什么不用我交代你们了。立刻出去处理。这边,我要和嫌疑人单独谈谈了。」跟着,朝众人摆了摆手。
  姓唐的警察随即带着其他人转身离开了这间办公室。吴仲军走时迟疑的望了我一眼,但当注意到赵勇毅严厉的目光后,终究还是转身从办公室内走了出去。
  待吴仲军出去后,赵勇毅走到门口,反手关闭了大门,跟着坐回了自己的办公椅上。随意的拿起了桌子上摆放着的烟盒,从里面掏出一根扔到了我的面前。
  我舒缓着被扣了半天的手腕,将香烟拿了起来。接着用对方抛来的打火机点燃后,又将打火机推了回去。
  赵勇毅拿起我推过来的打火机点燃了自己香烟后,开口说道。「局里的工作人员和秦委员联系过了!他证明,昨天傍晚他也去过李子坪,而你,确实是他找去协助搜集化工厂排污证据的人之一了!另外还有一个德国人,叫杰克弗雷德。奥托。吕特晏斯!如此一来,你应该是和周家村那边挖坟盗尸的案子没有关系了。」
  说到这里,赵勇毅停顿了一下,眯着眼睛观察着我此刻脸上的表情。见到我闷着头抽烟,没有开口的意思后,淡淡的笑了笑,接着继续说道。「所以,没其他事情了的话,你一会就可以自己回家了!」
  我抬起头,皱着眉头确认道。「不需要办什么手续么?另外,我的个人物品……」
  赵勇毅拉开旁边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了一个塑料袋,里面装着我的钱包、手机、香烟等等私人物品。放在了桌子上,随意般的说道。「小唐跟我说了,你来的时候,在车上受了点委屈。我查过你的资料,你当过兵,而且还是炮兵侦查兵,想必那点委屈你应该不会太在意的!不过我还是代替其他人跟你道个歉了。至于手续,刑警队这边会自己完善的。你和吴仲军认识,完善了,我们这边会让他把手续带过去找你签字了。毕竟,关了你那么长时间,我们也有些过意不去不是么?」
  听到赵勇毅如此说,我依旧没有接口。只是默默的打开了塑料袋,清理了一下里面的东西。虽然我被狠狠的揍了一顿。但对于现在的我而言,尽早离开这里才是最重要的。公安局是国家暴力机关,就算我有心为这事情找他们理论,但为了避免节外生枝,我还是决定先咽下这口气了。
  我当着赵勇毅的面收拾好了随身物品,熄灭了手里的烟头,站了起来,开口询问道。「那我现在可以走了么?」
  赵勇毅点了点头,跟着起身道。「当然可以。对了,我送送你吧。」我随即转身朝着门口走去,赵勇毅绕过桌子走到了我的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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