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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夢百年 [樓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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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病急乱投医

  x月x日
  这2004年的春节,似乎不属于我们,我和阿春、阿芳,陪着阿兰守岁。
  那个吝啬的孙老板,连顿年夜饭也没请,也没有红包。我们虽然没能和家人团聚在一起吃年夜饭,甚至不能看那每年除夕必看的春节联欢晚会,但我们几个人还是温情融融。阿春买了个小的电饭锅,我们在病房里煮饺子吃。阿芳心细,她想得很周到,因为新年是阿兰的本命年,阿芳送给她两套红色的内衣内裤,都说在本命年,穿红色的内衣可以辟邪,我们都祈祷阿兰的病,能早日康复,我们能一起上班,一起逛街,一起畅想未来。
  年初一到初八,我们放假,阿兰虽然虚弱,但行动问题不大,我们就陪着她去南浔的街头走走。小镇上著名的藏书楼、小莲庄、张静江故居、百间楼等,都是很幽静优美的地方,我们虽然在这里工作,平时也没想着要进去看看,但现在不同了,因为想到阿兰的病情,再不去游览一番,就有点遗憾了。阿兰的心态很好,我好像没感觉她有什么低落的情绪,相反还是她常来安慰我们几个,要我们想开点,人活世上,谁不会生病呢?阿兰说,生了病以后,使她更懂得生命的宝贵,和友情的珍贵。
  一天要挂将近十瓶的盐水,从中午到深夜,就没有停过,加上其它的医疗和护理费用,一天的医药费就要花去几千元。这让我们感到很为难,阿兰的身体并没有起色,甚至有了恶化的倾向,因为她撒的尿,不再是“牛奶”,而是红红的血水,而且,她现在的精力也有点疲惫,一直感到困乏无力。阿兰大约也意识到了自己病情的严重,但她依然坚强而微笑地和我们谈笑。由于整天呆在病房里无聊,我去买了《读者》、《知音》、《女友》、《恋爱婚姻家庭》等杂志,阿兰喜欢看的是《读者》,她说,她从这本薄薄的杂志中,获得了很多智慧与力量。
  春节是短促的,我们又开始上班了,田经理还是把一万元给了我,说是他们也有难处,他们不能对哪个员工开先例,要不然,往后的服务员生病就全来找他们报销了。我尽管有点瞧不起这种唯利是图的商人,但目前阿兰治病紧缺钱,我也就不客气地收下了。阿兰在这里的小医院里,真的只能等死吗?我不敢想下去,我想,作为她的姐妹,我们应该想尽一切办法,来挽救她的生命。我们还得筹借一笔钱,把她转到医疗条件好的大医院去,另外,也有必要去通知她的父母,万一阿兰在这边有个三长两短,她的父母要是不知道,那以后叫他们怎么活啊?
  吴姐和小红,是在夜总会上班的,说是上班,其实就是陪客人跳舞、喝酒、出台。所谓出台,就是陪客人到外面玩,至于玩什么内容?那当然想怎么玩就怎么玩了。她们挣的钱,比我多得多,但她们更辛苦,她们要学会喝酒、抽烟、打麻将和各种娱乐项目,而且,她们挣钱的主要来源,就是出台,这和卖淫其实已没有多大区别。而我不同,我的工作毕竟是按摩,虽也带着色情服务,但那是有限的,如果我不想挣外快的话,我还是可以做到“卖艺不卖身”的。现在,我在桑拿城里的地位,已从普通的按摩女,升格为按摩师,有新来的服务员,我还负责对她们进行基础的培训,我的基本工资,也涨到每个月2000元,当然,小费是另外算的。
  不知为什么,我挺喜欢这份工作的,可能也是因为这是我第一份工作,有点依恋感。工作是没有高低之分的,我们都是为了同一个目的,那就是生存。何况,我已经能从按摩中,找到工作的乐趣,客人满意的笑容,就是对我最高的奖赏。
  为了阿兰的原因,我曾经想过,要从桑拿城辞职,去和吴姐和小红那样,多挣点钱,但凭我一个人的力量,还是无济于事的,我不能去要求阿芳和阿春,也放弃按摩工作,去做她们不愿意做的事。
  让我觉得可笑的是,吴芳还在执迷不悟,她在桑拿城挣的工资,根本不够她的花销,她竟然密集地和别的男人睡觉,得到的钱,又马上流向那个她着迷的男子袋里。我觉得吴芳真是太蠢了,养“小白脸”,那是富婆干的勾当,她怎么也去凑这个热闹?可她不听我的劝,她还说,那个男子喜欢她,她还准备在不久的将来,要和那男人结婚,完完全全地拥有他。我无话可说,她真是有点疯了。女人啊女人,你为什么在男人面前,显得那么弱智呢?
  生活是不会因为我们这些小人物的悲欢离合,而有丝毫的改变。2月4日,立春。2月5日,元宵节。既是一年之计在于春,又是欢乐祥和的元宵佳节,可是,这和我们有关系吗?佛说:“众生平等”,可是,我们能和谁比?我们甚至穷得生不起病,只能眼睁睁地让病魔压得喘不过气来;我们走在大街上,有认识我们的当地群众,无不在背后指指戳戳,极尽污蔑之词;我们还被一些管不住丈夫的女人,骂骚女人、贱货、臭婊子……要知道,我们也有父母,也有兄妹,我们不怪别人,只怪自己,但我们也希望大家在人格上,给予我们一些尊重。当你在我们的手下,当你从我们身上,获得快乐的时候,你知道我们是把泪水往肚子里咽吗?我们都是从娘肚子里钻出来的,我们的生命是平等的,不同的只是我们的命运!你们高兴,我们苦一点罢了!
  元宵节后,阿兰的病情迅速恶化,她的身上出现了水肿,撒的尿是血红色的,每次撒尿就如同来一次月经,偶尔还出现了晕厥的情况。我知道再也不能拖延了,医生虽然说过只能活半年的话,但只要有一线生机,我们就不能放弃给阿兰的治疗。目前最重要的问题,还是钱,阿兰帐户里的钱,已经所剩无几了,我们一起上班的同事,后来又陆续捐了一些钱,能够想的办法也想过了,但我们实在能力有限,加上我们是外来人员,也无法申请当地的民政部门给予援助,可阿兰的病容不得再拖,我们要尽快帮她筹一笔钱,给她转院。阿兰已经明白自己的生命面临着极大的危机,她非常抱歉地对我们说:“我知道你们都为我操碎了心,你们的心意我领了,我也为有你们这样的好姐妹,感到死而无憾!请你们安心去上班和生活吧,不要再为我东奔西走了,让我一个人静静地等待吧。”我们几人相拥而泣,任凭泪水哗哗地流,我们哽咽着对阿兰说:“你放心,你不会有事的,我们会想办法救你的!”
  可是,几个外来妹,几个按摩女,人生地不熟,能有什么办法?到哪儿去筹借一笔足够的钱?我甚至想到网上去发一个帖,和某些女生卖身救母一样,也把自己给卖了,可有谁会相信网上的东西呢?恐怕,只会闹得满城风雨,却都是看热闹的,没有人会相信那是真的。我有点后悔,到桑拿城来按摩的客人,有好多是身家百万千万的大老板,我怎么没想到和他们保持联系呢?平时只想着做好工作,不去打扰客人的正常生活,要不然,或许此时去找找他们,说不定他们之中也有人肯慷慨解囊,一解我们的燃眉之急?
  阿兰那儿,我们三个人正好三班倒地陪她,我是深夜班,也就是夜里十二点下班后,我就去医院陪她,这个时候阿兰基本也睡着了,所以,我的陪护相对还轻松些,可以趴在床边小睡一会。早上阿芳来换我,我就回去休息。阿春现在上早班,下午五点她下班,就来医院替换阿芳。陪护是小事,主要困扰我们的,还是没钱的问题。这医院一到我们帐上的钱不多了,就马上来催,搞得我们很无趣,害得阿兰总是要求出院,说是花钱也是浪费,不如省着点,要是为了她把钱都花光了,她会难受的。我们当然不会听她的。有病不治,那怎么行?
  这天给一个客人按摩,和他闲聊中,得知他是湖州的,我忽然想起一个人,他就是湖州人,是买我“第一次”的顾主,对,是张总!他还给我留了张名片,我一直放在包里的,怎么没想起他呢?他曾经说过,叫我有困难可以随时找他,尽管我知道,很多男人说那样的话,只是假话,真要去找他,他躲还来不及呢。
  然而,现在我和阿兰、阿春和阿芳几个,都是穷光蛋了,几乎是身无分文了,病急乱投医,我何不找找他,看他能不能帮我?他毕竟是我第一个男人,而且,他留给我的印象,如同父亲一般温和,也许,他会帮我的?
  我就像在黑暗中看到了一线光明,连忙给他打了个电话。这时是夜晚九点钟,我想依他的身份,不会这么早在家或是睡觉了吧?果然,他接了,问道:“哪位打我电话?”我说:“是我。”他在那边没听出来。是啊,几个月了,他怎么还记得我呢?或许,他后来又买了几个“第一次”呢。张总说:“怎么听你的声音,感觉有点耳熟,你是哪位呀?”我说:“我是小静,和你见过面的。”我听到他在那边自言自语说:“小静?哦,想起来了,是你呀!”我笑了一下,说道:“谢谢张总还记得我。”张总说:“我一直没忘记你,对了,你现在生活好吗?
  是不是有事需要帮忙?“温文尔雅,开门见山,我很喜欢这样有能力又有修养的男人。
  我停顿了一下说:“没什么事,我只是突然想起你,就给你打个电话问候一下。”张总很意外又很开心吧?我听见他说:“我也想你呢,小静,你要是方便,我真想再次见到你。”我正有事求他,自然不会拒绝,我说:“好啊,明天白天我有空。”张总高兴地说:“那好,明天你打我电话,我来接你。”我说:“还是上次你见我的宾馆,我去找你,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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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感慨湖州行

  x月x日
  因为夜里要陪阿兰,上午我要休息一下,中午时份,我才叫了出租车,来到了上次来过的那个宾馆。故地重游,我说不清是啥滋味?但是,我不能骗自己,对这个中年男人,我有一种很自然的亲切感,见到他,就像见到亲人一样。也许,是他的宽厚,让我改变了心里的感受,并不把他当成是我的客人,而是我在异地他乡,可以信赖的长辈,或者是忘年交的朋友?
  看得出来,张总见到我,神情非常高兴。他轻轻把我拥抱了一下,说道:“小静,想死我了!”我给他泼了盆凉水,我说:“想死了,你就见不到我了。”
  他哈哈一笑,说道:“吃饭了吗?要不要先去外面吃点?”我说:“我正在减肥,一天就吃两顿,早饭和晚饭。”张总笑道:“你减什么肥?不胖不瘦,刚好啊!
  要是你真没吃,陪我去下面吃点吧,我为了等你,还没吃饭呢。“我笑道:”
  陪您吃饭当然可以,只是,您不怕被熟人看见,向您老婆告密吗?“张总笑道:”
  我和你一起吃顿饭,就是有人看见也没什么呀,如果有人问起,我就说,你是我的干女儿。“我笑了一下,说:”这可是您说的,我是您的干女儿,您可不许对我胡思乱想哟!“
  宾馆下面有餐厅,张总叫了一桌菜,还要了一瓶红酒。我说:“不要喝酒了吧?吃点饭就行了。”张总笑道:“酒能助兴,男人喝酒更有精神,女人喝酒更加妩媚,稍微喝一点没事的。”我就和他碰杯,我小抿了几口,感觉味道挺好上口的,有点酸,有点甜,有点辣,有点香,怪不得吴姐她们都喜欢喝酒,原来蛮好喝的。我和张总吃了半个小时左右,一结帐,要200元,我直咋舌:“这么贵?”张总笑笑:“钱就是拿来用的,用了才能体现价值。”
  回到房间后,我们就躺在床上看电视,一边聊天。张总说:“小静,你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我说:“想您了呗。”张总呵呵一乐,说道:“真的吗?
  真是没想到,我以为你不想再见到我了。“我说:”我觉得您人挺好的,就是最近事情忙,所以我也没联系您。“张总说:”如果你愿意,不要去上班了,到湖州来吧。“我笑道:”不上班我怎么活?你养我吗?“张总不好意思地笑道:”
  我可以给你安排个轻松一点的工作。“我故意吓唬他说:”我不想寄人篱下,也不想当别人的情人,如果您真的对我有意思,那您就离婚,来娶我好了。“张总果然被镇住了,尴尬地笑着,说道:”我配不上你,我也离不了婚啊。“一个堂堂商场老总,会配不上一个小小的按摩小姐?我知道他是借口,但我没有拆穿他。
  我说:“您放心好了,我不会真的来影响您的生活的,我知道你们男人以事业为重的,我呢,不过是您人生路上,采过的几百朵花当中的一小朵吧?”张总否认道:“没有,我就是偶尔有商场上的朋友请客,出去应酬一下,倒是你,给我留下了非常美好的印象,自从你走后,我一直回味着,也没有再去碰过一个女人。”我笑道:“您说谎了,您敢说,您没有碰过您老婆吗?”张总笑道:“那个不算的,都老夫老妻了,我是说,我没有别的女人。”我笑道:“小女子何德何能,让您张总这么牵肠挂肚呢?”张总叹了口气,说道:“要是我年轻二十岁,如果让我遇到你,我一定会不顾一切来追求你的,可惜,现在我是身不由己的,现实就是有很多的无奈,人是很难做到随心所欲的,再说,我也不想太委屈你,只要能难得和你聚一次,我就心满意足了。”我不太懂得男人的心理,五十岁的男人,还会动真情吗?
  休息了一阵后,我叫张总先去洗澡。我的心里是很矛盾的,为了筹钱救阿兰,我愿意做一切事,但是,我不太想和眼前的男人发生关系,不是喜欢不喜欢的问题,我差不多已把他当成了自己的亲人一样,如果再和他那样,会破坏和亵渎我心中对他的感觉,原先对他的尊敬和信赖,也会消失,变成庸俗的交易。可是,我也明白,我今天既然来了,他会轻易放过我吗?他会懂得和尊重我心里的感觉吗?他和我之间,除了“买卖关系”,还能有什么关系呢?
  张总从卫生间出来后,我叫他躺好,我说先按摩一下吧。我想好了一条计策,既要让他快乐,又避免和我发生关系。你可能已经猜到了,是的,我要给他推油,我要叫他在我的手下,如痴如醉。张总上次体验过我的按摩手艺,自然很乐意在吃正餐之前,来一道精美的点心。这里没有润滑的油膏,我的动作先尽量轻柔,如春风拂过水面,激起他微微的涟漪。起手温柔,有利于他进入状态,也是对他的皮肤和心灵,是一种麻醉和慰藉。
  徐姐告诉过我,按摩本身是不含色情的,只是从事的人和工作的场所,改变了按摩的性质。她还说,男人喜欢女人,这是本能,但是,从心理学的角度讲,穿衣服的女人,其实比裸体的女人,更能激起男人的兴趣,男人的身体,可能会迷恋放荡的女人,但男人的心理,喜欢的却是那种羞涩的姑娘。我把徐姐的理论,运用到了按摩实践中,比如做推油,如果一开始就直奔主题,尽管也能达到快感,但这种快感是粗糙的,是短暂的,不如循序渐进,春风化雨,更能让男人体会到妙不可言的感觉。
  我的手时轻时重,忽急忽缓,张总的皮肤被我按摩得白里透红,泛着肉色的光泽。当我的手移到他的关键部位时,我心里想着,一定要把它搞定,不让它兴风作浪。别的男人可以买了“门票”,进入我的身体,但是他不可以,我不是排斥他,而正是尊重他。我不想让自己成为交易的筹码,尽管我迫切需要一大笔钱。
  我帮他褪下了裤衩,它搭拉着脑袋,并没有雄赳赳、气昂昂的姿态。外面是早春二月,春寒料峭,而房间里暖气充足,温暖如阳春。我对男人的身体,也从好奇,转而见多不怪了。我在它的根部,用手指揉压着,压迫它的神经,使它苏醒和反弹。我还沿着他的大腿内侧抚摸着,我已在工作中积累了经验,知道那里是大多数男人的敏感区域。张总也不例外,他在我的触摸中,下身有点不自觉地抖动。我运用了揉搓、套弄和拔苗助长等几个步骤,它在我的引诱下,变得耀武扬威起来。我乘胜追击着,并且加快了频率和力度,张总在我的抚摩过程中,竟然发出了快乐的呻吟。我暗自发笑,因为我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虽然,我的手艺还比不上徐姐那样拿捏得当,炉火纯青,但自认还是一把好手,张总在我的折磨下,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我感觉到它已从里面流出了“眼泪”,这是高潮即将到来的前兆。我下了狠手,像拔火罐一样,一手抵着他那里的根部,一手把它紧握着上下翻飞。张总哪经得起我这番折腾?我只觉得他小腹一阵痉挛,耳畔听得他“啊”一声大叫,一股白线激射而出,优美地落到了地毯上。我吁了一口气,擦了擦手,大功告成!
  我打扫了战场,清除了垃圾。张总在床上休息了一会,坐了起来,我偷看到他的脸色,既惭愧又有点懊恼。张总苦笑了一下说:“没想到,我就这么不中用,被你七弄八弄交了差,真是便宜了你!”我偷笑道:“这只能怪您自己不争气,不能怪我的。”张总说:“我没怪你。我就奇怪,怎么你的手上功夫这么厉害,我这么快就投降了?那你今天岂不是白来了?我和你还没开始就结束了,真是惭愧啊!”我笑道:“只要您感觉舒服不就行了?碰不碰我,结果不是一样的吗?”
  张总瞧了我一眼,笑道:“怎么能一样?一个是在里面,一个是在外面。小静,是你故意糊弄我的吧?”我摇摇头:“不是,我是因为真的觉得您是个好人,所以才来见您的。”
  张总盯着我,深深看了一眼,问道:“小静,你说吧,是不是遇到难题了?”
  我沉默着,不知道如何开口?我能直截了当地说,我需要一大笔钱吗?我就是说了,他会真的给我吗?张总见我不语,继续说道:“小静,你要是真把我看成好人,那你就直说吧,只要我能办到,我一定会帮你的。”谁是好人,谁是坏人?
  这个社会能让我们分得那么清吗?人不是绝对的,本来就是矛盾的组合体,没有无缘无故的好,也没有无缘无故的坏,没有永远的好,也没有永远的坏,甚至我们不能看透自己,究竟是好是坏?我也无法确定,张总是否真是我心目中的好人?
  我鼓起勇气,把阿兰生病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说了,当我说到她的生命不满半年时,我的眼泪还是不争气地流了下来,我说:“我们无能为力了,走投无路了,实在没有办法,我才想起向您求援,希望您能帮帮我们,好让我们陪阿兰去大医院治病,我们实在等不及了……”张总静静地听我讲完,我看到他的眼神有些惊讶,但不是怀疑,而是那种真切的同情!他再次深深看了我一眼,说道:“小静,你叫我说什么好啊?”我以为他在责怪我,连忙说道:“张总,如果您有难处,没关系的,我小静不会对您有半点怨言,我知道是我在异想天开。”张总摇了摇头,说道:“小静,你不知道,我不是在怪你,我是被你感动了!你能够为了你的小姐妹,为了没有血缘关系的朋友,做出这么大的牺牲,真是让我由衷的敬佩啊!我为我对你的无礼,向你道歉!小静,请你原谅我!”
  我真诚地说:“没什么,人与人之间,本来就应该多些理解和友爱,张总,我从认识您的第一眼开始,就认定您是个好人,您对我做过什么,我不会怪您的,这是我自愿的。”张总的神情真的有些激动,他利索地穿好衣服,拿起沙发上的包,对我说:“我包里只有几千块钱,派不上什么用场,可我带了信用卡,走吧,我们马上去趟银行,去领点钱,不要再耽误时间了!”
  我欣喜地跟着张总来到了马路旁的中国银行,他领出了五万块钱,塞进了他的皮包,直接把包交给了我,说:“这个包你拿着吧,安全一点。”我接过包,感激之情难以形容,我说:“谢谢您,等我有钱,我会还给您的。”张总笑了一下,说道:“这个以后再说。个人银行卡一次最多只能领五万,想多领的话,要提前向银行提出申请的。今天你先拿五万吧,要是需要,你再打电话给我。”我犹豫了一下说:“这是您自己的钱,还是您们单位的?”张总摸了一下我的头,笑道:“当然是我个人的,就只许你做好事,不许我学雷锋吗?”不知为什么,我心里涌起了一股柔情,我张开双手,一把搂住了他的腰,喃喃说道:“谢谢!
  谢谢您!“当时的银行大厅里,还有好多人,可能还有人认识张总,但我就在众目睽睽之下,拥抱着他,泪水瞬间模糊了我的双眼。
  这是一种复杂的感情,有感激、有依赖,也有男女间的好感,但我知道,这不是爱,我只是借他宽厚的肩膀靠一靠,我真愿意是他的女儿,我甚至有一种冲动,想脱口而出叫他一声“爸爸”!我在这里,太缺少亲情的关爱了!但我也清醒,我有自己的路要走,我流浪在生活的底层,我的好姐妹阿兰,她的生命,更需要阳光雨露的滋润,春天正是开花的季节,我不忍看到她过早地凋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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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真情救好友

  x月x日
  张总是我人生中遇到的第一位贵人,他虽然占有了我的第一次,但我一点也不恨他。他知道我是按摩女,我还和别的男人发生过关系,但他没有歧视我。他给了我关爱,让我觉得来到这里后,第一次有了亲人的感觉。这是一种微妙的感觉,并不是因为他给了我钱。尽管我声称是向他借的,但我也知道,他不会要我还的。钱对于我们这些囊中羞涩的人来说,是救命的稻草,但对于那些财大气粗的人来说,或许只是花花绿绿的纸头。张总帮了我很大的忙,但我带给他的,却不是幸运。后来,他还因为我的事,和他老婆离婚了,不过,他没有来找我,不是年龄的原因,而是我们知道,彼此只是生命中的过客,并不是港湾。
  我想自己乘车回南浔,张总不放心,说要是碰到了不良司机,对你劫财劫色怎么办?我说:“光天化日之下,谁有这个胆做坏事呀?”张总笑道:“这可说不定,别说你有五万块,就是你的包里是一包草纸,要是被贼眼盯上了,他们照样会抢劫你的,小静,你还是让我充当一回护花使者吧。”恭敬不如从命,我就让张总开车把我送到了南浔,幸好银行还没打烊,我就把钱暂存在我的卡上。张总记下了我的卡号,说是明天给我的卡上再汇五万元,省得不够了麻烦。我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他的慷慨帮助,使我感激涕零,我已找不到合适的词,向他表示我的感谢了。
  张总送我到桑拿城,还抱歉地说:“我还有事,要不然,真应该陪你去看看你的朋友。”我说:“我会转达您的问候和关心,同时,我也代表她,向您表示衷心的感谢!”张总笑道:“干吗跟我这么客气呢?对了,你朋友要转院的事,你们决定了吗?”我说:“我也不知道转到哪里好?她的病情已经很严重了,现在经常要昏睡,身体也肿得厉害了,我真不知该怎么办?”张总想了一下说:“那要给她抓紧看,苏州附一院有我的一位朋友,如果你们转到那里的话,我可以打个招呼,叫他尽量关照一下。”张总还给我写了个号码,说那位医生姓沈,是个主任医师,对肾病方面是个专家。大恩不言谢,我只是感激,我能遇到他,那是上天对我的眷顾吧?当张总钻进车子,我挥手和他告别的时候,路边的音像店里,飘荡着那首脍炙人口的老歌:“好人一生平安……”我想,这是对张总还有阿兰,最美好的祝福吧!
  晚上,当我告诉阿春,我筹借到了钱后,她又惊又喜,一个劲地问我,钱是从哪来的?我说:“放心好了,我不偷不抢,来路肯定是光明正大的。”可她非要打破砂锅问到底,我没办法,就对她说:“我认识了一个大老板,他答应给我一笔钱,叫我们给你治病。”阿春说:“有钱人也能这么好心,真是难得,不过,他给的钱,我们以后要还吗?”我笑笑说:“当然要还,不过,他没有规定期限,也就是说,随便我们什么时候还。”阿春捶了我一拳说:“哦,我懂了,你是不是被他包了,然后他预付给你一笔钱?”我说:“才不是呢,我可不想被人包养,那就失去自由了,不是成了金丝雀了吗?”阿春说:“那我还是不敢相信,他会无缘无故送给你一笔钱吗?”我说:“我可是钱已经到手了,信不信由你。明天,我们联系一下转院的事,后天,我们请个假,把阿兰转到苏州的医院去。”
  当我深夜下班来到医院时,阿兰并没有睡,刚刚医生给她称了体重,也量了体温,磅了血压。她现在的体质变化,医院对她进行24小时监测,以便对她出现的意外情况,及时进行对应治疗。我倒不是不相信乡镇医院,这里的服务也很不错的,只是总感觉大医院的治疗效果更好,医生的水平也更高些,对于阿兰的生还希望,相应也更大一点吧?
  我也抑制不住欣喜,对阿兰说:“明天我们转到苏州的大医院,那里的医疗条件要好点。”阿兰身体很虚浮,但醒来时的神智很清晰,她摇了摇头说:“阿静,真的不要再麻烦了,我拖累你们实在太多了,我会不安的。”我说道:“你说什么呢?我们姐妹一场,花点钱算什么?还有什么比生命更宝贵的吗?好在我们现在有钱了,你就安心治你的病吧,我还等着听你唱的歌呢。”阿兰的嗓子好,很有刘若英的味道,她唱的《很爱很爱你》,还有《后来》,几可乱真,工作闲暇,她随便哼几句,就能引来一片喝彩。
  阿兰困惑地说:“你哪来的钱?你们的钱,都花在我身上了,好长时间没见你们添一件新衣服了。”我笑道:“我夜里下班时,遇到一个白胡子老翁,他交给我一个包,转眼就不见了,我打开一看,哇,里面都是钱啊!”阿兰噗哧一声乐了,说道:“你是在说梦话逗我吧?”我说:“是真的,我怎么会骗你呢?”
  阿兰伸出那只刺满针眼的手,说道:“钱呢?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也让我瞧瞧那个钱包。”我说:“我存在银行里了。”阿兰苦笑了一下,说道:“三更半夜,银行有营业的吗?”我说道:“有啊,现在24小时营业的自助银行多了,就像我们的桑拿城一样,通宵营业啊。”阿兰说道:“阿静,我知道你的好心,你别安慰我了,就是有钱,我也不去了。”我笑道:“你在桑拿城是领班,我们都得听你的,可现在你是病人,也得听听我们的了。”
  第二天早晨,阿芳来换我休息时,她还带来了一个人,我和阿兰一见,异口同声地说:“徐姐!”来的正是徐姐,她既是我和阿兰的按摩师傅,还可以说是我们的姐姐!我说:“徐姐,您怎么也来了?”徐姐生气地说:“你们怎么不早点告诉我?阿兰病成这样,我都蒙在鼓里!”我说:“我们一直比较忙,也不好意思打扰您。”徐姐瞪了我一眼,说道:“你这么聪明伶俐的人,怎么也跟我客套起来了?给我打个电话不行吗?要不是我今天走过桑拿城,想顺道进去看看你和阿兰,我还不知道阿兰住在医院里呢?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啊?你们也太不像话了,阿兰病得这么重,早该送大医院了,在这儿怎么行?”
  徐姐走到病床边,看到这个自己非常亲近的阿兰,此刻竟然躺在病床上,脸孔似乎也点水肿,有点变样了,不禁伤感地说:“阿兰,怎么会这样?”阿兰说:“徐姐,你别怪阿静,她为了我的事,人都瘦了一圈了,辛苦挣的钱也用光了,真是太难为她了,都是我不好……”徐姐说:“哎,真是的,你们不早点对我说,我前几天刚买了个店面房,钱都交进去了,要不我去退了吧,先给阿兰治病要紧。”
  阿兰说:“不要,我在这里挺好的,不转院了。”我说道:“徐姐,钱的事不用操心,我已经借到一笔钱了,现在已有五万,明天可能还会到帐五万,我准备今天先给阿兰联系好医院,明天就转院过去。”徐姐说:“阿静,我果然没看错人,你可真行!”阿兰也看了我一眼,好似有点歉疚地说:“原来你说的是真的,阿静,我,我太连累你了!”徐姐说:“事不宜迟,今天下午就办转院吧,阿静,你去请个假,另外,通知一下阿兰的家里人,让他们也过来吧,女儿生病,是不能瞒父母的,父母亲要是不知道,那也是不孝啊。”
  有了徐姐在,我的心安定不少。她毕竟比我们年长,社会经验丰富,做事也老练。徐姐办好了这边的出院手续,我也给苏州的沈医生打过电话了,他说,你们联系得真巧,刚好有张空床位,那就给你们留着,你们马上就过来吧。我和阿芳向田经理请了几天假,随后就和徐姐一起,把阿兰抬到救护车上,向苏州方向开去。南浔虽然属于浙江省,但距离苏州,要比距离杭州近得多。经过两个小时,我们来到了苏州大学附属第一人民医院,找到了沈医生。他给阿兰初步作了检查,又翻看了阿兰的病历记录,立即给我们办理了住院手续。
  到底是大医院,这里的一切都很规范,医生会一丝不苟地详细了解病情,护士小姐的服务,更是令人如沐春风,细致、亲切,使人感觉不是住在医院里,而是回到了家一样。沈主任把我叫到办公室里说,暂时先给阿兰调理一下,另外再重新给她作血液、尿和肾常规检查,确定下一步的治疗方案,基本可以确定的是,她需要作血液透析的治疗,如果有合适的肾源,也可以做肾移植手术,不过需要不少费用。我说:“她的病,能不能治愈?”沈主任笑道:“尿毒症,就目前的医疗水平来说,基本上是一个绝症,但通过合理用药和手术等治疗手段,可以延缓患者的生命。”我没想到,阿兰转到这里来,还是没有绝对生存的保障,不免有些失望。沈主任说:“请放心,我们会尽力挽救她的生命的!”
  人为什么会生病呢?又为什么偏偏让阿兰生病呢?她这么年轻,得的病,却是如此恶毒,看来,老天爷也有打盹的时候,也有好坏不分草菅人命的时候。我虽然知道,人是难免一死的,但我原来以为,医院里是可以治好一切病痛的,看来,医生也不是神仙,他们对有的病魔,也是束手无策的,我们只能心生安慰,祈求苍天保佑,让阿兰健康地活着!
  这里陪护阿兰,倒是轻松许多,因为有护士全天候悉心护理。我对阿芳和徐姐说:“你们回去吧,这里有我一个就够了。”徐姐说:“你的眼睛布满红丝,肯定好几天没有好好休息了,你回去吧,休息一下,我反正不在上班,培训的事,也无关紧要,我留在这里好了。”我哪里肯离开?阿芳也不愿意回去。阿兰说她有点头痛,昏沉沉的睁不开眼睛。我赶忙去叫了值班医生,医生说,这是病患的正常现象,注意休息,等做了透析以后,情况会好些。阿兰吃力地睁开眼,对我说道:“阿静,我爸爸妈妈来了吗?我好想他们,我好怕见不到他们了。”我说:“我已经打电话和他们说了,可能夜里会到了,盐城到苏州也不算远,阿兰,你别胡思乱想,你会好起来的!”
TOP Posted: 04-18 20:29 #17樓 引用 | 點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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