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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沫花谢 [樓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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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诗茗突如其来的晕厥,把在场的人都吓住了。张楚扑上去抱起诗茗,大声地喊她的名字,诗芸慌得只是捧住诗茗的头,却不知道做什么才好。诗茗的母亲从厨房里冲过来,摸了一下诗茗的头,说诗茗可能是中暑了,回过身去拿来一个湿毛巾就焐在诗茗的头上。这一切的事情,都是在一分钟之内发生的,诗茗很快就恢复了神志。她睁开眼看到自己被张楚抱在怀里时,泪水立即又涌了出来。张楚看到了,满心的爱怜,却不敢伸出手替诗茗擦掉泪水,只说了一句,你把大家都吓坏了。诗芸看到妹妹醒来了,松了一口气,抱住诗茗的脸亲了一下,然后叫张楚把诗茗送上床休息。张楚立即站起来,抱住诗茗往房间里送。这一刻,诗茗躺在张楚的怀里,满心的凄楚,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后面,跟着诗芸和她的母亲。
  晚上,张楚的老丈人回来,听说诗茗中暑了,就责怪张楚,说这么个大热天,张楚在路上一定没照顾好诗茗。老丈人这么一说,像是提醒了丈母娘,就也跟上来说了两句张楚。
  诗芸见张楚受气了,有些怕张楚吃不消,就说,该捶他,不捶不成人,成天还像没长大只知道自己玩,不知道照顾别人。诗芸父亲见诗芸这么说,赶紧就到诗芸面前,说,我哪敢捶他,我说他是说给你妹妹听的,你妹妹看到你们俩这么恩情,心里怎会不难过?然后转过脸来对张楚说,给你小姨子倒杯茶送过去。张楚脸上讪笑着,心里却是求之不得。诗茗因大家都说她晕倒是中暑的原因,不好意思说不是,只好躺在床上翻翻杂志,休息。张楚从冰箱里倒了一杯冰茶,推开诗茗的房门给诗茗送过去。他进去后就掩上门,把茶一直送到诗茗手上,自己拿张凳子坐在床边,小着声对诗茗说,你吓坏我了。张楚这么一说,诗茗眼泪就跟着涌出来了。张楚赶紧打住,说,求你了,是我不好。诗茗自己擦掉眼泪,哀怨着说,我都求过你几次了,你一点都不知人心疼。张楚看诗茗又要伤心了,怕外面人尤其诗芸进来看到了不好,就有意逗诗茗,小着声哀求似的说,我想下流一下。诗茗听了差点笑出声来,问张楚,怎么下流?张楚说,摸一下。诗茗听了,笑着嗔怪张楚,说,都是你的家当,还问我?
  回去撕你的嘴。张楚立即很紧张地伸出手,在诗茗的怀里摸了一下,又在诗茗的鼻子上轻轻地捏了一下。诗茗看到张楚这么温心的样子,心里立即愉快了一些。说,你出去吧,别让他们疑心。张楚就站起身出去了,到客厅里陪他丈人聊些闲话。
  张楚的老丈人在市文化局上班,有些文化,少时很风流,尤谙世故人情,和张楚谈古说典很有一出。他进文化局,全赖他写得一手好字。文化局常要搞宣传发通告刷标语等一些事,字活多,他老丈人上班就负责写这类字。他的字,还是在乡下插队时练出来的。诗芸母亲生诗茗时,全家才从东北一个农场回了城。诗芸母亲生诗芸时,家里没有一点油荤,他夜里等在支部书记家门外,把支部书记家的一条大黄狗就地给闷杀了,背回来烧给诗芸母亲吃。支部书记第二天找到他家,他拿出一条狗腿子扔给支部书记让他带回去。支部书记走到半路上,又走回来,把那条狗腿子又扔给了他。他在张楚面前常说些在农村插队的故事。张楚因是在农村里长大的,也能说些事。所以两人在一起时,话常常很投机。
  吃晚饭时,诗茗母亲把诗茗也叫出来吃饭。因张楚和诗茗回来了,诗芸母亲特地做了一桌子的好菜,桌上,自然还要摆上山东人爱吃的大葱和蒜头。张楚老丈人坐好后,就对张楚说,今天要罚女婿多讲些笑话,路上没照顾好我小女儿,给我小女儿赔个不是。诗芸坐在张楚身边,她听她父亲这么说,拿筷子捅了捅张楚,说,你罚他讲笑话,他全是讲黄话。诗芸父亲接过话,说,姑娘,你还别说,就黄话最好笑。诗茗坐在诗芸对面,听诗芸这么讲,就说姐姐一定听张楚说过不少黄笑话。诗芸说,你让他说,他能兴致勃勃地说一个晚上,才乡下人味儿呢。诗茗听了,不免在心中暗暗生恨,心想回去一定要罚张楚说一个晚上。嘴上却说,我原以为他只是偶尔说话不正经,原来肚子里装的全是下流货。张楚听诗芸诗茗这么在议论他,心里不禁有些愉快,就想逗她们乐一下,对诗芸诗茗说,我说一段雅曲给你们听听,是元代大学士王和卿写的,其人小令风流诙谐,很有意思。你们仔细听着,猜猜说的是什么。张楚说到这里,就放开声音念起来:夜深交颈效鸳鸯,锦被翻红浪,雨歇云收那情况,难当。一翻翻在人身上,偌长偌大,偌粗偌胖,厌匾沈东阳。张楚念到这里,诗芸诗茗全笑翻在桌上,尤其是诗芸,都笑得伏在张楚身上喘气。诗芸一边笑,一边在桌子下面一个劲地捏张楚。张楚的丈母娘没听明白张楚说的是什么,干眼看着两个姑娘在疯笑。
  等诗芸诗茗笑完了,张楚还想逗她们乐,就对老丈人说,爸爸要听我讲笑话,我就说个公公爬灰的故事吧。张楚刚说完这话,诗芸诗茗笑得在桌上又瘫成一团。诗茗这会儿因心里有些愉快,就对诗芸说,姐姐怎么爱上这么个人的,满肚子下流货。诗芸说,你不知道,他还时常自鸣得意呢。在大学里,他床头上就贴了一首从吴敬梓那里剥来的诗,“情海色江既生子,山花野桃且从予。何怜一曲秦淮水,且随东风四海居“。人家吴敬梓原是写的“才海才江既生子”,他偏要突出他的“情色”二字,把人家好好的诗歪改掉,好象没有情色就没有他这个人似的,后面更是跟着他的意思都改了。我去他宿舍,看到了,给他撕掉,他倒好,第二天就补上:“读红楼,始识宝钗绝风骚;阅金瓶,方知金莲太妖饶”,把个情色全补全了,还让人说那是给我画的谱。诗茗听了诗芸这番话,心里反倒默然了,姐姐原是记得张楚许多。
  老丈人听两个女儿在议论张楚,自己又插不上话,就跟张楚说,我又没儿子媳妇的,想爬灰也爬不成,不说这个。张楚丈母娘听了,就训起老头子来,说,你真是老不老,小不小,在姑娘女婿面前净瞎说。张楚老丈人就回她说,今天陪女婿姑娘,开心第一。然后对张楚说,换个笑话讲讲。张楚想了想,说,要不,我说个呆女婿上门的故事听听?诗芸听了,说,不许黄。张楚说,既是呆女婿,路都不识,能黄到哪儿?诗茗一听,知道张楚话中素里夹荦,又笑了起来。
  张楚准备讲时,先敬他老丈人一杯酒,然后看了一眼桌上人,才说,从前有个呆女婿,第一次上门看亲,这家人家的女儿有点性急,睡前约这个呆夫婿晚上到她的房间里去。
  可呆女婿不识门面。晚上,他老丈人又刚巧出门赌钱去了。这呆女婿往他媳妇房间里摸,竟摸到他丈母娘的床上去了。张楚讲到这里,诗芸诗茗全笑弯了腰,张楚说,瞧你们笑的,让我都讲不下去了。诗芸说,你一开口,就色不溜丢的。诗芸母亲说,你晚上把他多捶捶,看他还有多少劲。张楚等诗芸诗茗停住了笑,继续说,这丈母娘看到女婿摸到自己床上来了,心里一阵高兴,心想,我家女婿哪里呆,呆的话就不会往丈母娘床上摸了。可这呆女婿到了丈母娘床上后,也不打话,靠着丈母娘就躺下来睡觉。她丈母娘等了一会儿,不见女婿动静,就有些犯急了,用身子推推女婿,说,把你东西拿出来着。这呆女婿一听,以为是要东西,就坐起来翻口袋,把口袋里东西全倒出来,送到丈母娘面前,说,没有了,全给你了。
  他丈母娘听了,心想女婿还挺实诚,就接着点拨女婿,说,那东西在裤子里面。呆女婿听了却说,裤子里面是两条腿,没有东西。丈母娘一听知道女婿还不明白,干脆说,还有一条短腿子,在两条腿中间。呆女婿听了竟倔起来了,争辩着说,我没有短腿子,就两条腿。丈母娘听到这里,早有点急煞了,伸过手一把抓住它,说,就是它。呆女婿看到丈母娘竟摸到自己身上来了,有点真生气了,对他丈母娘说道,你抓它干嘛,它不是腿子,是尿尿的。张楚说到这里,一桌子人全笑翻了。
  等大家都不笑了,张楚的老丈人却说张楚这个笑话有点挑逗丈母娘的意味,要罚酒。
  诗芸听了,叫了起来,说,爸,你怎么能这样说。诗芸母亲听了,叫张楚重说个正经的。诗茗说,他正经还是那一肚子货色。张楚对诗茗笑了一下,却在桌下把一只手放到诗芸的手里,然后对他老丈人说,还是爸爸来说一个笑话吧。
  张楚的老丈人想了一下,说,好,我也来说一个,陪女婿乐一乐,只是没女婿那个好笑,有点意思,说完了,女婿要给我讲出一点道道出来,讲不出来,就不许上房里睡觉,睡沙发。诗芸母亲听了,接过话,说,这不是连姑娘都一块儿罚了?姑娘都巴了多少天了,好不容易盼回来团聚,第一个晚上你就这样罚。张楚老丈人却不顾诗芸会害臊什么的,说,你以为你女婿是个好东西,一肚子色水,会挨到晚上?没结婚前到我家里来,大白天都鬼鬼祟祟地磨我女儿,现在还不是更加放开了手脚。老丈人说到这里,把个诗芸脸羞得红红的,拿话堵她父亲的嘴。张楚在下面,轻轻地握了一下诗芸的手。诗茗听了,心口却是一阵阵的绞痛。
  张楚看他老丈人还要往下讲些话时,就起身敬他一杯酒,催他说故事。他老丈人端起酒杯,抿一口酒,说,有一家人家兄弟两人,三间屋,中间砌个隔墙隔开,老大西房,老二东房。老大生得较丑,老二却一表人材,这一天,两个人同时结婚。丑老大娶了个漂亮媳妇,漂亮老二却娶了个丑媳妇。两个媳妇进了房,漂亮媳妇嫌老大丑,老二又嫌自己媳妇丑,结果,两家都没圆成房。这兄弟两人觉得这样下去不妙,得想个法子解决。后来商量来商量去,决定在隔墙中间开一个暗门,兄弟两人夜里换房住,这样,所有问题也就都解决了。但白天在人面前,还是各是各的媳妇。这样一过十几年下来了,老大从没跟自己的漂亮媳妇睡过觉,丑媳妇也从没跟自己的漂亮丈夫焐过身子,总觉得有些遗憾。有天晚上,就破了例,没有换媳妇。结果,这漂亮老二从此就爱上了自己的丑媳妇,而那个漂亮媳妇也爱上了自己的丑老公。但丑老大与丑媳妇过惯了,不愿分开。四个人闹,没法解决,就告了官。
  这个县官听他们一说,觉得蹊跷,就下来到他们家里看看,看他们夜里是怎么换媳妇的。当他看到隔墙中间暗门时,就叫人堵上,然后在隔墙两头开两个门,规定靓人走北门,丑人走南门。两兄弟两媳妇回家,逢晚上换妻时,两兄弟两媳妇都各走各的门,第二天早晨再通过此门走回来,结果一直到死相安无事。而两兄弟却一直不知道,这以后他们睡的都是自己的媳妇。
  张楚老丈人说到这里,说故事说完了,要大家说说意思。大家都说有些蹊跷,不明白。张楚说,今天看来我要睡沙发了。诗茗见张楚说这话,就讥诮张楚,说,这么犯愁,就是真睡沙发了,夜里也可以作弊呀。张楚老丈人不知道女儿诗茗话里有话,就说,我把诗芸的门锁上,让他作不了弊。诗芸的母亲听了,笑着说,你锁上,我替女婿把锁砸掉。诗芸听了,却说,张楚这个都说不出个道道出来,我也不让他进来,睡沙发。张楚一听诗芸有的话,知道她在父母亲面前爱面子。他本来也只是想卖个愚给老丈人,让他老丈人高兴一下,这会儿心里自然要向着诗芸,就说,夫人既这么说,我是怎么也要挖空心思杜撰出来,我只说八个字,若说对,爸爸就点个头,若不是,我今天就睡沙发了。张楚说到这里,故意又思索了一番,然后说,这八个字是,阳生阳灭,阴合阴生。
  老丈人听了张楚的话,举起酒杯送到张楚面前,说,女儿好眼力,干了。张楚赶紧站起来,自己先干了,让他老丈人坐下。诗芸诗茗在一旁看着张楚,都有一番意味漾在心里,只是有些不同。
  晚上,张楚睡在诗芸怀里,跟诗芸不免要说些云情雨意的话。诗芸胀奶,张楚略一动作便有奶往外冒,不一会儿,两人身上就都沾湿了,一股奶香味。后来,两人干脆把衣服全脱了,光着身子搂着说话。张楚因昨天一夜没睡好觉,再加上晚上陪老丈人多喝了几杯酒,这会儿躺在诗芸怀里,话说说,就开始迷糊起来,很快,就睡着了。诗芸却很久没有能睡着。张楚的阳具抓在她的手心里,有些渴望在心里爬动。后来,诗芸把张楚往怀里搂搂,靠紧了张楚睡觉。
  星期一上午,张楚利用下去买报纸的机会,转到一个电话亭给陈女仕打个电话,这个电话是陈女仕要他打的。张楚拨到她的办公室时,却是小许接的电话。小许接到张楚的电话,以为张楚就是打给她的,她就在电话里跟张楚聊起来,问张楚在青岛过得怎么样。还戏谑张楚问他老婆有没有变丑。张楚说,什么也没有变,就是奶子比以前变得更丰满了。小许听了,就笑骂张楚,说张楚怎么这么不要脸的。
  小许刚要接着往下说,见陈女仕进来了,就说,我不跟你乱说。张楚不明白小许这会儿这么讲话的原因,还在对着电话一个劲地逗小许,说,我回去给不给我一次不要脸的机会?小许听了,想笑,可后面就坐着陈女仕,只好小着声说,你尽想好事。张楚见小许不敢大声讲话,知道旁边有人,就说,算了,下次聊吧,然后挂了电话。
  张楚刚出了电话亭,突然发现诗茗往这边走过来,并且也看到他从电话亭里走出来。
  张楚有些尴尬,只好迎上去。诗茗见到他就把他往人少的地方推,然后责问张楚,刚才给谁打电话的?干嘛鬼鬼祟祟的在外面打电话。张楚赶紧编造说,给我们处的处长打的电话,我不是跟你说了,我同学老婆想找个工作。诗茗不相信,张楚就说,这样,我再给我们处长拨个电话,你上去问一声,我刚才是不是给他打的电话,免得你疑心。诗茗听了这话,就有些相信张楚,自然也就不会要张楚打这个电话。张楚打这种心理战,总能险过。但诗茗还是告诫张楚一句,说张楚如果不老实,她就让姐姐跟他吵。张楚趁来去人少的时候,赶紧吻一下诗茗跑开了。
  张楚先诗茗回到家。他回来时,带了一大堆报纸杂志。诗芸见了,收起张楚的报纸杂志,要张楚陪她和宝宝一块去海边转转,说到了下午天太热,不能出去。张楚说好,诗芸就立即换衣服。当诗芸高挺着胸脯身穿金黄色条纹连衣裙头上戴着白色太阳帽站在张楚面前时,张楚竟有些看呆了。诗芸全身都透着一股成熟丰润美少妇的气质,瑰姿绰态,流觞溢香,静仪淑娴,逸艳暄妍。诗芸看到张楚看她那番神情时,笑着走到张楚面前,说,怎么啦,不认识你老婆了?张楚一把把诗芸搂过来,久久地拥抱着诗芸没有动。
  刚好走到门外的诗茗,把这一切全看在了眼里……
TOP Posted: 12-12 16:11 引用 | 點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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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张楚在青岛渡过的这一个星期,日子过起来真是如飞星流雨,一晃眼就过去了。星期一上午,张楚在家里跟诗芸告别时是难分难舍,两人搂在一起,缠绵得如雾如烟,如云如水,没有一丝缝隙。最后,看看时间快到了,又上去抱一下诗芸,在诗芸身上摸一圈,才放开诗芸,走出房间。
  张楚出来后,赶紧跟他的丈母娘和诗茗各说了两句告辞的话,就急急忙忙下楼了。诗芸抱着儿子跟在张楚后面走。到了楼下,张楚拦了一辆的士,上车前连儿子带诗芸在怀里又抱了个满怀,亲亲,揉揉。车门打开来后,又回过来,把诗芸往怀里又用劲地抱了一抱,才妥心似的上了车,赶往火车站乘十点的列车前往北京。
  张楚一走,这边诗芸诗茗的心像一下子全蚀空了,找不到一个依附的地方。诗芸很想现在就回南京,守在张楚身边,在张楚的怀抱里,听他说些愉情悦色的话,但诗芸母亲不愿丢下她老头子一个人在青岛,去南京给诗芸带小孩。她母亲不去南京,又不让诗芸请保姆,说是不放心保姆带小孩,诗芸就只能待在家里。诗芸想,再过一两个月时间,等小孩断奶了,她就回南京。她呆在青岛,心里有些不着落的地方,担心张楚一个人在家里寂寞自己,会做些事情出来。张楚没有回来之前,诗芸曾经想张楚一定在许多个晚上,坐在床边上,怀里抱个吉它,一个人在忧郁地弹唱,想念她和她的孩子。可张楚这次回来,诗芸有次笑着问他有没有弹破庄周梦时,张楚却回答说,吉它上恐怕都落了一层灰了,你走了我就一直没有碰过。诗芸听了张楚的回答,好长时间都没有出声。
  诗茗回来请了十天假。她打算在家里再呆个几天回南京。刚才一阵,当她看到张楚和诗芸分别的情景时,心里全麻木了,没有痛苦,也没有感觉。张楚和诗芸下来时,她没有下来,她把自己深深地陷入沙发里,在心里拷问自己,张楚爱我吗?她觉得一个人不可能同时爱上两个女人,他那么深爱着她的姐姐,柔情,细致,用心,体贴,一个男人所能付出的他全给她姐姐付出了,他怎么可能再爱她呢?她觉得自己被张楚设计进一个圈套里了,被他当成了男人品质生活的一份添加剂,他在玩弄她。她想到这里,很想在心里对张楚狠狠地恨一下,可努力了半天,却怎么也恨不起来。她甚至还想到了她躺在张楚怀抱里时的情景,那种快乐得令人欲仙欲死的美妙境界。张楚时常对她说,她的身体里长满了快乐的小手,如果有天国,天国一定就是由这些快乐的小手组成的。但那些小手诗茗不知道,诗茗只是在高潮快要来临时,会产生要把张楚整个人拉进去的念头,把他包裹起来,让他在里面融化掉,让他彻底快乐一下。当张楚全身心都进入那种极度的快乐里时,她的身心也跟着充满了惊魂般的陶醉和快乐。她想,一个女人征服男人莫过于此。诗茗想到这里时,竟有些巴望起来,张楚回南京那天她也回去。张楚走时告诉她,他在北京要住两天,然后才回南京。诗茗不放心张楚在外面走,她觉得他的精力太充沛了,这样的男人在外面走,是不可能安静的。
  诗芸抱着小孩上来看到诗茗埋在沙发里神情有些恹恹的样子,就走过去,坐在诗茗身边,说,你姐夫一走,屋子里一下子就觉得冷静多了。他乘的火车已经开了,要是没赶上,回来住一宿明天再走也不错,宝宝就能跟爸爸再疯一个晚上了。诗茗听了,心里也不知是什么感觉。她从诗芸怀里抱过楚楚,看着楚楚的眼睛,那双闪亮的眼睛与张楚没有两样,迷人而润泽。诗茗看着看着,心里竟有些潮湿起来……
  张楚上了火车后,像是获得了一种自由似的心情特别轻松。他躺在铺上,带着这种轻松,在一份疲倦里,很快就睡着了。
  他是太累了。他在青岛的日子,几乎每晚都要和诗芸做爱。即使不是由于需要,他都要在诗芸的身体里放一下,象是彼此通过它传达一些生命至爱的信息。有时两人说着甜蜜的话,也要互相联结起来,通过它感受着最生命的性情。张楚每次插入诗芸的身体里,都要往诗芸的身体里挤进很深,一直到无法再挤进为止。对男人而言,女人的阴道还是男人回归最初家园的通道,他们只有抵达到女性最里面的秘密家园时,生命才会迸发出热烈的欢呼。那种高潮是所有以外的方式无法能比及的。
  白天里,张楚除了围着诗芸和小孩转以外,他还要设法偷得一点空隙去拥抱一下诗茗,用手在诗茗身体上到处走一遍。他愉快的心在两个女人之间跳跃着,他的温情和至爱,在这两个女人身上像毒品一样散发着无以抗拒的魅力。
  列车到了天津后,张楚醒来了。他从窗口只向外看了一眼,就吝啬地收回了藏书吧自己的眼光。铁轨两旁,到处是白色的泡沫塑料餐盒,还有许多黑色的、白色的、红色的等等颜色的破烂的塑料布,肮脏得不堪入目,张楚不愿意让它们来糟蹋自己的心情。张楚对他第一次上北京的记忆太深刻了。那时他还在读大学,心中有许多锭放在诗书里的梦想。他去北京几乎是怀着一种朝圣者的心情。当列车穿越过黄河时,令他吃惊的是,黄河只是一条干涸的河道,没有水,黄河死了!当列车越来越向北京靠近时,张楚望着窗外赤黄的土地景象时,他的脸上竟流满了泪水。
  他第一次上北方的心情就这样被毁坏了,他寻着艾青的足迹在北方的土地上流连,寻来的却只是黄沙肆虐的贫瘠。那些淳朴的语言,那些宽阔的姿态,也早已如同那条残破的长城一样,被风沙侵蚀掩埋掉了。他手掌抚摸到的,是一个痛苦的没有河流喘息声的北方,更没有来自林间无比温柔的黎明的呼吸。他离开北方的时候,永远地把艾青的那本诗合上了。
  列车很快到了北京。张楚下车时,天已经晚了。他下车打的到部机关附近一家宾馆下车,登记住宿好后,立即给诗芸打去电话。诗芸接到电话后,就问笑张楚,你今晚一个人怎么睡?张楚说,找个妞呗。诗芸说,好啊,出租给别人,我要收费的。张楚说,我先给你收着吧。诗芸听了假装叫了起来,说不行。张楚说,天高皇帝远,你叫吧,找不到楚腰纤细,找个丰乳肥臀应该不成问题吧。诗芸说,那我先约了,好不好?张楚说,不行,我是不找大嫂的。诗芸听了,立即笑骂张楚。两人在电话里,又说了一通调情的话才挂了电话。
  张楚挂了电话后,就下楼找饭吃。他在旅馆门边一家小饭店里要了两样菜、一碗饭,草草吃完后就回房间。回来洗个澡然后躺在床上看电视。很快,他平静的心情被孤独和寂寞侵犯了。渐渐地,他就觉得有些不能忍受。在诗芸身边呆了这些日子后,他已不习惯自己一个人睡了。他开始想诗芸,也想诗茗,甚至还想陈女仕。过了一会儿,他看看时间,才十一点钟。他突然对睡觉有些害怕起来。忍耐一个没有温存的夜晚,对张楚来说几乎是在考验他的意志。
  他拿出电话本,翻了翻,找出一个熟悉的电话,是小梅的电话。他几次抓起电话却又放下。他既担心电话打去了小梅不会来,又担心电话打去了小梅会来。他只是想和一个女人睡在一起,睡在一个女人的怀里,他并不要求做爱,他尤其觉得自己不可能跟小梅做爱。张楚认为,他需要一个女人的温存是一回事,需要做爱又是另外一回事。
  小梅是机关工作人员。张楚来北京出差大都是她接待。她们那个处就四个人,李处长,小梅,刘阿姨,还有一个打字员。小梅和刘阿姨都是大学毕业分过来的。打字员则是个临时工,河北人,是李处长招来的。李处长原是北京某高校的一位副教授,他在学校因挤不上正教授的位子,就跑到机关里来了。三个月后,他给自己招了个漂亮的小打字员。张楚上次去北京出差,小梅告诉他,有次在办公室里,这漂亮的打字员当着她们的面,连甩了李处长两个耳光,李处长却笑着给她茶杯里加满水。小梅还告诉说,李处长在学校里之所以没能上正教授,据说是因为他早些年曾在公共汽车上,身子紧贴在一个女孩的屁股上,把人家的屁股弄湿了一大片的缘故。他的这个问题,在他每年评教授时,都被人提上来,硬把他做正教授的资格给压下去了。
  张楚斗争了半天,还是没有给小梅打去电话。张楚这时又想到了另外一件事情。他去年春天来北京学习时,被按排和广东一个人住在同一个房间里。那个人就在房间里和小梅干上了。那个广东人头发稀疏,眼色淡黄,尤其嘴里的牙齿全是黑的。张楚觉得他们之间有些丑陋。
  但让张楚独自渡过一个夜晚,对张楚来说简直是太艰苦了。他甚至在一刹那间产生出这样的念头,到马路上去抓个女孩回来。北京高校多,马路上女孩有不少是在校大学生,这些女孩大多是来自小城镇农村的,为了生活费学费之故,到了晚上她们常出来找人。但张楚产生这个念头时,几乎是伴着一阵羞耻感很快就从他心里跳过去了。
  张楚休息时,已经是凌晨一点钟了。他醒来时天刚亮。他一个人睡觉,时常是不容易睡,又特别容易醒。他坚持躺在床上一直熬到七点钟才起来。起来后他就给诗芸打去电话。
  电话是诗茗接的。诗茗接到电话不敢讲话,只说了两句很普通的话,就把电话交给诗芸。诗芸一接过电话就问张楚睡得怎么样,张楚说长夜难熬。诗芸笑着说,知道你有坏毛病。然后两人就着电话聊了很长时间才挂掉。
  张楚一直磨蹭到近十点钟才去李处长的办公室。办公室里人全在。李处长见到张楚,就问张楚昨天怎么不打个电话来,否则晚上也有个安排。张楚说来了你们都下班了,所以不打搅了。李处长接待人都很热心,这之间有些默契。处长在北京不算个官,但到地方上就不一样。李处长每个月都要出差几趟,轮流到各省走走。他下去,因机关承包了办公事业费,来去机票就由各省出帐,回到北京他再报销,一个月单机票费,弄个几千块不成问题。小打字员的开销,也就有了落实。
  张楚交了手上的文件后,就和李处长、刘阿姨、小梅闲谈起来。大家一边闲谈一边等吃饭。中午,五个人坐一桌,大家一边吃饭,一边吹吹京城的政治笑话。北京人喜欢淡政治,晚上就是一家人坐在一起,变的也大多是政治话题。说谁抱谁的大腿这回没抱对,栽了;说谁被谁往上推了,要主管大事了。全家人在一起议论政治,比政治局还政治局。但张楚对这些不感兴趣,听多了,还有些生厌的感觉。但到京城出差,这几乎是必上的一课,回到单位,大家还会关心地问,这次到北京又有什么政治笑话?所以张楚也留心听些。
  饭桌上,张楚跟李处长说下午他不去办公室了。李处长就问张楚什么时候走。张楚说明天走。李处长说晚上大家再一起吃个饭。张楚说不要了。李处长也就不再坚持。吃完饭,张楚跟他们告辞后就直接回宿舍。张楚回宿舍时,小梅说到张楚宿舍里坐一会儿再去上班,然后就跟张楚一起上去。
  进了房间,张楚面对小梅心情上有些为难。小梅是北京师范大学毕业的,和张楚差不多同时参加工作,她父母亲都是大学教师,是个典型的知识分子家庭。张楚有些奇怪,小梅怎么会跟广东那个人干上?张楚有些厌恶那个广东人,觉得他是很污糟的一个人。
  小梅进来后就先去洗手间,出来后对张楚说,天太热,吃饭时汗又出得多,想冲个身子。
  张楚就去洗手间为小梅打开热水。张楚在打开热水时,心里有些紧张,他觉得小梅在设计陷阱诱惑他。
  浴缸放水时,张楚坐在沙发上问小梅最近有没有下去出差,不梅说没有。然后小梅问张楚,你很长时间没有来北京了。张楚说,我爱人生小孩了。小梅说,水可能放好的,我去洗澡了。
  小梅进去洗澡时,没有把洗手间的门关上。她在里面脱衣服,爬进浴缸,张楚从洗手间镜子里看得清清楚楚。张楚很想去替她把门关上。她开着门洗澡,张楚没法拒绝从镜子里偷窥她。偷窥一个女人洗澡,比坐在她面前看她洗澡更剌激人。张楚很注意看她洗乳房和两腿间的动作,那些动作往往能传达出女人身体上的一些性信号,比如性喜好,自慰等。张楚从镜子里面看小梅洗澡,不知不觉就有些冲动。小梅两腿间毛很黑,黑森森的很锃亮。张楚心里想,一定很硬。这让他想起诗芸大腿间的毛。诗芸两腿间的毛很柔软,纤细细的象一蓬兰幽幽的草,散发着魅人的香味。诗茗的毛也是这样。他突然又想起上次撞见她和广东那个人做爱时的情景。他出去时告诉他们,他到同学那里去了。他在外面走了一会儿,突然又折回旅馆。他开门的时候很小心,没有弄出一点声响。他推开门正好看到那个广东人骑在小梅身上,大汗淋淋气喘吁吁的样子。事后,他认为自己是有意识的,是想证明他的一个猜想。
  在这之前,他一直认为小梅不会跟那个广东人干上。他的证实带着某种颓废的想法。
  张楚想到这里时,小梅已从浴缸里爬出来了。张楚赶紧换了个位置,不让小梅知道他在镜子里偷窥她。但他刚转过身,小梅赤裸着身子已经站在他的面前了。张楚慌张得刚想说点什么搪塞过去,小梅却说,别扭捏了,我在镜子里看到你了。小梅没等张楚回答什么,就叉开两腿坐在他的怀里。此时,太阳正辣,知鸟在树上叫得很闹。张楚搂着小梅的身体没有一点欲望,他甚至感到他的心在渐渐地沉沦。他把眼光收在小梅的胸脯上,象是惧怕小梅的眼光避难在那里。
  小梅伸手拉开张楚的裤子拉链,从张楚的裤子里往外掏张楚的阳具,见有些障碍,就从张楚身上下来,把张楚的裤子脱掉,然后再叉开两腿坐到张楚身上,从下面掏住张楚的阳具,在手掌里玩弄。玩弄了一会儿,她从张楚身上下来,到她包里取出一只避孕套,套在张楚的阳具上,然后把张楚推倒在床上,把张楚的阳具拉进她的身体里,在张楚身上一会儿轻一会儿重地跳荡起来。当她进入高潮时,她喉咙里嗯嗯地连续咕噜着畅快声,身子在张楚身上扭得东倒西歪的,象风中翻舞的柳条。
  事后,张楚象是一直没有忘记似的,问小梅,是你勾引了广东那个人,还是那个广东人勾引了你?小梅却说,别说得那么难听,生活很无聊,有事做总是好的。
  张楚连夜买了一张黄牛车票赶回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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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张楚乘的是晚上九点钟开往南京的火车,六十五次特快。他上了火车有种逃离似的感觉,他觉得他的心一定被什么东西蒙蔽住了,肉欲,情惑,孤独,享乐,体验,游戏,需要……所有的可能都是。窗外,漆黑的夜空一片浑浊,象漂浮着泥土一样的东西似的。车厢里,到处弥漫着一股腐蚀的气味,潮湿的象女人的卫生带似的气味。张楚依在窗前,眼睛看着窗外,心里乱得象是有许多蛆虫在拱。
  他这刻对自己很纳闷。他原先觉得自己不会跟小梅发生关系,他认为小梅跟许多男人上过床。跟许多男人上床的女人是没有情感的,而张楚是有情感的人。他不明白自己怎么会跟小梅上了床。此外,小梅和他发生关系时,小梅始终是主角,她只关心自己的感受,并不顾及张楚在当中会得到什么收获甚至有没有快感。他这样想时,不竟又想到了陈女仕。陈女仕与小梅不同,陈女仕主动在前,当她和张楚发生关系后,她就开始调动张楚的积极性,让张楚有力地去操她,而小梅是在操他。张楚想到这个“操”时,有些不情愿用这个字,但他们确实是在“操”,不管谁主动,都是一个“操”字。他认为他和诗芸诗茗发生性关系时不是“操”,而是一种亲密的结合关系。性的快乐是由两个人结合而得来的,快乐的大小也是由结合的紧密程度决定的。
  他想到这些时,不免对自己的肉体疑惑起来,这在以前还从来没有过。他认为,他“操“陈女仕和小梅“操”他,都不是出于他的真实内心,是性器官自己的行为,是它的需要,而不是张楚内心的需要,或者灵魂的需要。他这样想时,眼前就出现了小梅的性器官,一个松驰的濡湿的性器官。当小梅在“操”他时,她一边“操”一边看着下面。当她看到她的体液从她的器性官里顺着张楚的阳具往下流时,她象是获得了满足或者快感,整个身子跟着就陶醉起来,然后做出一些痉挛的动作,并且弄出一些滋滋溜溜的声响。在性器官极其滑腻的运动中,她愉快地叫着,哼哼呀呀的嗓子里象是有一口痰堵着,这口痰她却舍不得吐出来,她就这样让它在里面发出浑沌舒畅的声音,象是张楚的阳具伸到了她的嗓子里面似地。
  渐渐地,张楚身上流满了象溃浓一样的东西,还散发出一股烂苹果似的气味。当她进入高潮时,脸上竟痉挛成一张愤怒的表情。而张楚在整个过程中都没有获得一点愉快,没有通过自己的性器官从她的性器官上得到愉快。如果有愉快的话,也一定由性器官自己独吞了。他唯一的感受就是他的性器官被另一个性器官强奸了,而且是自愿的被强奸了。
  夜已经很深了,漆黑的夜空在车厢外面飞逝,隆隆的车轮声象是这个世界的唯一的声音。
  张楚突然觉得自己有必要来认识一下自己的性器官。它整日垂在下面,与自己的身心究竟有多近,或者有多远。他觉得这些日子有些荒唐,先与陈女仕发生关系,现在又与小梅发生关系。依照这样的趋势发展下去,以后还会有另一个陈女仕出现,也会有另一个小梅出现。难道男人真的就是一样东西?如果把自己身上的肢腿全部肢去,最后剩下的,也是唯一剩下的,就是这个东西,这个东西就是我?就是代表男人?把这个东西丢在哪儿,让别人见到了,难道别人都会说,这是个男人。而把男人的胳膊腿子脑袋手脚丢在哪里,别人看到了,难道只会说,这是胳膊腿子脑袋手脚,而不是男人,与男人无关么?
  他想到这里时,不自觉地把手伸进裤子的口袋里,在口袋里摸向自己的阳具,象是第一次才知道那里还存在着这么个东西似的。他抚摸它的时候,有时还拉两下,象是试探它粘在那里究竟有多牢固似的。他第一次发现,这里住着一个君王,主宰他的君王。他决定回去后,对自己的性器官检验一下,挂在这里的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下午两点多钟,张楚到了南京。他回到家里就先给诗芸挂了一个电话,告诉诗芸他回到家了,让诗芸放心。他这个电话,其实也是间接地给诗茗打的,让诗茗早点回来。
  他看看时间,才下午三点多钟,天还很早。他就先洗个澡。他洗完澡出来后,抓起电话,想给小许打个电话。但电话抓在手上后他有点担心陈女仕会接到这个电话。陈女仕知道他回来,十有八九会约她,他现在不想见她。他想,如果是陈女仕的声音,他就立即放下电话,什么也不讲。他拨出电话后,电话“嘟嘟”地响了几声后没有人接。他正要放下电话,却听到小许在电话那头喊“喂喂”。张楚立即高兴起来,问小许办公室里有没有其他人在。
  小许说,你忘了?今天是星期三,大家都在隔壁政治学习。张楚这才想起来。张楚告诉小许,他已从北京回来了。然后就和小许闲聊,他在和小许闲聊时,问小许晚上有没有空,小许问干什么?张楚说晚上想请她一起吃个饭。小许说,你别鬼迷心窍。张楚说,就吃饭。然后跟小许约好了七点钟两人在清池饭店门口见。
  张楚放下电话后,心里竟有些踌躇起来,他觉得这个约会太粗暴了,小许说不定还会认为他在诱奸她。小许如果这样认为了,会损害他们之间的友谊。在机关里,他和小许是最能贴心交谈的一对知已。他需要小许的友谊,他不想失去小许。他决定见了小许后,放弃这个荒唐的想法。
  晚上七点钟,他们准时在清池饭店前会了面。因为天热,小许身上穿得较暴露。她上身穿一件白底黑条纹T恤衫,下面套了件浅色的迷你裙,没有穿袜子,显得青春而性感。她一见到张楚,就半真半假地笑骂张楚,问他起什么邪心了。
  饭店里人很多,张楚找了一张靠墙的桌子坐下来。他们坐下来后,小姐送来菜单。张楚接过菜单让小许先点菜。小许就点了一盘醉虾,一盘凉拌丝瓜,然后递过菜单让张楚点;张楚就点了一盘鸭舌,一盘油爆红椒,一个汤和一瓶黑啤酒。点好后,菜单交给服务员。服务员拿走菜单后,小许问张楚,跟爱人在青岛过得怎么样?张楚笑着说,好是好,就是床上太累了。小许赶紧说,我没问你这些。
  菜上来后,张楚先给小许杯子里倒满酒,然后再给自己杯子里斟上,两人就一边喝酒吃菜一边闲谈。张楚在谈话中,脑子里又闪出了那个念头。这个念头上来后,他就用话来试探小许,他问小许,你说亚当被逐出伊甸园之前,是不是男人?小许说,怎么问这话?张楚说,我是奇怪夏娃在伊甸园里怎么没有生小孩。小许听了,笑了起来,说,夏娃可能计划生育了吧。张楚说,上帝造人不应该存在缺陷,他们既成为夫妻,夏娃就应该能怀孕生小孩。
  小许听到这里,立即打断张楚的话,说,他们是被逐出伊甸园才同房的。张楚接过小许的话,说,就按你的说法,他们是被逐出伊甸园才同房的,那他们在伊甸园怎么能算是夫妻呢?还有,他们在伊甸园里没有衣服穿,彼此在一起都光着身子,甚至还光着身子搂在一起睡,难道亚当不会产生欲望?小许听张楚说到这里,大笑起来,说,你怎么想这些问题,对神,信,就不用怀疑。张楚接着他刚才讲的话,说,我是纳闷,而且我一直这么认为,亚当在伊甸园里不仅不是男人,而且也不是人。如果是男人,他身体内就要分泌男性荷尔蒙,既然分泌男性荷尔蒙,就要跟夏娃行那事。他没有跟夏娃行那事,就证明他不是男人。他不是男人,但也肯定不是女人。他若是女人,同样会分泌女性荷尔蒙,他分泌了女性荷尔蒙,伊甸园里又没有其他人,他跟夏娃就会发生同性恋关系,反过来对夏娃也一样,既然两人没有发生任何关系,最好的解释就是,在伊甸园里,亚当和夏娃都不是人。
  张楚说到这里,小许笑着戏谑张楚,说,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人家亚当有意志,会忍耐,是标准的大男人。张楚见小许上路了,就假意说道,你这个结论下得太早了,说不定我比亚当还男人。你得了吧。小许抢过张楚的话,讥笑着说,你对女朋友哪个不贪。张楚立即打断小许的话,说,这话很冤枉我,就说我们吧,我什么时候犯过你的?小许赶紧截住张楚的话,说,别扯进我们。张楚却不理会小许这个提示,继续说,过去我没有犯你,将来也不会犯你,就是如亚当夏娃那样在一起,我也不会犯你。小许只当张楚在开玩笑,说,你少来。张楚嬉笑着尽量用开玩笑的口吻对小许说,我们要不要试一试?我敢跟你打赌,你肯定输。小许一听,发现张楚话里有话,就说,你像是在设局。张楚收住笑,很认真地说,我最近对自己很困惑,总像受制于某种欲望。小许听了,低下头,不再讲话。张楚见了,想煞住话,但还是说,比如,我们……张楚刚说到这里,小许的脸立即红了,神情也紧张起来,放下筷子,想要走的样子。张楚赶紧伸出手拦住,说,我只是说着玩的,对不起。小许有些生气地说,你尽在想耍人。张楚说,好了,不说了,但我说的是真话,很想认识一下自己。说完了,叫小许吃菜。
  过了一会儿,小许心里平静了许多,就问张楚,你怎么会产生这个念头?张楚说,我说了你还生气?小许说,不生气了,你说我听听。张楚说,我最近心理有些状况很糟糕。我以前跟你说过,我曾跟一个陌生的女子同房过一夜,但没有任何事情发生。但如果两个人赤身裸体地睡在一起,一直到天亮什么也没有发生,这本身就够剌激的了。
  小许没有再讲话,张楚就说了别的一些话,跟小许打趣。两个人饭一直吃到九点钟才结了帐出来。出来后,两人沿着北京西路往西走。北京西路两边全是凉棚,棚子下面有不少水泥石凳。夏天晚上,有不少市民坐在下面乘凉。张楚没有结婚前,常和小许在这条路上走。他们现在走着,一些记忆就被捡了回来,只是两人没有在夏天某个晚上一起走过这条路。
  他们走了一会儿,就到了云南路。小许说要给家里打个电话,然后就丢下张楚去前面一家路边小店打电话。打完电话回来后,问张楚,现在去哪里?
  张楚立即明白了小许的意思,对小许说,去我那儿吧。张楚说完这句话,就在路边拦了一辆的士,然后一起上车,打的回去。他没有让司机把车子一直开到家门口,而是在院子大门外就下车了。他下车后先回去,让小许等一会儿再去,避开一些人的眼光。
  他回去后把门开着,没有开灯,等小许。一会儿,小许就进来了。小许进来时很慌张。张楚关上门后,两个人一起坐在沙发上,很长时间都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张楚才伸过手抓住小许的手,说,谢谢。
  小许心里直乱跳,她把头抵到张楚手上,说,别说了。
  张楚拥了拥小许,就放开小许,走进卫生间,打开灯,然后打开热水器,往浴缸里放热水。他在放水的时候,己明显地感到身上有些燥热。他走到镜子前,看着自己的眼睛,做了一次深呼吸,然后走出卫生间,招呼小许进来冲个澡。
  小许进来后,张楚刚想出去,小许却喊住他,让张楚坐在浴缸旁边,看她洗澡。张楚的身体一下子就蓬勃起来,象是听到呼唤似的,阳具更是硬棒棒地挺了起来。这一刻,小许虽然紧张,但她还是很能镇定自己。她站在张楚面前,一件一件地脱掉衣服。当小许赤裸了全身站在张楚面前时,张楚的意志几乎就要崩溃下来了。他从来没有看到过小许的裸体,光洁的皮肤,秀美的乳房,柔嫩的腹部,以及两腿间那块神秘的地带,对张楚都充满了极强的诱惑力。但张楚还是尽力克制住欲望,只伸出一下手,在小许的乳头上轻轻地捏了一下,然后笑着放开它,坐在浴缸旁边,看小许进去洗澡。
  小许站在浴缸里冲水时,己回到了平常跟张楚在一起时的状态。她象是有意识地要尽力击垮张楚的意志似的,问张楚,据说男的冲动时下面就挺起来了,你现在那里挺起来了吗?
  张楚平静着语气,说,挺起来了。
  你等会儿也要洗澡了,何不脱掉衣服让我看看。
  张楚顺从地脱掉衣服,赤裸着身子坐在小许面前。阳具直指向小许,直挺挺的硬在那里。小许问,它怎么这么大?
  它有渴望时就大了,它这时就很向往你。
  你说过不会犯我的。小许说这话时,故意把阴部迎向张楚。
  不会。张楚柔弱的语气里仍然显出一份坚定。
  它看上去挺丑。男人怎么会生这么个怪东西?小许边说,边揉洗阴部。淋浴液在那里混合着体香散发出一股很浓郁的香味。张楚的阳具已钢硬到了极限。
  它越是丑,还越是会作怪。张楚说,有一种说法,说男人一辈子奋斗,就是为了它。
  它能让一个男人的尊严全部丧失掉,象狗一样的活着。也能让一个男人获得没有的一切,爱,尊严,富贵等。它被女人征服,也征服女人。
  你有不少女朋友,都是为了它?小许边说,边把淋浴头拿下来对着乳房冲,让水在阴部那里汇成一股细流,在浴缸里淋成很性感的细细的哗哗声。
  据说,男人的体魄、意志、力量等等都是从它那里来的,它的存在,就需要在女人身上发挥。当一个男人没有女人在身边了,表明他的体魄、意志、力量等等也不存在了,或者说,这个男人本质上已经死了。张楚说到这里,觉得有东西要从阳具里跑出来了,象是由于压迫得太紧的缘故。
  你这么说,女人没有这样东西,就没有体魄、意志和力量了?小许说这话时,伸出手又摸了摸阴部,手指在那里绕了一下,并且做了一个探入的动作,象是告诉张楚,那里面就是体魄、意志和力量。
  女人是寄生的,它的体魄、意志、力量生长在男人身上。当一个男人没有了这些,女人就会另去寄生新的男人。所有“男”人“女”人死亡,都不是以生命是否活着为界限的。
  男人是否死亡,是看他的体魄、意志和力量是否还存在;女人是否死亡,是看她是否还寄生在一个男人身边。张楚说这话时,眼睛一直盯在小许的阴户上看。小许的阴户两边有一扇薄薄的嫩红色的小唇边,此刻正在微微地张合着,很诱张楚。这会儿,张楚的阳具象磕头似的在轻轻地跳动着欲望。
  你说起来象个哲学家。小许说完这话,在乳房和两腿间又抹了一点淋浴液,然后两手在那里慢慢地揉搓起来。张楚看在眼里,阳具跟着就更加颤巍巍地跳动起来。小许见张楚还在坚持着,就挑逗着对张楚说,帮我把身上的淋浴沫冲掉。
  张楚站起来,从小许手里接过淋浴喷头,走上去,在小许身上冲。此时,他硬挺的阳具伸在前面,几乎都快要碰到了小许的身子,或许说,只要一个冲动,张楚就能让它直接冲进去。有时,小许伸手往下洗阴部时,手背还会碰到他的阳具。张楚的身心就有些激动起来,狠不得小许立即抓住它或者立即插进她的身体里,让它纵情一番,获得欢悦。但张楚仍然努力克制住自己,细心地给小许冲乳房,冲下身。小许冲好后,张楚拿来一个大浴巾,迎上去替小许把身上水擦掉。
  他给小许擦身子时,手有时会碰到小许的乳房和阴部,小许的身子跟着就有一些激动,象在招呼他似的。这时候,他的阳具会更加有力地挺起来,身子也不由自主地向小许的身子更靠近些,并且阳具的头部就在小许的身上摆动着、磨擦着,甚至抗拒着某种力量努力着向小许的阴部伸过去。有时,小许也把身子向张楚更靠近些,让张楚的阳具直接顶到她那里,等待着他在无法克制里冲进去,完成一次洗礼。但张楚却仍然顽强地抵抗着,甚至用手把阳具往下压,不让它兴势。当张楚给小许擦干身子后,两人一起走到房间里。张楚先把房间里灯打开,让小许坐在卧房的梳妆台前,然后拿来吹风器,给小许吹头发。他给小许吹头发时,象是有一种力量作用在阳具上,阳具时常要上去碰一下小许的身体,在探索肉体快感的源泉。
  张楚替小许吹干头发后,小许从梳妆台上拿起一瓶润肤露,看了看,问张楚,这是你爱人用的吗?张楚说,是的。小许说,你也给我把身上涂一点吧。张楚就从小许手里接过瓶子,打开盖子,在手里倒一些,然后在掌心里涂开,再往小许身上抹。小许刚洗完澡,身体柔软而润滑。张楚每抹一下,心里的一团火就象又旺盛了一些,并且在熊熊燃烧着那份欲望。当他揉抹到小许的乳房和阴部时,小许立即象触电似的嗯了一声,身子本能地要往张楚的怀里瘫。张楚也几乎就差一个有力的顶撞,就可以在里面肆意地风狂雨妖一番。
  张楚给小许涂好润肤露后,打开CD机,给小许放了一支舒曼的《梦幻曲》,就走进卫生间自己冲澡。张楚洗澡时,站在浴缸里象虐待一个丑人似的用冷水对着阳具冲,一直冲到它完全软下来才停住手。他洗好从卫生间里出来时,小许已躺在床上。他走过去,在小许的乳房上摸了一下,小许立即用手按在张楚的手上,不让张楚拿开。张楚就坐上床上,把另一只手也按到小许的乳房上,让小许享受一下温柔的爱抚。过了一会儿,张楚问小许要不要喝点什么。小许就问张楚有没有酒,张楚就到客厅酒柜里拿来一瓶红酒,两只杯子,先倒半杯给小许,然后自己倒上半杯。小许接酒时,跪起身子,肩依在张楚胸前,用一个很挑逗的眼神对张楚说,蝴蝶习惯在酒杯里死亡。张楚假装有些醉意,吻一下小许,说,酒醉的诗人全是蝴蝶味。
  两人就这样缠绵在一起喝酒,说些疯话,浓浓的欲望在酒杯里荡,在灯光里摇。渴完了酒,张楚拿掉小许手上的杯子,关掉音响,也关掉灯,然后上床搂住小许睡觉。小许的后背靠在张楚的怀里,张楚的两手按在小许的乳房上,阳具顶在小许的臀部下面,让小许难以安静住自己。两个人的心都在“嗵嗵嗵”有力地跳着。过了一会儿,小许象是完全受不了了,说,我转过去睡吧。张楚说,你转过来,我下面会顶到你那里。小许说,那是你的事,不是我的事。小许说完,就转过身来,让张楚面对着她搂住她睡觉。张楚搂住小许,阳具正好顶在小许的那个位置上。这时候,被欲望焚烧的阳具,似乎在逼迫着张楚冲进去。同时,张楚也似乎感觉到小许在逼他,她在那里用力,渴望张楚的阳具一下子冲进去。他伸出手在小许那里摸了一下,竟是一手湿湿的温热。张楚觉得这样有点残酷,他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做,这又能证明什么?
  小许没有一点性经验。她那样侧着身子睡在张楚的怀里,张楚不可能顶进去。她挣扎了几次,张楚都竭力抑制住冲动,任阳具顶在小许那里,自己在那里发力。过了一会儿,小许实在难熬住自己,就用话来诱导张楚,她问张楚,你有处女情节吗?张楚说,这很难说,因为处女情结有很多方面的原因。小许说,听说南方有些城市,开苞一个处女,至少要五千块,有的还要几万块。张楚说,传统男人认为,处女有益于男人精力旺盛。就这些?小许接着问。张楚说,当然,还有一个男人的征服欲在里面,男人是靠阳具征服女人的。不是处女的女人,意味着已经被别人征服过了,男人即使占有了这个女人,仍然认为她不是被自己征服的女人。一个男人征服的处女越多,他就觉得自己的力量越大。如果一个男人,他没有征服过一个处女,即使他曾经跟许多女人上过床,他仍然算不得征服过女人。处女对男人有些深层次的生命本源上的意义在里面,而不单是表面上的纯洁的象征。小许听到这里,就直接问张楚,你有征服处女的欲望吗?张楚说,是男人都有。小许说,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脱光了衣服躺在一个男人怀里,你不想征服一个处女,征服一个女人吗?
  张楚听到这里,阳具本能地强烈地跳荡起来,在小许那里奋力地顶撞着,蛮横地在搜寻处女的幽门,然后想奋力杀进去,去征服一个处女,征服一个女人,仿佛那是它的使命似的。在阳具勃情昂力的时候,张楚却有些惊悚起来,他眼看着自己心理强力要守防的一切,就要被阳具的蛮霸之气冲溃了。但他仍然不死心,不愿意被阳具征服了他自己。他极力挣扎着,两手紧紧地搂抱住小许,在奋力扼制住来自阳具的反抗和冲击……
  这一夜,张楚很艰难地渡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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