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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灵魂该归何处的餐厅
「注意，对方的信用度评价为保持距离。」中年妇女与何处擦身而过的时候便收到了系统的提示，中年妇女知道何处不是坏人，但还是本能的避让了一下。等到中年妇女意识到自己粗鲁之后，她回头对何处友善地笑了。何处是没有看到这个笑容的，他心里有事，低着头沉声闷气地向前走着。
「注意，对方的信用度评价为保持距离。」有人路过何处的身边立即收到了警告，何处苦笑了一声，自从信用度降到保持距离之后，第十生活区便将何处列入了警告表。第十生活区的党支部已经找过何处几次了，但何处所作所为并不违规。没有哪种条例禁止普通人食用桔子皮。
何处苦笑了一声便把橘子皮在鼻子上擦了擦，这些培养皿里栽植出来的桔子就是差一些感觉，虽然说味道上与土壤栽培的并无二致，但何处是一个讲究精细的人。只是想到这颗桔子不是经过风吹雨淋，不是经过虫蛀蚁咬，不是有人修剪施肥，更不是通过人手亲自摘下，何处便觉得这颗桔子差了一万分。
回到了家里，何处开始为搬家做准备。搬家是一个繁琐的过程，政府通常认定一个正常的是不会轻易搬家的，成年人想要搬家需要的手续十分复杂，复杂到办着办着就让人忘了想搬家这件事。
不过，何处并不害怕搬家，他可是搬家的小能手。何处从懂事起就在流浪，他的人生旅途从来就没有安稳过，经历赋予了何处经验。除去今天办理的资料转档，何处只差最后一道手续便可以获得迁户许可。
何处很高兴，他一高兴就会给自己做好吃的。从冰箱里取出来的牛排已经age了20天，正是吃它的好时候。这块牛肉是何处经过精选的，肉质红白完美相间，像大理石一样。这样的牛肉在烤炙过程中，脂肪受热融化成为肉汁，多汁的牛肉入口才叫好吃。
所谓的age是指把新鲜的牛肉在冰箱中放置一段时间，让肉中的酶在低温环境下慢慢分解肌肉组织，让牛肉变软的过程。另一方面，因为酶的作用，牛肉会产生很复杂的香味，而味道复杂则是在烹饪中所追求的高境界之一。通常来说，如果某家餐厅的牛肉售价700信用点以上，那肯定是经过age化的。超市里通常没有age过的牛肉卖，因为不新鲜。
何处的牛肉是从农场直接购买回来的，只是简单的用厨房纸擦拭过便放上了烤架。烤架正文2到5厘米处撒了大把的粗盐，整个烤架直接放入了冰箱冷藏。何处没用什么好盐，因为放盐的目的只是为了吸收牛肉和冰箱中的水分，在盐的作用下，牛肉会变干但又不会腐败。每隔七天就要给牛肉翻一次面，这可是一项长期的工程，想要吃到好吃的东西，时间是最大的对手。
按何处的理论，他认为牛肉age20天左右便进入了理想的可食阶段。这个阶段下整块牛肉外表看起来发黑发硬，好像是一种硬化了的牛粪，丝毫惹不起人的食欲。不过何处知道，好吃的东西正藏在不起眼处。
切去了硬又黑牛肉的外表，何处并不着急去烹饪，而是静等着牛肉回到室温，这是一个关键的步骤。从冰箱里直接拿出来的牛肉最少要放置半个小时。一来在入锅时会让锅内温度迅速下降，二是牛肉纤维组织还没有打开，没法在高温下表层迅速收缩锁住肉汁，三是容易造成受热不均匀，外面糊了，里面还是全生的。所以这一步非常重要。
这么关键的等候何处自然像是礼拜一样端坐着。换成了平常人，这半个小时里一定会接入网络或是去忙其他的事。但他可是何处，何处对食物的执著是病态的，这点已经无需过度说明了。端坐的这半个小时里，前十分何处在调整自己的心态，因为这个时候人的思维是活跃的，会胡思乱想不够专注。中间那十分钟何处的思维已经平息下来，集中到了牛肉与烹饪牛肉上。最后十分钟是空白的，何处已经相好了关于牛肉的一切，他已经无需再去思考什么。
半个小时过去，何处呼出浊气。大火将带槽的铁锅烧得滚烫，何处观摩着火的艺术。
有人在吃过何处做的牛排之后问过何处，为什么要用带槽的铁锅来烹饪牛排。何处本来不屑于回答这种门外汉的问题，但那一次店里还有一位漂亮的女顾客。可以说是何处动了心，所以何处便向门外汉解释了这个问题。
「之所以要有槽，主要原因是在加热过程中，牛肉中的血会渗出，如果是平底锅，牛肉就会被泡在这些肉汁中，导致不能高温受热，或者受热不均，因为水的沸点只有100度，这样一下就降低了泡在酱汁中的牛排的受热温度。所以有槽的话，肉汁就会被引开，脱离和牛排表层的接触。另外有槽的话，也可以烧出好看的焦条痕渍增加美感。」何处见那位女顾客也在用耳，便着重了语气说道：「用生铁锅也是同样的道理，为了保证高温。牛排的肉汁是其最宝贵的酱汁，所以一切烹饪方法都围绕着如何锁住酱汁，高温煎其表面让其迅速固化，有利于把肉汁锁住。生铁锅比一般的涂层锅要更厚，蓄热能力强，食材下去后对于锅内温度的改变小。而且生铁锅是天然的不粘锅。」
何处的解释让食客们连连惊叹，原来这小小的牛排还有如此多的门道。何处却在一旁冷笑，心说：「你们这就吃惊了，背后多少的努力也只是为了让这块牛排看起来平平淡淡。」
何处用手拂过铁锅的上方，铁锅已经达到了他想要的温度。这个温度亦是很重要的，何处做过试验，如果铁锅的温度没有达到一个阀值，那么成品始终会有一种酸涩的味道，普通人自然尝不出来，但何处这是做给自己吃的东西，要求是不一样的。刚入门的学徒在判断铁锅温度的时候通常会施一些植物油，等到植物油开始冒烟才能认准温度的阀值，但何处是不需要的，他对温度已经有了本能的反应。
铁锅已经热，接下来便是放油，与大多数厨师的选橄榄油不同，何处倒入锅中的正是牛油。曾经很多同行取笑过何处这一点，他说何处对食物极致的追求都是假的，因为动物油脂带着强烈的味道会掩盖肉本身。但何处却说：「所有的植物油，包括橄榄油，在高温煎烤中都会产生有害物质，反式脂肪酸。而动物油总体来说耐热度明显高于植物油，所以更适合高温烹饪。并且，牛肉不是鱼类，如果是鱼类的话，油的味道甚至是放黑胡椒还是白胡椒都要仔细斟酌。可是牛肉本身的味道已经十分浓郁，讲究用无味油对最终的成品并无提高。」
煎牛排并不是一件难事，星级厨师们追求20秒给牛肉翻一次面，但何处通常是两分钟才翻一次。这一点倒不是星级厨师们错了，纯粹是何处为了追求更好看的焦条痕渍。
何处用来给牛排调味的东西很简单，十几粒黑胡椒，还有一些大炷盐。黑胡椒泛着金属光泽的研磨机里一点点粉身碎骨跌进了牛肉，大粒的盐随手便附在了牛肉身上。但凡是一个厨师都知道，牛排一定要用大粒盐来烹饪，因为大颗粒的盐不会迅速溶解，也不会在肉表面分布得特别均匀，这样最后吃的时候才有惊喜感，有层次感。一口下去，哦~这儿是牛肉味儿~哦~这儿有点鲜味~哦~这儿有点咸味。保持不断有咸味刺激味蕾，但要让其断断续续，才能真正体会到牛肉的味道。如果用细盐，精盐，则味道无趣，如同吃咖喱一般，没有层次感。
何处喜欢吃三成熟的，翻了三次面后便关了火。对于牛肉成熟度的判断，何处用的方法与别人都不同，这个方法他在Google+的信息里无私的分享过。左手拇指和是指捏在一起，然后右手按压左手拇指根部那块肉，那个感觉就是一成熟；拇指与中指、无名指、小指在一起，分别是三成熟，五成熟，和九成熟。不过何处也特别说明过，方法因人而异，所以很多人都在这条信息下评论何处是个骗子。
何处站在锅前等了约有六分钟，肉眼可见的是牛肉一点点把汁液给吸收锁住了。静待收汁的这六分钟十分之必要，何处曾经看过一个视频，收过汁的牛排哪怕是用脚踩也踩不出汁液来。没收过汁的，只需要一切肉汁便漏了，纯粹浪费。
何处不会浪费美味，所以何处没有选择任何的佐酱。华夏帝国的人吃牛排总是喜欢倾泄黑椒汁，何处对这种舍本求末的作法不屑一顾。好的酱汁应该要充分挖掘食物本身的味道，而不是盖过其味。而这个味，包括气味和香味。做过牛排都应该知道，就算只有盐和黑胡椒，煎完以后的牛排都是香的不行的。如果用浓汁，则破坏了香氛，当然更破坏了口味。也因此，牛排的酱汁完全来自于牛血、肉中的水分、脂肪。这三样在一起就是最好的酱汁。
「以上关于牛排的烹饪化用自知乎的问答，我本人做牛排的方法十分粗暴，与何处这个角色所追求的极致不匹配。」
品尝过好吃到升天的牛排之后，何处照例给自己来了一块桔子皮。这个时候的桔子皮便不再是什么虚弱圣药了，何处需要利用桔子皮的清爽去除油腻，而且桔子皮与肉汁的化学作用会让口腔变得清甜，有利接吻。在知道这个方法之前，何处与女孩子接吻前总是含着生橄榄。
说起好吃到升天，何处就想到两天前在Google+上看到的一则笑话。
提问：「求好吃到升天的低热量食物。」
回答：「同时满足好吃，升天，低热量的只有毒蘑菇了。」
漱过口后，何处用最懒的姿态躺了在沙发上。他喜欢沙发多过喜欢床，床只是他用来作爱的地方，沙发是用来睡的。因为搬家的原因，这套房子里的摄像设备已经停止了工作，下一任屋主没来之前天花板不可能有什么颜色。
苍白色给了何处描绘的地方，何处便在天花板上幻想起来。何处通常只幻想两件事，一是与许许多多的女人发生性关系，二是可以回到那次实验之前。有段时间何处也幻想过自己做出的菜品广受欢迎，成为一方名家，但这个幻想很快就破灭了，因为何处发现真正懂得欣赏美食的人并不多。人人都自称是吃货，他们只是吃得多而已。何处既然不愿意迎合大众的口味，那么大众自然也不会买何处的账。所以，何处是小众的，属于那些不怕死还愿意尝试的灵魂。
何处很快进入了幻想的状态，只是这一次的幻想纯粹是脑部运动，可以将幻想导出成视频的服务也被暂停了。
首先，天花板上有了花，一开始是水墨风格的花，但一转眼就成了光影斑驳的写实风格。是黄昏的蒲公英，青绿色的梗，白色的绒，还有橙黄明灭的光。风摇起了碎碎的绒，何处化身作风流的公子在一片青白中缓慢行走。
然后，姑娘们来了，一开始只有两个姑娘，一个胸大的，一个腿长的。胸大的姑娘好像很野蛮，一把便将何处的头埋在乳沟里。何处艰难地从乳沟里探出了眼睛，腿长的姑娘正好拎着高跟鞋经过，妩媚如初。
接着，飞在天上的蒲公英花绒开始变幻，各色的姑娘跃入眼帘。上百位位姑娘齐齐向何处涌来，何处不再是风流的浪子，而是王。众星捧月，何处在名为蒲的梦里又一次与她们发生了性行为。
最后，何处从幻想中回过神来，他开始给梦中的女人们挨个打电话。可惜的时候，上百个号码过去，竟然无一个人愿意与他说会话。
「这不是一种必然吗？」何处这样安慰自己，「哪个女人会为我这样的浪子多留一处空地。」
何处寂寞的时候便会想到性爱，他寻找了几位性工作者的信息，然后向她们发出交易申请。但是深蓝却拒绝了何处的申请，何处提交的资料并无问题，有问题是何处快要搬家了。对于深蓝来说，跨生活区处理性交易案件是浪费社会资源的，出于有利于整个社会的先决条件，深蓝做出了最粗暴的决策。
「五姑娘，你还好吗？」何处问自己的左手。
「状态不好，别来烦我。」何处自己回答。
由于五姑娘的状态不好，何处放弃了自撸一发的选择。
「难道又要去某个不知名的酒吧喝个烂醉，然后再被某个不知名的女人捡到床上？」何处不是在问自己，因为何处已经穿好了外出的衣服。
第十区第三幢第八十八楼，何处在名为Waiting的连锁酒吧里猛给自己灌酒。来酒吧买醉的女人们自然不会放过这么一个不难看的家伙，几个女人先后到了何处的身边又先后离开。她们都收到了来自系统的信用评价警告，出于人身安全考虑，这些女人退却了。
在何处吐了一杯的时候，一个穿着白色皮衣的女人把何处捡走了。这个女人没有害怕信用度评价，甚至无视了深蓝随后给出的何处搬家信息。女人的这个举动立刻引起了深蓝的重视，生活区里的监控设备将这两个标记为红色。
深蓝飞快的处理着数据，它一直在判断是否需要出去警力将两人制服。
「执行……」深蓝的命令没有下达，橙小酱观察这个代号为19890604的人有段时间了，当她从监控器中看到何处被标红的时候便随时准备为他解除警报。橙小酱通过深蓝的监控看了现场直播，这种场面对橙小酱来说是家常便饭。
橙小酱并没有看很久，她觉得很乏味，好像男人与女人之间再不会有新的花样产生了。橙小酱将何处的这段视频从深蓝的数据中删除，因为这段视频并无数据值得挖掘。但无论如何橙小酱还是会在深蓝的数据库里记录上一点：何处连避孕套也要用桔子皮味。
那个穿白色皮衣的女人不能理解为什么何处要如此的坚持用他自己带来的避孕套，可是看着何处诱人的体魄女人便屈服。何处带完避孕套之后便不再动弹了，倒不是他真的醉了，只是何处在想，为什么今天系统没有进行非法性交的警告。
何处还在想问题的时候，女人已经自动了。女人在情欲中完全沉浸，她可不会想那么多为什么。由于何处的不专心，女人反而获得了更长的快感，女人对何处很满意。何处最终还是先女人一步，但女人已经得到了满足。
看着入睡的何处，女人握着何处的手想要付何处一笔小费。何处在睡梦中自然不会应答，女人一连操作了三次，三次之后系统自动接管了何处的信用点交易，女人的小费成功到账。看着钱已经转给了何处，女人穿上衣服睡到了沙发上。
「床上用来作爱的，沙发才是用来睡觉。」女人说着和何处一样的话，然后便睡了。
何处醒来的时候亲吻了女人的脸便走了，洗漱了一番之后，何处踏上了去政府大楼的征途。
漫长是行走是何处不愿意的，他的身体较之常人要更加脆弱，但他的灵魂只有少数人才能够媲美。但我们都知道，走路是不需要灵魂指引的，这又不是2010年代的轻小说。
政府大楼很大，有多大呢，何处说不出来。何处只知道一个大概的数据，二百四十九层，电梯需要六次转轨加压才能顺利登顶。楼呈金字塔形，华夏帝国一百七块生活区域的行政中枢聚焦与此。一般人不会来政府大楼，因为大多数的问题在生活区域内党支部就可以解决。
何处的问题也属于大多数人的问题，因为大多数人都有过搬家的念头。但何处的问题又不属于大多数人的问题，因为这个问题涉及到了跨区域行动。政府对于自由迁徙保持不支持态度，经过深蓝的算法，哪些人能住在一起是经过周密安排的，一个人员的迁徙有可能就要牵动十几个人的生活。这也是何处不明白的一个地方，言论可以自由，性可以自由，为什么却害怕人积聚在一起呢？普通人能有什么力量颠覆政权呢，武器不是还掌握在党的手里吗？
与其他大多数的建筑不同，人还是这里的主力。何处同样想不通，很多事明明深蓝就可以处理，但却偏偏在政府大楼里设立了人公办理的窗口，一道手续除了深蓝的电子签证之后还额外需要公务人员的背书。
政府大楼里很冷清，也很热闹。说冷清是基本上没什么人来办理业务，说热闹是何处知道那些公务员们正通过网络玩得不亦乐乎。看到这种情况，何处可以想到一点，那就是公务人员正是消耗大量的社会资源。何处想不通的是为什么深蓝会允许这种消耗出现，但他知道自己窥探到了一个隐蔽的世界。当何处知道自己知道了不应该知道的事之后，何处将这些事遗忘了。
正确，是一种本能。
迁户申请资料传递到了工作人员的数据库里，工作人员从数据中拿出了何处的信息随意地看了两眼。
「行了，你走吧。」
「啊？」
「啊什么啊，叫你走就走呗。三天后来取结果。」
「今天不能办完吗？」
「不能不能不能，快走快走快走。」
何处无奈离开，用何处自己的话来说，他是走过了千山万水，踏破了日月星辰，最终死在了党的手里。
可是，何处还没走到门口，那个工作人员追了上来。
「唉，您的迁户申请。」
两手一碰，完成了资料交接，何处看到申请上已经有了工作人员的背书。他很奇怪，工作人员更奇怪。眼前的这个男人是谁，竟然会让系统破坏规则直接批准了申请。破坏规则的不是深蓝，而是橙小酱。
很晚才醒来的橙小酱是习惯性打开了19890604的代号正好看到他的难处，橙小酱便直接向系统下达了批准的指令。深蓝是抗拒这个指令的，因为深蓝觉得这个指令违反了十三项基本原则。橙小酱不得不和深蓝进入了谈判，橙小酱付出了一些代价，何处得到特许批准。
这份意外的批准让何处恨不得马上回家给自己做好吃的，只是等何处走回家的时候，何处只想一件事，睡觉，太他妈的累了。何处觉得人生可能真的已经没什么特别的意义了，除了睡觉之外竟然没有了任何想法。
和大多数小说一样，何处也必须在梦里回忆起过去。值得何处回忆的过去只有一个，那就是十年前参加的那次虚拟试验。2038年，何处得了病毒性感冒，由于何处的非法身份，他并没有在一出生就注射超级疫苗，所以何处命命悬一线。这种不在程式设定之内的病毒是机械无法处理的，所以只能出动医生。
可是，我们都知道医生已经不是那么专业了，所以医生们对何处也束手无策。大约是造物主很喜欢何处，他的身体里产生了抗体，何处的病奇迹般地好了。医生们把功劳归为自己，深蓝也对医生做出了奖励，但深蓝知道这肯定另有原因。由于这次意外，深蓝产生了一个想法。
政府的工作人员接受了深蓝的想法，成立了一个特别小组，专门及来研究那些没的注射超级疫苗的病人。但政府很快陷入了尴尬的地方，因为当初执行这项计划的时候十分强力，华夏帝国几乎已经找不到什么例外可供研究了。
深蓝经过漫长的筛选之后确定了十二个人，何处并不在这份名单之上。当时负责深蓝维护的四名骑士收到名单之后便立刻与政府进行了跨区域的黑色行动，所谓的黑色行动其实就是用黑头套把名单上的人带到一个私密的地方。十二名试验者很快在实验中死去，深蓝的想法破产了。
深蓝的第一次计划破产之后，好像是经过了政府高层的参与，第二次计划得以确认。这个计划被称为『造神』，造神计划的对象是未成年人，可想而知，华夏帝国隐瞒了一次恐怖的未成年人失踪案件。
「所以，只要我接受这个试验，你们便会安葬我的母亲？」何处没有想到这种卖身葬亲的情节会发生在文明高度发达的时代。
「我们保证请最好的入殓师为她安葬。」
得到了确认之后，何处义无反顾地走进了试验室。试验室把何处和他的小伙伴们都惊呆了，这里根本不像是个冰冷阴暗的试验室，这里更像是Google的办公室。五彩缤纷，精致食物，游乐玩具应有尽有。何处与另外十二个小伙伴们在这里吃得开心，玩的幸福。可是，何处发现小伙伴们越来越少了。最终，偌大的试验室里便剩下了何处一个人。
「来跟我玩啊。」
无人回应。
「一起吃吧。」
无人回应。
何处第一次感觉到了恐怖，他开始绻缩着，在一个角落里，抱膝孤坐。几乎是打着哆嗦的何处开始用另类的眼光打量着这个试验室，他看到隐藏在空气里无数的病毒。豪华有房子在一瞬间破败，玩具间挂起了蛛网，食物上爬满了蠕虫，垃圾桶里巨大的老鼠闪烁着红色的眼光。
何处又往墙根缩了缩。
一般来讲，何处梦到这里的时候就会被吓醒。然而今天实在是太累了，何处受到了惊吓，却没有醒，只是冷汗湿了身体。梦境还在继续，黑色的头套又一次蒙蔽了双眼，也蒙蔽了天。
待何处再现光明，他看到了山青水秀鸟语花香，但这些山青水秀鸟语花香却又不美了，因为何处随时都能从山青水秀鸟语花香里看出灰暗来，何处觉得一切美好的地方必定有阴谋，何处第一次见识到扭曲的灵魂是何等模样。
「你好，我叫飞龙。」何处被吓醒了，凌晨四点的天格外的冷。那些埋在心里的东西不管是美是丑最终都会腐烂生荆，何处在荆棘里血眼淋漓。
搬家吧。何处收拾了随身的东西便赶往第五区，八点正是苏醒的时候，何处一个人行在街上接受着各种广告的洗礼。可能是无聊了，何处一把将行李箱滑出十米远。疯了一样，何处发足向前跑，一头撞在了广告投影上与女模特来了一次接吻。竟然是感觉到了唇的柔软，何处回头看了广告，又记下了这个模样的联系方式，希望有机会可以与她ONS。
第五区第九幢，一楼党支部，黄三正喝着茶，晚班可真不是人上的。抬头望了一眼，离交班还有半个小时，黄三没了精神，趴在桌子上眯着眼。似睡非睡的黄三听到有人响门，不太敢相信的他竖耳又听了，果然是有人响门。
「什么人啊，电子眼也不会用。」黄三边说着边看向监控器，「咦，是个搬家的。」
黄三的心思活跃起来，一个能办理搬家的必定有其不简单的地方。带着笑脸，黄三打开了门。
「我是来报道的。」
「喔，来喝茶，喝茶。不急，现在天还早。外面冷起来了，喝杯茶暖暖。」
何处在党支部与黄三交接着资料，黄三依据系统的安排把何处带到了二十楼7号房。
「你看看这里可合适？」
何处随意扫了两眼，重点放在了厨房与沙发上。厨房的设备对于何处来说自然是不够齐全的，但何处可以自添。问题在沙发上，这间房的沙发不够软，不够暖。
「要不换一间？」黄三是如何的精明，一眼就看出了何处的不满。
「不必了。」何处把行李箱靠墙放着，立刻就趴在了沙发上。「就这样吧，我走了很久，有点累了，你让我休息一下。谢谢你了。」
「不客气，有困难找党。」说着话黄三就离开了。
何处稍稍在沙发上趴了一会儿，好像是梦想的驱使，他打挺似的站了起来。坐着电梯上了七十五楼，何处需要给自己置办一家餐厅。一路看下来，何处在八十二楼的餐饮部找到了一个小却合适的位置。
何处第一时间向系统递交了购买申请，深蓝也立刻回应了申请。付过了钱之后，何处把招牌立在了店门口。其他的桌椅之类，何处是在网上购买的，运输线把桌椅远来的时候，何处又睡醒了一次。
是的，这样的世界除了睡觉已经没有更好的娱乐了。
餐厅在黄昏开张，何处用铁灰色整点着了餐厅，好几个客人因为这样压抑的环境放弃了用餐的打算。第五区第九幢八十二楼何处餐厅的第一位顾客终于在晚上八点出现，这位顾客正是何处亲吻过的那位模特。
何处没有问模特的名字，反正只是来上床的，知道个相貌就可以了。模特也没有问何处，反正是来上床的，名字是个累赘。何处给模特准备了最好的酒，但模特没有喝。这是模特的习惯，别人劝的酒她一滴也不沾。看着何处准备的菜肴，模特却心动。
尝过何处的腌黄瓜之后，模特开了何处准备的酒。模特知道，能用心腌出这么顺口黄瓜的人不会有歹心。红酒是不能配黄瓜的，所以何处的第二道菜洋葱烧猪扒上了桌。模特以为这道烧猪扒会与众不同，入口才知道这是极为普通的烧猪扒，与之前吃过的所有烧猪扒一个味道。
模特有些失望，但马上又兴致昂然。没错，这道洋葱烧猪扒味道是如此的平常，可是吃过这个味道之后，以前那些猪扒的味道竟然被遗忘了。或者说，这道烧猪扒融合了之前所有烧猪扒的味道。
「我能知道是怎么做出来的这种平常吗？」
「不能。」何处拒绝着上了第三道菜。
蘑菇烘蛋配奶香火腿土豆泥，清新的蘑菇烘蛋，撒上少许白芝麻，再配上浓郁的火腿土豆泥，暖融融的感觉。这本适合阳光明媚的清晨，或是有些慵懒的午后，但在铁灰色的金属灯罩下，鹅黄的灯光打了土豆泥上，模特还是被诱惑了。
「为什么你先上的红肉，再上土豆泥？」
「为了方便接吻。」
在床单上打过滚的两人立刻分开，何处有点失望，因为他跟这个模特并不是那么的合拍，性感的身体没能阻止何处通往沙发。
「所以，你不会再跟我联系了，对吗？」模特一边给何处打领带一边摸着何处的胸膛。
「对。」
「还真是绝情啊。」模特像个妻子一样将何处送出了门，收拾干净了屋子然后才离开。
这个死水一样的世界里，恐怕再难有趣。何处在Google+更新了一条信息，有人点了+1,有人选择屏蔽。死，寂，才是形容这个光怪陆离世界最合适的词语。再没有执念，再没有梦想，灵魂空无一物。
何处在餐厅里坐了一个上午，没有一个顾客光临。何处也落得轻闲，但在Google+上刷着屏，介绍着不为人知的食物。也有人向何处提问，鱼汤如何纯白，羊肉怎么奶香四溢，葡萄干有什么另类的吃法，酒要如何品，茶要怎么喝……
何处不是一个全能的家伙，对于喝茶何处是没有见解的。从众多的提问中何处专门回答了葡萄干的另类吃法，这个吃法或许只有何处一个人喜欢，但何处还是分享了出去，把葡萄干放到冰镇的可乐里。
何处喜欢Google+，因为这上面还能找到一些人味。
下午两点的时候何处终于等到了一位顾客，她一来便要一杯奶昔。何处本来想给奶昔配上桔子皮，等何处准备材料的时候才发现并没有进桔子。看了一眼可爱的顾客，何处想到红色或是粉色。
三两下将去皮的火龙果压碎，混着酸奶一股脑儿加入料理机里搅拌成了细腻的汁液。没有增加额外的装饰，这杯奶昔便放到了顾客面前。只是，顾客喝了一口之后便愁眉不展的离开了。
何处看着离开的女生，抖着肩膀发笑。没过一会，那女生又走回来了。
「不好意思，忘了付款。」
「没关系，这么漂亮的妹子，免费喝也是可以的。」
姑娘还是付了账，并说：「挺好喝的，只是我有心事。」
何处也不答话，在何处的眼睛里，这个世界上谁会没有烦心事呢？
姑娘又走了一次。
何处用布抹干杯子留下的水印然后在Google+关注了刚才那个姑娘，「君阿狸？有意思的小姑娘。」
人生的插曲那么多，却难有人为你演奏过。
何处想到了桔子，便关了店门去了农副市场。市场上的摊位井然有序，但何处却不满那些家伙卖的桔子。无奈之余，何处走到了大楼，他想试试运气，看能不能在外面买到天然的桔子。
事实上，何处是幸运的。他在外面走了一圈依然没有买到桔子，但在回大楼的时候却遇上了老李。老李的桔子一眼便将何处的心神震撼了，嗅到了来自桔子的涩香，何处决定把整框桔子都买下来。
你得相信这个世界上是有奇迹的，何处和老李一起上了电梯，电梯停顿的时候上来了小雪。小雪不是很漂亮，但她就是让何处聚精会神。人海中的偶遇说不定是相逢，而相逢就必定会发生点什么，所以何处想要跟小雪上床。
当小雪答应来尝试食物的时候，何处的心里却紧张了起来。把桔子卸货之后，何处便在Google+上翻阅着小雪发布过的信息。说起来，小雪和以前遇到过的很多性工作者不一样。以前的那些人虽然也有Goolge+，但通常只是用来发由跟工作有关的信息，小雪却是别致的。在小雪的主页里可以看到除了性感肉照之外的很多东西，那是一种名为情绪的东西，何处可以从小雪的信息里读出她的喜怒。意识到这点之后，何处格外的虔诚起来，他看的不在是Google+的信息，而是一个人的生命旅程。
何处发现小雪的文字很独特，如同是一个作家，字眼与修辞都拿捏得精准。可以看得出来，小雪是有着十分优厚的文字功底。何处想不通的是为什么像小雪这样的姑娘会从事性工作，于是何处展开了联想。何处从小雪的描述里摸到小雪世界的门，但休想更进一步。
小雪勾起了何处的好奇心，好奇心会害死猫，也会留下牵挂。
何处从一年前的信息里找到了小雪的口味，严格来说那是何处猜想出来，因为那条信息只是一段幻想故事而已。
「附」
荒凉可静的原野之上，秋叶正在剥削着兽类的皮子，很久没有这么悠闲地坐着空旷宽大的环境里自娱自乐了。望了望手边的调味料，秋叶拿起一粒黑胡椒用手指轻轻碾碎，细细的胡椒沫均匀的撒在兽肉上。这块兽肉还带着血，秋叶并没有多用清水清洗它，血的腥味并不浓重，而且秋叶喜欢那股独特的味道。兽肉的被分割了好几份，秋叶手中是最好的里脊，纹理清晰，肉质紧实。
轻巧地在肉上捏了几下，虽然看似无力，但秋叶的却将劲力透到了肉的纹理深处，胡椒的味道竟然被揉进了肉里。闻了闻，秋叶确定了肉的成熟度，又把一颗柠檬拿了出来，小小的刨子摩擦，柠檬表皮的碎屑落在了肉上，红的与绿的相映成趣。
在阳光的炙烤下，秋叶随意抓了一把岩盐往肉上抹去，接着就是十分钟的静默。
一指轻敲，秋叶确定肉已经醒了。抹干净了眼前那块平整的大石，秋叶手掌轻按在大石上，重重的一旋，一个不大不小的圆凹了出来。双掌平推，掌风将石粉吹出几米之外。看着洁净的圆，秋叶捏了手诀生出一团火来，熊熊的火落在圆中又蛰伏成一层薄薄的曲折。
又看了一眼已经腌制好的肉，秋叶将肉夹在了两手之中，用掌心的温度将肉中最后的苦涩逼了出来。圆中的火渐渐熄灭，秋叶从小小的油壶里倾泻了大约两匙茶油在圆中，嗞嗞的声音仿若是精灵的跳动。
正是好时候，秋叶眯着眼将肉排放到了圆中，最先是油的炙热暴响，接着是柠檬皮被烤过后散发的香，然后是肉本身的气味香中带点血腥，最后才是胡椒被薰烤的滋味，空旷的野地里，风吹着草在摇。
大约一分钟之后，秋叶伸手拿住了肉排，又给圆中加了点温度，竖起了肉排将有肥肉的那面放在炎石上，动物的油脂被热量逼了出来，独特的油脂汪汪如浆。也不怕岩石有多热，秋叶一指探到油脂中，又放回嘴里品尝了一下酱汁的味道。
啧子一声，秋叶觉得味道还不是那么的满意。将肉翻了一面，秋叶拿着一颗彩椒和一小瓶蜂蜜做着最后的调味。彩椒被高高抛起，秋叶像是表演一样用手中薄薄的刀片被彩椒切了一条条的丝线，千丝万缕的椒条错落地搭在了肉身，就在最后一条椒丝落下的时候秋叶也用蜂蜜在椒丝堆上拉出一条直直的晶莹亮线。
岩石的温度降了下来，但秋叶一点也不急，她利用着余温把酱汁浇在肉上，一匙一匙有条不紊。那块肉好像是渴了一样，将酱汁一点点吸进了纹理之内。
明明已经香气扑鼻，但秋叶却不着急去吃它，而是等待着仿佛刚才那些细致的前奏要迎接最后的暴发。
“好香啊。”紫甘蓝终究还是说了出来。
秋叶却笑道：“等会一起吃吧。”
紫甘蓝摇着身子，几百米的距离眨眼便至。“为什么还要等？”紫甘蓝不解地问。
秋叶说：“这块肉只有一成熟，等石块的温度散去，肉也从烘烤中清醒过来，那便有三成或是四成熟了，那个时候吃起来才是最好的。”
紫甘蓝坐了下来，她是挨着秋叶左边坐的。秋叶稍向右偏了一下，紫甘蓝坐的那个位置与距离让秋叶有一些局促，因为不能第一时间发起攻击。向右稍稍的一偏，秋叶偏有了那正好的空间。紫甘蓝笑了笑，看着肉排说道：“这块肉醒来还要多久？”
秋叶说：“还是三四分钟吧。”
紫甘蓝道：“我骑死了三匹马，双奔跑了七十里，倒是饿坏了。不过看着这块肉排，我却又觉得一切都值了。”说完话，紫甘蓝盘腿坐着，两手手心朝上，闭目呼吸，以示友好。
肉终于成熟了，秋叶挤了点柠檬汁在肉排上，最后轻轻一翻，藏在指缝里的薄刃将里脊上的肥肉切除，肥肉已经完成了它提香的使命，并不适合食用。那一点柠檬汁的酸味与果香味散了出来，紫甘蓝睁开了眼。
秋叶一指划过，肉排一分为二。又横七刀竖八刀，肉排成了一条条，切口表面酱色浓郁，切口深处肉质鲜红汁液丰富。
看着如艺术品一样的烤肉，紫甘蓝问道：“要如何品尝才最好？”
却见秋叶丝毫没有仪式，抓起一条肉混着红红的椒丝直接放到了嘴里，满足地咀嚼着。紫甘蓝笑了，她亦不顾什么形象，抓了一把便往嘴里放。入口先是油脂的滑润与胡椒的异香，一口咬下是椒辣鲜活，舌尖上又有蜂蜜的甜，一辣一甜之间，肉的汁液爆出，紫甘蓝没由来地打了个哆嗦，竟然有一种高潮降临的错觉，若有若无颤抖让紫甘蓝发出了愉悦的声音。
「以上」
何处不知道这是什么故事，但烤肉描写如此的精细，何处很自然地猜测小雪对烤肉有特殊的向往。何处将故事看了两遍，他确定自己可以模仿故事中的步骤用石块烤肉，尤其是他可以用桔子皮碎来代替柠檬碎。
何处找来了烹饪需要的石板，毕竟不是小说中的人物，何处需要用明火来烧热石板，但温度的掌握让何处有点为难。石板不比铁锅，铁锅的热来得快去得也快，但石板却是蓄势的，来也徐徐，去也徐徐。将近两个小时的试验，何处才得到了恰当的火候。
熬到小雪笑着走来，何处终于舒了一口气。
「请坐。」
小雪看着一身雪白的何处，帅到恰好，稳到恰好。
「请先试一下这杯果汁。」
小雪以为那是一杯水，果汁怎么会没有颜色呢？果汁很淡很淡，小雪喝了一口之后便觉得这个厨师可能是个骗子，这根本不是果汁，就是白开水里撒了点果味剂。出于礼貌，小雪没有声张，只是那杯果汁却再也不会碰了。
「然后，请你品尝一下这块蛋糕。」何处看到了小雪的表情，但他自信满满。
蛋糕亦是淡的，说不上甜，亦算不得香，而且这块蛋糕毫无花哨的装饰，就像是学徒的练手之作。但小雪却意外的高兴了起来，这块蛋糕与之前那口果汁碰撞在了一起。依然是淡的，淡到了口齿生津。
石板正在预热，小雪的期待满满。
「你为什么想请我吃饭？」
「因为，你竟然这么可爱。」切好的彩椒就放在左手边，何处习惯性地抹了案台。
「我不讲感情，只谈交易。」
何处把抹布折叠好，说道：「没关系，我们现在就是在谈交易，只是这个交易需要一点点感情来助兴。」
何处把话说得天衣无缝，小雪便投入了情绪。小雪很喜欢何处认真烹饪的样子，尤其是何处竟然还那么帅。曾经有人提问，是不是认真烹饪的男人很性感，小雪现在终于知道了答案，认真烹饪的帅男人才性感。
像是在演戏，一碰就惊天动地，热油不解风情，肉排却增回忆，彩椒不过几粒，缘来是你。小雪打起了腹稿，展开了联想，浮图了岁月。
何处突然哼唱起古老的歌谣：你穿上凤冠霞衣，我将眉目掩去，大红的幔布扯开了一出折子戏。你演的不是自己，我却投入情绪，弦索胡琴不能免俗的是死别生离。折子戏不过是全剧的几分之一，通常不会上演开始和结局，正是多了一种残缺不全的魅力，才没有那么多含恨不如意。如果人人都是一出折子戏，把最璀璨的部分留在别人生命里。如果人间失去脂粉的艳丽，还会不会有动情的演绎。如果人人都是一出折子戏，在剧中尽情释放自己的欢乐悲喜，如果人间失去多彩的面具，是不是也会有人去留恋，去惋惜。你脱下凤冠霞衣，我将油彩擦去，大红的幔布闭上了这出折子戏……
终于，烤肉在罗勒叶的装点下摆放在小雪面前。何处简单的划了几刀，为小雪切好了适宜入口的份量。
「请慢用。」
小雪在烤肉的刀痕里看到了细细的粉末，便问：「这是什么？」
何处说：「是桔子皮，我锉得极细保证不会有异味。」通常何处不会向别人解释原材料，但谁叫眼见的人这么可爱呢。
小雪吃过了晚餐之后便问：「我们什么时候开始？」
何处说：「我还想带你去看电影，骑单车……」
小雪笑道：「那明天吧，明天你带我去看电影，我坐你单车后面。」
「为什么你会答应我？」
小雪眯着眼说：「感情也是交易的一部分，不是吗，我正想发展一个长期的客户。」
何处便抱起了小雪，小雪怀抱着何处的脖子，像个新娘。当两个人都得到了释放，何处从背后抱住到了小雪，双手自然握住了小雪的乳房。小雪的乳房不大，何处一手可掌，但何处是调皮的，乳头在何处的指缝里时隐时现。
「还有二十分钟。」小雪职业性地说了一句。
何处很不喜欢有人扫了他的情趣，但这个人偏偏是小雪，于是他说：「我喜欢你。」
小雪听过很多人说我喜欢你，小雪也对这些人说过你养我啊，但没有人会像喜剧之王里那样肯定地回答好啊。小雪不想回应何处的我喜欢你，只是被何处弄地有些痒，发出了呻吟。
何处又说：「你为什么会选择这个行业，我觉得你完全可以去当一个作家。」
「作家不要吃饭啊。」小雪好像是被人刺到了心脏，腾一下就坐了起来。
何处不以为然地说道：「厨师也要吃饭，但厨师对如何吃去十分讲究。作家呢，他们对吃有什么研究吗？」
何处一拉小雪的手臂，小雪还是躺倒在何处的怀里。又一次，何处攀上了小雪的双峰，还是同样的拨弄，还是一样的痒。小雪沉默了起来，做了无数的选择，唯独这个选择是那么的顽固。
小雪的声音柔了起来，说道：「你会听我讲个故事吧？」
何处却说：「从来只有我给别人讲故事，你的故事能留到很老很老的时候再讲给我听吗？」
小雪说：「那你讲个故事给我听吧。」
何处说：「十五分钟讲不完的，还是来一次热吻吧。」
小雪将整个身子都贴到了何处身上，狠狠地与何处吻了起来，喘息。
将小雪送出门，话了别。何处按老规矩付款点评然后补充水分，茶几上的桔子让何处有了些精神，也让何处招来了一个医生。在床上稍稍躺了一下，何处便想睡了，而睡觉是不能在床上的。
正往沙发走，门铃响了，是黄三。这个党员又来要好处了，何处一开始就知道了黄三的意图。他顺着黄三的话说着，然后把黄三加入了优惠名单。对于这种人，何处有自己的底线。何处十分清楚，纵容就等于给虎投食，虽然何处没有见过老虎。
打发走黄三，何处是真的累了，他趴在沙发上想要入眠，但他又想起了小雪。为了小雪的味道，他猛挣扎站了起来向床走去。小雪遗留的耳钉钉住了流年，钉出了血。何处将耳钉藏在了心眼里，简单的包扎之后倒在小雪的味道里。
五年来第一次在床上熟睡，那自然是会恶梦连连。
「想要从这里逃出去很简单，杀光对手就行了。你们都是一些非法身份，可以直白的告诉你，你们的生死不会有人关心。现在给你们一个强大的机会，这个岛上什么都有，想尽办法在这里生存吧，祝你们好远。」黑衣蒙面人说着电影里的台词，但何处已经怕到了极点。
黑蒙面人消失在视野，十三个孩子立刻敌对起来。如同是饥饿游戏那般，生死之间的决择让道德底线一步步崩溃，人性的丑恶在这里得到了极大的赞扬。如果说之前的试验是为了扭曲灵魂，那这场生存游戏就是为了将扭曲的灵魂固化强化。
「我们应该团结起来，不应该自相残杀。」名叫飞龙的孩子竟然还这么天真。
何处却第一个响应了飞龙的话说：「说得没错，如果我们团结起来，合众人之力一定可以逃出生天。」
「你是在作梦吗？他们正在监控着，没达到他们预想的结果，他们是不会放过我们的。诸位，今日一别，他日再见便是兵戎。」孩子们按剧本走着，一一散了。
「你也要走么？」飞龙问。
「我们结伴吧。」何处比其他人更害怕孤单的味道，何况多一个较单纯的家伙在身边不就多了一分可控制利用的力量吗。
「这是什么地方？」飞龙问了一个愚蠢的问题。
何处不可能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但何处通过自己短暂的观察便发现了一些恐怖的细节。岛上有不少的死尸，腐烂上的死尸上竟然没有蛆虫爬行，看来这里是变异病毒和细菌的天堂。不仅如此，那些适应了环境的动物植物都隐含着无尽的危险。
走了一整天，食物成了何处与飞龙的首要问题。何处杀了几只小兽，可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将它们下肚。阴沉的天在转瞬间便化作了黑暗，飞龙卖力取火。火在夜里给了希望与温暖，何处将心一横把肉丢进了火里。
「烤得这么熟，应该不会有事吧。」何处安慰自己，虽然他知道有些微生物的耐热性高达1800摄氏度。
「你先吃。」何处从火堆里把肉扒了出来，他的心终于还是硬了起来。
飞龙是徒手抓的食物，他好像一点也不怕烫着。「谢谢。你人真好。」飞龙边说边吃。
「你也是从试验室里出来的吗？」何处还是没动，他准备确认飞龙无事再食。
飞龙肯定地回答道：「你是几号试验室？」
何处说：「我是1989号试验室06号房04号床，你呢？」
飞龙说：「我是1949号试验室10号房01号床，你们那个试验室的目的是什么？」
何处说：「激发身体潜能产生对未知病毒的抗体，你呢？」
飞龙说：「激发身体潜能提高皮肉血骨筋的韧性，我是试验室里成绩最好的，你呢？」
何处心里酸了一下，问道：「和你同一个实验室的小伙伴呢，他们成绩怎么样？」
飞龙说：「他们成绩不是很好，都被送回家了。只是我是被选中的，所以来参加这个特训。」
何处大声地吼了出来：「你知道什么啊，你的小伙伴根本没有被送回家，他们都死了，都死了，傻瓜，你被他们骗了。这根本不是什么特训，你没有听那个黑夜人说吗，这是我们自相残杀的一个游戏。」
飞龙道：「这不可能，教练送我来的时候便交待了，这只是一次特训，虽然口头上说的是杀人，但其实只是为了增加气氛，并不会真正死人。还有，我告诉你，试验结束之后我见过我的小伙伴，他们一个个都好好的，而且我就是受了他们的拜托才来参加这次特训的，我要为小伙伴争光，成为真正的第一。」
何处冷笑起来，跌坐在地。
「所有的矛盾都是善恶的冲突。」何处睁眼的时候才六点钟，但他无论如何也睡不着了。阳台上通了通风，何处洗漱换衣来到了生鲜市场。生鲜市场有特别的摊位供应，也有鲜度等级评价。
在四A级的摊位面前转了两转，何处在三文鱼、大闸蟹和鱿鱼之间徘徊不定。何处在来市场之前设想地是主菜是虾，但今天市场上的虾鲜度差了一些。三文鱼不容保存，大闸蟹食用繁琐，鱿鱼却太平淡了。斟酌再三，何处选定了鱿鱼，临走的时候心念一动又买了点海胆。
因为是生鲜食材，所以何处设立了送货时间，这个设定多花了一百七十信用点。由于花重金买了一筐桔子，何处所剩的信用点竟然不多了。「真爱与赚钱的门道只是迟迟不来。」想起银魂里面的名言，何处总算有了一点笑意。
为了推广餐厅，何处与从事广告营销的老伙计沟通了一番。最终确定的方案花光了何处所有储蓄，何处立刻向信用银行申请了五千点信用贷款，但何处在第十区的信用评价影响了这次贷款申请，最后到达何处手里的只有三千信用点。
大约是十点来钟，或许是广告效应有了反馈，名为何处的餐厅里来了第一次客潮，三张桌子竟然都坐满了。
一号桌是对情侣，小伙子长得很精神，女方却不敢恭维。何处将菜单直接弹到了女方面前，女人要二两牛油果、五两西兰菜、三两猪肉。这种点菜的方式也算餐厅的特色之一，只点原材，最后的成品全凭厨师的心意。女人点过菜之后，小伙子又要了一樽甜品。甜品先上，小伙子讨好似的喂女人吃了一口。
二号桌单独坐着一位中年人，西装笔挺，身直腰立，男人的气度毕现，也不知道是哪个领域的精英人物。中年人很传统地要了一份蔬菜沙拉，一碟炸土豆条，还有一杯咖啡。看得出来，这个男人是个硬派的家伙，雷厉风行。何处从店里的监控里截取了这个中年人的相貌，这样气度非凡的男人不可能是无名之辈。
三号桌是一对老夫妻，手牵着手，肩并着肩，商量着应该吃什么菜。老爷爷点了一份米饭，老奶奶便要了肉丸。老奶奶又要了蒜炒空心菜，老爷爷便来了一份西红柿炒蛋。两个人谁也不争，谁也不吵，好像甩干了来时的风雨。
何处先给二号桌上的菜，中年人连吃饭都坐得笔直，一丝不苟。只是他吃东西也没用筷子也没有刀叉，永远是右手扶碗，左手进食。土豆条沾沙拉，沙拉包着土豆条。咖啡是最后下肚的，几乎是一饮而尽。
中年人付账的同时向何处表示了感谢，而何处正忙着给一号桌上第二道菜，上汤西兰花。一号桌上牛油果奶油意面已经一扫而光，何处也趁时收走了盘子。抹干净案台，洗净手，何处很快将老奶奶要的肉丸煎好。这里的肉丸是猪肉与牛肉的混合物，何处相信只有这两种肉组合在一起的肉丸才有劲头。肉丸煎好之后，何处换了个平底锅将西红柿炒鸡蛋也做好了。这两道菜是同时上桌的，伴随着无味的米饭，老夫妻吃得很开心。
一号桌的上汤西兰花已经吃得只剩一些汤底，何处适时把香煎藕饼送上了桌。
「两位，这藕饼可以配合着汤底一起，味道会温润一起。」何处还是给出了自己的用餐意见，但一号桌的两个根本不理会，女人三下五除二就把大多数的藕饼给吃掉了。
「好吃吗？」一号桌的男人问。
「好不好吃你自己不知道吗，你又不是没吃。」女人发话了，「刚才拍的照来，拿来我看看。」
男人在自己的眼镜腿上摸了两下，便听女人说道：「拍了这么多张，只有三四张是好的。算了算了，帮我发Goolge+。」
一号桌结过账之后，三号的老爷爷对何处说道：「老板，那份空心菜我们不要了，吃不下了。」
何处笑着说：「没问题，反正我也没准备做。」
送走了两位老人，何处开始清洗餐具。洗到一半的时候，黎畅到了。黎畅看起来有点颓废，黑眼圈十分明显，乱糟糟的头发根本不像个医生的作派。现在的医生不都是混吃等死么，哪个医生会像黎畅这样看见了病人就眼冒精光。
「你就是那个利用自身免疫系统漏洞用桔子皮制造病症状态的天才？」黎畅用力地握住了何处的手。
「如果你好好说话，我们还可以做朋友。」
「好的，其实我跟你是同行。」黎畅说，「我同样利用了免疫系统缺陷发明了一种东西……」
黎畅说得很神秘，但何处才不理会呢。
黎畅又说：「我昨晚看了大半夜你的医疗档案，我真心觉得你是个会享受生活的人。这么样，我们交个朋友，我给个开个证明，以后就不会这么复杂。省得我们医院这边抓瞎，你这边也受到不必要的干扰。」
何处见过很多医生，但这么有职业道德的医生何处是头一回。点了点头，何处说道：「既然你对我好，那我请你吃顿饭吧，正好买了点小玩意。」
当何处把海胆端上来的时候，黎畅还是被这满身刺的家伙吓了一跳。
「什么玩意？」
只见何处在海胆壳顶端清理出半个壳大小的口，小心地取出海胆的内脏，留下完整的海胆黄，然后淋上柠檬汁、生抽、辣芥酱混合的汁，拿起海胆轻轻摇匀。静置了约半分钟之后，何处摆了请个手势。
只习惯咸辣的黎畅可不敢直接食用这么生鲜的东西，对他来说，除了爆炒鸡胗之外一切都是异端。仿佛是做了一个艰难的决定，黎畅终于拿起小勺尝试了一口。
「我X，那小子没骗我，食物还是有本味可追的。」当舌尖接触到海胆的瞬间，那种如扯掉花瓣飘飏在微风中的自然感受，黎畅确信原来有些东西真的值得冒险。
吃完海胆之后，何处又送上了姜糖水，但黎畅却拒绝了，他想要让自然的味道在嘴里长久一点。
目送着黎畅离开，何处心说，好吃到升天的低热量食物里海胆也算一份。
无聊的时候，何处想到了小雪。何处在Google+上给小雪留言，然后便拼命地刷新通知栏等待回音，直到下午五点多小雪才漫不经心地回了一个啊。何处开心坏了，连忙回复道：「今天忙什么呢，晚上要不要过来吃饭？」
小雪说：「我今天要陪朋友一起吃饭，不能赴约。」
何处有点扫兴，但转而又说：「什么时候带你朋友一起来吃东西啊。」
小雪却说：「我们还没这么熟，交易已经完成了，不是吗？」
何处慌了，好像是智力短缺一样，何处支吾了半天也想不出花言巧语来回复小雪。
又一波客人袭来，这次的客人都是可怕的土豪。
「嘘~你们看，我发现了什么？这里有一只落单的土豪，我们可以尝试捕捉它，一只土豪可以为我们提供好几天的信用点，它们富含大量的社会财富，不过土豪可不好对付。我们慢慢从后面接近它，小心别发出任何声音。嘿，我抓到了，它挣扎得很厉害！我们把它的手臂握住，其余的部位可以不管了，当然，如果时间不紧迫，我们可以先拷问一下他的支付密码，那样会更富有。」
在何处美食的洗劫下，土豪们心甘情愿地付了巨款。有一位土豪点要了何处未开封的彗星年藏酒，十万信用点的高价一下子就救活了名为何处的餐厅。开封之后，何处便知道这瓶酒不怎么好，但土豪却十分满意。
一次十万信用点的交易吸引了很多围观的人，待土豪走后，有人问何处：「明明那瓶酒不怎么好，为什么还能卖那么高的价格？」
何处看着在场的所有人，反问道：「你们是不是觉得他花十万很亏？」
人群嘈杂。
何处便说：「不同的身份有不同的消费观念。对于普通人来说，这瓶酒的质量的确不值十万，但土豪是不同的。我卖给土豪的不是酒，而是一次品尝时光沉淀的机会，是一把钥匙。至于这把钥匙能开什么门，那与我们都无关。」
人群起了嘘声，谁普通人怎么可能理解什么时光，什么味道，什么机会，普通人只在乎那一瞬间值还是不值。不过，经此一闹，名为何处的餐厅彻底火了。何处心说，做广告营销的效率真快。
名为何处的餐厅准备在十一点打烊，但十一点整的时候来了一个十七八年的少年。
少年要了一份蛋炒饭，然后无精打采的吃着。普通人知道这么好吃的蛋炒饭一定会尖叫，但少年却没有。他的心思不在饭上，虽然饭好吃，但也比不过心上人。何处仿佛从少年的脸上看到什么，便主动上前搭话。
「你有烦心事？」
「有啊，很多很多，你问哪一件。」
何处便与少年聊了起来，少年很警惕，心中发愁的事始终没有说出口，眼看着时间已经到了十二点，何处缓缓说道：「其实我觉得你内心里有件不放心的事，说出来是疼，不说出来是苦。」
少年好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话说大哥，你说，如果一个人怕死到睡不着，要怎么说才好呢。原因是这样的……本来很自负自信傲气的小姑娘，什么都学，可是忽然到了高一，一个妹子看她不爽，跟她同位，一直打击她，心情低落着，这种事情，跟家里说了也没什么，那同位还跟各个老师有关系，于是越发自卑，在这种心绪里，小小年纪，三四次去送葬，还亲眼看过一个人在病房里一天天怎么离去的，还基本不看华夏传统文学，看西方的不少，比如1984，最近一个朋友的母亲得了癌症，去动手术，然后她就又想死亡这玩意的空虚和孤独，死了之后，就什么都没了，而且，所有人的无法避免这最终的结局，她也无法说服自己去过好现在就好。大哥，怎么办？」
何处听了这个问题之后，轻蔑地笑了一下。「死算什么难题，真正难的是无奈，是既然如此岂不就是的挣扎。」
何处的轻蔑让少年有些抵抗，何处柔和了起来，又说：「你愿不愿意听我讲个故事？」
少年抬头看了看天，很晚了，应该回去的。
「那你说吧。」
何处便说了起来：「从前，有两个小伙伴，一个叫小明，一个叫小龙。叫小明的孩子奸诈多猾，叫小龙的孩子憨实无计。小明和小龙是旅途中的朋友，在这次旅途中，他们会遇到很多危险，死亡随时可见，但只有小明知道这一点，小龙是不知道的。小明总是利用小龙做很多事，比如说小明会让小龙先尝试食物，来确定有无毒性。比如说天黑了，两个人要在外露宿，小明就负责生火，而小龙就被派出去打猎。」
少年问：「为什么小明这么坏？」
何处便说：「不是小明特别坏，只是这个无奈的世道里，好人一点点的变坏了而已。恶是善的丧失」
少年不能理解，便说：「那小龙为什么那么好。」
何处又说：「也不是小龙更好，只是有坏人的衬托。旅途寂寞无比，而且时常遇上死亡。小龙却始终不相信他们遇上的人已经死了，为了保护小龙那一点点天真，小明便撒了谎。」
少年就说：「小明也不那么坏了。」
何处说：「小龙很喜欢吃东西，对于各类的食物都抱有最大的好奇心。而小明为了稳固这段关系，便自发的研究起如何让食物更好吃，以至于小明发现了自己另一个潜能，味觉。很奇怪的是，小龙总是用最大的真诚去对待小明，小明的奸诈一而再再而二的落空了。或许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顿悟那么一说，小明突然就醒了。他开始用真心去对待小龙，两个人的关系也越来越好。两人紧密合作度过了一个又一个难关……」
何处说得很慢，也很简单，丝毫没有提起岛上的生活有多么的血腥与恐怖。何处明白，他只是在安抚一颗无处安心的灵魂，渲染恐怖与血腥是没有必要的。
何处说：「可是终有真相揭开的那天。小明想瞒也瞒不住了，小龙不敢接受。你知道吧，你深信不疑的那点东西在一瞬间就化为了乌有，心里只有恐惧，恐惧到了极点便生愤怒，而愤怒激发了小龙的血性。」
少年忙问：「小龙把小明给杀了？」
何处摇头：「小明是小龙最后一点信任了，旅途中的大多数人都死了，只有少数的几个活着离开了。还有一些想要害死小龙和小明的人，他们被小明的才智与小龙的力量结合杀死。小龙成了杀人魔，内心无比的矛盾。可是为了活着……」
少年歪着头，说：「然后呢？」
何处说道：「讲故事的人最喜欢的恐怕就是然后呢三个字，但唯独这个故事不应该有然后。然后，小明和小龙到了旅途的终点。一个大恶魔守在终点。恶魔说只有一个人能活着离开，然后小明挥刀就要自杀。小龙哪里肯丢弃这最后一个朋友，一把抢了小明的刀便自杀了。」
少年又问：「然后呢？」
何处说：「恶魔说，小明，你的心计好深啊。小明说，要不然我怎么可能为小龙报仇。说着话，小明趁恶魔发愣的时候把恶魔给杀了。」
少年又问：「你为什么给我讲这个莫名其妙的故事？」
何处说：「夜深了，有些事如果我不说出来，可能会睡不着。」
「咳，你白天睡不就行了。」
何处的心思活络了，也许白天睡觉真的是一个不错的选择，那这家餐厅要改成深夜的食堂么？也许是吧，只是深夜里那些游荡在城市里的孤魂才会来到这名为何处的餐厅找个归宿，何处好像是想到了这个世界最美的押韵，一时忘了回答。
少年又说：「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你说死亡不可怕，无奈才最可怕，可是我现在最想的就是如果缓解她对死亡的害怕。」
何处一本正经地说道：「请注意，接下来我要说的内容很长，你可以不必全听，只需要记得一句话，人世间，遇到爱不稀奇，遇到爱爱也不稀奇，稀奇的是我们竟然遇到了理解。」
「请讲。」少年也坐得端正。
何处说：「如果我想得没错，这位可爱的小姑娘就是你的女朋友吧。你说了一个很大的问题，想听听我的想法，我一直子有很多情绪涌上来但不知道如何去一一描绘，所以，我刚才给你讲了一个莫名其妙的故事，就是为了现在做铺垫。我会分好几个方面如解释你提出的问题，这只代表我的个人想法，你不必全听全信，仅供参考。」
何处说：「我们先说说争执的问题。小小的嫉妒心谁没有呢，争强好胜正是你们这个年龄的象征。可是，如果一个人处处都在针对她，那是件可怕的事，嫉妒之火不光会点着别人还会燃烧自己。我觉得要劝解的其实是那个处处打击你女朋友的妹子，不过，对于你们两个来说，这个妹子终究是个外人。面对嫉妒，我不能给出任何的解决方案。除了远离或是守正之外，我不认为有第三条路可以走，但你们是学生，你们不可能远离这位同学。做自己的事，别理会她。如果她做的太过分，请动用你能动用的最大的力量保护自己。心灵的创伤极难修复，在你们这个敏感的年纪里，一瞪眼，一撇嘴都是伤。玻璃做的心到最后总要拿胶水粘上，我们要做的不是去呵护琉璃不碎，而是多准备些胶水。」
少年点头。
何处说：「现在，我们来说说死亡。」何处见过了太多的死亡，小龙的死让他格外的动容，关于死亡的模样，何处可以说出花来，但那不是何处目的，何处现在只是想抚慰眼前的少年。
『一个人怕死到睡不着，这个问题在我十五岁的时候也困扰着我。当我第一次意识到时候死亡代表我的思想消失时，我本能的害怕。这种害怕有三个阶段：
首先，多少有一点以自己为中心，觉得自己是这个世界上很重要的一部分，如果这个世界没了我那该多无聊。在十五六岁的年纪总会有这样强大的自负，认为这个世界少了自己便不会运转。为了验证这个世界少了我便会很无趣这一点，我把自己关在衣橱里，我以为全世界的人都会开始寻找我，结果你明白的，我在衣橱里饿了一天。饥饿让我清醒过来，原来我不是那么的重要。
然后，我害怕死亡是出于自私。我想，如果我能多在这个世界上活一秒，我就多感受了这个世界的美好，比那些死去的人更好一秒。那些死在过去的人享受不到互联网的便捷，享受不到通讯的便捷，享受不到交通的便捷……而这些我都有。可是，如果我现在死了，未来世界的那些美好我就享受不到了，那真是可惜。而这个想法直到我前几年岁的时候才真正意义上的消除，是因为我懂得了满足与享受此时此刻此人此笑。我不再渴求还没有到来的，亦不再担忧那些已经逝去的。
最后，我害怕是的自我「ego」的泯灭。当我第一次清晰地意识到我是一个「人」，我找到了自我「ego」的时候，我害怕这种独立的状态消失化为无形。我死之后，我的想法不在了，我说过的话不在了……一切可以证明我存在过的东西都不存在了，那我到底活没有活过呢？我们终有一死，但我们应该要留下点什么东西可以证明我们的存在。我将对食物的追求做到了极致，我相信关于食物的历史里会有我何处一笔。
可是，到现在为止，我依然害怕死亡，但我已经有了一点勇气去面对它。因为我活到现在，总算没有辜负此时此地此人此笑。
理解死亡是一个很重大的工程，我们都忌讳说死，但不思考死亡我们便不会好好的活着。电影《入殓师》的主角一开始只是为了找一份可以生存的工件，但他见识到了死亡的庄重，他从死亡之中理解了属于他的活着的含义。
你的女朋友见到了太多的死去，是时候让她发现活着了。这需要依靠她自己，也需要依靠你。做为一个男朋友，让她看到一个全新的世界不正是你的责任吗？』
何处的长篇大论让少年听得目瞪口呆。
何处又说：『最后，我们谈谈阅读的问题，你说你女朋友不读华夏传统文化，其实没什么大不了的。但这里涉及到一个共同爱好的问题，由你一句「还基本」我看得出来你对华夏传统的偏好，所以你认为读华夏传统文学是一件很重要的事，可你女朋友偏偏不读，这让你很矛盾。我想，这是大多数情侣会面对的一个问题。不过我有一个建议，这个建议是说给你女朋友听的。你可以为了你的女朋友而尝试读1984这种书，这是你试图理解你女朋友的一种方法。所以，我认为你女朋友也应该理解一下你，她应该去读一本你推荐给她的华夏传统文学。我认为，不一定非要保持一样的喜好，但一定要尝试着去理解对方。接着，你女朋友读西方文学较多的一原因可能是你女朋友想在西方哲学思想里寻找一个解答自己困扰的方法，她想知道如何去化解死亡带来的恐惧。阅读是一件快乐的事情，而且是一件私人化的事情，不必将自己的阅读喜好强加于她的身上，只求你们在交流的过程中，两种思想竟然可以一拍即合。』
少年好像是在消化食物，最终少年问道：「你好像经历了很多，而且我现在感觉到那个莫名其妙的故事的含义了。谢谢你，下次我还来。天太晚了，我回去要挨骂了。」
何处笑着说：「不着急，你多在这里呆会吧。一个小时之后再回去的话，我保证你父母是惊喜你竟然回来了。」
少年摇头拒绝了，挨骂比起让父母担心起来，还是挨骂好些。
少年走了，何处吐了口气。耸耸肩，何处在Gooogle+的个人主页上更新道：「我经过了这么多的曲折最终也只是为了能在某天某时某刻遇上一个可能需要我安慰的人时更从容。」
橙小酱打着哈欠抱着猫，代号19890604打开，还是那张模糊不清的脸，但招牌上何处餐厅下面多了深夜食堂四个小字。
橙小酱抚着猫耳把画面切到了一个少女的房间，君阿狸正在快速地念着小说的初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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