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苧蒛 [樓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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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一章

  唐先生原本已经开始闭目养神了。听到了我的询问后又睁开了眼睛,盯着我看了一会,露出了些许诧异的目光。过了一阵方才开口道。“你说的是不是你们这里开贷款公司的王烈?”我听到唐先生这样说,意识到他果然认识王烈了。“没错了!我说的就是他了。”
  “原来你也认识他啊,难怪你会知道阴妖还有转阳地这些东西了……你说的没错了,他就是我在这里的朋友之一了,他和我算同行。原本我过来这边,就应该先跟他知会一声的,可惜,我疏忽了。现在想联系他,也没办法了。”唐先生一边摇头,一边语气平淡的回答着,接着叹了一口气,再次闭上了眼睛,靠在了墙角边养神。
  见到唐先生此刻的态度,我意识到此时此地他似乎不愿意浪费精力和我过多的谈论王烈那些人。便也就打消从他这里打听更多关于王烈等人消息的打算。
  出了石室,我来到通道中,扯着卢老三,简略的告诉了他唐先生大概的计划。卢老三二话不说,立刻将众人集中到一起,大致的解释了一下后,便要求众人将身上的炸药和雷管都拿出来,交给我整点。
  清点之后,收获颇丰。全部的炸药、雷管清理出来后,装了整整一个半背包。我把强子叫过来帮我背了半背包,其他的整理在一个背包当中之后,我便背到了身上。
  清点完了炸药,也不知道唐先生还需要休息多久。我们这些人便取出了携带的罐头和干粮补充体力。见到我们在外头吃东西,周静宜便从房间当中摸了出来,从我们这里要了两个罐头打开后拿进去分给了路昭惠和唐先生,接着出来,拿了个罐头,一边吃,一边坐到了我的身边好奇的开口询问起来。
  “严平,你刚才和唐先生都说了些什么啊?我好像听你们在说什么阴妖、转阳地?这些都是什么东西啊?”“嗯,其实我也不是太了解了。我只是听朋友大致谈过一些。阴妖似乎是某种无形的鬼祟了……”反正也没什么事,我便一边吃着手里的午餐肉罐头,一边简单的将我从韩哲哪里了解的关于阴妖的情况讲给了周静宜听。
  这女人似乎把我讲的东西当成了餐饮时佐餐的奇闻故事,越听越来精神,一边吃东西,还一边不停的发问。仿佛忘记我们此刻所处的环境了。吃完了手里的东西后,她似乎还意犹未尽,依旧扯着我问东问西的。正当我感觉到不厌其烦的时候。唐先生扶着依旧行动不便的路昭惠从石室当中走了出来。周静宜见到后,方才停止了对我的纠缠,连忙过去接替唐先生承担起了搀扶路昭惠的工作。
  此刻的唐先生似乎恢复了不少,虽然依旧给人一种中气不足的感觉。但从举止行动这些方面来看,应该能够自由行动了。
  “卢老三,还是你带两个人负责开路了!我、严平还有强子留在后面断后,其他人保护路太太在中间。彼此距离不要太远,有任何情况,立刻出声示警!好了,刚才大家也都休息过,吃过东西了。现在就出发。”唐先生之前大显神威一口气干掉了几十个尸傀的举动使他在这群人当中确立了绝对的权威。所以当他下达了指示后,所有人都立刻毫无条件的服从了。我们这一组人,随即再次向着这条通道的深处开始了进发。
  通道越延伸,通道的建筑质量也越发下降了。原本地面整齐铺设的石板逐渐减少直至消失,两侧的墙壁也是同样,甚至开始出现了裸露的岩石。到后来,我们所行走的通道几乎同地宫之上的坑道完全类似了。走着走着,强子在注意后方通道动静的同时瞧向两边墙壁那些突起岩石的眼神发生了变化。一边走,一边嘴里嘀嘀咕咕起来,我和唐先生对于他此刻的举动有些莫名其妙。我正准备开口询问时,他突然在一块从侧面墙壁突起的岩石前停下了脚步。拿着手中的矿灯反复照射起了这块毫不起眼的石块。
  唐先生对于强子忽然停下脚步虽然感到意外,但并未说什么,想着也走了一段时间,干脆出声通知前方的两组队伍暂时停止、原地休息。下达完指令之后,唐先生走到了强子身边询问起了强子停下的原因。强子没有立刻回答,而是从我手中拿过了工兵铲,用力的从岩石上砍下了一小块,矿石的剥离面在灯光的照射下,反射出了类似金属般的白色光泽。
  强子拿这这块岩石看了半天,终于激动的全身都哆嗦了起来。连话都说不利索了……“果、果然是、是、是银矿!居然真让我发现了,我终于发现了!老爸他们没有猜错,这里真的有银矿。这凤凰山下面有银矿,而且这矿就在这里!可是……可是……为什么?这矿就摆在这里,这么明显……那些古代的工匠肯定也发现了!但是、但是他们为什么没有开采?”强子对终于发现了在他们这些矿工世家当中长期流传的传说中的凤凰山银矿雀跃不已。而唐先生则露出了若有所思般的神情,过了好一阵,唐先生终于开口了。“他奶奶的,这地宫究竟是什么人修的?好大的手笔!为了厌胜,居然可以牺牲整整一座银矿!”听到唐先生开口说话,我和强子同时将视线集中到了唐先生的脸上。
  不等我们开口询问,唐先生自己主动出言解释了起来。“我也刚刚才想明白……这地宫恐怕正好被这座银矿所包围了。高、是在是高明啊……建造这座地宫的人简直就是不世出的奇才!为了防止地宫里的东西逃跑,简直是层层防范!连银矿都用上了……”唐先生看了看我和强子疑惑不解的表情后,随即进一步进行了启发。“银子能驱鬼镇邪你们想必都是知道的吧?”听到唐先生如此说,我和强子都点了点头。银这种金属,无论在东、西方的神话传说当中,都被赋予了纯洁和神圣的含义。在西方近现代的一些传说当中,银制的武器是对抗许多妖魔鬼怪的利器。比如传说中的狼人,最害怕的就是银子弹。而在东方的习俗当中,给小孩子佩戴银锁用以驱邪几乎是各地通行的传统。
  想到这里,我猛的反应了过来。“你是说,当初的建筑者之所以选择在凤凰山这里开凿地宫,根本的原因就是因为这片银矿。用银矿矿区包裹整座地宫?用以防止地宫当中镇压的妖怪逃走?”唐先生郑重的点了点头。“我想来想去,只可能是这个原因了!否则的话,就像强子说的一样,当初那些建筑地宫的人这不已经都挖到这处银矿的所在了,为什么不开采?这么一片银矿脉对于春秋战国任何一个诸侯国而言都是一笔惊人的财富了!只要开采,很快就可以让国家富强。但是,你看看,建筑地宫的人仅仅只是在这里开凿出了一条通道而已,对着两边的如此明显的矿石根本就视而不见。他们不会认不出这些岩石就是银矿石的,没有开采,只有一种可能,就是他们是故意不开采!目的就是想要利用这厚厚的银矿层来阻拦地宫里面的赃东西。”刚说到这里,通道中忽然没由来的轻微颤动几下……我和强子以及唐先生眼中都流露出了惊恐的神色!
  “地震?还是有人在爆破?”唐先生用手支撑着旁边的墙壁压低声音向我询问。
  我感觉到这震动转瞬即逝,如果是地震,持续时间不会如此短暂。随即向唐先生说出了我的判断。“是爆破……”唐先生的眉头拧了起来。“难道是贺老板那组人在用炸药开路?”我随口回应道。“也许吧……”唐先生低着头思考了一阵,抿着嘴摇了摇头,似乎对于我的判断不是太认同。不过虽然不认同,但他也没再纠缠这个问题。而是立刻向前方喊话,通知休息结束,再次出发。
  有前进了一段距离后,原本在中路护卫着路昭惠和周静宜行动的一名盗墓者颇为紧张的从前方跑了过来。见到我们三人后,向唐先生汇报说。“唐先生,卢老三在前面发现了岔路,他不敢擅自做主,所以传话过来,要你到前面去拿主意!”“嗯,知道了。你留下,和他们两个一块监视后面,我赶到前面去。”唐先生答应着,跟着侧身拍了拍我的肩膀。“后面你负责了,如果有尸傀跟过来。能阻拦就阻拦。数量太多,拦不住的话,你就直接用炸药,把后面的通道给炸塌。总之,现在一切以确保人员安全为第一要务!”见到我点头后,唐先生立刻快步朝前方出发。报信的人则按照唐先生的指令留了下来,和我还有强子一同承担起了后卫的工作。这个人我隐约有些印象,最初在坑道营地中应该见过,但不知道叫什么。而强子因为跟着他们行动的时间比较长,知道对方的名字,此刻见到他替代唐先生留在了后卫,意识到我还不认识这个人。便一边走着,一边开口向我介绍了起来。
  “平哥,他叫罗镇东了,和豹子哥是朋友,都是山西太原人了。之前挺照顾我的。”听到强子这样说,我和罗镇东彼此都善意的笑了笑,攀谈了两句之后,便很快熟悉了起来。
  “豹子之前也跟我说了你,他挺佩服你的!当初在那边坑道里,要不是你留下来把坑道炸塌了,他和唐先生没准就会给那怪物给吞了。你算是豹子的救命恩人了。还有刚才在路上,路太太也说了你,说你一个人就干掉了三个独眼怪物。了不起啊……之前我们碰上的那些,基本都是唐先生一个人搞定的。”罗镇东聊了几句后,便对我恭维了起来。
  “也没什么了,那怪物的弱点在头上。打它其他地方没太大效果。不过要是能顺利爆头,一枪就能解决问题……”对于对方的恭维,我没有任何的不快,相反,我非常愿意将我对付尸傀的心得告之对方。毕竟,在现在这种时候,万一再次遭遇大群的尸傀,我一个人肯定是应付不过来的。若是这个罗镇东能吸取我的经验,并帮上忙,对于我对于这里所有的人而言都是好事。
  听我说的简单,罗镇东面露苦笑!“平哥,那怪物的弱点在头上,我们也都清楚!可我们没你那么好的心理素质,能瞄的那么准了!你是不知道,不止是我了,我们这些人一对上那怪物,听到怪物嘴里发出的那种滋滋的声音,我们就忍不住的手哆嗦。能扣动扳机的都算不错了。哪里还能瞄准射击呢……”罗镇东如此说,旁边的强子也附和道。“没错了,我也是这样了。不怕平哥你笑话,刚才碰上那群怪物,我就只能跟着大伙跑而已。也不知道为啥,听到那怪物嘴里发出的那种声音,我就感觉手抖脚颤。能迈开步子逃命就很勉强了。唉,平哥,毕竟你是当过兵的人,受过训练,心理素质比我们好太多了……”强子这样说,我随即感觉到了疑惑。尽管我当过兵,但我并不认为部队服役的经历对我的心理素质有多高的提升。对于军人而言,真正对精神上的洗礼只能来源于战场。我从军时期,边境太平无事。所以我自然也就没有上过战场。罗镇东的情况我不了解,不过在我印象中,强子的心理素质并不差了。我记得几年前严光一伙人曾经跟另一个流氓团伙发生过一次械斗。在那次械斗当中,对方使用了火药枪,强子躲闪不及,左手手臂外侧被打的血肉模糊,连手骨都绽露出来了。但在那种情况下,强子依旧疯狂的和对方打斗不止,并在之后因为这一“英勇事迹”顺利的成为了严光团伙当中的小头目和骨干成员。若是普通人,见到自己的骨头暴露出来了,很可能会产生极度的恐惧心理,而强子却能够对此视若无睹。要说心理承受力,那绝对是超过常人了的。而此刻连强子都说在面对尸傀的时候,他恐惧到连枪都拿不稳的程度。我隐隐意识到,这其中恐怕绝非心理素质这么一个理由可以解释的了的。
  没过多久,我们三名后卫来到了岔路口,看了路口唐先生和卢老三留下的标记,我们随之选择再次左转。
  一拐弯,强子手中的灯光便照见了可怕的东西。左边通道入口处数米的墙角,一具残缺不全的骷髅卧在地面上。经过骷髅旁边的时候我忽然注意到骷髅左侧肋骨部分平整的缺掉了一部分,就仿佛是被巨大的砍刀整齐的切割过一般。
  继续前进,通道两侧又陆续见到了几具骷髅。强子和罗镇东忙着走道,我却注意到这些骷髅几乎都和最初的那具一样,左侧肋骨残缺……
  不过连续见到骷髅,强子和罗镇东也感觉到了一定程度的不安,一边走,一边侧过头彼此的对视,都不理解唐先生为何会选择这条通道前进了。不过就在我们三人疑胡不定的时候,前方通道传来了其他人员的喊声。
  “后卫的,加快速度过来,全体人员集中了!”我们三人听到召唤后,立刻加快步伐赶上了大队,等和其他人员汇合之后,我们才发现,一座颇为广大的坑道空间出现在了我们的面前……
  空间的中央是凹陷下去的一座大坑,坑内散落着大量的骨头。因为年代久远,许多骨骼半截埋在土里几乎和泥土融为了一体。
  唐先生表情严肃的蹲在大坑旁边,拿着提灯观察着大坑里的情形同时在思考着什么。其他人或许担心影响了唐先生的思维,都远远的靠在一起等待着唐先生新的指示。我走到距离唐先生和大坑最近的卢老三身边小声询问道。“这是什么地方?”卢老三压低了声音道。“我觉得是殉葬坑,春秋时期的墓葬中很常见了。不过唐先生似乎不太同意了……”对于卢老三的看法,我是比较赞同的。春秋时期,殉葬制度盛行。虽然唐先生说这座地宫是一座囚笼,是用来镇压某个妖魔鬼怪的。但这里同时也确实是一座陵墓了,毕竟主墓室里的那副棺椁并不像是摆设。而且还实实在在的立了一块夏南的墓志铭石碑。既然是陵墓,出现殉葬坑似乎也是理所当然的。
  不过无论是我,还是卢老三对于自己的看法都缺乏绝对的自信。毕竟,在我们当中,要说对眼前这座地宫最有发言权的,终究是唐先生了。所以,在唐先生做出判断和决定前,我们都只有默默的等待了。
  过了一会,我们注意到唐先生的脸上的表情由严肃逐渐的变的舒缓起来,到最后,竟然露出了些许的微笑。这让我们这些把注意力集中到唐先生表情上的人看来,都长舒了一口气。
  唐先生表情轻松的站了起来。望着我们道。“这不是殉葬坑,而是祭祀坑。里面的不是人殉。全部都是牛、羊、马这些动物的骨头。这里才是真正的地宫建造时的奠基处了!”说完,用手中的提灯光束朝大坑对面的空间处扫去。“对面应该还有通道,卢老三,你带人去确定通道口位置。严平你们三人继续警戒入口。我去找记事碑,其他人原地休息。”听到唐先生下令,被叫到的两组人迅速的行动了起来,卢老三带着两个人,沿着大坑的边缘向坑对面的黑暗空间内摸索而去。唐先生则从大坑的另一边绕了过去,走了两步之后,唐先生又喊了起来。“这里也有灯台,谁有打火机的,把它全点燃了。”唐先生说完,队伍中便又跑出了两个人,沿着这座空间的边缘按照唐先生的指示逐一开始点燃空间边缘的灯台。
  我和强子还有罗镇东按照唐先生的指示守在空间的入口。不一会,身后的光亮传来,我们三人回头观望,空间内的实际情形方才映入了眼帘。
  这座空间颇大,大小甚至超过了我们上方坑道内营地的大小。空间周围墙壁比外面的通道要精致的多,和地宫中的主墓室一般,墙壁都是石砖构成的,所以,地宫中随处可见的由墙壁延伸出来的石制灯台这里也有,只不过这里的灯台显然没有经过雕琢,只是一根根延伸出来的石柱而已。
  整座空间以中央的祭祀坑为中心成正方形分布。祭祀坑占地很广,粗略估算足有两个篮球场一样的大小。大坑的中央突起的石台上摆放着一尊巨大的青铜方鼎。目测,甚至比博物馆中收藏的司母戎大方鼎还要大了一倍有余。在巨鼎的两侧竖立着两尊武士石像,石像异常高大,身上的皮质形制铠甲雕刻细致入微,甚至连铠甲边缘的缝合线都隐约可见,武士面容庄重,显得威武不凡,各自双手按着一把巨大的宽剑站在方鼎两侧彼此对立。
  见到巨鼎以及如此栩栩如生的武士雕刻,在场的人也禁不住窃窃私语。罗镇东一边回头观望,一边摇头可惜道。“这可是真宝贝啊,就可惜太重了,要是能弄出去。我们这些人一辈子吃香的喝辣的了……”我听见罗镇东还寻思着从这里掏东西,忍不住出言警告他说。“镇东、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发财呢?现在我们能活着逃出去就不错了!那些独眼怪物出现,很可能就是你们撬开了地宫那座石碑的关系了!吃一堑、长一智吧。这下面的东西,全都透着股邪气,能不碰最好了!”听到我如此说,罗镇东嘿嘿的笑了两声。“平哥,我听说你和强子下来是探险拍照的,不是我们这条道上的人,这么说也正常了。我们这些人是习惯了。看见这些古物,就他妈的动心!你说的没错了,离开着才是第一位的,这里头的东西,我是不敢再碰了。”此刻,位于大坑右侧的唐先生大声向这边招呼着。“记事碑在这里,好像是金文,你们中间有谁能认的,过来一下。”留在原地的盗墓者们面面相觑,终于还是有人站了出来,朝着唐先生喊道,“我认识一些,但是认不全了。”唐先生立刻招手道。“没事,能认多少是多少。”见到唐先生召唤,站出来的人随即一路小跑般的赶了过去。对面的卢老三也找到了位于大坑对面的通道入口,在没得到唐先生进一步指示的情况下,同我这边一样,只是守在了入口处警戒。
  周静宜不知道什么时候溜到了我的身边,她显然很害怕大坑中四散密布的那些骨骼,小声向我问道。“这里头真的都是动物的骨头?没有死人么?”我对于古代祭祀多少了解一些,考虑到她的恐惧心理,我还是决定给她稍稍解释一下好宽她的心了。
  “唐先生说了是祭祀坑不是殉葬坑了。如果是祭祀坑的话,那里面应该不会有死人骨头的。春秋时期,用活人祭祀已经很少见了。一般情况下都是用所谓的三牲了。常用的就是马、牛、羊这三种动物。我记得史记上曾经记载,秦国的开国君主秦襄公建立秦国的时候,就曾经用駵驹、黄牛、羝羊各三只,以祭祀上天宣告秦国成为诸侯国。黄牛、羝羊好理解,駵驹好像专指两岁以下的红色小马驹了。嗯,这祭祀坑里面的祭品好像很多了。看来,这里举行的祭祀仪式甚至比当年秦国建国时的祭祀仪式还要隆重。”听到我如此肯定的回答,周静宜方才拍了拍胸脯,喘了口气道。“那我就放心了。刚才从那边走过来,那些死人骨头看的我心里毛毛的。要这里面的骨头都是死人的,我真的一刻都不敢在这里停留了。”见到周静宜此刻的样子,我忍不住朝她吐槽道。“当初叫你别跟着,你不听我的。居然一个人就跑到坑道里了。那个时候,你胆子不是挺大的么?怎么现在又怕成这个样子了?”周静宜眼睛一瞪,撅着嘴立刻辩解起来。“凤凰山这边的矿洞我小时候经常来玩的,这次进来无非是朝里面多走几段而已了,有什么可怕的。我现在在这里难道不是你害的?你被人扣下了,我进来了也不给我警告一声,搞的我和你一样被人扣下来!难道不怪你么?”“你……”听到周静宜把责任全部推到我的身上,我一时间居然不知道该如何反驳才是了。当时那种情况,谁他妈的知道进来的人是谁啊?现在倒好,周静宜充分发挥了女性所特有的无赖精神,将我指认成了她被人扣留的直接责任人。我的脸皮忍不住的抽缩起来……
  最终,我还是忍下了这口气,不和她一般见识。
  见到我不言语了,周静宜则露出了得意洋洋般的神态,趾高气扬的从我面前转身走回到了路昭惠的身边。路昭惠看在眼里,朝我露出了一丝慰问般的微笑。看见这一笑容的我一时间产生了一种奇特的感觉……
  “妈妈?”不知道为什么,路昭惠此刻流露出的笑容,令我不知不觉的便联想到了母亲。我没见过母亲的样子,也不知道母亲在子女面前会是一种怎样的笑容。但此刻路昭惠的笑容当中却流露出来的那种慈祥,便仿佛是看见自己的儿女们彼此耍小性子斗嘴时的那种感觉一般。这自然让我在不知不觉当中又产生了对母亲的怀念。
  明白这其中的缘由之后,我有些慌张的避开了路昭惠的笑容。想起和两个女人在路上聊天时,路昭惠曾经开玩笑的表示想认周静宜做自己的干女儿,虽然当时的三个人恐怕没人真把这玩笑当回事,但此刻我却经由路昭惠联想到了自己的母亲。
  “我妈要活着的话,应该和路姨差不多的岁数吧?嗯,不对,我妈的年纪应该比路姨大一些,现在早该过五十了……”我在这里胡思乱想,那边唐先生和被他叫过去哪个盗墓者似乎解读完了碑文,急匆匆的赶了回来,和众人汇合到了一起。
  赶回来的两人脸上的表情颇为古怪,既能让人感觉到庆幸的神色,却又带了几分凝重。和众人汇合后,唐先生缓缓的开口说道。
  “终于弄清楚这地方究竟是什么人修建的了!”有人连忙追问道。“是什么人?”唐先生郑重的回答道。“这座地宫,还有迷楼,还有上面的那两条螺旋形通道都是伍子胥和孙武这两个人督促建造的!”听到唐先生说出这两个名字,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兴吴灭楚伍子胥;古之兵圣孙武子……这两个人在中国历史上的名气之大,甚至完全盖过了众多的帝王!而我们现在所处的这座诡异的地宫竟然是这两个超级牛人建造的,这几乎使在场的众人产生了一种严重的缺乏真实的感觉。
  “奠基记事碑上的字虽然没认全,但大概意思我们两个是基本弄明白了。这座地宫是伍子胥和孙武两个人奉吴王阖闾的命令联手建造的,目的是为了镇压妖邪。”唐先生意识到我们这些人对他之前所说的话产生了严重的不信任后,再次向我们说明了他从石碑上所了解到的内容。
  “你是说,这里埋葬的那个夏南是妖怪?”路昭惠虽然对唐先生极为信任和依仗,但此刻还是主动出声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具体的妖邪究竟是指什么,碑文上没有明说。不过从主墓室哪里存有夏南的墓志铭来看,伍子胥和孙武把夏南埋葬在这里肯定是有原因的。但是这一切和我们没有关系了。我想要说的是,根据石碑上的文字记载,我们寻找的地下取水口的位置,应该就在接下来的通道尽头了!”唐先生说话的同时,主动朝我望了过来。




  第三十二章

  我当然明白唐先生现在看我的意思。一旦找到地下水脉的和这座地宫的连接位置,便是需要我发挥作用的时候了。因此,当唐先生将视线移到我身上后,我郑重的朝他点了点头。
  见到我明确表态,唐先生也不再说话,而是指示众人整理装备和物品,准备出发进入卢老三等人现在守备的通道入口了。
  偏偏就在这个时刻众人又一次感觉到了地面的摇晃。唐先生皱了皱眉,其他人还没什么,路昭惠却忽然出现了状态,她似乎因为极度的畏惧,一屁股坐到了地面上,双手交叉紧紧的抱着自己的肩膀,全身剧烈的颤抖了起来。周静宜见状连忙蹲下了身子,将她抱住。
  “路姨,你怎么了?”路昭惠抬起头来,一脸惊恐的望着周静宜结结巴巴的说道:“你听到没有?你听到没有?”周静宜连续眨着眼睛,显然不知道路昭惠在说什么。唐先生则赶紧走到了路昭惠的身边蹲下,紧张的询问道。“路太太,你听到了什么?能告诉我么?”“你们都听不到么?”路昭惠惊恐的瞪大了眼睛冲着唐先生大声的说道:“那么大的声音?你们都听不到,你们听、你们听……有人在叫,在叫什么阿南、阿南!”说道这里,路昭惠忽然尖叫了一声,歇息地理的叫嚷了起来。“是夏南、是那个叫夏南的……他变成了鬼魂,来追我们了……快跑……呃……”“啪”的一声,唐先生突然伸手在路昭惠后颈处的脑户穴位置狠狠的砍了一掌。路昭惠随之昏迷了过去……
  唐先生起身大声说道。“没什么了,路太太太想必是因为太过紧张,应该是出现了幻听的症状吧。严平,之前我听说路太太是你一路背过来的,现在还是你负责背她一下了。周小姐,你跟着严平帮忙照顾一下,强子,严平是你大哥,你也跟着他一快行动了。所有人,拿好东西,立刻行动离开这里。我负责断后!”说到这里,唐先生朝守在大坑对门通道入口处的卢老三等人喊道。“卢老三,还是你开道,立刻出发!”唐先生既然下达了明确的指示,所有的人立刻行动了起来。我在强子和周静宜的帮助下把昏迷的路昭惠背到背上。原本的背包罗镇东主动替我接了过去。随后我便背着路昭惠绕过了大坑,跟着大队快速的跑到了大坑对面的通道入口。在进入通道时,我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背后的石室,却发现表示要独自断后的唐先生没有和我们一样绕过大坑,而是直接冲到了祭祀坑中央的巨鼎面前。
  见到这一幕,我立刻停下了脚步,我不明白唐先生究竟要干什么?
  我停了下来,强子、周静宜以及罗镇东这三个簇拥在我身边的人也跟着疑惑的停下了脚步,回头之后,也见到唐先生此刻奇异的举动。
  “他、他要干什么?”周静宜瞪大了眼睛望着祭祀坑中央,哆哆嗦嗦的开口询问道。
  没有人回答她,因为除她之外,现场的三个人谁也不知道唐先生的目的。
  只见唐先生扯掉了原本包扎在两只手臂上的绷带,露出了早以被划的伤痕累累的两只手臂,跟着从怀中拔出了他那把纯银匕首,放到嘴中一口咬住。跟着,在巨型青铜鼎面前将一只手平缓的放在胸前,另一只手下垂后又缓慢向上挥动,那姿势仿佛是一手持盾牌,一手拿武器一般的晃动起来看了唐先生接下来的几个动作之后,我立刻认出了唐先生此刻在干什么了!他居然在跳舞,而且跳的还是:“干戚之舞!”干戚之舞是古代的一种舞蹈。但这种舞蹈并非是用来娱乐观看者的,在古代,干戚之舞更多的是作为一种军队里用于操演队列和队形的军乐舞而存在,也就是说,它其实类似于古代士兵们的军事体操。后期,随着军事技术的进步和改良,干戚之舞也随之退出了军事训练的范畴,最终衍变成了一种单纯的用于祭祀的乐舞。
  正如我预料的那样,唐先生在舞蹈了几个动作之后,随即用右手取下了嘴上咬着的匕首,一边继续着干戚之舞的动作,一边用他那沙哑的嗓音哼唱起古代帝王祭天时演奏的“奉平乐章”的曲调。
  “难道、难道唐先生、他想在这里学着古人一般祭祀天地?可古代祭祀的整个礼仪可是非常复杂的,完整的祭祀需要好几个环节……”看着唐先生的举动,我几乎怀疑唐先生是不是疯了!
  要知道祭祀在古代是极其庄重和神圣的活动。每一个步骤、每个步骤演奏的乐曲、奉献的祭品这些是非常讲究的。我过去曾经观摩过某个地方举办的仿古祭祀活动。对于其整个过程的复杂记忆犹新。
  比如唐先生此刻哼唱的“奉平之章”以及跳的干戚之舞,在古代的祭祀大典当中已经是第四礼,行初献礼,是向诸神献爵的环节了。要知道正常情况下,在这个环节之前还有整整三个环节,分别是:第一礼、迎帝神、奏“始平乐章”;第二礼、奠玉帛、奏“景平乐章”;第三礼、进俎、奏“咸平乐章”……
  唐先生此刻倒干脆,直接省略了前面的三个环节。这样的祭祀有效果么?我看的瞠目结舌……
  唐先生此刻的全部注意力都在青铜鼎上,并未意识到在入口这边我们四个人正在观察他的一举一动。他表情肃穆,看不出有任何玩笑的成分在内。我没动,旁边的三个人也都跟着没动。
  唐先生哼唱和舞蹈的差不多后,双膝跪倒在青铜鼎前。手持匕首在自己左手手掌上用力一划,接着有将匕首换到左手,再右手掌上同样的来一了下,片刻后,两只手便沾满了鲜血……接着张嘴咬住匕首,用沾满鲜血的双手将鲜血直接涂抹在了青铜巨鼎口缘之上。紧接着,我和见到惊人的一幕。那巨鼎仿佛会吸血一般,但血液沾到口缘上片刻,便立刻消失的无影无踪了。唐先生似乎意识到血还不够,又不停的用两只手轮流挤压手腕,让自己双手流出更多的血液,同时不断涂抹在巨鼎上。一次又一次……
  罗镇东看的心惊胆颤,哆嗦的说道。“唐先生之前已经流了很多血了,他这样下去肯定会因为失血过多直接死掉的。”听到罗镇东这样说,我侧过身将背后的路昭惠放了下来。跟着对强子说道。“强子,你来背路姨,我去把唐先生拉回来。”我的话音刚落,从我们过来的通道当中远远的传来了一股声响。
  “沓……沓……沓……沓……”这声响节奏平稳,仿佛是一个极为沉重的人正在稳步的向前行进一般。
  听到这个声响,周静宜和强子等人全都流露出了恐惧的神情。
  “严平,别管唐先生了,我们赶快走啊!”周静宜一把拉住了我的手。我反手甩开了周静宜的拉扯。这一刻,我忽然意识到唐先生此刻举动的目的所在了。
  很显然,唐先生在刚才解读石刻碑文的时候,已经了解到了这座地宫当中的某些秘密。而他在我们面前刻意的隐瞒了这个秘密。目的很可能是为了不让我们感到畏惧和绝望。他之所以决定一个人留在后面断后,极有可能是打算自己一个人来应付之后的事态。他在巨鼎前舞蹈、奉献自己的鲜血明显是想通过这一祭祀过程达成某些结果。
  “强子,背上路姨走,静宜、镇东,你们两个也赶紧走……”我转过头,冲着三人吼叫起来。
  强子此刻已经解下背包,把路昭惠背到了背后,但看见我要返回去协助唐先生后,他立刻急了起来。
  “平哥,别过去,那边有东西来了!你还是跟着我们一块走啊!”
  “你懂个屁!没了唐先生带队,我们这些人恐怕一个都没法子从这里离开了。要走,也必须拖着他走了!”这其实是我此刻心里真实的想法了!
  我自然不是什么舍己为人的英雄。我只是清楚的明白一个事实。这座地宫当中拥有数不清的秘密。而眼下,只有唐先生一个人才多少掌握了这其中的一些内情。只有他在的情况下,我们这群人才有希望顺利的从这里逃脱。没有他在,我们极有可能会被困死在山腹当中。
  我对自己太了解了,从某种意义上讲,我的性格其实是一个赌徒了!之前向集团公司提申请调动去中东地区当战地记者,我何尝不是存了一丝赌博命运的态度在其中。要么功成名就,要么就死在纷乱的战场上。而且我一直认为,那样才是一个男人应该有的归宿。所以当强子要我带着他们逃离这里时,我毫不犹豫的选择返身回去协助唐先生。
  见到我的态度坚决冲回到祭祀坑所在的石室当中。周静宜忽然一咬牙,跟在我的后边也跟了进来。强子站在原地想了想,再次侧身将路昭惠丢给了罗镇东,也跟着折返回来。或者受到了我们三人勇气的鼓励,罗镇东将路昭惠放在了地面,拿着步枪最终也跟了上来。
  对面通道传来的声音越来越清晰,唐先生显然也听到声音,脸上的表情愈发紧张了起来。但当见到我们四人忽然折返回来出现在他眼前时,他还是露出了震惊的表情。
  此刻的他因为失血过多,已经显得筋疲力尽了。但即便如此,还是竭力冲我们呼喊道。“快走,这里我顶着。”刚说完,便跟着大声咳嗽起来。
  我一马当先的跳进了祭祀坑,冲到了他的面前。“没你带队,我们肯定出不去的。我背你走。”说完,我便伸手想把唐先生拉到自己的背后。
  唐先生几乎是用尽了最后的力气,甩开了我伸出的手后上气不接下气的解释道。“不行的,如果不能通过献祭启动这两座石制傀儡拦住后面的东西,就算我们能逃出去,最终也没人能逃脱被诅咒的命运的!”“你说什么?”听到唐先生如此说,我瞪大了眼睛望着他,因为我一时间没有理解他话语中的意思。
  就在唐先生想要开口向我解释的更明白的时候。通道内的脚步声停止了……
  在我们之前过来的通道入口处,一个高大的人影出现在了我们的视线当中。当我们看清楚人影的外貌之后,周静宜随即发出了高八度的尖叫声!
  准确的说,我们的眼前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具活生生的行尸走肉!全身覆盖着沉重的古代盔甲,但一颗从盔甲内伸出的头颅竟然没有皮肤的覆盖,整个脑袋几乎就是一个面部肌肉包裹的骷髅头,一双血红的眼球外凸,鼻子只剩两个黑色的凹洞,嘴巴位置的两排牙齿却异常的雪白,显得格外的醒目。
  罗镇东和强子没有任何的犹豫,举起随身的枪械朝着眼前的这具行尸便开始了射击。
  一颗颗的子弹准确的命中了行尸的身体上。行尸被子弹巨大的冲击力打的后退了几步。但随之又稳稳的站在了原地。一对红眼球来回的转动着,扫视着祭祀坑中的几个人。最终,它的视线集中到了现场唯一的女性周静宜的身上。裂开嘴,仿佛“嘿嘿”的笑了起来,跟着迈开大步,朝着周静宜快速的冲了过来。而之前开枪射击的罗震东和强子,他仿佛根本就没看在眼里一般。
  强子和罗镇东显然被行尸的无视所激怒了!紧接着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射击。连续数发子弹再次击中了行尸,行尸只是身体晃了一晃,丝毫没有减缓移动的速度。而周静宜显然被眼前发生的一切吓呆了,站在原地动弹不得,我只看见她的双腿在剧烈的打颤……
  眼看着行尸越来越接近周静宜,强子和罗镇东却都只能无奈的停止了射击。因为再开枪,极有可能会误伤到周静宜了。两个人只能挥舞着手中的枪械朝着行尸冲了过去,试图阻拦对方。
  不过行尸只是随意的挥了挥手,便将接近的两人远远的击飞了出去。我此刻也顾不上唐先生了,从侧面纵身一扑,扑到了行尸的身上。在接触行尸的瞬间,一股剧烈的腐臭味道传入了我的鼻腔内,我几乎恶心的当场便想呕吐……
  和行尸身体碰撞的感觉仿佛是撞在了坚硬的钢铁上一般,我很自然的被反弹坐到了地面。行尸扭头望了我一眼,此刻的我早已忘记了畏惧,不甘示弱的抬头和它对视。就在和它视线交织的瞬间,双眼曾经的那种刺痛感再次出现,我的视线当中又一次被金色的光晕所笼罩。行尸血红的两个眼球立刻冒出两股黑烟……
  这一刻行尸的整个身体仿佛失去了平衡,朝着侧面踉踉仓仓的连退了几步。同时张嘴发出了凄厉而刺耳的嘶吼声。不过仅仅片刻之后,行尸便找回了平衡,这一刻,它显然放弃了原先的目标周静宜,而是快速的向我冲了过来,一支只剩下少量肌肉组织粘连着骨骼暴露白色的手臂遮挡在了它的双眼之前,而另一只手则狠狠的向我砸了过来。
  我连忙朝着侧面连续的滚了几圈,躲开了行尸的攻击,而我之前所在的位置被行尸的那只手砸出了一条深深的痕迹。
  行尸意识到我躲开了它的攻击,侧过身子又一次向我冲了过来。行尸的速度极快,我此时刚刚爬起来一半,来不急做出闪避的动作。眼看行尸的手臂就要砸到我的身上。枪声响了起来,周静宜终于从极度的惊慌当中反应了过来,朝着行尸的背后开了一枪,行尸的身体因此晃动了一下。同时唐先生不知何时也已经来到了我的侧面,竭力挥动银质匕首,砍在了行尸的手臂上发出了几乎是金属碰撞般的“叮铛”声。行尸的手臂的因此挥舞轨迹发生了改变,我才勉强再一次躲避开了行尸的这一次攻击。
  “血……献祭需要血!快去……”唐先生一边喘气,一边努力维持着身体的站立!拦在了我和行尸的当中,上气不接下气冲我叫嚷着。
  在另一边,刚刚支撑着爬起来的强子听到了唐先生叫嚷,明白了唐先生的意思。是要我们和他一样,割破身体将自己的血液作为祭品涂抹到青铜巨鼎上后,连滚带爬的朝着巨鼎冲了过去。
  唐先生从眼角的余光观察到了强子的动静,并明白了强子的目的后又连忙喝止道。“强子,你的没用……要严平的!”强子侧过头,呆呆的望着唐先生,一时之间显得不知所措。我则没管那么多,按照唐先生的指示不顾一切的冲到了青铜鼎的旁边。上上下下一阵乱摸,终于从胸前的口袋里摸出了那把之前捡来的瑞士军刀……
  唐先生因为失血过多,此刻能站立、叫嚷已经是极限了。刚刚喊住强子,脖子便被行尸伸出的手臂一把掐住提到了半空当中。不过他毕竟是“专业的除魔者”,即便此刻依旧保持着镇静,沾满鲜血的双手努力抬起,一把抓住了行尸的手臂,在接触的瞬间,行尸的手臂发出“兹啦、兹啦……”的声响,血手和手臂接触的缝隙间冒出了股股黑烟。
  行尸再一次发出了凄厉的嘶吼声,白森森的指骨从唐先生的脖子上松了开来。唐先生同时也松开了自己的双手,整个身体跌落在了地面上。
  我拿着瑞士军刀,学着之前唐先生的样子,在手掌上狠狠的划开了一条口子,鲜血渗出后一把抹到了青铜鼎上。同唐先生的血一样,我的血也在片刻间消失的无影无踪。正当我以为不够,准备再次挤血涂抹时,整座石室忽然颤动了起来……
  青铜巨鼎两侧站立的石像身体赫然发出了黯淡的光辉。
  行尸显然注意到了这一点,它放弃了继续攻击唐先生的打算,转过身子,朝着我们原本想要逃离的通道那边冲了过去。不过就在它刚刚经过一尊石像身边时,石像忽然动了,原本双手按在地面的巨大剑刃被石像的双手高高举起,重重的砍在了行尸的面前,行尸的前进路线被堵住了。跟着另一边的石像竟然迈开了步子,一下站在了行尸的面前,同样挥舞着手中的巨剑向着行尸劈砍了过去。片刻之间,两座石像武士便成为了行尸的对手,挥舞着巨剑朝着行尸不断的攻击,行尸在两尊石像武士的攻击下连连的后退。
  “走……快走……”见到石像挥剑开始攻击行尸,唐先生立刻声嘶力竭的叫喊了起来。我此刻根本就没时间去仔细思考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听到唐先生的叫喊后,我几乎是条件反射般的转过身子冲到了唐先生的身边,扯着他的手,硬生生的将他拖到了左边的肩膀上,扛着他,朝着我们原先预定的预定的逃亡通道跑去。
  行尸见到我扛着唐先生逃走,发出了刺耳的尖叫声,但它无论怎样移动身体,前进的路线却都被石像武士挥舞的巨大剑刃所封堵,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我扛着唐先生冲到了入口的位置。
  从惊慌中恢复过来的周静宜在朝着行尸开了一枪后,便早早的跑到了入口的位置观望,见到我扛着唐先生冲过来后,赶紧过来扶住了我。强子和罗镇东都是聪明人,此刻也都看出了行尸被石像武士所阻拦,随即也都不顾一切的冲到了通道入口处。
  我们四人没有交谈,大家都明白该做什么!强子冲到路昭惠的身边,扛起路昭惠便朝着通道内飞奔而去。罗镇东顺手将装着炸药和雷管的背包拖着紧随其后。我和周静宜联手搀扶着唐先生跟在后面。
  跑了一段路后,唐先生似乎恢复了一些精神。一边喘气,一边侧过头对我说道。“严平,周小姐扶我走就行了。你辛苦一下,留在最后,为了防止那个怪物可能从傀儡武士哪里冲过来,你最好把这一路都给炸塌!”我侧过脸质疑道。“炸是没问题,但这里太狭窄了。要炸的话,极有可能会向上次一样,炸了后面,同时造成前面也塌方的!”唐先生颇为坚决的回答道。“要是这样的话,那也是我们的命数了!如果你担心被堵在这里的话,你和周小姐走,我留下来炸坑道就是了!”听到唐先生说的如此坚决,我只能叹了一口气。
  唐先生没有接受过爆破方面的专业训练,要他留下炸坑道,十有八九会搞不清楚药量和最佳的爆破位置。爆破的结果极有可能便是我预想的最糟糕的情况。现如今,也只有我再一次承担起他交代的这个任务了。
  想清楚了这点。我随即大声的叫喊起了跑在前面的罗镇东。
  “镇东,镇东……”听到了我的呼唤后,罗镇东停下了脚步,扭头回应道。
  “平哥,什么事情?”
  “装炸药和雷管的包留下,我要在后面炸坑道!你过来和周静宜一块扶唐先生。”罗镇东听清了我的话后,立刻转身跑了回来。将装着炸药和雷管的包交到了我的手上后,便又接替我和周静宜一块扶着唐先生追强子去了。
  看着三人的背影消失在视线当中后,我无可奈何的留在原地,放下了罗镇东给我留下的矿灯用以照明,开始在通道两侧挖掘凹槽布置炸点。
  此时的我手头的工具就只有哪把瑞士军刀。和唐先生等人汇合后,我便把捡来的八一式半自动步枪拿给了强子使用,那家伙刚才跑的急了,抢也丢在了祭祀坑那边。要是没丢,枪托都还能勉强充当一下挖掘的工具了。不过好在现在这座通道比上面的坑道要狭窄的多,在我看来,只需要在通道两侧的斜上方开凿两个炸点并放入适量的炸药便足以造成堵塞的爆炸效果。
  一边挖,我一边在心中默默祈祷着。“那个怪物可千万别冲破石像的阻拦啊!要它这个时候出现在我的面前。我肯定死定了……”或者是因为我的祈祷起了作用。等我挖好了两个炸点,将炸药和雷管以及引线这一切布置完毕后,一切都显的非常顺利。
  我弯着腰,牵着引线向后延伸,在确定点燃后我有时间向后奔跑足够长的距离才会发生爆炸后。我拿出打火机点燃了引线。刚刚起身准备向后跑,结果一抬头便看见一个白色的影子站在两个炸点的位置下面,一动不动的望着我……
  居然又是那个长发的白衣女人!
  我瞪大了眼睛,目瞪口呆的盯着对方。
  虽然都是长发、白衣。外形一样,但我此刻也意识到她和尸傀之间的区别所在了!尸傀似乎只能四肢着地爬行前进。而这个白衣女人却和普通人一样,只用双脚行走。而且此刻女人居然刻意的将原本遮盖了面部的长发捋到了两侧,在我面前彻底展露出了她美貌的容颜……
  “怎么可能?她怎么追到这里来的?祭祀厅的那两个石像武士难道没有阻拦她?或者是她比那个行尸还厉害直接突破了两个石像武士的拦截?这不可能啊,刚才那个行尸的速度和动作给我的感觉比这个白衣女人还要迅速,都被两个石像死死的堵住前进的道路……”我一时之间对于白衣女人出现在这里的原因感到了不可理解。
  白衣女人意识到我在看她,表情慌张的侧过了脸。我可不认为她侧脸的原因是因为女性的羞涩。此刻的她全身颤抖着,不断的试图规避我的视线,显然对我的目光异常的畏惧。
  就在我有些不知所措的时候,女人忽然开口说话了。声音有些低沉沙哑,但极富磁性,类似于女歌手当中的中低音。她咿咿呀呀的嘀咕了好几句,可我一句也听不懂,隐约间感觉她的语言发音似乎有些接近南方地区的客家方言。不过很可惜,虽然我多少听的懂一些客家话,但此刻我也只是觉得她的语言有些类似于客家话而已,她究竟想说什么,想表达什么意思,我是根本就不明白的。
  女人似乎发觉到我听不懂她的话,又伸出手在我面前连连的比划起来。用手指着她自己,又指着我,然后做出了类似于拖拽般的动作……
  这一刻,我似乎明白了一点她的意思,看样子,她居然是要我带她离开这里一般。意识到着一点后,我觉得非常的可笑。这个白衣女人根本就是存在于这座地宫里面的怪物,现在居然表达了想要离开地宫的意思。
  就在此时,我忽然想到,我好像早已经点燃了雷管引线,低头一看,地面滋滋燃烧的引线此刻已经烧到距离两个炸点的雷管只有半米左右的距离了。之前光顾着去理解白衣女人的语言和动作了,一时间竟然忘记了自己此刻留在这里的原因和目的。意识到了这点后,我哪里还会去管那个白衣女人,转身就想快速的逃离这里。可刚转身,我又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那个白衣女人。白衣女人见到我没理她,转身要走,美丽的面孔当即便流露出了极度失望和悲戚的表情,便如同普通的少女马上就要哭泣起来一般。
  见到女人此刻的表情,我忽然感觉到了心软。而且见到她就站在两个炸点下方,如果女人不挪动位置,我敢肯定,她必然会遭到爆炸的剧烈冲击,想到这里,我也不明白自己此刻的脑子究竟怎么了。我转身冲到了白衣女人的身边,一把扯住了她的手,拖着她朝着通道深处狂奔而去……
  当我拉着女人跑出了十多米的距离之后,背后传来了两声沉闷的爆炸声。爆炸的气流从身后袭来,我只感觉到剧烈的震荡,整个人被吹的飞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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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OP Posted: 04-21 18:47 引用 | 點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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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三章

  强大的冲击震的我晕头转向。不过万幸的是,虽然头晕,但我却保持了基本的思维和对周围环境的感知。在我被冲击波撞飞的同时,被我牵着手的白衣女人便获得了我们两人的身体主导权。女人凭借着她不可思议般身体协调性和柔韧性自由的在空中变换着身体的动作和姿态,每当我俩即将撞上坑道的墙壁时,女人便会提前一步身体运动,或用手,或用双脚支撑墙壁减缓冲击的力量。我仿佛是被白衣女人带着在狭窄的坑道两侧墙壁中来回跳跃飞行一般快速的向前前进了数十米的距离一般。
  随着冲击力的衰退,白衣女人终于拉着我跌落到了地面上。接触地面的时刻,我松开了女人的手,在立足不稳的情况下向前翻滚了几圈后,终于停住了身形。我双手支撑着从地面爬了起来。原本以为失去了矿灯的照明我的眼前将一片漆黑。但当我睁眼一看却意外的发觉此刻坑道内四处密布着极为黯淡的光辉。虽然黯淡,但却足以让我观察到周围坑道的实际环境状况。再仔细一观察,我发现,这些黯淡的光芒都来自坑道的四周墙壁,略一思量,我明白了光芒的出处,这里的土层除了富含银矿石之外依旧蕴含了众多的萤石。而萤石便是俗称的夜明珠,这里的萤石颗粒小,但极为密集,以至于众多细小萤石所散发的光晕竟然勉强照亮了整座坑道。
  正当我庆幸自己能够凭借这些微弱的光晕不至于在坑道内成为睁眼瞎的时候。白衣女人无声无息的从后面摸到了我的身边,伸出双手一把就抱住了我腰。我立刻产生一种毛骨悚然般的恐惧感,正当我惊觉想要摆脱女人的搂抱时,女人更进一步将脸直接贴到了我的面前。
  一股淡淡的檀香味道涌入了我的鼻腔……
  在闻到这股味道的刹那,我的精神瞬间松弛了下来。这股香味让我不自觉的回忆起了慈祥的奶奶。因为在我的记忆当中,奶奶的身上也始终带着同样的一股淡香。这种香气让此刻的我产生了一种极度的怀念甚至是流连忘返般的自失……
  幼年的我总是闻着奶奶身上的这种香气,在奶奶温柔的歌谣声中渐渐的进入梦乡。此刻的我其实并未丧失对自己身体掌控的能力,假如愿意,我完全可以用力挣脱女人的搂抱从女人的身边逃离。但精神上突然的松弛以及对奶奶往日的那种留恋让我不愿意舍弃此刻这种似曾相识般的旧日感受。就这样,我不知不觉忘记了身边的一切以及自己此刻所处的环境,缓缓的瘫坐在了地上。渐渐的,我产生了挥之不去的倦意,我闭上了眼睛,身体歪倒了下来,隐约中,我感觉自己的头似乎枕在了女人的膝盖上。女人的双手温柔的摩挲着我的身体,让我感觉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舒适感觉,我居然就这样在白衣女人的抚摸下浑然不觉的睡着了……
  进入睡眠状态当中的我忽然意识到自己又一次进入了之前在谜楼当中的梦境之中。在新的梦境当中,我依旧是一个旁观者的身份。而之前和少年男子野合的少女也不出意外的再次成为了梦境当中的女主角……
  「不是……不是墓室里的白衣女人……」
  梦境中的我忽然发现了梦中女子和墓室内遭遇的这个白衣女子的不同。虽然两人的相貌几乎如出一辙。但经过我在梦中细致的分辨,我终于发现了两者的不同。之前白衣女人在我的面前又说话又比划动作的时候,我仔细的观察了白衣女子的相貌,白衣女子的左颊边缘接近耳根的位置有一颗颇为明显的红色小痣。因为小痣的位置很偏,所以丝毫没有影响白衣女子秀丽的容颜。而梦中的少女在同样的位置却没有任何明显的面部特征,她的脸光洁白皙,几乎没有任何的瑕疵。不过梦境中少女的行为却同她哪近乎于天使般纯洁的面孔扯不上任何的关系……
  梦中的少女比之我上次在梦中见到的样子似乎成长些许。不再是少女的摸样,而是变成了青年女性的样貌,之前自然垂散的长发此刻也被收拢盘在了头顶。对于古代的发式我多少是了解一些的。少男少女未成年前是不需要什么发型的,都是让头发自由披散的,这便是所谓「垂鬓童子」这一说法的由来。不过成年之后,男子便需要结发髻,女子则需要盘头了。从眼下梦中女子的发式来看,此刻的她似乎已经完成了女性的成人礼,而且嫁做了人妇。因为我作为旁观者在梦中见到了她和一个中年男性举行了似乎是婚礼仪式般的画面……
  不过很显然,梦中女子并非一个遵守婚姻道德的女性。在和中年男子举行仪式的当夜,中年男子或者因为疲劳,早早的进入了睡眠,而女子则在中年男子熟睡之后,溜出了两人共同居住的房间来到了房间外庭院的墙边,在这里,上一次和女子野合的男性又一次的出现在了女子面前,两人相互搂抱亲吻之后,女人趴在矮墙上,撩起了自己的衣裙,朝着男人撅起了屁股,男子则紧紧的抱住了女人腰,在女人的身后用力快速的耸动着自己的下身……
  之后我便如同看色情影片一般,不断的浏览着这一对男女背着女人的丈夫一次又一次的偷情和野合,直到偷情男性走到生命的尽头……
  偷情的男性似乎并非只有梦中女人一个情人,应该还有其他的女性情人。在梦境中,他似乎是因为同其他的女性偷情被发觉后遭到了他人的追杀,最终被另一个情人的丈夫所杀死。不过偷情男性似乎在那个时代拥有很高的社会地位。所以,虽然他死的并不光彩,但葬礼却颇为隆重。梦中女人出现在了偷情男性的葬礼上,此时的她腹部隆起,应该是怀了身孕。对于情人的死,女人似乎极为悲痛。她趴伏在男性的尸体上放声痛哭。就在这一刻,我隐约看见从男子的遗体中,某种透明的物质转移到了女人的体内。
  虽然在梦中,但我还是意识到了这一幕的特殊。
  「哪是什么东西?女人似乎根本不知道自己情人遗体身上有东西进入到了自己的体内……这在搞什么?」
  我忍不住冲着女人大声喊叫起来,想要提醒女人在她身上发生的一幕。但很快我意识到,我现在是在做梦。那个女人根本就看不见我的存在……
  就这样,女人发生了彻底的改变。如果说之前她和死亡男性的之间的偷情行为还存在某种纯洁爱情的话,之后女人则彻底成为了情欲的俘虏。生下孩子后,她便开始疯狂的向身边的男性索取肉体上的满足和快感。和她有着生理关系的男性一个一个在透支了巨大的精力之后接连死去。第一个死亡的便是她的那位中年丈夫……
  终于,单独和某一个男性的性爱已经满足不了女人的生理需求了。她开始追求各种各样的花样和性爱方式……她所处的时代似乎并未有太明显的礼教束缚。对于她近乎于变态的性要求,各种各样的男性并未觉的异常。因为贪恋她的美色,男人们仿佛如飞蛾扑火般一个个成为了她的裙下之臣。即便这其中不断的有人死在她的床榻之上……最终,一个头戴冕冠,社会地位极高的男性也成为了她性爱的俘虏。
  她的儿子在不知不觉中逐渐的长大了。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女人的生活虽然格外的淫乱,但她却始终在儿子面前呈现着慈母般的形象,而且竭力避免在儿子面前暴露出哪怕一丝荡妇的真实面貌。所以她的儿子始终都不知道母亲在两性方面的种种行径……
  当女人的儿子成年,束起发髻,穿上皮甲的画面出现在梦中的时刻,我猛然意识到了我此刻看见的是什么了……
  「是夏南……这个女人的儿子就是夏南,也就是这座陵墓的墓主人!那……那这个女人就是传说中的夏姬了!我的天……我究竟怎么了?我居然正在梦中经历着与墓主人有关的一切……」
  当明白了这些之后,我忽然不愿意醒来了。我希望我能就这样一直睡眠下去,并彻底弄清楚夏南和他母亲夏姬在历史上究竟有着怎样的遭遇和经历。不过正当我打算将这个梦持续的做下去的时候,身体剧烈的抖动将我从睡眠当中拉回了现实世界。
  当我睁开双眼时,强子的面孔映入了我的眼帘。
  「大哥、大哥……你终于醒了!」见到我睁眼,强子露出了欣喜若狂的神情!
  「我、我刚才睡着了?」我有些迷迷糊糊的开口问道。
  「没事就好!」
  卢老三的声音在我耳旁响了起来。我侧过脸,结果见到除了强子之外,卢老三和另外两名盗墓者也在旁边关切的望着我的情形。意识到我此刻有些迷糊,卢老三主动开口向我说明了此刻他们出现在我身边的原因。
  「刚才唐先生过来,说你留在后面炸坑道。听到爆破声后,你半天没跟上来。唐先生叫我们四个人返回来找你,结果就发现你一个人躺这了。估计你刚才跑的慢了,所以被炸晕了。不过现在没事就好,能起来走路么?不能的话,我背你……」
  「一个人?」听到卢老三如此说,我猛然想起了自己应该是倒在了白衣女人的怀里后才睡着的。我连忙直起身子四处张望了一下,除了强子和卢老三等人,周围再无其他任何人的存在了。
  我想了想,终究没有将白衣女人的事情告诉强子等人。我也不明白自己为何会刻意的在他人面前隐瞒了白衣女人存在的事实。或者是因为我忽然意识到,白衣女人极有可能将成为我解开这座陵墓秘密的关键所在。
  「那个白衣女人究竟是个什么东西?说她是人,可从她身上感觉不到正常人的那种气息,但要说是鬼,她又和传说中的鬼没有丝毫的相似,会说话,能显示各种表情,甚至还会难过和哭泣,莫非、莫非她是和林美美一般的存在?最重要的一点,白衣女人似乎对我没有任何的恶意!刚才我彻底的昏睡了过去,那个女人要想对我做点什么,实在是太容易了。但很显然,她什么都没做。否则的话,我也不可能像现在这样和强子还有卢老三这几个人在一块了……」
  虽然一肚子的疑问。但我明白,现在不是自己考虑这些问题的时候。所以在接过强子递来的水壶,喝了一口略略休息了片刻后,我便立刻起身,跟着强子等人朝着坑道前方继续前进了。
  这一路走了很久,途中从强子和卢老三等人的口中得到了一个让人振奋的消息。唐先生带着众人一路寻找的古代工匠的取水处,居然真的被找到了。而唐先生让强子等人返回来找我,除了对我个人安全的关心之外,更重要的也是因为他们此刻需要我这个爆破手赶去设法为众人开出一条逃生的通道。
  当走到这条坑道的尽头处时,我终于再一次见到了唐先生和其他人员。通道的尽头居然是一间中等空间的石室,石室的中央,一条斜坡道向下延伸。斜坡从半途起,便完全被水所淹没了。
  唐先生坐在石室的角落边休息。见到我和强子等人返回,立刻出声将我喊到了他的身边。此刻的他因为体力透支,失血过多,精神显得格外萎顿,说话也是有气无力的。
  「刚才我安排了两个人沿着斜坡潜水下去看了一下。结果发现入水口哪里被一个纯银的栅栏给封死了。栅栏很粗,我们现在没有工具能弄断。栅栏间的缝隙很小,人钻不出去。你觉得该怎么办?」
  听了唐先生的说明,我皱起了眉头。此刻我们携带的炸药没有防水包装,最关键的是,手头的雷管都是火雷管,无法进行水下引爆。所以潜入水中炸开栅栏这个方法立刻便被我否定了。我思考了片刻,说出了我的看法。
  「如果土层不是太厚的话,利用现有的炸药精确计算,我应该可以从侧面炸出一条小通道直接通入地下河的。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唐先生平静的询问着。
  「我们不知道这地下水脉有多长,是否真的有通往地上河的水道,中途有没有可以换气的空间。要是没有的话,我们即便顺利潜入了地下河也可能被活活淹死的。」我谈了自己的担心。
  听了我的话,唐先生叹了一口气道。「你说的这些我都想过了。不过已经走到这一步了,我们不可能再回头了。继续留在这里终究是一个死。倒不如干脆赌一把了。」
  我想了想,最终也只有点了点头。但我还是向唐先生提出了我的建议。「我是不在乎和你一块赌这一把的,不过其他人就不一定了。我觉得你还是应该把人都召集起来。愿意和我们一块下水的,跟着走。不愿意的,应该尊重他们自己的选择。」
  唐先生随即招手示意,分散在石室四周休息待命的众人随即集中到了我和唐先生的周围。唐先生断断续续的将我和他商量的结果告诉了众人。末了淡淡的说道:「现在的情况就是这样了。下不下水,不强求。愿意跟着我和严平走水道逃生的,一会一旦顺利炸开通道,就一块走。觉得这个方法希望不大,想要在这里继续寻找其他离开方法的,剩下的东西随便拿了!命是你们自己的,大家伙自己决定吧。」
  唐先生说完了。整间石室随即陷入了沉寂。众人这一路跟着唐先生过来,最终目的无非就是想要逃出这个鬼地方。当大家意识到,唐先生计划的这条逃离路线生还可能性并不高后,所有人都不得不认真的计较这其中的成功几率了。毕竟,事关自己的小命……
  最终,已经清醒过来,之前一直没有开口的路昭惠咬了咬牙,抬头望着我,第一个做出了选择。「我和静宜之前被那些怪物们给围住了。要不是小严我这条命早就没了。小严既然决定了要和唐先生一块潜水逃生。我就跟着走水路了!」
  路昭惠说完,周静宜也立刻表了态。「我和路姨一起!」
  见到两个女人率先表态。强子、卢老三和罗镇东等几个人也都横下了一条心,确定选择跟着我和唐先生赌上一把了。
  剩余的盗墓者原本都是亡命之徒,见到多数人都做出了选择,最终也都明确了跟随唐先生的态度。如此一来,所有人的意见便统一了。
  我明白事不宜迟的道理,向之前潜水探路的两名盗墓者了解了斜坡下面水道的大致走向后,立刻便拉着强子和卢老三,开始在斜坡的侧面开始挖掘炸点。其他人则和唐先生一道,帮着清理和转移废土。
  卢老三盗墓经验丰富,开掘通道连通水脉和开掘盗洞类似;强子是矿工世家出身,这种活也是轻车熟路。我们三人一边炸,一边挖,终于顺利的开出了一条六米左右长度直径一米半的洞穴出来。我在估摸着距离水道还有接近一米左右厚度土层的位置开掘了数个炸点,将预估好了的药量埋入,插入雷管和引线后,牵着引线爬出了洞穴。
  几分钟后,随着洞穴内穿来的沉闷声响,水流瞬间溢满了整座洞穴。
  「先下去个水性好的,把水洞清理一下。」在外等待的的众人随即涌入石室,唐先生立刻做出了新的指示。之前曾经潜水探路的一名盗墓者随即主动的闭气钻进了水洞当中。一分多钟后,这名盗墓者从水洞中探出了脑袋。抹了一把脸上的积水大口呼吸了几下后,大声向众人汇报道。「水道通畅……可以走。不过地下河的水流有些急,我刚才在里面转身,差点被冲走。」
  唐先生喘着气说道。「水流急不是问题。水道没堵就好!大家现在休息,准备一下。体力恢复好了,就从这里潜下去!」众人听到后,纷纷散开,寻找合适的位置和场所,抓紧时间修养体能。我和强子以及卢老三刚才费了许多精力开掘通道,此刻自然是疲惫不堪。唐先生考虑的比较周全,给了我们恢复体力的时间,我们三人便也打算找个角落恢复一下。却不曾想,唐先生径直走到了我的身边,主动将我拉到了石室的角落当中。唐先生明显是有话要对我单独说明,卢老三和强子见状也就没有跟过来。
  确定周围无人后,唐先生压低了声音道。「你和王烈认识多久了?」
  我楞了楞,没有想到唐先生此刻会突然问起我和王烈的事情来。不过我觉得这应该没有隐瞒的必要,也就老实的回答道:「没多久,还不到一个月吧……」
  听到了我的回答后,唐先生方才恍然大悟般的点了点头。「原来如此,难怪你什么都不知道了。看来王烈他们也是刚刚才遇上你了……」见到我一脸疑惑的表情,唐先生如长者般语重心长的对我说道。「王烈是干什么的,你多少应该了解一些的。这个我就不需要向你解释太多了。我想告诉你的是,如果这次我们真的能顺利的从这里活着逃出去的话,我建议你最好还是和他保持一定的距离为好!」
  「这是为什么?」听到唐先生如此说,我不禁反问了一句。
  唐先生轻轻叹了口气。「我并不是说王烈这个人不好,我认识他的时间也不短了。他确实是个人物!作为朋友,值得结交。不过他和他的那帮人,怎么说呢?嗯、在某些方面原则性太强。所以在我们这个行当里有不少人看他不顺眼。和他走的越近,也就越危险……」
  我楞了楞,愈发不理解唐先生说这些话的原因了。唐先生皱了皱眉,意识到我并没有明白他想要表达的意思,只能进一步的说明道。「王烈他们有时候管的太宽了。有些事情,不管和他们有没有关系,只要他们看不过眼,便会横地里插上一脚。时间长了,自然就会得罪一些人。王烈自己的实力是很强的,在我们这个行当里,比他强的没几个。所以他自己当然是无所畏惧的。不过那些他的对头对付不了他,就会把矛头指向他的朋友和伙伴。我实话告诉你吧……几年前王烈就曾经想要拉我入伙。不过我思来想去,最后还是决定自己独来独往的单干。倒不是我对王烈有什么意见,而是一旦和王烈走到一起,就极有可能会成为某些人的眼中钉的,所以,如果不想糊里糊涂的被人给盯上的话,最好还是和他们那些人不要有太多的来往最好。」
  说完了这些,唐先生发现我还是一副没有明白的表情,最终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向我挥了挥手掌,示意我找地方休息。而他自己,则一屁股坐到了地上,闭上了眼睛,迅速进入了坐禅入定一般的状态当中了。
  考虑到一旦潜入地下水道后将会遭遇到各种不确定的结果。这一次的休息时间非常的长,大多数人都利用了这个时间段小睡了一阵。睡醒后,便将剩余的干粮食品等一股脑都清理了出来。大家心中有数,要是唐先生判断的这条逃生路线和方式不对的话,大家极有可能会面临活活淹死在地下河道的境遇。若是如此,现在的这些东西便是在场的人员这辈子吃的最后的一餐了。
  石室当中的气氛格外的压抑。我嚼着一块饼干,就着水壶喝水,见到强子垂头丧气,但又心有不甘一般的表情,用力的拍了拍他的肩膀给他打气道。「好了,强子,打起精神来!大哥我告诉你,咱们肯定能活着从这鬼地方逃出去的!」
  强子抬起头苦笑着回答道。「大哥,你就甭安慰我了。现在啥情况,我心里有数……」
  我故作夸张的大笑对着强子说道。「瞧你这没出息的样子!你知道我为啥说我们肯定能活着出去么?就因为我严平在这里!我从小就运气好,而且命够硬!菩萨不纳、阎王不收!多少次想死都没死掉……你只要跟着我走,保你一帆风顺,绝处逢生!我记得我给你说过的,当年搞实弹演习,我们那个排冲在最前面,按照演习计划,我们排到了地方就该固守待命的。我忽悠我们排长争功,所以没按计划在原地待命,而是直接朝下一个目的地就前进了。结果后面炮团那帮子杂种弄错了炮击时间,在我们计划待命的时间段开了炮,我们刚走没几分钟,他们就把我们之前呆的地方炸成了蜂窝。我们排后来所有人都说我是他们的救命恩人,要不是我鼓动排长提前出发,我们整整一个排的人估计当时就得全交代在那地方了!「强子听到我讲起从军时的往事,勉强的挤出一点笑容。不过即便是强颜欢笑,不过心境多少也得到了一些改善。
  此时角落中的唐先生却突然接过了我的话头。「严平说的没错了!大家伙也不要太悲观沮丧了。虽然我们从水里走是赌博。但我感觉我们这里的人肯定都能顺利的从这里活着出去的。至于原因,和严平说的一样。因为现在这里的人每个人都是运气极好的。如果我们运气不好,大家伙觉得我们能活着站在这里么?人这辈子,运气很重要……只要运气来了,没什么事情是办不到的……」
  听到唐先生如此说,现场人员的心气不自觉的被调动了起来……
  「唐先生说的没错了。我的运气从来都不差的。我记得我两年前在陕西掏货……」
  「你那次算什么啊?去年底我和镇东跑徐州那趟才叫惊险。正好碰上地方公安巡山……」
  一时间在场的盗墓者们纷纷炫耀起了自己人生当中的惊险一幕以证实自己好运当头。有运气,自然就能化险为夷。想到这里,现场压抑的气氛不知不觉的又活跃了起来。我和唐先生彼此心有灵犀的远远对视了一眼。
  正当众人谈性正浓大有将自己以往的「英雄事迹」彻底曝光之时。唐先生从角落里站了起来。他很清楚,现在正是这里的大多数人精神状态最好的时刻,也正是出发的最佳时机,随即下达了指示。
  「所有的人整理物品。卢老三,我记得我们有准备备用的氧气瓶吧。你负责把所有的氧气瓶都拿出来。谁都不许私藏……」
  听到了唐先生的命令,携带有备用氧气瓶的人员都老老实实的交出了自己的存货。我也走到了路昭惠的身边。她此刻携带的背包是我之前带进坑道里的,我从里面也拿出了剩余的两罐氧气,交到了卢老三的手上。
  虽然搜罗出来的数量足有十来罐,但显然无法做到人手一罐。唐先生以不容置疑的语气对氧气瓶进行了分配。别看唐先生从行为到举止都是一副神棍做派,但此刻却显示出了极为西方式的绅士思维。周静宜和路昭惠两名女性首先各自分配到了两罐未曾开启使用过的氧气瓶。接着是队伍当中身体素质相对略差以及公认水性不好的几个人员。强子的水性一般,在我为其证明的情况下,也领到了一罐。这些人分配结束后,只剩下了最后一罐使用过了但还有少量存余的氧气瓶,此刻尚未分配到的人员还有我、唐先生自己以及包括卢老三在内的四名公认水性极好的人员。
  唐先生看了看剩余的人员,最后将瓶子递到了我的面前。我见状,伸手将瓶子推了回去。在我看来,虽然我不知道唐先生的水性如何,但他此刻身体虚弱,就算他是浪里白条一般的人物,此刻下水,只怕也没我能在水里坚持的更久了。
  唐先生诧异的看了看我,开口道。「你就不怕活活憋死?」
  我笑了笑,骨子中的那股痞子脾气冒了出来。「知道你厉害,但你现在这样子,在水里肯定没我撑得久了。至于憋死?要运气不好,地下水脉里真没有空隙换气的话,多少瓶都没用。无非早死晚死的区别而已。」
  唐先生杨了扬眉毛。转身将氧气瓶又递给了卢老三。卢老三和剩余的三个人或许受了我的影响,此刻都充起了好汉。谁都不接,唐先生见状也不再说话,直接将这瓶装进了自己的口袋当中。转过身向整装待发的人员下达了指令。「卢老三,罗镇东,你们两个最先下去,记住,钻出洞子后,先尽力向上方游,假如顶上没有空隙,就在水脉顶部顺着水流走!两人一组,镇东,你有氧气,要老三不行了,想办法让老三也吸一口。总之,能撑多久就撑多久!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下去吧……」
  罗镇东首先钻进了水洞,卢老三深吸一口气,紧跟着也钻了进去。接着,唐先生又喊到了两个名字,被喊到名字的人也先后按照唐先生的指令钻进了水洞……
  就这样,十几个人,按照唐先生的指令,两人一组,逐一进入水洞。唐先生显然不放心让两名女性自己组成一组,所以他刻意让强子和周静宜两人一同下水,而路昭慧,则安排了一名在拥有氧气瓶的人员当中水性较好的人员陪伴。不到五分钟,除了我和他还有一名分到了氧气瓶的人员外,所有的人,都已经钻进了水洞里开始了求生的赌博。
  此时,唐先生转过身对我说道。「我和他先下,你最后走,不过走之前,你应该知道我留你在最后的原因吧?」
  对于唐先生此刻所说的「原因」,我大致猜到了原委。随即回答道:「你是要我走之前把水洞堵上?」
  唐先生表情严肃。「我们闯进这里,已经犯了大忌了!虽然我也不确定堵住水洞究竟能对阻拦里头的东西起到多大的作用。但这是我们现在唯一还能做的事情了!我唐某人做事,只求无愧于心。所以,我请你下水前一定要把这事情办了!有没有作用,我们不管,但关键是我们做了,这样我们才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我郑重的点了点头,对于他的说法表示了认同!无论是尸傀还是出现在祭祀坑里的那具行尸,任何一个一旦从这地宫里跑到外面,必然都会给普通的民众带来巨大的危险。明白了这些的我自然会遵照唐先生的嘱托行事了!
  所以当唐先生和最后的那名盗墓者站到水洞旁边的同时,我当即从背包当中取出了剩余的炸药和雷管,在水洞旁边开始挖掘炸点。
  唐先生确认我已经开始执行了他的指令后不再废话,在最后一名盗墓者潜入水洞后,立刻跟着钻了下去。
  我则埋着头快速的处理着眼前的任务。短短数分钟后,我便在水洞周围埋设好了三个炸点。我确定只要引爆,即便无法将水洞彻底堵塞,飞溅的泥土也绝对能够将水洞的洞口掩埋、隐蔽起来。铺设好了引线,我毫不犹豫的拿出打火机点燃,跟着冲到了水洞旁边,一低头,意外的发现在水洞旁,一罐氧气瓶静静的摆放在哪里。
  「这个唐先生……」我稍一思考便明白了这罐氧气是唐先生进洞前特意留在这里的。他让那名分配了氧气瓶的人员留在最后和他一起下水,目的恐怕便是为了将这罐氧气匀出来给我了。
  此刻唐先生已经下水,这罐略有剩余的氧气对我而言,不用也是浪费。所以我毫不犹豫的抓在了左手。右手捏着鼻子深吸了一口气,低头朝着水洞一头扎了下去……
  在我的的脑袋倒立入水的瞬间,我仿佛看见一个白色的影子出现在了视线可及的坑道当中。
  「难道是哪个白衣女人?」我大吃一惊。但此刻,我的整个身子已经朝下钻进了水洞内。在洞中我是无法转身再钻出水洞了。而且外面的引线已经点燃,留给我的时间不多了。我狠下了心,不再去考虑哪个白衣女人的问题。对我而言,我已经没有回头路可走,只能顺着水洞朝下向前移动身体,去赌这条唐先生预计的逃生之路了。
  我手刨脚蹬的努力将身体移动到了水洞的出口位置,半截身子刚探出去,便感觉到了水流的巨大冲击力。此刻的我没有任何的迟疑,双腿用力一蹬,整个身体从水洞当中挣脱出来,刚离开水洞,我便被巨大的水流冲出了很长的一段距离。我竭力调整着身体姿态,手脚并用的努力游动。
  在水中,我睁开双眼试图观察四周的情形。但视线所及之处全是一片黑暗。我甚至弄不清上下左右的方位。直到适应了十多秒后,我才终于大致从身体感受到的浮力上判断出了朝上的方向。确定了水面大概的方位后,我开始向上游动。正当我的忍耐几乎达到极限,准备开始打算使用氧气瓶呼吸的时候,我忽然感觉到向上挥动的手接触到了空气。我双脚再次用力,头部终于探出了水面……
  我贪婪的连吸了几口空气后缓过了气来,而且忍不住放肆的狂笑了起来!唐先生的判断是正确的……这地下水脉是一条地下河,河道顶部和水面之间有空隙。
  在确认了自己不会被憋死之后,我再次调整了姿势,侧过了身体,面孔朝上,把脑袋的大部分都埋进了水中,只留口鼻不时探出水面呼吸。手脚放松,整个人维持着半仰泳的姿态漂浮着,任由水流带着我向前移动。因为这种姿势,能让我最大程度的保持体力。
  这种地下水道中时常会出现各种凸起的岩石和钟乳,在漆黑的环境当中无法预判,撞上了也只能自认倒霉。不过我似乎真的像我自己之前吹嘘的一般,此刻好运相伴,这一路顺水漂流下来,居然畅通无阻。
  数分钟后,我隐约听到了从水流过来方向的远处传来了沉闷的爆炸声。我明白应该是我埋设的炸点顺利爆破了。如此一来,我该做的一切都做完了。剩下的就是听天由命、随波逐流了……




  第三十四章

  漂荡了一会,我感觉到水面水流的速度似乎减缓了一些,但水下的水流速度却没有变化,而且水下仿佛产生了一种向下的吸力。我一思考,立刻明白了,这一段在地下溶洞的河段到头了,水面的前方有石壁,而水道在石壁之下……
  我连忙再次调整了身体的姿态,把脑袋缩了回来。双手伸到前面,反向划水。片刻后,我的手便接触到了坚硬的石壁。因为提前做好了准备,我避免了同石壁突然的撞击。我撑着石壁,休息了片刻。呼吸了一大口空气后,脑袋向下,又一次潜入了水中。顺着石壁和水流钻进了水下的洞窟当中。然后顺着水流的方向快速的游动。游动中,我隐约的感觉到,水流的方向似乎是向上方在延伸。明白了这点,我又是一阵狂喜。这意味这这条地下水脉极有可能会最终汇聚到地上河流中。若是如此,只要顺着水流走,顺利逃走几乎是必然的。唐先生在这个问题上,居然又赌对了。
  不过虽然意识到逃生的路线应该是正确的。但我心里有数,路线看来是没错的。但前提是,我能支撑到地下水脉和地上河水流交汇的地点。所以我只能竭力坚持着自己闭气的时间。当确实支持不住了的情况下,我才艰难的拿着氧气瓶补充一口氧气……
  就这样,靠这手中这瓶也不知道还剩多少的氧气瓶,我艰难的在水中潜行了足有将近十分钟之久。就在我感觉瓶子里的氧气越来越稀薄,我本人快要绝望的时刻。我忽然感觉头顶的岩石消失了,视线也感觉到了上方的水域透出了一丝白亮的光线。
  我当即不顾一切,挣扎的向上方水面游去……
  头部探出水面的瞬间,我立刻张开嘴大口的呼吸起了空气。而吸入空气的同时,我脸上的积水也流入了口中,导致我在吸入空气的同时也喝了一大口水。因为这个原因,我忍不住剧烈的咳嗽了起来。四周随即传来了我咳嗽的回声。紧接着,我听见了好几个人的喊声……
  「又出来一个……」
  「在那边……」
  「是平哥!……他也出来了!」
  我从剧烈的咳嗽当中缓过了气。仔细一看,不远处水边的水滩上。有人点燃了火堆。两个身影从火堆那边朝着我所在的方向跑了过来,直接跳进了水中。
  「得救了……」意识到自己终于从水底挺过来的我此刻一边朝着火堆的方向游去,一边借着火光观察起了此刻自己所处的环境。
  此刻的我正处于一座天然的巨大溶洞当中。地下水脉在这里形成了一座水潭。我能感觉到水流依旧在缓慢的朝着某个方向流动,这里应该只是地下水脉的一处转折点。
  很快,两个人影游到了我的身边,两个人合力将我拖上了满布碎石石子的水滩。趟在河滩上又喘了几口气,我才辨认出了将我拉上河滩正是卢老三和罗镇东等二人。
  我勉强笑着和两人打了个招呼。随即便听到了唐先生的声音。「好了,严平也到了,再等半个小时。如果再没有人出来。我们就出发。」
  听到唐先生如此说。我连忙转身向坐在我旁边的卢老三询问道。「有人没在这里么?」
  卢老三回答道。「还少两个人了。」
  我连忙询问是谁?当卢老三嘴里说出了两个我极为生疏的人名后,我紧张的心情稍稍放松了一些。对我而言,队伍当中最关心的自然是强子和周静宜这两个跟我一块进入坑道的伙伴,再其次便是路昭惠,我也不理解为什么,我在不知不觉中对这位「阿姨」产生了某种关心和亲密的感觉。而唐先生自不用说,他可千万不能出事,他要出了什么事,我们这伙人也就失去了领导和带路人,谁知道他不在了会发生什么样的后·果。除了以上这四个人外,和我相对亲密的卢老三和罗镇东现在看来也都没事。不过我忽然想到强子居然没有主动跳下来水来接我,这有些不合情理。随即开口问起了强子的情况。
  「强子点背,在下面水洞快要出来的地方,脑袋撞了石头。当时就晕了过去……」卢老三苦笑着向我解释着。
  看到我大吃一惊的样子,卢老三连忙又补充道。「好在周小姐水性比我们预料的好的多了,强子撞晕后,她居然拖着强子游到了水面。现在强子在火堆边上躺着呢。路太太刚才帮他检查了一下,说他应该只是轻微的脑震荡了,应该没大问题了。」
  听到卢老三如此说,我立刻起身跑到了火堆旁边,在同火堆四周的人点头招呼了一下后,便坐到了昏迷当中的强子身边查看情况。路昭惠此刻正坐在强子旁边,见我担心强子,便又出言向我说明了一下强子的情况。再得到了路昭惠亲口确认后,并意识到强子呼吸均匀后,我的心才终于放了下来。随即转身走到了唐先生身边,一屁股坐了下来。
  溶洞当中没有木柴,唐先生等人生火的材料是随身携带用来野营做饭而准备的甲烷。不得不承认,李朝等人对于这次盗墓行动准备的非常充分。几乎所有的野外生存所需要的物资他们都考虑到了,这些甲烷块即使被水侵泡之后也不影响任何的使用。
  唐先生见我坐到了他的身边,随手递给了我一根香烟。见到香烟,我很吃了一惊。「没被水侵湿?」
  唐先生从胸口口袋里掏出一个精致的金属打火机和烟盒,一边替我把烟点上,一边摆弄展示着两个东西同时解释道。「几年前香港一个老板送我的,德国货,很高级,能防水,所以一直带在身上了。」
  见到唐先生有烟,周遭的盗墓者们一拥而上把唐先生围在了当中,此时的唐先生显得颇为随意,毫不吝啬的将烟盒中的香烟分发给了众人,然后自己将最后一支点燃吸了一口道。「到了这里,我们应该算从那座地宫里逃出来了。我想听听你的意见了。刚才我让他们在周围转了转,发现了好几个溶洞通道。你觉得我们是继续潜水顺着地下水脉找出路,还是试着走溶洞?」
  我想了想回答道。「之前决定走水路是没办法的事了。这一路潜过来,我们的氧气也都所剩无几了。谁知道这地下河还有多远才通到地面的河道?据我所知,凤凰山这边其实也是云霄山延伸出来的一条小山脉了。整个云霄山脉地区内的溶洞四通八达,很多都能通到外头的。既然这里有溶洞通到其他地方,我觉得可以试着走一走了。要实在都是死路出不去,我们再返回来到这里潜水走水路也不迟。」
  唐先生随即开口询问了我一些关于云霄山脉地区溶洞分布的大致情况后点了点头道。「你是本地人,对这里的地理情况比我们熟悉。这里你说了算,我们是死是活,都赌你身上了。」
  说完,唐先生出声将人召集到了火堆四周,将他和我的谈论结果通知了大家。再确认无人异议后,便命令众人收拾东西出发。
  卢老三迟疑了一下询问道:「不等那两个人了?」
  唐先生叹了口气道:「严平是最后下水的。他都到了,那两个都还没出现。你觉得他们生还的机率还有多少?」
  唐先生的话音刚落,一阵若有若无的声音不知道从哪里传了过来,众人一听,一个个都变了脸色……
  女子的歌声!竟然是和之前在地宫当中传来的《株林》一样的女人的歌咏声。
  这一下,卢老三什么话也不说了,提起了背包,从背包里拿出了一盏之前下水前经过防水包裹后尚能使用的矿灯用于照明,同时招呼着身边的两名盗墓者,迅速冲向了距离这里最近的溶洞当中,前去探路。其他人也都连忙收拾起了东西,快速的跟了过去。此刻只有唐先生和我还保持了比较冷静的心态。在唐先生的吩咐下,罗镇东承担起了背负强子的工作,周静宜和路昭惠两个女人相互搀扶着,在多数人的簇拥下走在当中。
  当所有人都进入溶洞后,唐先生方才拉着我跟在了最后面。进入溶洞后,唐先生忽然压低了声音问道。「你发现没有,这似乎不是我们之前听到的那首歌谣吧?」
  我一边走,一边仔细聆听着声音的节奏和分段。听完了几截后,我点了点头道。「在地宫里我们听到的应该是诗经里的《株林》那首歌了。现在听到的这首明显不是了。四个音节一顿,每段曲调十六个音节,一共三段,三段之后开始重复,不过我听不懂唱的是什么?」
  唐先生听了我的话,露出了诧异的神情。「你是说,你能听出来之前唱的是《株林》那首诗?」
  听到唐先生如此询问,我红了红脸。因为实际上我哪里听的出这声音唱的是什么?之前之所以推断是《株林》那首诗主要是因为李老板他们刚好撬开了篆刻了《株林》诗词的那块石碑,而正巧那声音的音节又和《株林》一诗的章节文字吻合,所以我才推断那些女声咏唱的应该是《株林》一诗了。
  我说明了我判断前一首歌是《株林》的理由后,唐先生并未提出异议,反而不停的点头,对我的推测表示了认可。
  「你推测的很有道理。音节吻合,而且株林出自《陈风》,夏南原本就是春秋时期的陈国,那些声音咏唱的是《株林》极有可能了。你觉得现在这声音应该是唱的那一出?」
  此时,那声音越来越弱,证明我们距离声音发出者的距离越来越远,我心理也随之安定了下来,如此一来,也就有了对此时听到的咏唱声进行分析的精力。「四个音节一顿,说明这首歌是四个字一句的。每段曲调十六个音,说明一段诗词是四个句子、十六个字。三段重复,说明这首诗一共有三段。总共四十八个字。诗经里,符合以上条件的诗歌很多了……」
  唐先生随即补充道。「前两段,十六个字中的第三和第四个字还有第七、第八个字应该是相同的……」
  我在脑海中思索着,嘴里自言自语的嘀咕道。「每段开头三、四两字相同的诗很多了,比如秦风里的《国风》,三段章节,每段开头第三第四两个字都是相同的:第一段是,蒹葭苍苍,白露为霜;第二段是,蒹葭萋萋,白露未晞;第三段是,蒹葭采采,白露未已……不过《国风》这首诗歌每段结尾时五个字,就是五个音节了。肯定不是我们现在听到的这首了……」
  唐先生也在思考着,听到我否定了《秦风、国风》这首后,随意的说出了他的想法。「肯定不是秦风了,秦风都是秦国的诗歌。之前那声音吟唱的《株林》是陈国的诗歌,现在这首,很可能也是陈国的诗歌……「听到唐先生的分析,我楞了楞,脑子里回忆着自己知道的春秋时期陈国的诗歌。最后摇了摇头。诗经当中陈国流传下来的诗歌并不多,记忆当中似乎只有大概十首,全部都记录在《陈风》篇章当中,虽然我记得不是太清楚,但似乎并没有符合之前条件的诗歌了。而我之所以记得《株林》一诗,很大程度上是因为《株林》一诗隐含的「桃色」信息以及文字的幽默。想到此处,我忍不住又联想到了夏姬……
  「也不知道我在梦中见到的那个女人是不是就是历史上的那个著名荡妇夏姬了……我记得夏姬是郑国人了,出身高贵,貌似还是公主……对了……郑国……郑风……」
  此刻我猛然间想起了什么,再仔细一比对,我不禁脱口而出。「难道,难道现在我们听到的这首是《风雨》?我想想……风雨凄凄,鸡鸣喈喈。既见君子,云胡不夷。风雨潇潇,鸡鸣胶胶。既见君子,云胡不瘳。风雨如晦,鸡鸣不已。既见君子,云胡不喜。」
  听我念诵完了《风雨》一诗,唐先生猛的拍了一下大腿道。「没错,就是这首歌,字数、段落还有前两段三、四、七、八一共四个相同的发音都对上了……」
  此时,吟唱的声音已经彻底听不到了。我和唐先生对视了一眼,彼此都意识到了对方表情当中的诧异。
  「我记得这首诗是首情诗啊?好像是说女人见到了自己幻想当中的意中人的意思!那声音突然唱这首诗什么目的?」我首先开口问道。
  唐先生脸上的肌肉抽缩了一下道。「我也不明白了。现在我们总算离开了那个地宫了。现在别管其他的事了,找到路从这山腹中间出去才最重要。我们剩余的东西,支撑不了多久了……」
  听到唐先生如此说,我意识到他此刻似乎不愿意继续就这个问题和我交流下去了。便也就跟着住了嘴,只是和他并排默默的行走在队伍的最后。
  我和唐先生在后面沉默不语的跟随,前面队伍中的人员在那「恐怖」的吟唱声彻底消失后却逐渐恢复了生气。居然一边走,一边有人小声交谈起来。周静宜和路昭惠两个女性之前在队伍当中或者出于女性自身的矜持、又或者是因为自身所处的社会地位的不同,极少同这些在社会最底层内讨生活的盗墓者们交流。而现在则因为一同经历了一场生死逃亡,彼此间的关系拉进了许多。居然和罗镇东这些盗墓者一边走,一边随意的交谈了起来。即便是盗墓者们在言语中隐含了些许调戏的意味,两位女士也都并不在乎。路昭惠终究还顾虑着自己年龄的原因,言语当中维持着年长者的含蓄,周静宜则越到后面越有些肆无忌惮,甚至毫无顾忌的和几个盗墓者调笑起来。
  我跟在后面,没由来的感觉到了一丝酸溜溜的味道。但是我很清楚,我没有任何理由或者资格对周静宜此刻的行为说三道四。因此也只能装作不知道一般的视而不见了。
  开路的卢老三显然拥有丰富的野外生存和探险经验。即便是在他之前从未踏足过的这片地下溶洞群当中,也能够带着众人顺利的寻找到最为合适以及合理的前进道路。一路上走走停停,经过了许多分岔。我感觉到周围的空气似乎在隐约的流动,同时比之前也清新了许多。这证明卢老三正带着众人不断的接近出口的位置了……
  此时前方传来了某个盗墓者惊喜的叫嚷声。我和唐先生对视一眼后,加快速度追赶上了队伍的其他人员。只见卢老三兴奋的拿着一个肮脏破损的塑料矿泉水瓶向我和唐先生以及其他人员展示着。「刚刚在地上发现的!」
  见到这个破塑料瓶,唐先生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我们没有走错路。这里有这个,就说明曾经有人从外面进到过这个地方。我估计附近就能找到出口……」刚说到这里,唐先生忽然身子一歪,整个人软瘫到了地上。众人大吃一惊,一拥而上围到了唐先生的身边。路昭惠挤进人群当中,连忙按住了唐先生的脉搏。过了一阵后长长出了一口气道。「唐先生失血过多,体力透支严重。之前恐怕都是凭着意志力一直在坚持了。现在应该是确认我们很快就能找到出路出去了,所以精神一松懈就晕过去了。」
  「那有没有生命危险?」包括卢老三在内的盗墓者们急忙询问起来。
  「要能及时送到医院治疗应该没有问题。若是时间拖太久的话,不好说了。」路昭惠在确认了唐先生的状况之后,站了起来,她看了看四周群龙无首般的众人后,皱了皱眉头,想了片刻后,开始了发号施令。
  「卢老三,你继续探路,争取尽快找到溶洞的出口了。」说完,转头看了看我询问道:「严平,你还撑的住么?能背着唐先生继续走么?」
  我点了点头,弯下身子,在卢老三的协助下,将唐先生背到了身后。
  其余的盗墓者见到我和卢老三不声不响的都接受了路昭惠的调遣,又想到路昭惠是此次行动的雇主李朝的母亲,从某种意义上讲同样是他们的雇佣者后,无形当中也就默认了路昭惠此刻取代唐先生领导地位的现实。
  路昭惠有条不紊的安排了行进的队列。一行人随即再次出发。
  因为唐先生的晕倒,原本稍稍恢复了一些的士气似乎受到了一定的打击。尽管众人都清楚,发现塑料矿泉水瓶意味着距离出口不远了。但却没有人为此感觉到欢欣鼓舞。行进的队伍再一次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探路的卢老三似乎受此影响颇为严重,之后连续带着众人走错了几条死胡同。路昭惠对此也无可奈何,只得临时让大伙停顿了下来,让大家伙休息恢复体力,同时也是为了让卢老三调整状态。不过看着卢老三垂头丧气、丧魂落魄般的情形,路昭惠意识到短时间内想让他恢复到之前的那种心理状态当中似乎不太现实。随即将求助的目光转移到了我的面前。对于她而言,除了卢老三之外,其他那些桀骜不驯的盗墓者恐怕是喊不动的。现在在场的人员当中,也就只有我算是她暂时可以信赖而且依靠的存在了。
  我见状也不推脱,随即站了起来。「那这样,我负责探路了。大家伙趁现在先休息一下,我先到前面去看看了。」说完,我提了矿灯,朝着前方未曾探索过的洞穴方向走了过去。
  其余的人或者是因为疲倦,或者并不认为我探路会有什么不同,一个个都懒洋洋的坐着发呆一般。倒是周静宜见我起身,忙着跟了过来。不过我随即转身阻止了她的跟随。
  「大家伙的情况不是太好,路姨一个女人留在这里不合适了。你最好还是留在这里陪着她。」
  周静宜听我说的在理,迟疑片刻后点了点头。又返身走回到了路昭惠的身边。我方才转身朝着洞窟深处探索前进。
  沿着洞窟前进了一段路程后,一个岔路口出现在了我的眼前。我站在路口处,仔细的感受着前方两个洞口的气流状态。就在我无法准确判断那条道路可能离出口更近而犹豫不决,同时拿着矿灯朝着两个洞窟内轮流来回照射的时候,我猛然发现矿灯的光束照射到了左边洞窟内出现了一抹白影。
  或者因为之前经历了太多可怕和恐怖经历的原因,此时我的神经已经处于了一种麻木的状态。我几乎是木然的抬手再次照亮了白影所在的位置。结果却诧异的看见白衣女子居然又一次的出现在了我的眼前……
  此时的白衣女人带着微笑的表情注视着我。她此时似乎已经知道我听不懂她的语言了,所以只是不断的向我做着手势……右手不断的摆手,左手伸出手指不断向侧面伸缩。
  因为身心的疲惫,我呆呆的看了好半天方才理解了白衣女人此刻手势的含义。
  「你是说,左边这条路不通?右边才是出去的道路?」我试探的询问道,但同时又想起白衣女人未必就能听懂我的语言,所以我也伸出右手指向了右边的通道,同时注意着白衣女人的表情。果然,白衣女人见我用手指指向右边通道后,立刻露出了欣喜的表情,朝着我连连点头。
  我此刻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居然就照着白衣女人的指示转身走进了右边的洞穴当中。
  走了没几步,白衣女人快速的从我身后赶了过来,超越我后,径直走到了我的前方。侧着身子,一边向前移动,一边不断的朝我招手。我明白她是叫我跟着她前进,我也不理解我此刻为何会对眼前这个来历不明,甚至都弄不清是人是鬼的白衣女人产生了某种信赖。就这样跟着她前进了一段路程。这期间又经过了两个岔道,我虽然感觉自己此刻有些迷迷糊糊的,但基本的意识和思维并未丧失,在经过岔路的时候,还是在岔路口用携带的瑞士军刀刻画了记号。
  当转过第二个岔路,并前进了十几米后,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一座空间巨大的天然溶洞出现在了我的眼前。当我用矿灯大致观察了一下溶洞当中的情形后,我当即呆立在原地惊讶的瞠目结舌……
  「这,这怎么可能?这座溶洞!这座溶洞不就是之前林美美母子两人逃进云霄山脉藏匿的那座溶洞么?」
  我急忙冲到了溶洞中央的位置,用矿灯四处照射!此前我和叶彤、王烈两人在这里同林美美战斗过的痕迹清晰可见。折断了的钟乳石、林美美母子藏匿时遗弃在这里的诸如矿泉水瓶、食品袋之类的生活垃圾一一呈现在了我的眼前。不过溶洞中央地面原本刻画着的那些符号痕迹、分布在四周的蜡烛还有林美美母子为栖身而搭建的野营帐篷却都消失的无影无踪了。我不用猜也知道,这些东西应该都是叶彤收拾干净的。
  当我回过神来再看时,白衣女人早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了。此时的我顾不上去考虑白衣女人究竟跑到哪里去了,而是立刻朝着原先记忆当中这座溶洞的出口位置狂奔而去。
  片刻之后,我大口的呼吸着山野间清新的空气,抬头仰望着深邃夜空当中璀璨的星光。之前经历的一切对我而言仿佛就是一场噩梦一般!我忍不住站在洞口放肆的仰天狂笑起来!
  「我严平还活着!老子他妈的活着从哪个鬼地方逃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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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OP Posted: 04-21 18:48 引用 | 點評
苧蒛 [樓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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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五章

  吴仲军将我和杨孟君送出看守所后,便又立刻返身回去处理剩余的相关手续了。我则婉言回绝了杨孟君主动送我回家的好意。自己在看守所外拦下了一辆出租车。
  我和强子进入凤凰山后山古代坑道后严光便失去了同我们两人的联系。等到当天深夜,这家伙终于忍不住开车带了几个手下跑到后山来找人。结果人没找到,却和出现在后山道路附近警戒巡逻的公安巡警发生了冲突。冲突的结果便是直接被抓,连带着同行的几个手下一块被扔进了看守所,这一住就住了整整一个星期。
  总算路昭惠是明事理的人,从我这里了解了严光被捕的前因后果后,暗中出面协调。杨孟君和我方才得以顺利的把严光等人从看守所里给弄了出来。此刻,吴仲军主动出面承担了替我和杨孟君处理与看守所这边剩余的相关手续的工作。我才得以顺利脱身并打算同韩哲见面。这次约会是昨天晚上便定好了的。所以出了看守所,我立刻独自一人赶往长安镇。
  来到长安镇时,已经是傍晚了。我顾不得吃晚饭,径直跑进了天妇宫里,并在关帝庙大殿后方的四合院内找到了韩哲。韩哲独自一人坐在桌子上吃饭。饭桌上两菜一汤,一荤一素,并预留了一副空碗筷。见到我进来,韩哲随即笑着招呼我坐下一起吃。
  虽然和韩哲之前只接触过仅有的一次,但我在他面前却感觉不到任何的拘束,见他招呼我吃饭,我也就不客气的坐到了他对面的位置上,拿起了碗筷。开口问道。「你不是修禅的么?怎么桌子上有肉菜?」
  「估摸着你过来应该正好是饭点,这肉菜是我专门给你叫的外卖了。」韩哲回答道。
  我此时也是真的有些饿了。所以坐下后,便盛了饭,三下五除二的干掉了一碗。接着舀了菜汤,一边喝,一边从外衣内袋当中掏出了那本当初从林美美帐篷内找到的《黎母阵图》推到了韩哲的面前。
  「王烈之前告诉我,这本书你比较熟悉了!我想知道,这究竟是什么书?别告诉我这就是一本春宫图啊?你知道么?这书里的很多图样和我在凤凰后山古代坑道下面地宫里看到的壁画极为相似了。之前在里面的时候我没注意到,前天又翻开这本书后我才意识到,除了绘画技法不太一样外,里面人物姿态还有姿势这些,完全如出一辄……」
  韩哲也不翻书,表情悠闲的依旧伸着筷子夹菜。嘴里仿佛随意的回答道。「男女做爱无非就那么几种体位。图画里的姿势一样不是很正常么?」
  「我请你别跟我开玩笑成不?我来找你是很认真的。我从路姨哪里听说,昨天白天有人到医院里去探望了唐辉。从路姨的描述当中,那个人十有八九就是你了。我和他们下到坑道里面地宫的事情还有遭遇,想必你已经从唐辉哪里都了解了。我知道你和王烈之前就认识他,你们算一条道上的人了。所以,能不能别在我面前继续遮遮掩掩的。」我说完,一口气喝光了碗里的菜汤,跟着又舀了一碗。
  听到我这样说,韩哲方才不紧不慢的开口解释道:「这本书的名字很多了。《黎母阵图》只是它众多名字的其中之一了。此外这图书还有《母子春戏图谱》、《宋孝武幸母图》等等一大堆的名字。当然,这些名字都是现在的人随意给它取的而已。这图真正的名字其实我也不知道了。」
  看到我皱起了眉头,韩哲一边微笑着夹了一口菜就着米饭吃了一口后方才又开口继续了下去。
  「这本图册究竟是什么人绘制?什么时代绘制的?没人知道。不过现在这里这本图册的原版来历我却大概了解一些。现在这套图册总共是十三张图,准确出现的时期是在上世纪六、七十年代,也就是文革时期了。具体哪年不清楚。当时全国各地都在搞破四旧运动,大量的古代建筑和遗迹遭到了人为的破坏,也有很多古代墓葬被盗挖和毁损。这套图谱便是在那个时期从某个遗迹也许是某个古代墓葬当中被挖掘出来后流传的。究竟是那座墓葬和古迹,说法也很多,有人说是从北京定陵里流传出来的;也有说是从湖北江陵张居正墓或者安徽和县的霸王庙、虞姬庙里头找到的;还有说是有人从拉萨大昭寺里偷出来的,甚至还有人认为这图谱是从建阳的朱熹墓里头发现的。总之,说什么都有,但具体的出处确实已经无法考证了。」
  「图谱被发现后很快便被复刻,然后开始流传。这套图谱原本没有名字。不过因为这套图里面的男女形象和一般的古代春宫图差异极大。你也看到了,不管原图究竟真实想要表现的是怎样的男女性爱关系,但只要看过的人几乎百分百都会认为这图绘制的是母子乱伦的场景。所以给这套图取名的那些人自然都把取的名字朝母子乱伦那方面去靠了。你现在这本图册的名字叫《黎母阵图》,应该是借用了古代黎族一个与母子乱伦有关的民间传说而取的图册名称了。」
  「那个传说?我怎么没听过?」我楞了楞。我对很多少数民族的民间传说都知道一些。不过此刻韩哲提到的黎族关于母子乱伦的传说我却是不知道的。所以立刻开口询问了起来。
  「嗯,传说也没什么了。故事情节很简单。大概是说古代发生了大灾难,最后只剩下了一对母子幸存。上天为了让人类能够延续下去,所以命令这对母子结合繁衍后代。不过儿子对于和母亲交配生育后代存在心理障碍。所以最后天神想了个办法,在母亲的脸上画出了美丽的花纹以遮掩母亲的本来面目,让儿子认不出是自己的母亲。这才让这对母子顺利交媾,并最终使得人类繁衍至今了。《黎母阵图》这个名字,我估计就是照着这个传说来取的。还不错了,在我看来,这名字至少比之前我提到的什么《母子春戏图谱》、《宋孝武幸母图》之类的名字含蓄的多了……」
  听完韩哲的说明后,我望着桌子上摆放的这本《黎母阵图》沉默了良久。「这图册难道就单纯的只是一本春宫图么?」
  「当然不是了……这份图中的图绘其实是一套颇为诡异的修炼法门了。当然,图册最初出现的那几年,多数人还真就只把它当做春宫图来看待。一段时期后,有人破解了图绘中的部分符号文字。这套图册的真实用途才逐渐被人们所知晓。」韩哲吃饭讲究细嚼慢咽,所以比我吃的慢了许多。但此时他也吃完了碗里的米饭,给自己舀了菜汤,一边喝一边解释道。「现在的人也发现了流传的这套图并不完整。完整的图册是多少张同样有多种说法。有说十六张的,也有说是二十八张的。但是因为最初的原图已经找不到了,所以究竟该有多少,谁也不清楚了……」
  喝完了碗里的菜汤。韩哲站起来开始收拾碗筷。我耐着性子压制着心中的种种疑惑,帮着韩哲清理。等收拾完毕后,韩哲泡了一壶茶,给我倒了一杯后,方才安心的坐在椅子上向我说明了关于这份图册的其余信息。
  「知道这套图册是某种修炼法门后,这图册也就惹出了不少麻烦。上世纪八、九年代气功流行、特异功能之类的说法大行其道,主要原因当然不是因为这套图册,不过这套图册的流传也在其中起到了一定的作用。因为图册不完整,所以这套图记录的修炼法门其实根本就是错的。加之到现在为止,也没有人真正完全破解了图册当中文字符号的真实含义。不少试图按照这套图册修炼的人也因此误入歧途,走火入魔。当时各地发生的不少所谓灵异事件以及奇闻怪事中很有一些便是因为这个原因而造成的。也就是从哪个时候起,一些像王烈他们这样的能人异士便自发的组织了起来,专门应对这一类的事件了。当然,像他们这样的人全国各地都有,彼此之间多少也都有些交流和来往。不过说实话,这其中良莠不齐。王烈他们这批人是真的在做事,而有的人么……呵呵,挂羊头卖狗肉了!打着传功、弘法的旗号,骗钱、敛财的居多了。当然了,更多的则是和唐辉他们一样,喜欢独来独往的。毕竟,王烈他们这样的人多多少少都是有些本事或者道行的人,有本事,自然就比较骄傲。多数人都是不愿意受到约束的,所以自然也就没兴趣和别人一同行事了……」
  意识到韩哲老毛病发作,说着说着又开始偏移到其他地方后,我只得连忙开口设法将话题纠正回来。「你说这图册流传很广,可我之前怎么从来就没见到过甚至连听都没听说过呢?」
  韩哲喝了一口茶解释道。「你没听说过一点也不奇怪。首先这套图册传播的范围并不大,而且时间也很短。图册刚刚出现的时候只在很小的一个范围人群当中流传。据说原图本身是一本残缺不全的古籍绢册,被人高价售卖到了香港,最后在香港被复刻翻版后又反过来流入内地的。内地最初得到这套图册的人很多是将该图册作为古代绘画技法或者民间风俗的研究资料而引进的。图册内本身附带的那些符号文字也引起了一些古文字学者和历史学者的研究兴趣。因此国内最初只有极少数专业的学者才接触过这套图册。不过后来随着改革开放,有人出于牟利的目的,曾经把这本图册当做普通的春宫图一样盗版刊印了一批。因为这个原因,这套图册方才开始在民间有所传播。不过刊印的数量也不是太多,而且那次盗版之后没多久便碰上了上世纪八十年代那次著名的「严打」运动。这套图册理所当然被作为黄色书刊遭到了严禁。那次严打范围很广,打击力度极大,连朱德的孙子都被枪毙了。流传出来的图册十之八九都被收缴销毁了。剩下少数几本没有被收缴的,也都被拥有者秘密保存和收藏。所以从那之后,在内地范围内,这套图册便难得一见了。别说是你了,我对这套图册是久仰大名了,但直到几年前,才见到这套图册的真实图绘内容。所以你之前没听说过这套图在正常也不过了。」
  「你说这套图册的原图在香港?」
  「在,不过现在也等于没有了!购得那套绢册原图的是香港一位收藏家。不过因为在复刻、翻版过程中工人操作不当,绢册受损严重,没多久就因为脱色、碳化这些原因彻底毁损了。而首次复刻的册数据说只有不足百册,那个版本的图册在图书收藏市场很抢手了,现在价格炒的很高。而现在你手里这本图册,都是不知道经过多少次翻印的版本了。」韩哲说完,喝了一口茶。
  「既然这图册是禁书,上次严打后被收缴的干干净净,现在已经非常罕见了,林美美又是怎么得到呢?」我总算大致了解了这本《黎母阵图》的由来后,忍不住开口询问起了韩哲。
  「嘿嘿,如果你早些日子向我提出这个问题。我也是不知道的。可你现在问我,我还就真能给你比较明确的回答了!不瞒你说了,我和王烈之前出去的那些天,还就是为了调查你战友和林美美他们家里究竟发生了什么异常。」韩哲一边微笑着,一边起身,从他床头桌子的抽屉里拿出了一个提包。跟着坐回了椅子后,从里面拿出了一张类似传单一样的东西递到了我的面前。
  我接过来一看,是一份制作有些粗糙的宣传资料。上面写着某某教授、某某导师、净化心灵、生命科学、增强自信之类的文字。我一看内容便清楚,这居然是一份灵修培训班的宣传资料。我当记者的时候,灵修这种行当刚刚兴起,我对这东西没太大兴趣,不过当时我的同事采访调查过相关人员和这一新兴产业,我曾经也帮着整理过相关的采访资料。所以此刻见到宣传单的内容,我便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了。
  「衣食无忧,生活舒适。可能觉得无聊,林美美两年前偷偷参加了一个所谓的灵修班。你是记者,现在的那些灵修班都是些什么玩意儿你应该很清楚。多数都是是骗钱骗色的混混了。」韩哲淡淡的说明着。
  「不过林美美参加的这个灵修培训班的导师李勇却和那些骗子不太一样了。这个人我和王烈都认识。从某种意义上说,他和我们是同一种人了。」
  「同一种人?你的意思是说,他拥有和王烈一样的特异功能?」我抬头望着韩哲确认道。
  「差不多了。不过……他和我们却不是一条道上的!他是另一边的人,和我们这些人一贯不对付了。我们和他们之间彼此敌视,甚至发生过冲突。」
  韩哲说的含蓄,但我还是明白了韩哲的意思。「你是说,他们是利用自身能力为自己谋取私利的邪道?」
  韩哲嘿嘿的笑了起来。「先声明,这是你说的,我可没这样讲了!免得将来你说我诱导你了!怎么说呢……在我看来,所谓的正、邪其实都是相对的。没有人会觉得自己是坏人,也不会觉得自己做的事情是错误的。人总会给自己的行为找到一个自认为合理的理由。就拿王烈来说吧……他自认为嫉恶如仇,喜欢管闲事。知道哪里出了诸如阴妖、鬼祟之类的,他肯定会第一时间赶过去灭杀的。这样说的话,他应该算是个好人了吧?可他平时又干了什么?那家伙是放贷款的,据我所知,像高利贷这样的买卖,他私下里没少做。因为还不起款,被他逼到倾家荡产的大有人在了。这样一来,你能说他是好人么?还有叶桐那小子,人长的帅。喜欢他的女孩子很多了。不考虑他降妖伏魔的本事,他最擅长的应该就是玩弄女性感情了。这就叫道德败坏!可你又真的能把坏人的帽子扣到他的脑袋上么?所以了……在我们看来,李勇那些人的想法和做的事情是不对的!而李勇他们则觉得王烈和我们这些人多管闲事了。因为这个原因,我们和他们彼此之间都没资格给对方扣帽子,下定论。是不是邪道,还得你自己去判断了。」
  听到韩哲如此说,我颇有些意外。但想到他是一个修禅的居士,却又觉得释然了。
  「你给我看这份灵修宣传资料,想必林美美母子最后变成那个样子,应该是和你提到的这个李勇有关了。不过,参加那个李勇灵修班的应该不止林美美一个人吧?其他人怎么就没有和林美美一样变成那种怪物呢?」我开口询问着。要知道这两年我们这座城市并未发生过太多的人命案。老卢家里出事,是上了本地新闻头条的。假如其他人也发生了类似于林美美那样事情,我肯定会听到一些传闻的。
  韩哲喝了一口茶后回答道。「你听我慢慢说了。你那个叫卢志航的战友的死,还有他老婆林美美后来变成怪物的事情没你想象的那么简单的。我和王烈这些日子跑了不少地方,好不容易才把这事情里头的很多关联给弄清楚了。你知道当初王烈为什么跑到医院里去找你么?」
  听到韩哲说起我第一次见到王烈的情形,我楞了楞,答复道。「他说是为了我们上期杂志刊登的照片了。可那些照片都是老卢旅游时候拍摄的,其实和我没太大关系了!」
  韩哲用手指头敲打着茶几的几面说道。「问题就在这里了!对你那个战友而言,拍那些照片不过是旅途之中的随性之举。假如那些照片他只是个人收藏的话,我想也不会发生后面的那些事情了。可关键是,那些照片最后上了你们的杂志。被公开了之后,才引来了后面的麻烦!我也不知道你那个战友是运气好,还是运气背了。居然让他撞进了那座村庄!那几张照片中的人和地方是很多人试图隐藏同时也是很多人正在寻找的,这其中也包括我们这些人在内了!」
  「你说什么?我不明白你想要说明什么啊!」听到韩哲此刻在我面前又提起了那几张照片的问题,我一时之间有些懵了。
  「唉……该怎么跟你解释呢?嗯,我简单点说吧。现在有那么一伙人总痴心妄想着达成一些异想天开的事情,比如羽化成仙,长生不死之类的。本来么,他们怎么想也是他们的自由,但他们为了自己的目的可以不择手段,随意的伤害他人甚至于残害无辜者的生命。这样一来,他们的所作所为自然会引起大多数人的不满和反对了。这些异想天开的家伙们秘密建立了一个组织团伙!这个团伙组织极为隐秘,许多年来做了很多伤天害理的事情。王烈和我们还有许多和我们一样的人一直想要摧毁这个组织团伙。但这个团伙组织的核心成员们却始终飘忽不定,不断的改变他们的居住场所。我们这些年来明里暗里和他们接触了好多次,但却始终无法彻底瓦解他们。这其中的关键原因就在于我们从来都没能成功堵住他们的那几个首脑成员!如果不能除掉那几个家伙,他们就能一次又一次的重新建立起他们的外围组织,并不断的发展壮大。你知道你战友照片中拍到了什么?他拍到的那个穿着奇特民族服饰的男人就是这个团伙当中最重要的一个核心成员!」
  「这……有这样的秘密团伙和组织,政府难道不知道么?他们难道不管?」听到这里,我方才真正明白了王烈那家伙找上我的真实原因了。那家伙真正的目的原来是为了打探照片中那个皮肤白皙的青年男子的下落了。
  「要真的了解这个组织的情况,政府当然会管!可我也跟你说了,这个组织隐藏很深,政府或许了解一点情况,但那些情况显然还不足以引起官方的重视。最重要的是,这个组织的核心成员当中有人和政府高层的某些人似乎也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因为这个原因,他们总能顺利的避开官方的注意和关注。所以迄今为止,我们看不到任何官方打算插手的迹象了。」韩哲一边摇头,一边解释了我的问题。
  「你、你是说,因为我把有那个男人相貌的照片发到了我们杂志上,这才导致了老卢那边发生了那样的事情?」我此刻说话都有些不利索了。
  「差不多吧!因为李勇碰巧就是这个组织的外围成员。林美美参加了他的灵修班,对于李勇而言,以他的本事用某种方式影响和控制林美美并不是很难的一件事。不过我认为他一开始应该没有刻意预谋要林美美杀掉你的战友了。只是你战友凑巧拍摄下了那个男人的照片,你又在无意当中将照片放到了杂志上公开了出来。他为了防止那张照片的准确拍摄地点外泄,所以才临时教唆林美美对你的战友实施了血祭。」
  见到我此刻悔不当初的表情,韩哲起身拍了拍我的肩膀,安慰道:「我知道你了解这其中的过程后一定很自责了。不过在我看来,从林美美参加了李勇开设的那个灵修班的那一天起,你战友家庭的悲剧就已经无法避免了。他被林美美血祭只是早晚的事情。而且我计算过,林美美实施血祭的时机并不合适,最合适的时机应该是在她儿子正式满十六岁后的第一个月圆之夜。李勇我太了解了,那家伙不可能会算错时间的,林美美匆忙血祭了你的战友,只可能是受到了李勇指使后的灭口行为。所以,你完全没必要将你战友惨死的责任揽到自己身上的。而这份图册,应该就是李勇刻意交给林美美的了!这样的事,他做了不止一次了。一旦碰上像林美美这样条件符合的女性,他从来都不会放过的……」
  我垂头丧气的坐在韩哲面前,想了很久,抬头问道。「这个组织,还有你说的这个李勇,他们究竟想干什么?还有,林美美符合他们的什么条件?怎么就盯上了她,给了她那本图册呢?」
  「还能干什么?我之前不都给你说了,他们就是一群疯子狂人!幻想着羽化成仙、长生不死了!」韩哲一边摇头,一边坐回了自己的位置。然后望着我说道。
  「他们有他们的一套法门了。他们的那套东西究竟是如何弄的,我是不知道的!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到现在为止,他们从来没有成功过。没人能长生不死,自然也没谁能羽化成仙了。反倒是许多像林美美这样受到他们蛊惑的人一个个的都成了他们那套法门的牺牲品。至于他们盯上林美美的原因其实很简单……林美美有儿子,而她儿子未满十六岁!符合他们那套法门的修炼条件了……」
  我拧着眉头不解的望着韩哲。
  韩哲指了指此刻摆放在茶几上的那本《黎母阵图》道。「根子还是在这套图册上面了。在过去,那个秘密组织是不存在的。后来出现的时间,则是在这套图谱流传出来之后的事情了。」说道这里,韩振顿了顿,开口问了我一个问题。「严平,我想知道你对近亲乱伦这档子事究竟是个什么看法?」
  我哪里想到韩哲会突然问起我这么一个问题。所以也没多想就直接随意的回答了两句:「违反社会道德,而且不利于人类的繁衍生息。」
  韩哲扬了扬眉毛。「这是现代人通过科学研究得出的结论了!不过在古代,尤其是上古时期,那个时代的人却不是这样一种认识。无论东西方的神话传说当中,都存在大量关于近亲乱伦的记载和描述。黎族的那个传说我已经给你讲过了。希腊神话里面乌拉诺斯和他的母亲大地母神盖亚母子乱伦生下众神的传说你肯定是知道的。圣经当中也有关于罗得和自己两个女儿父女乱伦的记载。至于古代埃及那边,兄妹乱伦更是理所当然的。即便是我们中国的古代传说当中近亲乱伦的传说和记载也都多的是了。具体原因,各不相同,但强调所谓血统的纯正这一点上,却都有异曲同工之处。这其中尤其以母子乱伦为最,毕竟儿子就是由母亲的身体当中诞生的。没有什么人能够比母子之间的血缘关系更为亲密和接近的了。所以有一种看法,母子交媾是神圣的行为,而产生的后代才是血统最为一致而且最为纯正的存在。持这种看法的人认为,通过维持纯正的血统再加上某种修炼法门作为外来助力,人便可以获得强大的力量,乃至于成为神一般的存在,最终得到永恒的生命。」
  「我明白了……他们盯上林美美的目的是想让林美美母子修炼他们的那个什么法门,以实践他们的那套歪理邪说?」我此刻方才恍然大悟。「但,但这样真的有效果?」
  韩哲撇着嘴摇了摇头。「不好说了。林美美和他儿子身体上的变化你也是看到了的!这几年来,类似于林美美母子这样的,我们撞上好几对了。怎么说呢?我感觉是越来越不好对付了!我们认为她们变成了妖怪,而且一次比一次妖化的更加厉害!但那些家伙却认为他们是在造神,而且觉得他们的尝试越来越接近成功!而他们的那套法门很多东西便来自于这套古代图谱了。我们这些人在研究各种阵法和道术,并不断的推陈出新;他们同样也在推演和完善他们的那些学说和理论。并不断的创造出更加可怕的存在。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我们才希望能够尽早找到他们的那些核心成员并阻止他们的这些疯狂举动了……」
  「难怪了……最近我总被一些来路不明的人跟踪,那些人跟踪我的目的没准和王烈还有你们的原因是一样的了。」
  「有可能了,正在寻找这个秘密社团的大有人在了。绝不止有我和王烈我们这些人……不过,目的却不一定都和我们一样是为了阻止他们的行动了。据我了解,有些是为了复仇,毕竟他们歪门邪道的事情干了很多,那些受害者的家属对他们是恨之入骨的!还有的则是盯上了他们手中掌握的那些邪术法门。嗯……对了,能不能告诉我,除了王烈之外,都还有什么人跟踪过你了?我和王烈认识的人不少,或许能帮你解决一些可能的麻烦了。」
  「王烈来找我的第二天,我就在医院后面的巷子里碰到了一个年轻女人……」
  不知不觉当中,我和韩哲交谈了很长的时间。直到天色发白,清晨的光线照射进房间之后我们两人才意识到这次交谈居然持续了整整一个晚上。
  韩哲虽然清楚我还有很多的需要他来解答的疑问,但他还是主动示意终止了我和他的这一次谈话。理由是他很疲倦,想要休息了。
  出于基本的礼貌,我当然不可能继续赖在他这里追问不休了。所以当韩哲委婉的表示了逐客的态度后,我终究还是压制住了继续交谈的期望,向韩哲告辞后转身离开了天妇宫。
  返回住所的路上,我不断的消化着这个晚上从韩哲这里得到的各种信息。脑袋几乎乱成了一锅粥……
  「类似于邪教团伙的秘密结社……对血脉的原始崇拜……让人妖化变异的诡异法门……我怎么就莫名其妙牵扯进了这些稀奇古怪的事情里头了?」
  一路胡思乱想的回到了住所,我强迫自己停止了思考,然后往床上一躺。
  「不管那么多了,熬了一整夜。现在的我补瞌睡是第一位的。醒了下午抽空还是先去编辑部点个卯。虽然之前主任嘴上说我去不去都无所谓了,但谁知道我旷工的日子久了,编辑部里面又会出些什么针对我的幺蛾子事情啊。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终究没有饭碗重要了,工作要耍没了,我难道还真的跑去跟着阿光混黑社会啊?」
  就这样,我脑子里计划着今天之后的日程安排,不知不觉当中便进入了深度睡眠的状态……




  第三十六章

  临近中午的时候,我被预先设定好的闹钟吵醒了。虽然没有睡够,但我还是强迫自己生生的从床上爬了起来。为了消除睡意,我接着钻进了浴室,任凭冷水冲刷着身体。在多少清醒了一下头脑后我站在镜子前漫不经心的拿着刮胡刀刮胡子。
  数日未到编辑部报到了,这次过去点卯虽然只是应景,但整理一下基本的仪容还是需要的。刮着、刮着我忽然注意到自己瞳孔当中曾经出现过的金色光辉好像又一次浮现了出来。我清晰的看见,镜子当中,我黑色瞳孔的周围竟然出现了一圈淡淡的,几乎不易察觉的金黄色光圈……
  我有些惊讶,急忙将脸直接凑到镜子跟前,鼻尖几乎都要贴到镜面上了。
  「怎、怎么回事?这金黄色的东西是什么?不、不会吧?眼睛发黄是肝脏不好的症状!难道我这段时间酒喝多了,直接导致肝脏出了问题?不、不对……肝脏不好导致眼睛发黄应该是眼白部分发黄才对啊。我怎么就只有瞳孔周围那一小圈呈现出了淡淡的金黄色,眼睛其他的地方都没问题?」
  我呆呆的站在镜子前百思不得其解!接下来我有些神经质般的运动了一下身体和四肢,静下心来感觉了一阵,并未发觉身体哪里有什么不舒适的感觉。我皱了皱眉,望着镜子当中自己的摸样考虑着。「去年编辑部组织体检我什么问题都没有的。嗯,记得今年的体检时间快到了,到时候检查过后再看看吧。」随即便又将这事情给放下了。
  刮完了胡子、洗漱完毕后。我穿好了衣服,下楼赶公交车来到了编辑部。刚刚一进门,就正好碰上主任大人和老邬两人从老邬的办公室里一边交谈着,一边走了出来。老邬眼尖,一眼就看见了我,跟着双眼放光,嘴里就嚷嚷了起来。
  「主任,你看!严平这不是来了么?」
  主任此时方才注意到我出现在了编辑部内,跟着便以与其此时臃肿身材极不符合的超高移动速度冲到了我的面前。
  「小严,你终于来了!你知道不知道,你再不出现。我可就要跑你家里去抓你了!」
  望着主任此刻明显有些激动的表情,我一头雾水的眨了眨眼睛。「主任,这怎么啦?我记得是你告诉我来不来编辑部都无所谓的啊?」
  「我是说过这话没错啊!可允许你不来的前提是你要把你负责的栏目给及时搞出来啊!这期离出版就剩不到两个星期了。其他部门负责的版面都出来了……你负责的户外运动专栏呢?你难道想咱们这期杂志缺页啊?」主任的眼睛瞪得溜圆。
  我听到主任如此说,猛的一拍脑门。我是真把这档子事情给忘记了……
  「你这边的内容拿不出来,美编、排版、页面布局、前后目录这些都不敢开工啊,这就剩十来天了,后面还有审阅、校订这些工作都要花时间,再后面还有印刷那些。你是想让大伙急死啊……」
  「知道了,知道了…我马上就去把这事情给搞定!两天,两天之内……「最终,在主任大人接连不断、喋喋不休的声波攻击之下,我急忙丢下了对主任大人的承诺之后落荒而逃。
  「怎么办?」
  我慌不择路的从楼梯间跑下了楼。「本来在坑道里,强子配合拍摄的那些照片只要不说明具体拍摄地点,应该是可以拿来使用的。可大家从水里潜水逃生的时候,路姨帮我背着的背包进了水,相机连带里头的照片数据一块都报销了。之后几天净是忙着忙那的善后,哪里有机会和时间去搜集新的专栏素材啊!这一切都是周静宜那个娘们儿造成的……要不是她神经病犯了,让我跑凤凰山坑道里去搜集素材,哪里会摊上那些个倒霉事情!」
  「对了,这个专栏不止是我一个人的事情。在专栏的选材和制作问题上,她也是负责人之一了。而且这个专栏是她们公司专门出钱制作的……现在杂志定稿时间紧迫,凭什么我一个人把这问题给扛下来?而且就算我现在立刻、马上跑出去随便找地方拍照、采编,要不经过她的认可,还是没法子确定的!不行……我现在就得去找她,立刻把这事情给了了……」
  接着,我又想到了周静宜这几天的情况,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从那诡异地宫里头逃出来之后,幸运逃出来的人们一个个都忙得不可开交。路昭惠、路姨忙着救治唐先生、封锁消息、消除影响,同时打点、处理各方关系给事情善后,还抽时间帮我把严光给弄了出来。卢老三、罗镇东那些人也都陪着、跟在路姨身边忙前忙后,我除了处理严光的事情之外,也临时充当了路姨的跟班,跑腿。
  就只有周静宜这个女人,安全出来之后,就和众人在霄坪镇上呆了一个晚上,接着就独自一个人跑的没影了,丝毫就没有和众人曾经同舟共济过的那种觉悟。路姨空闲的时候挂念她,抽空给她打了电话,结果那女人居然用手机给路姨传了一段她在高级宾馆里头吃大餐、游泳、泡温泉休闲的视频。
  路姨是放心了,我则被气了个半死!下坑道遭遇了那么多倒霉事情,还死了好些人,大家伙出来后都在跑上跑下的处理首尾。她凭什么一个人就可以置身事外般逍遥享受?想到这里,我坚定了一定要把她也拖下水、陪着我一块承担编辑部这边责任的念头。
  跟着我便冲到了一楼。周静宜虽然是单独行动,不过她此刻的所在倒是通知了我和路昭惠。我便打算跑到她现在呆着的温泉宾馆去找她的麻烦了。
  走出商务楼,在街边站了十来分钟都没见到出租车,我没办法,只能沿着街边一路朝附近的车站步行,一边考虑着如何在附近山区哪里能找到比较合适的景区之类的补拍户外运动照片以应付这期杂志的专栏稿件。结果没走几步,便有一辆车停到了我身侧的路边,一个西装领带、衣冠楚楚的男子从车上钻了出来,喊住了我。
  「严平,总算找着你了!」
  我扭头一看,诧异了一下,半天才认出了眼前的男子。竟然是盗墓者们的头目贺强。之前在地宫当中,这家伙穿着花衬衣,带着金项链,胡子拉扎、头发蓬乱,整个就一江湖混混的形象。而此刻这幅正装的摸样我却是头次见着,除了穿着大变化外,胡子也刮干净了,头发也理成了平头。显得干净整洁。彻底颠覆之前他在我心中的那种江湖中人的认知。
  从地宫出来后的次日,路姨那边得到准确的消息。李老板和贺强这批人也成功的从地宫当中逃了出来。不过相比之下,他们那组人比之唐先生带队的这组损失要惨重的多。最终活着逃出地宫的除了李老板、贺强外,就只寥寥数人而已。而且作为老板的李朝也在逃亡过程中受了重伤,总算贺强是个极讲江湖道义的人,在最危险的时刻也坚守着和李朝之间的雇佣合同,硬生生把他从那地方给拖了出来。李朝这位大老板的小命只怕就交代在那可怕的地方了。也正因为这个原因,所以这些日子以来,都是路昭惠一直在出面处理相关的善后事宜。真正作为老板的李朝则只能安心静养。贺强此前遵照路昭惠的安排,一直守在李朝的身边看护,所以到现在为止,我也才是首次和他再次见面了。
  虽然我和强子还有周静宜被卷入他们行动的原因很大程度上便是因为贺强强行扣留下了我和强子。但对于贺强这个人,我却并没有太多的反感和仇视。虽然接触不多,我却明白此人极重信用,而且很讲义气。从某种意义上讲,算是一个值得结交的人了。现在见到他突然出现在我面前,我颇为意外。
  贺强下了车,三两步冲到了我的面前。嘿嘿的笑道。「刚到你们编辑部找你,结果你不在,好在你没走远了。否则我这可白跑一趟了。」
  我听到贺强如此说,有些莫名其妙。「你找我做什么?对了,我听路姨说,你不是一直陪在李老板身边么?」
  「正是路太太让我过来找你的。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上车聊……」说完也不管我愿意不愿意,伸手便把我扯到了他的车上。我听到他说是路昭惠安排过来找我的,想着路姨应该不会做什么对我不利的举动,我也就没有反抗,由着贺强把我拉上了车。一上车,开车的司机扭过头来朝我笑了笑,我一看,居然是卢老三,见到他后,我算彻底安下了心。经过了地宫这一趟,卢老三、罗镇东这批人算是和我还有强子结下了生死交情。他们在的话,我就更不用担心什么了。
  上了车,卢老三随即发动了车辆。我打量了一下卢老三此刻的装扮,卢老三此刻也和贺强一般,西装革履,彻底给人一种改头换面般的感觉,随即开口调侃道:「哥几个发财啦?现在这样子,连我都快认不出来了!」
  「发什么财啊?大家都刚从那鬼地方逃出来,哪里有时间发财!不过承蒙路太太看的起,觉得我们这些兄弟信的过,这不把我们全都给安排进了万美集团。现在我们哥几个算转行了,以后就跟着李老板和路太太干了。」贺强显然没注意到我言语当中的调侃。在地宫的时候,我从名叫阿灿的盗墓者口中也了解到了贺强之所以愿意接受李朝雇佣的原因之一便是希望借机会接近李朝以漂白身份。
  「我听路姨说,李老板之所以能活着出来,还多亏了你!进了万美集团,想必贺老板肯定受到重用了吧?」虽然我不反感贺强,但心里终究还是对他扣留我和强子多少存在一些芥蒂,所以还是继续借机拿他说事。
  此时的贺强终于听出了我话语中的挖苦语气。不过或者是因为他确实感觉到有些对不住我和强子,又因为他的目的终究是达成了的原因,并未对我嘲讽的意思流露出不满。反倒是红着脸告之了我他如今的身份。
  「勉强算是吧,路太太给了我个安保部主任的职务。一块下去的兄弟也都跟着一起进了安保部。不过我知道路太太其实最看重的是你了,不过你拒绝了。这职务才落到了我的头上,严平啊……我就不明白了。那破编辑部有啥好待的?你对路太太有救命之恩,进了万美集团有她老人家照着,不比当个穷编辑强?」
  路昭惠确实向我提出过让我离开编辑部进入万美集团的要求,而且给我开出了不菲的年薪和诱人的职位。但我出于某种虚幻的自尊毫不犹豫的拒绝了她的邀请。我很清楚,路昭惠如此做的原因很大程度上是出于报恩的心理,但我却没有受人恩惠的习惯。所以,尽管路昭惠同我说了几次,我都坚决的拒绝了。此刻听到贺强提起这事,我不愿意和他多谈,只得立刻将话题转移到了他来找我的原因方面来。
  「贺老大,我敬你是条汉子。这事你就别多管了成不?你还是告诉我,你跑来找我究竟什么事吧?你不知道我现在多头疼!主任向我催稿呢!本来进坑道里我就是为了那事的,结果碰上了你们,我搜集的素材全完了。我现在出来就是要急着找人商量怎么应付这期杂志稿件的问题。真没时间和你们耽误的。」
  贺强听了,有些尴尬的回答道。「把你还有你两个朋友牵扯进来是我对不住你们了。不过具体什么事情找你,我也不知道了。你只有一会见了路太太问她了。是她让我来找你的。现在她是我们真正的老板了,我们也只是奉命行事了。」
  听到贺强如此说,我算彻底熄了从他们嘴里打听情况的打算。而且我也很好奇路姨此刻突然安排人来找我的原因。之前她出面帮我解决了严光的事情后到现在两天都没有再联系过我了,此刻却急匆匆的安排贺强直接来接我,应该有她的理由了。意识到这点之后,我也就闭上了嘴,静静的坐在车后,任由卢老三开车载着我前往同路姨见面的地点。
  路姨自从从霄坪镇来到我所居住的城市后便一直没有固定的住所。其子李朝的万美集团在本市也并无分支机构或者产业。而在她最初来到坑道和李朝汇合后的原计划当中,也根本没有在本市的任何日程安排。现在逗留在本地纯属意外,不过也正因为是意外,她刻意避开了政府部门,而选择了依靠她自己的人际关系在本市活动。
  在进入市区将唐先生紧急送进医院急救后,她和卢老三等人跟着我跑到了染坊街严光的地头上找了家宾馆将就了一晚。次日,她联系上了一个本地已经退居二线了的老领导。该老领导为她和卢老三安排了新的住所。结果本地政府部门某些人员的嗅觉颇为灵敏,也不知道从哪里打听到了她背景以及她正在本市逗留的消息,跟着便纷纷上门跑来拜访。因为这个原因,路姨只得立刻再次更换了住所……
  在车上,贺强也对那些政府官员们「敏感」的探知能力感到了震惊。从他嘴中得知,路姨刚换了新地方,就睡了一个晚上,便又被本地的诸位人民公仆所「感知」,对此路姨是不厌其烦,只能第四次更换了落脚地。而现在他们带我去的地方,便是路姨新的暂住地了。
  卢老三将车开进了市郊。最后停在了一家休闲山庄的停车场内。下车后,我跟着贺强来到了位于这所山庄内最里面的一座独栋小楼之前。门前守卫的人我也认识,居然正是曾经在地宫当中私下里对周静宜和路姨两人评头论足的阿灿。此时的阿灿也是一样彻底改头换面,他对我还有印象,见到我和贺强一同到来,善意的向我打了声招呼。跟着便让开路,将我和贺强放进了大门入口。
  贺强领着我上到二楼,跟着推开了一扇房门。我一进房间便看见路昭惠坐在房屋靠窗的一张的藤椅上,一只手撑着腮帮子出神,表情显得异常的严肃甚至于愤怒!
  见到路昭惠此刻的模样,我禁不住心里发虚!现在的我对路昭惠的感觉颇为奇特。一方面,我知道她和李朝之间母子的不伦关系,多少对她是有些鄙视的。但另一方面,通过地宫当中共同的经历,我又和她建立起了颇为亲密的私人关系。因为她年长,我将她视为了长辈。而她意识到这点后也毫不客气的便将自己放在了我长辈的位置之上。之后她又出力将严光从看守所里弄了出来,更坐实了她在我和严光面前长者的地位!前两天严光出来后,我带严光来见过她一次,算是向她表达感谢之意。结果她倒好,居然真的将我和严光当成了她的子侄辈,好好教育了一通。无非就是说严光走的路走错了,而我这个当哥哥也没尽到当兄长的责任,居然任由弟弟走了黑道。或许是因为知道路昭惠的能量,又或者是明白因为自己能出来全靠了路昭惠,还有可能是因为路昭惠那唠唠叨叨的样子像极了数年前去世的婶娘。一贯桀骜不驯、目空一切的严光居然被路昭惠训的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口。严光如此,我也只能陪着他一起低头认错。如此一来,我不知不觉当中便在路昭惠面前矮了一头。
  此刻见到她一脸寒霜的表情,我没有来的感觉到了一种害怕。这种感觉对我而言颇为陌生,在过去,也只有少年时在生气的婶娘面前曾有过类似的体会。但现在这种感受则从婶娘那边不知不觉的转移到了路昭惠的身上……
  路昭惠在扭头看见我进来后,勉强挤出了一丝笑容,这让我意识到她的愤怒并非针对我而产生。我也因此稍稍的松了一口气,虽然我也不明白这是因为什么。
  「坐吧。」路昭惠从藤椅上站了起来,对我指了指旁边的沙发。然后抬手示意让贺强离开。贺强二话不说,在向路昭惠点头示意后,立刻从门口退了出去,顺道还带上了房门。我则依照路昭惠的指示,在沙发上找地方坐了下来。
  路昭惠在我侧面的沙发坐下后径直开了口。「突然把你找过来,是想让你和你弟弟阿光帮我办点事情了。」
  我楞了楞,不解的回答道:「路姨,我的电话你是有的。什么事情电话里给我支会一声不就行了。让贺老大把我接过来有必要么?」
  「我要你和阿光办的事情电话里不方便说了。所以我才让贺强特地跑了这一趟,把你叫过来当面交代了。」路昭惠一边说,一边动手从茶几上的茶壶内给我倒了一杯茶,递到了我的面前。见到我一脸莫名其妙的样子,随即进一步说明了她找我来的具体原因。
  「贺强他们都是外地人,在这里没路子,更没消息渠道。而你和阿光是本地人,阿光更是这里的地头蛇了!所以我需要你和他想办法替我在市里头找人了!」
  「找什么人?」
  「曹子轩!你应该见过他的,就是在地宫里面一直跟在小朝身边的那个戴眼镜的!」
  「我记得他不是一直跟在李老板身边,出来的时候也在的么?」听到路昭惠要我找的人居然是曹子轩,我当即呆住了,不知道她此刻究竟想要干些什么。
  「之前一直都在,但昨天晚上忽然失踪了!阿平,小朝之所以会下凤凰山坑道的原因,唐辉之前应该告诉过你了吧!」路昭惠当然明白我此刻的疑惑,见到我点头,便又立刻开始向我解释她此刻让我找人的缘由起来。
  「本来他并没有确定挖掘地点的。都是因为王森的建议,他才最终选择了这个地方。结果你也是知道的,这地方根本就不是什么古代墓葬。和小朝汇合后,我立刻就通知外面的人去找王森,结果王森现在已经没了踪影。看来唐辉说的王森在利用小朝这个事情,应该是没错的了。」
  「那应该动员人手去找王森啊,怎么又让我和阿光帮你找曹子轩呢?」
  「唐辉怀疑在下去的人员当中应该有人是王森刻意安插进来的。而曹子轩应该就是王森的人了。」见到此刻我不以为然的神情后,路昭惠立刻进行了补充。「你不知道,当初我们认识王森,就是曹子轩居中介绍的。我曾经怀疑过很多人,甚至包括你还有唐辉,但直到昨天晚上曹子轩突然失踪,我才最终确定,他就是王森安插在我们队伍当中的卧底了。你可能不知道,曹子轩失踪的时候,还顺走了我们两组人好不容易从那里面带出来的全部东西!他选择昨天失踪的目的很明确,在和我们这一组人汇合前,他都还一直跟在小朝的身边,原因就是小朝那一组人身上只带了从哪里面拿出来东西的一部分。而和我们这组汇合后,他才能顺利的把我们带出来的东西一网打尽的都拿走……而王森的目的,恐怕就在我们带出来的东西当中。」
  「可我记得,那石碑下面的东西你们也没拿完吧?而且路上因为逃命,还丢弃了一些。王森又怎么能确定他想要的东西被我们带出来了,然后指使曹子轩携带潜逃呢?曹子轩带着东西失踪,也很可能是见财起意,想着独吞财物吧?」我忍不住指出了路昭惠此时推测当中的漏洞。
  听到我的分析,路昭惠楞了一下,低着头思考了片刻后,可能是觉得我说的也有道理,跟着点了点头,不过抬起头后还是坚持了她对我要求。「不管曹子轩带着东西逃走是受王森指使,还是他自己贪图财物。对他的这种行为,我是肯定无法容忍的了!所以,我还是需要你和阿光帮忙设法找到他。」
  望着路昭惠此刻期待的眼神,我最终点了点头。「我明白了!这事情你不好安排警察那边去做。曹子轩知道你们在凤凰山里头都干了些什么,而且那些东西都是古董和文物。一旦落到警察手里,这事情终究还是会传扬出去。还就只有阿光那帮人合适了。成,我明白了。我立刻就出去联系阿光,让他把手下的兄弟都派出去找人。他这次能出来,都是靠了你,你让他做事,他肯定没二话的。」
  路昭惠表情郑重的说道。「阿光被警察抓进去,根本原因还是因为小朝把你和强子给扣在里头了。所以,我帮忙把他弄出来原本就理所当然的,这件事上,不存在我帮了他的说法。所以这次让你和他帮忙找人,我肯定是不会让他和他手下的人白忙活一场的。我之所以找你,而没有直接去找阿光。是因为我们家的身份和情况你也都知道了。上次你带阿光来见我是道谢,另当别论。而现在是委托他帮我办事,我反倒不方便直接和他有什么接触和往来。所以我才打算通过你去联系他了。官场上人的本事你这几天也该见识过了。我到哪里,他们就能找到哪里。假如我还继续和阿光有什么直接的接触,难免会有别有用心的因此而借题发挥的。而你就不同了,虽然你是阿光的哥哥,但你是正派人。即便和你公开来往,也不会有人对此说三道四的。告诉阿光,找到了人和东西,他路姨必然有重酬!找不到东西,只要找到了人也行。即便没有找到,凡是出力找人了的人,我也会支付给他们辛苦费的。」
  明白了路昭惠此时开出的价码,我有些意外。尤其是对于她所说的「找不到东西,只要找到了人也行」这句话尤其难以理解。
  「路姨,假如曹子轩真像你所说的是王森安排进来的卧底,那么他们所图谋的物品不是更为重要么?真的只用找人么?」我轻轻的试探了一句。
  路昭惠听到我的试探后,脸上的表情立刻不自然起来,保养的极为漂亮的脸蛋上露出了一丝迟疑及扭捏的表情来。见到路昭惠此刻的表情,我瞬间心里明白了大半。
  路昭惠和李朝之间存在的那种关系我是在无意当中发现的。见到后,我对此保持了沉默,即便在未知生死的逃亡路上,我也未曾在路昭惠面前露出哪怕一星半点,其他人哪里我自然更是没有露出口风的。所以路昭惠并不知道我曾亲眼目睹她和李朝之间母子乱伦的事情。而曹子轩的身份颇为特殊,似乎类似于李朝的秘书或者跟班之类的身份。因此我怀疑,曹子轩对于路昭惠和李朝之间的那种超越正常母子的「特殊」关系应该多少是有所察觉的。而路昭惠对此是心知肚明。所以曹子轩的失踪,或者说背叛对于她们而言,最害怕的还不是李朝盗墓行为的暴露,真正要防止的应该是这对母子「事实关系」的外泄了。因此,曹子轩裹挟带走的那些从地宫当中的珍宝对于她而言远没有保住这一秘密来的重要了。而她之所以找上我和严光,一则是因为现在的情况下,严光那伙人是她在本地唯一可以放心利用的势力。二则是我和严光这些人都是她们那个圈子之外的人。对于她和她周围的人际圈子以往没有任何的交集。即便曹子轩在被我们找到后向我们透露出了这一消息,我们一则很难相信曹子轩,二则事不关己,三则即便我们当中有人嘴里漏风传扬了出去,这消息也只会成为民间的所谓「谣传」,而不具备任何的可信度……
  当过多年记者的我也不禁对路昭惠此刻考虑问题的严谨和周密感觉到了佩服。
  而路昭惠当然不知道我对她竭力寻找曹子轩的真实原因已经有所察觉了,仍在皱眉思考着如何给我一个合理的且不会引起我怀疑的解释。过了好一阵,她才开口说道:「那地宫里面的事情太过诡异和可怕了!我是不打算再和那些事情有任何的牵连了。所以,东西什么的,没了也就没了!从此和我还有小朝再无瓜葛。只是被人利用,这口气我咽不下,所以曹子轩这个人,我是一定要找到的!」
  既然路昭惠此时找到了这样一个「看似合理」的说法,我也就借坡下驴,当着她的面表示了「理解」,随即起身准备离开去找严光落实此事。路昭惠却又忽然让我坐下来,询问起了我前往编辑部后为何又匆匆离开的原因。对此我自然也没必要隐瞒什么,随即将编辑部向我催要专栏稿件,以及我打算扯上周静宜一块下水的念头都告诉了路昭惠。
  路昭惠听后莞尔一笑。「你是男人,怎么就这么没有担当呢?这样的事情也要把静宜给扯住不放?」
  路昭惠是女人,在面对男性的时候天然的站在了同为女性的周静宜一边,这是很正常的。所以对于此刻路昭惠流露出的对周静宜明显的偏袒态度我一点也不奇怪。不过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不愿意在路昭惠面前落下一个「没有担当」的名头,所以立刻对我自己的行为进行了辩护。
  「路姨,话不能这么说!原本照我的意思,这个专栏内容当时找个附近的风景名胜区拍摄一下也就能够交差了。可那丫头非要专栏内容显得与众不同,特立独行!甚至于强迫我跑到那个废弃矿坑里头去采集素材!现在好了……采集的素材全完了,而且在里头耽误了好些天,连命都差点没了。现在编辑部逼着我要稿子,这是我一个人的责任么?我不拖她下水,我找谁……」
  说到这里,我脑子里猛然意识到了什么!一时间居然说不下去,呆立在了当场。
  路昭惠显然没有注意到我此刻巨大的心理变化。见到我替自己辩护,笑着向我提出了解决我眼前问题的建议。
  「你还是别去找静宜的麻烦了!她现在恐怕比你还烦呢,发那些视频和照片说明她在努力给自己减压呢!我是女人,我很清楚女人什么时候惹得,什么时候惹不得的!你现在去找她,肯定会被她骂的狗血淋头的。一旦让她产生了对你的不满,再想亲近,很难了!我认识几个国家地理的人,一会我和他们联系一下,看看他们那边有没有他们杂志近期未被采纳的采访资料和素材了。虽然未被采纳,但那些可都是极其专业的人员整理出来的,用来应付你们杂志的这种业余专栏栏目应该绰绰有余了。你看怎么样?觉得可以的话,我就安排人尽快把资料和素材这些给送过来。」
  我在魂不守舍的状态下喏喏的对路昭惠的建议表示了赞同后,便连忙借口尽早落实安排严光去找人的由头快速的离开了路昭惠此刻暂住的山庄。
  在卢老三送我返回的车上,我的脑子里反复思考着一个问题:「李朝和路昭惠被王森利用了!我这次下坑道何尝不是在无意当中被某个人所利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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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OP Posted: 04-21 18:48 引用 | 點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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